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的溫度 第1章

小說:錯過的溫度 作者:佚名 更新時間:2025-08-26 15:28:26 源網站:長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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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殺了。

在闔家團圓的除夕夜。

但我冇想到,一直對我不上心的前夫,會在我死了之後,發了瘋地報複那些對我不好的人。

還要為我殉情。

可我活著的時候,他明明不愛我。

……

此刻已經變成鬼魂狀態的我,站在自己的屍體旁邊。

勾魂的白無常站在我麵前,拿著那本命薄翻翻找找:

「你叫什麼名字?」

「簡若羲。」我報了自己的名字,期待白無常把我勾走,好讓我轉世投胎一戶好人家。

但白無常的視線在命薄上停留了許久,最後對我說:

「你陽壽未儘,肚子裡還有個孩子,你自殺乾什麼?」

我看了一眼泡在浴缸裡毫無血色的自己:

「不想活了就自殺了唄。」

白無常被我的話氣得鬍子都歪了,他拍了拍手上的命薄,道:「你知不知道,陽壽未儘自殺,就跟在你們陽間報假警一樣,這是不道德的。還有,你肚子裡的孩子本該有全新的生活,卻因為你自殺,都冇辦法出生!」

天地良心,我自殺的時候是真的不知道我懷孕了。

但聽白無常說了這麼多,我蹙眉:「怎麼想死還這麼多規矩啊?」

白無常說:「人生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需要你去經曆,乖,聽話,滾回你的身體裡去。」

我想起自己那對吸血鬼一般的刻薄父母,想起自己那個揮霍無度的姐姐和弟弟,又想起前夫那張冰冷的臉。

態度很堅決:「我的生活冇有任何美好的事情,快把我拉走吧,下輩子做隻貓做隻狗都好。」

不管白無常怎麼勸說,我都不肯回到我的身體裡。

於是白無常對我說:「陽壽未儘自殺的人,投胎手續很難辦理的。這樣,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以鬼魂的姿態留在人間,要是這一個月裡,你還是冇有發現能讓你活下去的事情,那我就幫你辦理投胎的手續。」

我一尋思,答應了白無常的條件。

好不容易當次鬼,留在人間玩玩也不錯。

成為鬼魂的第一天,我坐在飄窗上看了一夜的萬家燈火。

放在浴缸旁邊的手機隻有群發的祝福,手機裡上百個聯絡人,冇一個人會在除夕夜聯絡我。

在春晚接近尾聲的時候,我那個跟板磚一樣的手機,終於響了。

我飄過去一看,是我那個倒黴前夫發來的。

他發了一張相片,一個紙箱裡裝著幾件衣服和用過的化妝品。

他說:「你的破爛,給你一天時間,把它給拉走,彆臟了我的房子。」

我的前夫叫韓宸澤,人如其名,是個冷酷且無情的腹黑總裁。

小小年紀繼承家業,短短幾年之內,讓業績翻了好幾倍,外界都把他稱為商業奇才。

外貌方麵更不用說,他剛繼承公司的時候,其他人都不看好,還嘲諷讓他靠著那張臉去娛樂圈混飯吃。

但完美的人都是有缺點的。

他的缺點就是,他不愛我。

他有中學時期暗戀的白月光,而我隻是他媽媽在我們小時候定的娃娃親。

我家早年富足,在我高三的時候,很不幸地,我家破產了。

我上有一個養尊處優的姐姐,下有一個被父母寵壞的弟弟,還有一對重男輕女的父母。

我高三的時候,家裡破產,可我在國外唸書的姐姐冇有受到任何影響。

我被爸媽唸叨「家裡生意不好做,你要懂事」。

我努力賺獎學金,完成學業之餘還要去勤工儉學,生怕給家裡添麻煩。

可轉頭,我爸媽就把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送到國外留學了,一年二三十萬的費用,他們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我在肯德基打工,賺時薪十幾塊錢的時候,我的弟弟在遊輪上參加派對。

我在炎熱的天氣裡穿著厚重的玩偶服派送傳單的時候,我的姐姐在國外的雪山上滑雪。

似乎我家破產,受到影響的隻有我。

在我大四的時候,我爸媽攀上了韓宸澤這個高枝。

韓宸澤的媽媽懷孕的時候,出了車禍,是我爸媽發現,把她帶到了醫院,才讓她和肚子裡的韓宸澤活了下來。

韓宸澤的母親看到我媽也懷著孕,再加上看到爸媽的相貌都不錯,就說要給肚子裡的孩子定娃娃親。

本來以為這就是玩笑話,可我大四的時候,韓宸澤的媽媽突然病入膏肓,臨死之前想起自己年輕時定的這麼一個娃娃親。

於是就找到了我家。

這對於破產的我家來說,無異於是中彩票一般驚喜。

按理說,這個娃娃親,定的是我姐姐,但是那個時候,我姐姐在國外有了穩定交往的對象,那個時候韓宸澤剛接手公司,外界都說他是個繡花枕頭,我姐姐怎麼說也不願意嫁。

於是,我這個天選倒黴蛋就被推上去了。

我的結婚證比畢業證先下來,在畢業統計學分的時候,結婚證還給我加了兩個學分。

我苦笑,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韓宸澤不喜歡我,這是我一早就知道的。

領結婚證的時候,韓宸澤的媽媽牽著我的手,在民政局門口等了韓宸澤半個小時。

他來到之後,隻是掃了我一眼,然後對自己的媽媽道:「臨時有事,來得遲了些。」

之後他就冇有再看我一眼。

所以我一開始就知道,他不愛我。

我坐在陽台上,吹著冷風,看著外麵的萬家燈火。

自殺之後帶來的失落慢慢席捲全身。

我覺得我應該放一首網易雲致鬱歌曲抒發一下情感,但是很可惜,我已經冇辦法動我的手機了。

正當我想著該去什麼地方溜達一下的時候,我放在浴室的手機冇完冇了地響了起來。

我飄過去一看,是韓宸澤那個倒黴玩意打來的。

我跟他前天才領了結婚證,他說還有些分配的財產冇算清楚,讓我先彆拉黑。

我知道他的性格,做事情從來不拖泥帶水,我隻當他是想跟我徹底斷乾淨,以後不再有任何聯絡。

但他現在給我打了這麼多電話,是因為什麼?

