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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睜開眼。
隻感覺餓得慌。
灶房裡傳來撕扯的聲音。
“他大伯孃這真是最後一點糧食”
娘蘇柳氏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娃還病著啊”
“病著?”
大伯孃錢氏一聲冷哼!
“病秧子!活著就是糟蹋糧食!這點粟米,歸我了!”
裝糧的罐子被粗暴地奪走,碰撞出聲響。
“他大伯孃求你了彆彆搶”孃的哭腔帶著絕望。
爹蘇大河悶悶的聲音,像從地底傳來:
“唉算了他娘算了”
蘇白躺在硬炕上,閉上眼。
三天了,從猝死的文科碩士外賣員。
變成這大齊國——風牛鎮——蘇家灣——七歲的同名病秧子。
家徒四壁!四壁都快塌了!
大伯蘇大山和他婆娘錢氏,就是永遠喂不飽的狼。
今世的爹孃老實得像塊泥巴,任人踩踏!
外麵,錢氏抱著搶去的糧罐子,罵聲刺耳:
“冇用的東西!生個短命鬼!晦氣!呸!”
罵完,腳步聲咚咚走遠。
灶房裡隻剩娘壓抑的哭泣,和爹沉重的歎息。
蘇白咬著牙爬起來,扶著冰冷的土牆挪到灶房門口。
娘癱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
爹蜷在牆角,頭埋進膝蓋。
灶台空了,唯一的粟米罐子冇了。
一股邪火衝上蘇白腦門。
餓,他忍。窮,他也認。
可這窩囊氣,他忍不了!
“爹!娘!”
蘇白的小嗓子含著怒,“她搶糧!就讓她搶了去?看著我餓死?!”
蘇大河猛地抬頭,臉上溝壑縱橫,全是麻木和痛苦:
“娃那是你大伯孃惹不起啊”
蘇柳氏撲過來抱住他,骨頭硌人:
“我的兒娘娘冇用啊”
眼淚落在他的小胳膊上,滾燙!
蘇白掙開,喘著粗氣。
惹不起?再餓下去,他真得死!
不多時,村口土路上傳來拖遝的腳步聲,還有含混的唸叨: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雖遠呃雖遠必誅?”
蘇白探頭。
一個乾瘦老頭,穿著的舊長衫,頭髮花白亂糟糟,但眼神裡有股倔勁。
手裡提著塊破木牌:“招伴讀小廝,管飽,識文斷字者優。”
範慶!鄰村範家大彎,那個考了三十六年的老秀才,範癲子!
村裡幾家原本探頭看熱鬨的婦人,“砰!”“砰!”關上了門。
動作快得像看到了土匪。
議論聲隔著門板飄出來:
“範癲子又來了!”
“誰家孩子敢跟他?晦氣沖天!前頭那個跟他讀了書,回去就病歪歪了!”
“快關門!彆沾上黴運!”
範慶站在空蕩蕩的土路上。
聽著那些毫不避諱的議論,臉皮一陣抽動。
他提著牌子的手微微發抖。
想挺起乾癟的胸膛,可那空蕩蕩的長衫,隻襯得他更像個笑話。
他茫然地環顧四周,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連狗都懶得對他吠一聲。
一種被徹底嫌棄的淒涼感爬滿全身。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隻是頹然地垂下肩膀。
腳步遲疑著,準備拖著那沉重的失望離開。
管飽!!!
蘇白眼睛“唰”地亮了!
什麼晦氣癲子?
在“管飽”麵前,都是浮雲!
這是他唯一的活路!
眼看範慶轉身要走,蘇白急了!
他像顆小炮彈從破院門裡衝了出去!
“先生!先生留步!!”
他啞著嗓子喊,帶著孤注一擲,兩條細腿搗騰得飛快。
帶起一路塵土,直撲範慶!
範慶正滿心淒涼,準備打道回府。
聞聲還冇反應過來,冷不防一道瘦小的身影撲到麵前。
他嚇得一個激靈,差點把牌子扔了。
低頭一看,是個瘦得脫了形的小子,小臉蠟黃,眼窩深陷,頭髮枯黃。
可那雙眼睛,死死盯著他。
“小娃娃,你攔著老夫作甚?”
這小娃的眼睛好清澈好乾淨!
要是能當老夫的伴讀多好啊?
“先生,您不是招伴讀嗎?”
“是你願意嗎?”
範慶一喜,試探的詢問了句。
“先生!我願意!!”
“可真?”範慶欣喜再次確定。
“嗯,當真!”蘇白仰著小臉點頭。
範慶懵了!
他走了一路,被當瘟神躲著,心都涼透了。
萬萬冇想到,臨走了,竟有個娃娃自己衝出來!
巨大的驚喜瞬間沖淡了之前的失落。
渾濁的老眼一下子迸發出光彩,失落的臉上也透出點紅暈!
他一把抓住蘇白瘦小的胳膊,聲音因為激動都有些變調:
“你?你真願意跟我讀書?”
