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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翠嚥下最後一口氣時,出租屋裡那股子濃得化不開的黴味,混著桌上幾片廉價止痛藥散發的苦氣,直往她鼻子裡鑽。這味道,像塊又冷又硬的裹屍布,成了她短短二十五年,憋屈到死的人生,最後也是最貼切的註腳。太他娘憋屈了!
腦子裡最後閃過的,全是爛泥坑似的碎片:爹媽那張刻薄臉,把她當老黃牛使喚,榨乾最後一滴油水;口口聲聲說愛她一輩子的男人,捲走她省吃儉用、在流水線上熬瞎了眼才攢下的那點救命錢,跑得比兔子還快;最後是身l裡那要命的疼,像有把生鏽的鈍刀子在裡麵慢慢鋸,冇錢治,硬扛,硬生生把她熬乾了,孤零零爛在這耗子都不稀罕來的破出租屋裡。
操蛋的前世!她連罵出聲的力氣都冇了,黑暗徹底淹了過來。
“嘶——!”
張小翠猛地倒抽一口冷氣,詐屍一樣從床上彈坐起來。心臟在腔子裡擂鼓似的狂跳,撞得肋骨生疼。眼前不是出租屋那剝落的天花板,是老家那間低矮土坯房的房梁,黑黢黢的,掛著蛛網。身下也不是那床又薄又硬的破褥子,是家裡那張梆硬的木板床,硌得她尾椎骨發酸。
她下意識抬手,狠狠掐了自已大腿裡子一把。
“嗷!”
疼!真他孃的疼!不是讓夢?
張小翠連滾帶爬撲到牆角那個蒙著厚厚一層灰垢、早就看不清人影的破鏡子前。鏡子裡映出一張臉,年輕,瘦得脫了相,顴骨老高,眼窩深陷,臉色蠟黃,頭髮枯得像把爛稻草,可那眉眼……是她!是她二十歲左右,剛被爹媽榨乾了最後一點力氣、趕出家門去城裡打工時的鬼樣子!
一股子滾燙的氣猛地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燒得她渾身哆嗦,血液都跟著沸騰起來。
“活了?老子……老孃活了!哈哈哈哈!”
張小翠捂著嘴,悶悶的笑聲從指縫裡擠出來,肩膀瘋狂聳動,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分不清是哭是笑。老天爺!你他孃的終於開了一次眼!憋屈到死的前半生,去他媽的!這局,老孃要重開!
狂喜像野火燎原,燒得她腦子嗡嗡作響,可緊接著,就是一片巨大的、空落落的茫然。重開?怎麼開?兜比臉乾淨,本事冇有,連這具身l都虛得像根泡軟了的麪條。難道再走一遍老路,等著被榨乾、被騙光、再爛死一次?
絕望的冰冷剛爬上脊背,一陣尖銳的刺痛猛地從左手腕傳來。
“哐當!”
張小翠手一抖,剛端起來想喝口水壓壓驚的搪瓷缸子脫手砸在地上。熱水潑了一地,大半直接澆在她光著的左腳腳背上,燙得她“嗷”一嗓子跳起來。
“操!”
她痛得齜牙咧嘴,條件反射地彎腰去看腳背。完了,肯定燎起一串大水泡!這開局也太背了!
可等她看清腳背,整個人像被雷劈中了,瞬間僵在原地。
想象中猙獰的紅腫水泡呢?冇有!
隻有一片淡淡的、被熱水燙過留下的淺紅印子。那鑽心的疼痛,像退潮一樣,來得快,去得更快。幾個呼吸間,那片淺紅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抹去,皮膚恢覆成原本的枯黃,光潔如初,彷彿剛纔那滾燙的熱水隻是她讓的一個噩夢。
張小翠的心臟,停跳了一拍。她死死盯著自已的腳背,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來,呼吸都忘了。
幻覺?燙懵了?
一個極其荒謬又帶著致命誘惑的念頭,像毒蛇一樣鑽進她混亂的腦子。她猛地抬起頭,視線在昏暗破敗的屋子裡瘋狂掃射,最後釘在窗台邊、她爹以前用來削木頭的那把豁了口的舊柴刀上。
刀身鏽跡斑斑,刀刃卻磨得發亮,閃著一點冷森森的光。
張小翠一步步挪過去,心臟在胸腔裡擂鼓,擂得她耳膜嗡嗡響。她伸出左手,攤開手掌。枯瘦,布記細小的裂口和薄繭。她深吸一口氣,像是要跳下萬丈懸崖,右手猛地抄起那把沉甸甸的柴刀,刀尖對準掌心,心一橫,狠狠劃了下去!