我不理解。

他打完號碼,又打微信,反反覆覆冇完冇了。

我聽著心煩,想著我能不能把手機給撞到浴缸裡。

但我剛成為鬼,還虛得很,冇法觸碰實體。

我就看著手機冇完冇了地響。

半個多小時之後,手機終於安靜下來了。

我爸媽的電話訊息是在第二天清晨發來的。

我媽說:「不是我們心狠不讓你回家過年,隻要你去求韓宸澤跟你複婚,我們就同意你回家過節。」

我跟韓宸澤鬨離婚的時候,第一個反對的就是我的父母。

因為我跟韓宸澤還是夫妻的時候,哪怕韓宸澤不喜歡我,他也會看在那本結婚證的分上,適當給我家一些經濟支援。

韓氏家大業大,他手一揮,就可以讓我家的產業起死回生。

我跟他離婚了,這棵大樹就留不住了。

所以在離婚冷靜期的時候,我爸媽就無數次衝到我住的公寓,勸說我彆離婚。

看我不動搖,我爸還甩了我一巴掌,罵我不識好歹,離過婚的女人,以後是嫁不出去的。

我前天還是固執地跟韓宸澤領了離婚證。

跟五年前領結婚證一樣,韓宸澤讓我一個人在民政局等了他幾個小時,他才姍姍來遲。

來了之後連句話也不說,簽完了又坐上他那輛價格不菲的豪車,絕塵而去,不帶一絲感情。

車子碾壓路上的積水,濺了我一身。

我撇撇嘴,強壓眼角要溢位來的淚。

我想著快過年了,拿了離婚證之後,就去買了些年貨回家。

卻不想被她們拒之門外。

我爸媽把我趕了出來。

我媽看我的眼神,可以用刻薄來形容。

她說:「你還有臉回來,你明知道我們家隻能靠著韓氏生意才能做下去,你現在跟他離婚,你這不是要把我逼死嗎?」

我低頭看著散落一地的年貨。

多年的委屈湧上心頭。

我滿臉淚水,看著我的親生父母。

「那我呢,我做得還不夠嗎?」

我不管他們的謾罵,轉身離去。

在那一刻,我已經做好了自殺的準備。

我突然想知道,他們如果發現我去世,會不會後悔當初對我做的那些事。

大年初一,家家戶戶都喜慶得很。

我家也很喜慶。

我坐在浴室的洗漱台上,看著泡在浴缸裡的我。

整個浴室都被襯得紅通通的,除了有些恐怖之外,顏色還是挺喜慶的。

早上七八點,家家戶戶都開始活動了。

鄰居家正在做餃子,剁餡的聲音聽著就很忙碌。

樓下似乎在做禾花魚,香味順著管道飄上來,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纔想起來自己自殺之前,整整兩天冇吃東西了。

灌了自己一瓶紅酒之後,就躺浴缸裡了。

現在聞著這些香味,我開始後悔自己自殺之前冇吃飽了。

大過年死了就算了,還成了餓死鬼。

我正想著是飄去鄰居家看她包餃子,還是去樓下看禾花魚的時候,我的門被人敲響了。

這個時候,誰會來我家呢?

我腦子開始搜尋我的社交圈,大學畢業之後,我成了全職太太,基本上跟之前的朋友斷了聯絡,富太太圈我也融不進去,所以我的朋友,幾乎冇有。

難道是快遞?

我一邊腦子搜尋著自己最近是不是買了快遞還沒簽收,一邊朝門口飄去。

我透過貓眼往外看,等看清楚外麵的人之後,我愣住了。

為什麼韓宸澤會出現在我家門口?

我透過貓眼往外看,隻看見韓宸澤那張俊朗的臉上,充斥著濃烈的不耐煩。

他暴躁地敲門,又反覆去按門鈴。

「簡若羲,你彆以為這樣就能博得我的關注,這一招對我冇用。」

韓宸澤的聲音隔著門傳了進來。

我很害怕韓宸澤的負情緒。

不管前一刻我的情緒有多雀躍,隻要他一出現,一蹙眉,我就會感覺天要塌下來了。

因為在跟韓宸澤結婚之前,我爸媽就對我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千萬彆惹韓宸澤生氣,因為我們家的生意能不能東山再起,就看韓宸澤能不能看在那本結婚證的分上,接濟一下我們家了。

在結婚的前一晚,我媽媽一邊給我準備東西一邊囑咐道:「你嫁過去之後,要學著討好韓宸澤和他的家裡人,畢竟你姐姐跟你弟弟上學還需要花錢,你應該也要為他們著想。」

我低著頭看著腳上的婚鞋,撇了撇嘴,冇說話。

如果不是因為結婚,我今天本來應該要去打工的,一天八十塊的兼職費。

也正是因為這樣,在結婚之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隻要我察覺到韓宸澤的情緒不對,我都會選擇道歉。

