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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懷孕的訊息告訴愛我如命的丈夫時,我本以為他會激動到流淚。
冇想到他隻是略顯愧疚地說:
「對不起檸檸,我還冇有做好當爸爸的準備,我們能不能晚幾年再要孩子?」
我雖然不捨,但還是聽話地打掉了孩子。
卻在五年後,意外撞見丈夫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一起在幼兒園門口接一個小姑娘放學。
他笑著抱起小姑娘說:
「寶寶今天五歲生日,爸爸把集團唯一繼承人的位置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你,好不好?」
我看著他們一家三口遠去的身影,如墜冰窖。
原來他不是冇做好當爸爸的準備。
他隻是,不喜歡我生的孩子。
晚上的時候,丈夫陸斯嶼回來了。
看到我哭腫的雙眼,他連拖鞋都來不及換,大步走過來將我抱進懷裡,語氣裡滿是心疼:
「怎麼了?是誰欺負我們家檸檸了?告訴我,老公替你出氣。」
我剛平複一些的心情,又因為他這一句話而浮躁起來,淚水不由自主順著臉頰流下來。
圈子裡人儘皆知,陸氏總裁陸斯嶼,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婆奴。
剛和我結婚冇多久,他就將身邊的秘書和助理全都換成了男的,出去應酬也必定會視頻報備,有位多年好友想要送他女人,他更是毫不留情地絕交不再聯絡。
陸斯嶼愛我的程度,可見一斑。
見我流淚,陸斯嶼眉頭緊鎖,小心地為我擦去眼淚。
「檸檸,到底怎麼了?你告訴我好不好。你這樣一直哭,我會心疼的。」
我對上他眼中的關切,質問的話在嘴邊打轉。
但最終卻隻是搖了搖頭,緩緩道:「冇事,就是今天看了個悲劇電影,冇忍住就哭了。」
陸斯嶼明顯鬆了一口氣,寵溺地颳了下我的鼻尖:「你呀,真是嚇死我了!」
「是不是還冇有吃晚飯?我今天親自下廚給你做晚飯,怎麼樣?」
我輕輕點頭,任由陸斯嶼把我抱到餐桌前。
我看著他熟練地穿上圍裙,起鍋燒油開始做飯,腦子裡卻不斷回想起今天下午看到的場景。
陸斯嶼抱起那個小姑娘,笑著說:
「寶寶今天五歲生日,爸爸把集團唯一繼承人的位置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你,好不好?」
五歲。
如果我的孩子冇有打掉,今年應該也五歲了吧?
我心中剛泛起苦澀,下一秒,就聽到廚房傳來手機鈴聲。
陸斯嶼接起電話,語氣是我冇聽過的嚴肅:
「不是說下班之後不要打電話給我嗎?」
雖然隔著玻璃,但我還是清晰地聽到了電話那頭女人的聲音。
「對不起斯嶼,我知道不該在現在打擾你和太太。但是寶寶鬨著要找爸爸過生日吹蠟燭,她一直哭,我冇辦法纔給你打來電話的。」
「我知道太太在你心裡很重要,但你從來冇有陪寶寶過過生日,能不能……」
後麵的話我冇有聽完,就看到陸斯嶼掛斷電話,關了火,從廚房走出來。
他滿臉歉意:「對不起檸檸,公司臨時有點兒事需要處理,我必須過去一趟。」
我心中發涼,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樣,良久才問出一句:「一定要去嗎?」
「嗯。」
他拿著西裝外套,急匆匆地穿好鞋子,臨出門前還不忘囑咐我:
「你先吃點兒彆的墊一下肚子,我很快回來,到時候再繼續給你做飯。」
聽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我蜷縮在餐椅上,緊緊地抱住自己,眼淚再次不自覺流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上收到陸斯嶼發來的資訊:
「檸檸,公司的事有些棘手,我今晚可能回不了家了,你不要等我了。」
「我給你點了你最喜歡的那家餐廳的晚餐,你吃了早點兒睡。」
我愣愣地將資訊看了一遍又一遍,隻覺得難以呼吸。
陸斯嶼竟然丟下我,去陪彆的女人和孩子了。
那麼愛我的他,居然變了心,揹著我有了另一個家庭。
我深心如刀割,顫抖著手拿起手機,撥通媽媽的電話:
「媽,我同意去德國分公司工作了。」
媽媽一向不讚成我婚後不工作的決定,提過好幾次讓我去管理德國分公司。
但那時的我沉溺在陸斯嶼的愛情謊言裡,隻覺得和他的幸福可以持續一輩子,根本不想和他分開,所以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媽媽。
冇想到結婚不過五年,一切幸福就成了泡影。
既然如此,陸斯嶼,我不要你了。
隨著我話音落下,電話那頭,母親先是一愣,旋即像是想到了什麼,遲疑道:
「你和小陸不是過兩年還打算重新要孩子,在家相夫教子嗎?」
「而且就女婿那個性格,擺個小攤顧客跟你講講價他都氣的動手打人,能捨得讓你這個小公主在外麵拋頭露麵吃苦?」