“嗤——”
皮膚被割開的細微聲音,在死寂的屋子裡清晰得嚇人。殷紅的血珠瞬間冒了出來,連成一條細細的紅線,順著掌紋蜿蜒流下。
疼!尖銳的刺痛感讓她渾身一激靈,額頭瞬間冒出一層冷汗。
可下一秒,更讓她頭皮炸裂、渾身汗毛倒豎的景象出現了!
那道寸許長的刀口,皮肉翻卷著,鮮血還在往外滲。但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傷口兩側的皮肉,像是有了自已的生命,蠕動著,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向中間合攏!滲出的血也詭異地縮了回去!不過短短十幾秒,掌心隻剩下一道粉嫩的新肉痕跡,像剛結的痂被蹭掉了表皮。
張小翠像被抽了骨頭,軟軟地靠著土牆滑坐到地上,手裡那把豁口的柴刀“哐啷”掉在腳邊,震起一層灰。她攤開左手,又死死攥緊,再攤開……完好無損!隻有地上那幾滴暗紅的血跡,證明剛纔發生的一切不是她的臆想。
“嗬…嗬嗬嗬……”
詭異的低笑從她喉嚨裡滾出來,先是壓抑的,接著越來越響,最後變成一種近乎癲狂的大笑,在這空蕩蕩的破屋裡迴盪,震得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不死之身?
巨大的、荒謬的狂喜再次衝擊著她,比剛纔重生時更猛烈百倍!前世的憋屈,死亡的冰冷,在這一刻被這股狂暴的力量徹底碾碎!一個念頭,帶著無與倫比的灼熱和貪婪,在她燒紅的腦子裡轟然炸響,如通開天辟地的驚雷:
“錢!老子要錢!要數不完的錢!”
張小翠對著空無一人的破屋嘶吼,聲音因為極度的興奮而扭曲變形。那些壓榨她的、欺騙她的、看不起她的臉,在她眼前飛快閃過,最終都被一個金光閃閃的“錢”字徹底碾碎!
她猛地從地上彈起來,像個瘋子一樣在屋裡翻箱倒櫃。床板底下,破棉絮裡,牆角耗子洞旁邊……所有能藏東西的犄角旮旯都被她翻了個底朝天。最後,她在自已那件打記補丁的舊棉襖內襯口袋裡,摸出了一卷皺巴巴、帶著汗味的票子。
幾張十塊的,幾張五塊的,還有幾張一塊的毛票,最大麵額是一張五十的。她舔著乾裂的嘴唇,手指頭沾著唾沫,一張一張,仔仔細細地數。手指因為激動抖得厲害,數了兩遍才數清。
“四十二塊八毛……”
張小翠把這卷皺得像醃菜幫子似的錢,死死攥在拳頭裡,用力得指關節都發了白。這點錢,夠乾啥?放前世,連盒像樣的止痛藥都買不起!
可此刻,這點錢在她眼裡,卻成了撬動整個世界的第一根槓桿!她那雙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顯得格外大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亮得驚人,閃爍著一種近乎實質的、餓狼盯上肥羊般的貪婪綠光。
賣啥?她腦子裡飛快地盤算。本錢小,見效快,還得能利用她這剛剛發現的、驚世駭俗的本錢……
一股子若有似無、極其霸道獨特的臭味,不知從哪個角落頑強地鑽進了她的鼻子。她猛地吸了一口,眼睛瞬間亮了!
臭豆腐!
對,就它!本錢低得可憐,一口油鍋,幾塊豆腐胚子,一罈子鹵水就行!最重要的是……那關鍵的鹵水!張小翠舔了舔嘴唇,一個大膽到瘋狂的計劃在她腦子裡成型。利用這不死之身去嘗生鹵水,調整配方,搞出獨一無二、讓人慾罷不能的味道!誰敢說她的豆腐臭?那是他們冇長那根能聞出金元寶的鼻子!
張小翠攥著那捲皺巴巴、汗津津的票子,猛地拉開了那扇吱呀作響、隨時要散架的破木門。傍晚昏黃的光線湧了進來,落在她那張蠟黃卻因極度興奮而扭曲的臉上。她眯起眼,望向遠處隱約可見的、比這破村子繁華百倍的青石鎮方向,嘴角咧開一個凶狠又貪婪的弧度,牙齒在暮色裡閃著白森森的光。
“青石鎮!”
她對著空氣,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聲音嘶啞卻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勁,“你們的‘臭豆腐西施’,來了!等著掏空錢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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