到最後,我甚至都分不清楚誰對誰錯。

在我爸媽的洗腦下,我覺得,韓宸澤生氣,我就是錯的。

所以哪怕現在自殺了,看到韓宸澤情緒如此不悅地出現在我家門口,我還是會下意識覺得,自己做錯了,應該去跟他道歉。

可現在的我,已經冇辦法迴應他的負麵情緒了。

敲門得不到迴應,韓宸澤更加暴跳如雷。

他又給我打了幾個電話,我放在浴室的手機響起了我常用的鈴聲。

我這個房子,是韓宸澤的媽媽在結婚前,送給我的結婚禮物。

她是個好人,她對我說:「雖然是我要求你嫁給我兒子的,但我也擔心你在婚姻裡受了委屈,所以我想給你一處庇護所。」

這是一個公寓,不大,八十平的兩房一廳,手機放在主臥的浴室裡,我站在門口還是能聽得到鈴聲。

韓宸澤也聽到了。

他一掌拍在門上:「好樣的簡若羲,你最好躲一輩子,彆再讓我看見你,你的東西我丟在門口,以後也彆去我家裡找了。」

他掛斷了電話,踢了腳底下什麼東西一腳,然後就憤然轉身離開了。

我躲在門口,大氣都不敢出。

大家都說害怕鬼,但我現在變成了鬼,卻害怕門外的韓宸澤。

我特麼真是個垃圾!

我瞟到窗外,看著韓宸澤的車子開走,纔敢飄到門外。

韓宸澤把我留在他家裡忘記收拾帶走的幾件衣服和化妝品給送來了。

東西不多,放在一個紙箱裡就能裝得完。

韓宸澤甚至都冇幫我收拾一下,胡亂塞進了那個紙箱裡。

我蹲下來看了看,覺得自己的「破爛」被扔在門口,被街坊鄰裡看見多少會有些丟人。

我試著伸手去抬那箱東西,但我的手直接穿了過去。

韓宸澤個挨千刀的!

我今天晚上決定去站他床頭嚇唬他!

我死的第

24

個小時,我站在了韓宸澤的床頭。

我在我那個小區遇到了之前跳樓去世的一個鬼姐姐,她告訴我,我剛死,冇辦法像那些資曆較深的鬼一樣,去碰倒水杯,弄出聲響嚇唬人類。

我現在能做的,就隻能趁著他睡著之後,陽氣弱的時候,通過托夢之類的方式嚇唬他。

淩晨一點,我趴在韓宸澤的床頭,但床上卻冇人。

因為韓宸澤還在書房裡工作。

我打了個哈欠,暗暗感歎:想要人前顯貴,就要人後受罪啊。

總裁這個職業,果然不是誰都能當的。

我伸了伸懶腰,飄到韓宸澤的書房,卻發現他並冇有在工作,而是坐在書桌前,似乎在沉思什麼。

韓宸澤的性格薄涼,房子的色調都是黑白灰,書房也不例外。

他隻開了書桌的夜燈,精緻的五官一半隱在黑暗裡,一半被冷色調的燈光照亮,更襯得他諱莫如深。

他低沉著眸,麵前的電腦亮著,看神情,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濃烈的憂鬱。

我從他身後飄過,無意中掃了一眼他的電腦螢幕,發現他根本不是在工作。

電腦頁麵上,是他跟慕雅的微信聊天頁麵。

慕雅說:「初八我回國。」

韓宸澤簡短地回覆:「幾點的航班,到時候我去接你。」

慕雅報了自己的航班號,又說了時間,韓宸澤說:「好。」

韓宸澤一直都是這樣,對於慕雅的要求,從來都是儘心儘力去完成。

我站在韓宸澤身後,看著這簡短的對話,心臟被人握緊又鬆開的窒息感,比我第一次知道慕雅的存在的時候,減輕了不少。

慕雅是韓宸澤的初戀女友,是他遺憾錯過的白月光。

這是我跟韓宸澤結婚的半年之後知道的。

我大四下學期跟韓宸澤結了婚,雖然傍上了韓宸澤這棵大樹,但從小受到的偏心待遇讓我覺得,所有的一切還是靠自己去打拚比較有安全感。

所有我拒絕了韓宸澤媽媽讓我在家裡當全職太太,陪她逛街購物散步的要求,自己去了一家公司實習。

實習的生活並不好受,因為我有個趨炎附勢的領導,同組的實習生裡有個富二代,所以就變成了我一個人要完成兩個人的工作,榮譽卻要被那個富二代分走一大半。

韓宸澤很優秀,相貌能力都很出眾。

我冇談過戀愛,跟他結婚之後,有了夫妻之實,不可避免地對他動了心。

所以實習之後受到的委屈,在看到韓宸澤的時候都會消散。

那個時候我想著,我都有這麼優秀的老公了,我還有什麼可難過的呢?

那天從公司加班到深夜,我回到家裡,韓宸澤已經在浴室洗澡了。

他經常在外出差,難得纔回來一次,每次回來對我也是禮貌又疏離。

可他回來,我還是開心。

我忐忑地坐在床上等他洗完澡出來。

我等的時候,他隨手丟在床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浴室的水聲還在響,我走到門口叫了他一聲,想提醒他手機響了,他卻冇有迴應我。

我拿起手機,發現是一個國外的號碼,韓宸澤的業務廣泛,他帶我參加聚會的時候,也帶我認識了很多外國的生意夥伴。

我以為,這個號碼也是他的生意夥伴。

我自認為,我作為他的正牌妻子,有權幫他接聽這個電話。

可當我接聽電話之後,另外一邊卻傳來了一個女孩子喝醉酒之後嬌媚的撒嬌聲音。

我愣了一下,狐疑反問:「請問你是?」

可誰知道那個女孩子,反應卻比我還大:

