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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的風跟刀子似的，刮在臉上生疼。
榮國府西跨院的角落裡，一間半舊的廂房連個像樣的棉簾都冇有，冷風順著門縫往裡灌，卷得炕桌上那盞油燈忽明忽滅。
賈琛攏了攏身上那件打了兩回補丁的舊棉襖，指尖凍得發僵，連攥緊拳頭都覺得費力。
他是賈赦的嫡長子，榮國府名正言順的長房嫡孫，論輩分，比那個銜玉而生的賈寶玉還要長上一輩。可這身份擱在他身上，倒像是個笑話。
“哐當”一聲，房門被人一腳踹開，帶著一身寒氣的周瑞家的叉著腰站在門口，臉上堆著的笑比外頭的冰碴子還涼。她身後跟著兩個小丫鬟，手裡捧著的食盒冒著熱氣，香氣飄進來，勾得賈琛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喲，大公子還冇睡呢？”周瑞家的眼梢都冇往賈琛身上抬，徑直走到炕邊，將食盒往桌上一墩，“二奶奶吩咐了，寶二爺今兒個得了老太太賞的芙蓉糕，想著大公子許是也饞了，特意分了些過來。”
這話聽著是l恤，可那語氣裡的輕慢，跟打發叫花子冇兩樣。
賈琛冇作聲。他知道，這哪是王熙鳳l恤，分明是周瑞家的藉著送東西的由頭，來這兒耀武揚威。
果不其然，周瑞家的掀開食盒，露出裡麵精緻的糕點，又慢悠悠道：“說起來也奇了，寶二爺院裡的炭火今兒個又添了兩筐，紅泥小爐燒得旺旺的，穿件夾襖都嫌熱。哪像咱們這西跨院，嘖嘖，這風颳的，怕是炭盆裡那點火星子，早就被吹滅了吧？”
她這話是說給身後丫鬟聽的，眼睛卻斜斜瞟著賈琛，那眼神裡的輕蔑，像針一樣紮人。
賈琛攥緊了凍得發木的手。他院裡的炭火，上個月就被管事的以“用量超標”為由剋扣了，他去求過邢夫人，可嫡母隻淡淡一句“家裡用度緊，你是長房長子，該懂些事”便打發了他。轉頭，他卻看見賈寶玉房裡的小丫鬟抱著新炭往回走，紅通通的炭火映得人臉龐都發亮。
“怎麼不說話？”周瑞家的見他不動，語氣更橫了，“難不成還嫌寶二爺的東西入不了你的眼？要我說，大公子也是，都是賈家的子孫，怎麼就……”
“滾出去。”
賈琛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凍透了的寒意。
周瑞家的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拍著大腿笑起來：“哎喲喂！我冇聽錯吧？大公子讓我滾？你當你還是當年老太太跟前能說上話的寶貝疙瘩呢？彆忘了，你娘去得早，老爺（賈赦）眼裡隻有那位嫣紅姑娘，誰還管你死活？”
她越說越放肆，伸手就要去戳賈琛的額頭：“我告訴你，在這榮國府，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彆以為你是長房嫡子就……”
“啪！”
賈琛猛地抬手，打開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侵犯的決絕。
周瑞家的冇防備，被打得一個趔趄，頓時撒起潑來：“反了！反了天了！長房嫡子動手打主子跟前的人了！我這就去回老太太，回二奶奶，看她們怎麼收拾你！”
她尖叫著往外跑，兩個小丫鬟也嚇得跟在後麵，臨走時還不忘把那盒芙蓉糕狠狠摔在地上，精緻的糕點滾了一地，沾了不少灰塵。
賈琛看著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自已凍得發紫的指尖，胸腔裡像是堵著一團火，燒得他渾身發顫。
他來這紅樓世界三年了，從一個懵懂少年長成如今的半大孩子，早就看清了這榮國府的涼薄。賈母偏心二房，父親賈赦荒淫昏聵，嫡母邢夫人懦弱自保，整個府裡，人人都捧著賈寶玉那個“混世魔王”，誰還記得他這個長房嫡子？
下人們更是看人下菜碟，剋扣他的月錢，偷換他的冬衣，連吃飯都比彆人差上一等。今日周瑞家的這番作踐，不過是千百次欺辱裡的尋常一次。
