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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獵獵,帶著寒意在空曠的工地上呼嘯。探照燈晃動著,光柱在塵霧間掃來掃去,像是在撕開這片黑暗。挖掘機轟鳴聲驟然停下,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在坑底迴盪,空氣裡立刻瀰漫出一股不安的氣息。
“哐——”那聲悶響似乎撞進了每個人的心裡。幾個工人罵罵咧咧地走過去,有人低聲嚷道:“又刮到石頭了吧,這破地一天到晚埋的什麼玩意。”
然而泥土被翻開時,他們愣住了。坑裡露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麻袋,紅布裹著,半截埋在濕泥裡,布麵潮濕斑駁,滲出暗色的汙痕。空氣瞬間變得沉重,隱約還帶著一股腥臭味。
“操,這麼大一袋,裡麵不會是豬吧。”一個年輕工人硬撐著打趣,可聲音止不住地發抖。
另一個工人彎腰去扯布口,手指剛碰到,整個人僵住。幾秒後,他猛地用力撕開。空氣頓時凝固,所有人呼吸都停住。那不是豬肉,也不是垃圾,而是一具年輕女子的屍l。
她靜靜地躺在麻袋裡,身上穿著一件完整的大紅嫁衣,繡工極為講究,衣襬上清晰可見鴛鴦並蒂蓮的紋樣,顏色鮮豔,彷彿剛從喜鋪裡取出來。然而這份華麗與她慘白的臉色形成刺眼的對比。黑髮散亂,貼在泥汙與血跡間,她的雙眼緊閉,彷彿在忍受永恒的痛苦。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高高隆起的腹部。那分明是一個懷孕七八個月的孕婦。死亡與新生疊加在她身上,讓人本能地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恐懼。
“啊——”有人尖叫著往後跌倒,臉色慘白如紙。更多工人扔下手裡的工具,慌不擇路地往外跑。有人跌在泥裡,手腳並用地爬起來,還不停罵:“晦氣,真他媽晦氣。”
整個工地像炸開鍋一樣,騷動聲、哭喊聲混在夜風裡,格外刺耳。
不多時,遠處傳來刺耳的警笛聲,一隊閃著紅藍燈的車輛開了進來,燈光掃過荒涼的工地,更顯出一股陰冷。
我下車的時侯,警戒線已經拉起,工人們被驅散到遠處,仍有人抱著頭蹲在地上,臉色發青。
我叫林驍,刑警隊三大隊副隊長,今年三十出頭,早已看過不少血腥的現場。可這一幕,仍讓我心頭髮緊。我冇有像其他人那樣猶豫,而是徑直走向深坑。燈光下,屍l安靜地躺著,紅嫁衣在泥地裡格外刺眼,就像一場精心佈置的祭祀。
法醫戴著手套,彎腰檢視片刻,抬頭道:“死亡時間不足一個月,腹中的胎兒早已冇有心跳。”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壓抑。
我蹲下仔細觀察。紅衣女子的左手微微蜷著,食指指甲裡嵌著一抹暗紅色粉末。我示意法醫取樣,放到鼻尖輕輕一嗅,立刻認出那股氣息。那是硃砂的味道。
硃砂,多用於鎮魂畫符,也常出現在祭祀與冥婚儀式中。我的眉頭擰緊,心底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夜風呼嘯,空氣忽然冷得刺骨。我彷彿聽見耳邊有人低聲呢喃,字句模糊,卻帶著森森寒意。我猛地抬頭,目光投向遠處。
燈影之外,站著一個佝僂的老者。他的身形單薄,灰布長衫在風裡獵獵作響,臉半隱在陰影中。一雙渾濁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坑裡的屍l,嘴角勾著一絲冷笑。
我心頭一震,毫不猶豫地快步追過去。工地上燈光交錯,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土地上格外清晰。然而等我衝出警戒線,那裡已是一片空蕩。風捲起塵土,老者的身影像從未出現過。
我站在黑暗裡,胸口劇烈起伏,腦海裡卻迴盪著剛纔那一抹冷笑。那笑容彷彿從陰間傳來,帶著令人窒息的詭異。我沉下心,轉身回到現場。屍l依舊靜靜躺著,紅衣鮮豔,彷彿在嘲笑所有人的無力。
這一刻,我可以肯定:這不是普通的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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