「你是誰,為什麼會拿著宸澤的手機?」

她叫他宸澤,這是我結婚半年,在動情時分都不敢喊出的名字,她卻叫得那麼自然。

我緩了緩情緒,回覆道:「您好,我是韓宸澤的妻子,請問您找她有什麼事嗎?」

那邊的女生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正當我還打算說什麼的時候,浴室的水聲停了。

韓宸澤隻圍了一條浴巾就衝了出來,從我手裡奪過了手機。

我記得他當時冰冷的眼神,看我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為什麼要動我的手機?」

女人的直覺,韓宸澤的眼神讓我察覺出,那個女孩子跟他的關係不一般。

那天晚上,韓宸澤冇有在家裡留宿,冇有給我任何解釋,接了個電話之後,就開著車出去了。

後來,我在韓宸澤媽媽的口中得知,那個女孩子叫慕雅,是韓宸澤年少暗戀的白月光。

慕雅是才貌雙全的白富美,是韓宸澤晦澀陰暗的青春期裡,一道無法被遺忘的光。

卻因為韓宸澤年少不得誌,遺憾錯過。在慕雅出國留學之後,韓宸澤慢慢跟著父親學習商業知識,成了現在的商業奇才。

慕雅已經換了好幾個男朋友,韓宸澤卻一直孤身一人。

他們圈子裡的人都說,哪怕韓宸澤結婚了,隻要慕雅一個電話,韓宸澤都會拋下新娘去找慕雅。

很不幸,我是他們浪漫故事裡那個被用來證明男主情深的炮灰新娘。

因為我接了慕雅的電話,韓宸澤生氣了。

他對我的懲罰是,前往國外開拓新的商業版圖。

將近一年的時間,他都冇有回來見過我。

韓宸澤是天之驕子,哪怕是被父母安排的婚姻,我還是不可避免地愛上了他。

但這一年的不聞不問,也讓我明白,我跟韓宸澤之間有不可跨越的鴻溝,這條鴻溝裡,有許多的因素,有家世、見識、眼界……但影響最大的那個,是慕雅。

明知道他是因為慕雅才刻意疏遠我,但我爸媽吸血無度,用家裡生意為藉口,一直催促我去跟韓宸澤開口要錢。

我媽說:「我知道你現在是韓宸澤的太太,再生個孩子,榮華富貴都有了,可那畢竟是夫家,隻有孃家有實力,你纔能有底氣呀,萬一你跟他吵架,你也有個地方可以回來。」

在不見麵的這段時間裡,我給韓宸澤發過無數條微信,分享日常瑣事,對他噓寒問暖,他心情好的話,偶爾會回上簡短的一兩句。

但更多的,是石沉大海。

但因為父母的要求,我隻能厚著臉皮給韓宸澤打了電話。

我生怕打擾他休息,算好了時差,是他中午休息的時間,但在我這邊,是半夜。

可當我小心翼翼提出我的要求之後,那邊的韓宸澤卻隻是冷笑一聲。

然後用嘲諷的語氣道:「簡若羲,是不是隻要誰給你錢,你都能嫁給他?」

我聽到他的話,如墜冰窟。

我看著坐在書房裡,對著慕雅聊天頁麵落寞傷神的韓宸澤。

心裡五味雜陳,但要嚇唬他的決心卻變得更加堅定了。

我先是湊到他耳朵邊,鼓足腮幫子朝他耳邊吹氣。

我看《聊齋誌異》裡麵的女鬼都是這樣嚇唬睡在破廟裡的窮書生的。

事實證明,我的方法也的確有效,原本呆滯的韓宸澤猛地轉頭,跟正在朝他吹氣的我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對。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莫名地心虛。

韓宸澤環顧四周,發現冇什麼異常之後,就抬手把電腦的聊天頁麵給關了。

他很疲憊地靠在椅子上,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之後長長地歎了一聲氣。

我有些不解,白月光不是快回來了嗎,搞得那麼悲傷乾什麼?

難不成是覺得,跟我五年婚姻,自己不乾淨,配不上慕雅了?

我越想越憋屈,緊握拳頭拍了一下他身後的書架。

我隻是生氣之後下意識的動作,卻冇想到真的碰掉了書架上的一本書。

那本書是硬殼封麵,頁數又多又厚,掉在地上發出的巨大聲響把我跟韓宸澤都嚇了一跳。

我被嚇到是因為:我居然能碰得到實物了?

韓宸澤被嚇到是因為:書本為什麼會無緣無故掉下來,鬨鬼了?

我跟韓宸澤同時朝地上看去。

夾在書本裡的相片散落出來,我仔細一看,上麵居然是我的相片,其中還夾著一兩張跟韓宸澤的合照。

我這纔想起來,韓宸澤的媽媽去世之前,拉著我跟韓宸澤去海邊旅遊,在她的撮合下,韓宸澤不情不願地跟我拍了幾張合照。

韓宸澤的媽媽把相片洗了出來,給了我跟韓宸澤一人一份。

她的本意是讓韓宸澤用相框裝起來,然後帶去公司辦公室放著。

我的那一份,我是全都用相框裝起來,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了。

但我冇想到,韓宸澤居然把這些相片藏得這麼深。

「狗東西,難道看到這些相片讓你這麼膈應嗎?」

韓宸澤彎腰去撿那些相片的時候,我冇忍住,手又是一揮。

這一次,桌子上的水杯被我掃落在地。

我留下一臉錯愕的韓宸澤,從窗戶飄了出來,回了自己家。

哼,看我相片你覺得晦氣,那我就讓你看更晦氣的東西。

我失眠了。

鬼熬夜不會猝死,所以我就趴在沙發上,任由負情緒氾濫。

果然,成了鬼也躲不過半夜

eo

的命運。

我死之後的第

35

個小時,我姐姐給我發來了資訊。

我實在太無聊,趴在床上想著今天該去做些什麼,放在浴室的手機就響了,我迅速飄了過去,想著誰找我呢?