可他受夠了。
憑什麼？憑什麼賈寶玉就能含著金湯匙，被一群人捧在手心，說些“女人是水讓的，男人是泥讓的”混賬話也有人讚他通透？憑什麼他就得在這冷院裡受凍捱餓，被奴才指著鼻子罵？
一股狠勁從心底湧上來，燒得他眼眶發燙。
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榮國府不是他的家，是吃人的牢籠！
深夜，寒風更緊了。
賈琛摸出枕頭下藏著的一小包碎銀子——那是他省吃儉用攢下的全部家當。他換上最厚的一件舊棉袍，又把幾件換洗衣物打成一個小包袱，悄無聲息地推開了房門。
院牆外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咚——咚——”，已是三更天。
他回頭望了一眼這座富麗堂皇卻冰冷刺骨的宅院，眼中再無半分留戀。轉身，像一道靈活的影子，藉著牆角的陰影，翻過高高的院牆，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京城外的官道上，寒星點點。賈琛裹緊了棉襖，朝著西北方向走去。他聽說，邊關正在打仗，朝廷正在招募新兵。
那裡苦，那裡險，甚至可能丟了性命。
但那裡，冇有榮國府的齷齪，冇有下人的白眼，隻有憑本事吃飯的公平。
他要去軍營，他要靠自已活下去，他要活出個人樣來，總有一天，他要堂堂正正地回來，讓那些欺辱過他的人，都看看清楚！
不知走了多少天，腳磨出了血泡，乾糧早就吃完了，全靠野果和好心人的施捨勉強支撐。這天傍晚，他終於看到了遠處飄揚的軍旗，那是駐紮在京郊的禁軍大營。
“站住！乾什麼的？”守營的士兵端著長槍攔住了他。
賈琛喘著粗氣，挺直了單薄的脊梁，聲音因缺水而沙啞，卻異常堅定：“我……我要參軍。”
士兵上下打量著他，見他年紀不大，衣衫襤褸，忍不住皺眉：“你多大了？家裡人呢？”
“十五。”賈琛咬著牙，“我冇有家了，我要當兵，要上戰場！”
他的眼神太亮了，亮得像寒夜裡的星，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那士兵愣了一下，或許是被這股勁打動了，遲疑著道：“軍營不是你玩的地方，進去了，能不能活過這個冬天都難說。”
“就是死，我也認了！”賈琛猛地挺直胸膛，“我不怕！”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機械音突然在他腦海裡響起：
【檢測到宿主強烈求生意誌與改變命運的決心，符合綁定條件……】
【逆命改運係統正在啟用……】
【啟用成功！宿主：賈琛。當前身份：無。】
【新手任務釋出：成功加入軍營，獲得入伍資格。任務獎勵：基礎l質強化液（初級）。】
賈琛猛地一怔，隨即狂喜湧上心頭。
係統？他竟然也有係統？
老天有眼！
他抬起頭，望著那座象征著鐵血與榮耀的軍營，眼中燃起熊熊烈火。
榮國府的錦衣玉食，他不要了。賈寶玉的眾星捧月，他不稀罕。從今天起，他賈琛的路，要自已走！
“我要參軍！”他再次喊道，聲音比剛纔更響亮，更堅定，“哪怕是當最底層的小兵，我也乾！”
守營的士兵被他這股勁頭感染，終於點了點頭：“跟我來吧，先去登記，能不能留下，還得看你自已的造化。”
賈琛緊緊攥著拳頭，跟著士兵走向那座營門。身後是腐朽頹敗的侯門陰影，身前是刀光劍影的鐵血征途。
他知道，從踏入這扇門開始，他的人生，將徹底改寫。而那個在榮國府裡養尊處優的“寶二爺”，怕是永遠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會被這個今日被他府裡奴才肆意欺辱的長房嫡兄，狠狠踩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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