“是的先生!”蘇白回答得毫不猶豫。
“好!好!好小子!”
範慶喜出望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
“總算總算老天開眼,給我送來一個!走!跟我回”
他拉著蘇白就要走。
“等等!”
蘇白冇動,小臉繃緊,“先生,得得跟我爹孃說一聲。”
他知道這倆老實爹孃不點頭,後麵麻煩更大。
“啊?哦!對!對!”
範慶這纔想起禮數,忙不迭點頭,臉上的喜色壓都壓不住:
“走!快去跟你爹孃說!先生我…我管你一日三餐,管飽!”
他生怕這到手的“伴讀”飛了,拋出了誘餌。
此刻,他太需要這個伴讀了!
三十六年的夢,就在這一次科考。
範家大灣冇人願意把孩子,送給他當伴讀,所以來到了蘇家灣。
以為又要失望而歸,冇想到竟有不怕他的小娃子。
蘇白心裡一喜,要的就是管飽!
他立刻拉著範慶就往自家破院子走。
範慶被他拉著,腳步都輕快了許多,彷彿年輕了十歲。
院門口,蘇大河和蘇柳氏,早被外麵的動靜驚得呆住了。
看著兒子拉著那個,“晦氣”的範癲子走過來,兩人臉上隻剩下驚恐和茫然。
“爹!娘!”
蘇白搶先開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
“這位是範先生!他招伴讀,一日三餐,管飽!我跟他去!”
“什麼?範先生?伴讀?”
蘇大河臉都白了,看著範慶那身舊長衫,和亂糟糟的頭髮,嘴唇哆嗦:
“娃這這不行範先生他他”
“爹!”蘇白急了,打斷他,“跟著先生有飯吃!能吃飽!不用在家裡餓死!”
他著重強調了“餓死”兩個字。
蘇柳氏也嚇壞了,一把抓住蘇白的胳膊:
“兒啊不能去都說範先生他他那裡晦氣前頭那個娃”
“娘!”
蘇白猛地掙開,小臉因為激動和饑餓漲得通紅:
“晦氣?在家就冇晦氣嗎?大伯孃天天來搶糧!我在家就能活嗎?昨天就一碗米湯!再待下去,我我”
他劇烈咳嗽起來,瘦小的身體抖得心痛。
後麵的話雖冇說,但意思再明白不過,在家就是等死。
蘇大河和蘇柳氏心口一痛。
看著兒子蠟黃的小臉和深陷的眼窩,再看看空空如也的灶台,兩人都噎住了。
這時,範慶急乎乎的上前一步。
“娃兒爹孃,那就是亂說,不可信!娃娃跟我,管飽,每月還給給二十錢家用!期限一年,如何?”
說罷,拿出兩枚當十銅錢遞了過去。
二十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銅錢上。
這老癲子還真捨得,不過這時機把握得好啊?
有一年的發育期夠了!
蘇白立即說道:
“爹!娘!你們點頭!讓我去!我能吃飽!能活!還能給家裡掙二十文錢!我在家,隻有死路一條!”
他劇烈地喘息著,小胸脯起伏。
小手拿過範慶遞出的二十文,伸到蘇柳氏麵前。
蘇柳氏看著兒子堅定的小手,知道留不下了。
她猛地一把抓住丈夫的胳膊,帶著哭腔喊道:
“當家的!讓讓娃去吧!跟著先生有口飯吃啊!總比總比在家餓死強啊!”
蘇大河被妻子抓著,又對上兒子那雙決絕的眼睛。
這個老實了一輩子的漢子,痛苦地閉上了眼,喉結劇烈地滾動了幾下:
“去去吧”
聲音很輕,帶著無奈和認命。
“好!好!”
範慶生怕再生變故,立刻大聲應道。
臉上重新堆滿笑容,趕緊從懷裡摸索出一張皺巴巴的紙:
“契約文書在此!管飯管飽!月錢二十文!娃兒他爹,按個手印,這孩子我就帶走了!”
他急切地把紙和一小盒劣質印泥,遞到蘇大河麵前。
蘇大河顫抖著手,蘸了印泥,重重地按下了自己的指印。
那鮮紅的指印,像一滴凝固的血。
範慶如釋重負,珍重地收起契約,一把拉起蘇白的手:
“走!跟老夫回家!”
蘇白被他拉著,腳步有些踉蹌。
一老一小兩道身影,如旋風般刮出了蘇家破院。
範慶生怕蘇白爹孃反悔。
蘇柳氏的心,似被鈍刀子挖走了一塊肉。
她踉踉蹌蹌追出來。
站在村口那棵虯枝盤結的老槐樹下。
看著那個漸漸遠去,小小的、搖搖晃晃的背影。
“白哥兒”
一聲破碎的低喚從她喉嚨裡溢位。
帶著濃重的鼻音和無法抑製的顫抖。
她不知道兒子這一去,會不會如他人所說受儘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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