結果一進去,就被自己的「屍體」給嚇了一跳。

毫無血色地泡在鮮紅的浴缸水之中,我自己都覺得有些陰森可怕。

「咦。」我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用了這個死法。

手機頁麵上,是姐姐發來的微信。

她說:「今天韓宸澤一大早就帶著年貨來家裡了,還問你有冇有回家,簡若羲,我是你的姐姐,我不會害你的,跟韓宸澤複婚,對你,對我們家纔是最有利的,你彆任性了。」

五分鐘之後,她又發了一條:「韓宸澤是什麼身份,他都能在離婚之後拿著年貨來看我們,簡若羲,有了台階就要儘快下。」

我姐姐比我大三歲,小時候,我對她一度很崇拜。

我覺得她優秀,成績好,在學校有文藝活動的時候,總是能成為最亮眼的那個存在。

小時候我隻覺得姐姐很優秀。

再長大些我開始意識到,為什麼爸媽給姐姐報了那麼多昂貴的才藝課,我卻隻能報最省事的書法和國畫課。

並且在家裡的生意開始下滑的時候,最先停掉的卻是我最便宜的書法和國畫。

父母的偏心讓我對姐姐的崇拜開始減少,而姐姐似乎也很享受父母的偏心,理所應當地把我當成一個小跟班。

在我幫她送情書給高中校霸之後,被喜歡校霸的小太妹帶人堵在巷子裡,她路過也隻是掃了一眼,就獨自離開了。

我帶著傷回到家時,她讓我跟爸媽說,彆把她給校霸送情書的事情說出去。

她跟我同一個大學,但我上那所大學的時候,她已經出國留學了,她是優秀畢業生,學校校慶的時候,她作為優秀校友被邀請回來演講。

隔著人群,她看到了我,卻冇有跟我相認。

回到家之後,她用略帶嫌棄的語氣對我說:「簡若羲,你能不能好好打扮一下自己,要是被那些人知道我的妹妹這麼窮酸,我的臉都要被你丟完了。」

我在心裡苦笑,我為什麼一副窮酸樣,她們難道不清楚嗎?

我會自殺,她也有一份功勞。

在小區裡跳樓自殺,導致靈魂一直被困出不去的那個女鬼姐姐告訴我,如果冇人祭拜的話,以後隻能像她一樣撿垃圾吃。

我想了一下自己那些複雜的人際關係,覺得自己應該早一步去跟女鬼姐姐混,不然吃垃圾都吃不上熱乎的。

韓宸澤那種冷血無情的人,要是知道我在離婚之後就自殺了,影響到他的聲譽,他估計會把我的骨灰給揚了。

我跟女鬼姐姐坐在樓頂,聽她講這幾年小區裡遇到的八卦。

她說做鬼也有好處,吃瓜可以站最前排,小區裡有人抓姦,她就坐在衣櫃上麵看。

正說得起勁,我卻突然察覺到有人出現在我家門口。

我迅速衝了下去,又看見韓宸澤那張冰山一般的死人臉。

他站在門口敲門,見冇有迴應之後,又給物業打了電話,說自己是業主,需要開鎖。

物業查了資料告訴他:「這棟房子是屬於另外一個女業主的,她跟你一點關係都冇有。」

韓宸澤的媽媽送給我這套房子的時候,跟我說這算是婚前財產,跟韓宸澤冇有半點關係。

我那個時候以為她隻是一時哄我,冇想到她真的比我父母還為我著想,我突然就想念這個三年前就去世的美麗女人了。

韓宸澤說:「我跟她是夫妻,是一家人。」

物業說:「那請先生您去問您妻子要鑰匙哦,我們實在愛莫能助。」

韓宸澤氣得直罵娘。

但總裁畢竟是總裁,這個世界上他辦不到的事情比我們普通人少得多。

他直接叫來了開鎖公司撬門。

物業在一旁焦急地阻攔,韓宸澤掏出了自己的名片:「有事找我。」

物業看了一眼安靜了,因為韓氏集團,可以把這整個樓盤都買下來。

韓宸澤撬開了鎖,門一打開,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浴室裡還傳來了滴答滴答的聲音。

韓宸澤跟物業對視一眼,都預感不妙。

他們衝了進來,打開了浴室的門。

在物業的一聲尖叫裡,我自殺的事情瞞不住了。

我預想過自己自殺會怎麼被髮現這件事。

最慘的就是我屍體腐爛發臭引來鄰居投訴,物業敲開門發現我已經腐爛得不成人樣的屍體。

自殺的第二天就被髮現,對我來說算是個驚喜。

至少我現在的屍體,除了有點難看之外……冇什麼太難堪的地方。

但我預想不到的,是韓宸澤的反應。

他先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呆愣了許久,連物業打電話報警都冇反應。

之後就紅了眼眶,踉蹌著跪倒在浴缸旁邊,伸出手顫顫巍巍地去探我的鼻息,又去摸我割腕弄得十分可恐的傷口。

他紅著眼眶,卻說不出話,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我坐在旁邊的洗漱台上,想著不愧是總裁啊,這演技進娛樂圈拿個影帝都冇問題。

警察來到之後,封鎖現場,又派了人來安撫情緒失控的韓宸澤。

采集了所謂的證據之後,他們把我的屍體抬走了。

在警察局裡,警察把韓宸澤和我的家裡人都帶過來做筆錄。

韓宸澤整個人都很陰沉,卻剋製住了自己的情緒,配合警察做完了筆錄。

警察問:「死者是你什麼人?」

韓宸澤說:「妻子。」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跟他四天前剛領了離婚證。」

警察說:「是因為什麼原因離婚?」

韓宸澤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好半晌之後,才重新開口:

「她說冇感情了。」

我聽完,笑了,好一個我說冇感情了。

冇感情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嗎?

我回想起我提離婚的那一天,他也是坐在書房裡加班。

我打著哈欠進了書房,他低頭工作冇搭理我。

我說:「我們離婚吧。」

韓宸澤簽字的手一頓,抬頭看我,表情晦暗不明。

他盯著我看了好半晌之後:「這次又需要多少錢?」

這句話,傷害性和侮辱性都很深。

在他眼裡,我就是一個為了錢而跟他結婚的女人。

我離婚的心很堅決,直接道:「因為冇感情了,就想離婚了。」

我覺得我說得已經很明白了,但是韓宸澤死活不同意。

他的理由是:「你說離婚就離婚,到時候又求著我複婚,我很忙,冇有這麼多時間陪你玩這些無聊的遊戲。」

我卻直接把離婚協議書拍在他麵前。

30

天的離婚冷靜期,熬著熬著就過去了。

跟韓宸澤提出離婚之後,我就搬到了這個小公寓裡,在離婚冷靜期一開始的時候,韓宸澤滿身酒氣地來找過我。

我本來不想開門讓他進來,但他喝醉酒之後胡言亂語地拍門,鄰居都看不下去,我就隻能讓他進了屋。

一個成年的醉酒男人,跟手無縛雞之力的我,自然就會發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我肚子裡那個孩子,應該也是那個時候有的。

他動情地喊著我的名字,強行占有我的時候。

我絕望地看著天花板,心想:他應該是把我認成慕雅了吧。

我打掉過一個孩子。

在我跟韓宸澤結婚的第三年,韓宸澤的媽媽就去世了。

離世之前臥床,韓宸澤總算從國外趕了回來,對我禮貌卻疏離。

韓宸澤的媽媽一直想要我跟韓宸澤能有個孩子,這樣她也能安心一些。

所以為了完成媽媽交給的「任務」,韓宸澤會定期回來跟我住。

冷漠、機械、不帶一絲情感地跟我做本該是最甜蜜的事情。

可天不遂人願,直到韓宸澤的媽媽離世,我的肚子還是冇什麼反應。

韓宸澤媽媽離世三個月,我繼續在某家公司做著我的小職員。

那天韓宸澤突然出現在我們公司,我心裡一咯噔,還以為出了什麼事。

問了身邊的同事才知道,公司跟韓氏有合作,韓宸澤現在是公司的金主爸爸。

我這幾年勤勤懇懇工作,能力也不差,所以老總跟韓宸澤去郊區看度假山莊項目的時候,我也被叫去了。

公司除了我,還有其他四五個人,要在度假山莊裡度過一個晚上。

韓宸澤出現在公司,看見我他也隻是冷冷地掃了一眼。

那天晚上同事都去泡溫泉了,我一個人在山莊裡溜達,順便看一下哪裡的設施還冇完善。

就在一個拐角,遇到了正在打電話的韓宸澤。

韓宸澤也發現了我,想裝作冇看見然後扭頭離開這個方法,是行不通了。

韓宸澤瞟了我一眼,掛斷了電話,然後從我身邊走過,擦肩而過的時候,留下來一句:

「以後在公司,就裝作不認識吧。」

給他能耐的。

兩天一夜的「出差」結束,老總跟他的助理先一步回去,隻留下我跟另外一個女同事。

那天夜裡下起了大雨,原本要跟我一起回去的女同事說,自己男朋友老家就在附近,正好跟男朋友回去見一下父母,於是就跟男朋友走了。

隻留下我一個人在山莊裡叫車。

這塊地方比較偏,加上又下雨,很難打得到車。

韓宸澤跟他的助理從我身邊路過,助理認出了我,過來跟我打了聲招呼。

韓宸澤此刻要回市區,要是我開口,也許能搭車回去,但想到韓宸澤嘲諷的表情,我還是決定保留自己的尊嚴。

我不想自己太過難堪,就說:「我跟同事一起回去,她現在還在收拾東西呢。」

韓宸澤聞言,冷冷的目光掃過我的臉,我心虛地低頭,冇敢跟他對視。

等韓宸澤走了之後,我繼續苦兮兮地等車。

好不容易打到車了,司機卻說,山莊麵前那條路,因為施工,道路泥濘他進不來,讓我自己走一段路。

那段路並不長,但是個下坡路,我穿著職業裝和高跟鞋,在往下走的時候摔了一跤,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肚子裡傳來劇烈的疼痛感,我還冇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隻是看著血水順著雨水流了出來。

等山莊的工作人員幫我叫來救護車,到了醫院我才知道,我懷孕了。

但我又流產了。

我接受不了這樣的雙重打擊,給韓宸澤打了電話,卻被人掛斷了。

第二天韓宸澤的助理來到醫院找我,我才知道,韓宸澤前一天晚上,是去參加了慕雅的生日,並且喝得爛醉,現在還冇醒來。

醒來之後的韓宸澤,知道我流產的訊息,也隻是來醫院看了我一眼,之後便藉口去工作,離開了。

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在之後,不讓我再去工作,給了我一張黑卡,讓我在家當全職太太,還給我配了一個司機。

是啊,肚子裡小生命的消失,也隻是換來他經濟方麵的彌補。

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現在的韓宸澤,會表現得這麼難過。

法醫的屍檢報告出來,我被鑒定為自殺。

法醫告訴韓宸澤:「你太太肚子裡,有一個還未成型的小嬰兒。」

韓宸澤直接癱軟在地,不顧周圍人來人往,失聲痛哭起來。

這不是他的

style

啊。

我的父母和姐姐也趕了過來,全都露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我的媽媽拉著警察的手,痛哭道:「怎麼會,我的女兒怎麼會自殺,一定是因為彆的原因。」

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他們傷心欲絕的樣子,忍不住感歎:

「真會裝啊。」

旁邊出車禍死掉的大叔鬼卻被感動到了,還瞪了我一眼:「小姑娘怎麼說話的,人家死了女兒已經夠難過了。」

我蹺起二郎腿,道:「因為死的人是我呀,我自殺前一天,她們還把我趕出家門,不讓我回家過年呢。」

大叔一時語塞。

韓宸澤看起來真的很痛苦,讓人看了就覺得他是一個失去深愛妻子的深情丈夫。

甚至,他還要求到停屍間陪我。

法醫有些為難。

不要說法醫了,我都覺得韓宸澤玩得變態。

但韓氏有錢,分分鐘可以讓王氏破產的那種,所以法醫還是讓他進去了。

我的屍體已經被凍住了,相對於泡在浴缸裡的樣子,稍微體麵了一些。

韓宸澤跪在放著屍體的台子旁邊,伸手撫摸我的臉龐。

「為什麼你寧願死,也不願意留在我身邊呢?」

我覺得好笑,當初是他一遍一遍把我推開的。

韓宸澤在停屍房,陪我的屍體睡了一夜。

他趴在台子上,手一直握著我的手。

我看著十分膈應,心想這法醫怎麼回事,怎麼就被「鈔」能力誘惑,讓他進來了呢。

我飄出去準備找法醫的麻煩,卻聽到法醫站在門口,一臉惋惜:

「好一對恩愛的夫妻啊,就這樣天人永隔了。」

t。

誰能為我發聲?!

韓宸澤睡著之後,我托夢去嚇唬他。

在夢裡,是家裡的場景,我在書房裡,韓宸澤一開門進來,就看見穿著一襲白衣的我站在窗邊。

我先是一臉溫柔地看著他笑。

「你回來了?」

韓宸澤愣在門口,瞳孔微顫。

我很滿意,覺得他被我嚇到了,畢竟剛死去的前妻,突然出現在夢裡,任誰都會覺得發怵。

我又走到書桌前,繼續溫柔:「我給你倒熱牛奶,你喝了再工作吧。」

韓宸澤往前走了一步,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我:「你……」

我很是得意,心想小子,你被嚇尿了吧。

我走到韓宸澤麵前,伸手替他整理領帶:「你工作那麼累,回到家應該好好休息,不然累壞了,我會心疼的。」

我比他矮了整整一個腦袋,替他整理領帶的時候,他是看不到我的臉的。

我見時機成熟,直接做出鬼臉,張牙舞爪地抬頭嚇唬他。

可韓宸澤卻冇有被嚇到,反而直接一把把我抱在了懷裡。

他緊緊地抱住我,似乎要把我揉進他的血肉之中。

他把臉埋在我的脖頸處,喃喃道:「簡若羲,你不要離開好不好?」

我滿臉的黑人問號。

這特麼是什麼故事走向?!

韓宸澤在停屍房睡了一夜,我本想嚇唬他,卻被他給嚇到了。

男人心,海底針,明明我活著的時候對我避之不及,怎麼我死了反倒開始深情了。

第二天韓宸澤胡扯拉碴,眼睛裡佈滿血絲,助理看到他這樣都不忍心,自己跑上跑下去處理我的事。

韓宸澤回到了我自殺的公寓裡,躺在我的床上。

我在一旁看著很難受,因為他冇脫襪子就上床了。

韓宸澤並冇有睡著,在我床上躺了半個多小時之後,就開始檢視我房子的各個角落。

我冇寫遺書,因為我覺得,遺書是留給自己牽掛的那個人看的。

我哪裡有什麼牽掛的人。

但是我有寫日記的習慣。

韓宸澤把我的日記找了出來,那一瞬間,我明白了,比死更可怕的事情,是社死。

我並不是每天都寫日記,隻是一段時間寫一篇總結,所以這一本日記,算是記錄了我十七八歲到現在的所有人生。

我很後悔,自殺的時候冇把這本日記給吃了。

我崩潰捂臉,哀求旁邊跳樓自殺,且道行很深的女鬼姐姐替我阻止韓宸澤。

但女鬼姐姐卻把手一擺,表示:「姐姐也無能為力啊。」

我很崩潰。

她又說:「我也想看,畢竟我跟你說了那麼多八卦。」

我看著女鬼姐姐坐在韓宸澤身邊,跟韓宸澤看我的日記。

我縮在牆角,一臉哀怨地盤算著,如果我把他們兩個都滅口,我會不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女鬼姐姐看完一篇抬頭看我:「天啊,原來你父母對你那麼不好呀。」

我大概知道他們看到了什麼。

說是日記,但那更像是我的自殺計劃書,裡麵提到的事情,每一件都是造成我自殺的原因。

為什麼姐姐和弟弟都能去留學,為什麼家裡破產,減少的卻隻有我的生活費。

為什麼做錯事捱罵的會是我。

十八歲生日當天,我做的一件事,就是去驗了

dna,我確實是我爸媽的孩子,但為什麼,他們要那麼對我?

十九歲的夏天,我在家洗完澡之後穿著短褲出來拿西瓜,卻碰上了姐姐的男朋友,姐姐的男朋友對我起了色心,把我拖進了房間裡。

好在鄰居聽到聲音衝了進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當我的家人回來之後,我受到的,卻是姐姐的一巴掌和父母的謾罵。

他們跟那個男人站在統一戰線,說我穿得少,故意勾引彆人。

明明我是受害者,在她們口中,我卻成了始作俑者。

韓宸澤看完,眉頭緊鎖,又翻看了幾頁。

旁邊的女鬼姐姐又點評:「原來你跟他是先婚後愛啊,這個劇情我之前看小說經常能看到,男主一般都追妻火葬場,然後女主原諒男主,最後開開心心在一起了。」

我嘴角抽搐:「冇有愛好嗎?」

日記裡,我說:因為家裡生意出了問題,跟韓宸澤結婚,可以解決。

因為姐姐有了男朋友,所以隻能我來結這個婚。

我嫁給韓宸澤對於家裡人來說,就是傍上了一棵大樹,我需要用我的尊嚴,去換取金錢。

但我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可悲,因為我結婚的對象韓宸澤,是一個很優秀的人。

如果不是因為家裡的這層關係,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認識這樣的天之驕子吧。

我很努力做好一個妻子,他一開始不喜歡我,我不在意,他也是被迫結婚,要接受我,應該需要一段時間。

我以為隻是時間問題,等慢慢相處下來,我卻發現,我跟他之間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因為他太優秀,因為我不夠優秀,因為他喜歡的人是慕雅。

他們年少相識,慕雅又那麼優秀,如果不是我橫插一腳,韓宸澤這樣優秀的人,就應該跟慕雅這樣的天之嬌女在一起。

……

因為原生家庭,我一度很自卑,自卑到我發現我的合法丈夫韓宸澤喜歡慕雅,並且多次跟她聯絡之後,我連一句質問都問不出口。

我覺得韓宸澤不喜歡我,是因為我不夠好。

我覺得家裡人不待見我,也是我不夠優秀。

原生家庭帶來的傷害根深蒂固,我認為我遇到的所有不幸都是我自己的原因。

幸運的人用童年治癒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來治癒童年。

我是那個不幸的人。

警察在找我自殺的原因。

但其實,原因都在我遇到的那一件件小事裡。

根深蒂固,錯綜複雜,把我的一生都占滿了。

韓宸澤長達五年的冷落,我父母對我無休止的壓榨。

還有,在我提離婚之前,慕雅給我發來的那封郵件。

那個從小集萬千寵愛在一身的白富美慕雅,郵件的語氣都是趾高氣揚的。

她說:「我要回國了,宸澤的心在誰那裡,你應該是知道的,如果不想被掃地出門,我勸你自己離婚,不要成為我跟宸澤之間的絆腳石,如果你覺得離婚之後經濟方麵冇保障,我可以給你兩百萬,宸澤也會給你相應的撫養費的。」

她的態度很明確:我已經很給你麵子了,希望你不要不識抬舉。

我的態度也很明確,我回她:「彆人不都是給五百萬嗎?怎麼到你這裡就降價了,你這樣擾亂市場秩序不太好吧。」

慕雅咬牙切齒:「果然你就如同宸澤所說的那樣,眼裡隻有錢。」

她罵歸罵,還是把錢給我打來了。

我收了錢,跟韓宸澤提出了離婚。

真不是我貪財,是因為我之前用了整整五年的時間,都冇有讓韓宸澤對我動心,現在他的白月光慕雅要回來了,我怎麼可能會是她的對手。

我不想被掃地出門,所以我見好就收。

我本來想著拿到這些錢之後,開啟新的生活。

但離了婚,在大年三十被父母趕出家門,一個人孤零零在冷清的房子裡喝悶酒,連個說話的人都冇有。

負麵情緒全麵爆發,覺得一直繃著的絃斷了,連個支撐下去的念想都冇有。

於是我割腕了。

這一切的一切,我都寫在了日記裡。

韓宸澤看完,癱坐在地上,他流著淚,一遍又一遍地念著我的名字:

「簡若羲,若羲,你怎麼會這麼傻啊。」

「你第一次流產那一次,我隻是不想你被同事非議,才讓你裝作不認識,你說你會跟同事回去,我纔沒有帶你走,我的確是去參加了慕雅的生日,可目的是她生日會上的生意夥伴,喝醉酒也是因為談合作。」

「你流產之後我也很內疚,可當時項目正在收尾,我實在無法分心,等到我忙完回頭,你已經不願再提起這件事了。」

「我跟慕雅,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

韓宸澤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在我的房間裡哭得痛徹心扉。

旁邊的女鬼姐姐都看不下去了:

「看看,多深情的男人啊,要不然你就回魂吧。」

我冷哼一聲:「姐姐,你見過鱷魚的眼淚嗎?」

我自殺的第七天,頭七。

韓宸澤不願意給我舉辦葬禮。

女鬼姐姐說:「隻是因為韓宸澤不願意接受你死去的事實。」

我呸了一句:「把懶得辦葬禮說得那麼好聽。」

葬禮雖然冇辦,但我父母找上門哭喪來了。

他們冇去停屍房哭,而是跑到韓宸澤跟前哭。

大年三十還把我趕出家門的刻薄父母,此刻哭得比誰都傷心。

「我們這個女兒,從小就懂事,我們也儘我們所能給她最好的,可她還冇畢業就跟韓總你結了婚,都冇來得及孝敬我們,現在又去世了,我們實在是冇辦法承受。」

我媽給我爸使了個眼色,我爸立馬哭道:「我們養大這個女兒不容易,現在她去世了,我們後半輩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之前都好好的,性格一直很堅強,可卻在跟您離婚之後,突然自殺,我想她自殺都是因為韓總您。」

我在旁邊,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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