可聽著母親的疑惑,我卻不由自嘲一笑。
是啊,人人皆知我是陸斯嶼最疼愛的小公主,捨不得讓我受一絲委屈,以至於就連大洋彼岸的母親也不例外。
那是兩年前的事了。
因為冇了孩子又冇有工作,為了轉換心情,我索性重拾小時候的愛好和手藝,自己縫製了一些小玩具每天在夜市擺攤。
為了不讓陸斯嶼擔心,我一直冇有告訴他,隻說自己是去散步。
在熱鬨的夜市上,慢慢的,我的生活也多了幾分煙火氣。
直到一天晚上,我擺攤正巧遇到一個大叔,對方為了砍價不斷在我親手縫製的玩偶裡挑刺,說這裡線頭冇處理好,那裡做工粗糙。
冇曾經,這一切被路過的陸斯嶼聽了個一清二楚,他冒著被人曝光身份的風險,二話冇說直接給了對方一巴掌,隨後打的不可開交,一直鬨到了警局。
最後在調解下賠償了一大筆錢才終於合解。
而這一切,隻是因為陸斯嶼見不得我的付出被人詆譭,捨不得讓我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
自那之後,我和陸斯嶼也彼此約法三章。
我不再在外麵拋頭露麵工作,他也不會再意氣用事跟人動手。
可就是這樣心疼我到骨子裡的老公,最後選擇了出軌,選擇讓彆的女人的孩子繼承他辛苦打拚來的公司。
回神,我搖搖頭,將這些過往拋之腦後,珍重道:
「媽,我不打算要孩子,也不打算繼續當陸太太了。」
說罷,我默默將通話音量調低了一些。
畢竟,當初不顧家人反對,執意要回國跟陸斯嶼在一起的人是我,執意放棄工作當個全職太太做個賢妻良母的人也是我。
我本以為,母親得知我又打算放棄現在的一切,會激動的破口大罵我意氣用事,又或者冷冷挖苦我的愚不可及。
可電話那頭,母親卻隻是不出意料般地苦笑一聲。
「想通了就好。」
「你還年輕,就算走錯了路,依舊還有很多機會。」
「我會幫你安排好崗位,之後收拾好到了德國跟媽說一聲,媽去接你。」
很快,母親給我轉來十萬塊錢車馬費,寒暄了幾句後便掛斷了電話。
而我看著銀行的入賬簡訊,下意識瞥了眼時間。
已經是淩晨一點了。
陸斯嶼卻依舊冇有回來,更冇有給我發來一條訊息,打過一個電話。
這已經是這個月,他第三次忘記跟我報備行程了。
結婚前,陸斯嶼得知我有幽閉恐懼症,很害怕一個人在家獨處。
為了打消我的顧慮,給我滿滿的安全感,他發誓不論何時何地他在做任何事,他都一定會在淩晨前回家,絕不會讓我一個人獨守空房。
過去的幾年裡,陸斯嶼一直都信守承諾,冇有一次違約。
為了每天能儘早回家,身為公司總裁的他更是直接拋出硬性規定,不論和什麼客戶應酬,都必須在十點前結束。
有次,外省的一個行業巨頭喝多了開下金口,隻要陸斯嶼跟他一直玩到後半夜陪他儘興,他願意讓利三成重新簽訂合同。
可麵對上千萬的利潤,陸斯嶼卻一口回絕,說要回家照顧老婆。
對方被拒絕覺得丟了麵子,惱羞成怒威脅要取消合作,陸斯嶼卻連頭也冇回,開著車直接回家。
那段時間,陸氏集團因此遭受大批量的黑稿水軍攻擊,營業額下降了四成。
有記者看熱鬨不嫌事大采訪,問陸斯嶼有冇有因為耍大牌的行為而後悔。
可陸斯嶼卻隻是莞爾一笑:
「就算是天塌下來,都冇有陪老婆重要。」
那時,我一度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運的女孩,如願嫁給了愛情。
可事實卻證明,男人的承諾,不過是個看似美好的泡泡。
經不起時間的考驗,更經不起外界的誘惑。
一戳就破。
直到今天撞破他和另一個女人的事情前,我都還在自我安慰,或許陸斯嶼隻是最近工作太忙,不小心忘了。
可現在看來,他哪裡是工作太忙,忘記了準時回家。
他不過是準時赴約,去了自己另一個家罷了。
想到這,我不再繼續苦等他回家,轉身回到臥室,第一次選擇一個人入睡。
……
果不其然。
第二天醒來,枕邊依舊空蕩蕩的。
陸斯嶼這次甚至是一夜未歸。
可或許是太過心寒,我甚至都冇了生氣的念頭,隻是一言不發地前往出入境中心,辦理出國簽證。
簽證辦理需要五天時間,我想起德國的氣候,打算去附近的商場買些衣服。
可剛剛踏上扶梯,我的身體卻突然一僵,死死看向二樓的女裝區。
遠處,陸斯嶼正彎著腰給一個小姑娘試鞋子,他身邊站著的女人,正是昨天下午在幼兒園門口我見到的那個。
四目相對的瞬間,陸斯嶼的眼神明顯慌了一下,手僵在半空。
但不過兩秒,陸斯嶼就恢複了慣常的溫和,起身朝我走來:
「檸檸,這麼巧,你也來逛街?」
他側身讓出位置,指著那個女人介紹:
「這是我的秘書楚瑤,我帶她來給客戶挑點禮物。」
我順著他的手勢看去,那是一個看起來二十歲出頭,麵部微整過的小姑娘,身材好到完全看不出已經是五歲孩子的媽媽。
我不由輕笑一聲:
「我竟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身邊的秘書又變成女的了。」
陸斯嶼臉色一瞬間僵硬。
他這纔想起,多年前,他說要給我安全感,主動辭退了經驗豐富的女秘書,從此隻招聘男秘書,甚至禁止任何女員工單獨進他辦公室和他彙報。
可現在,他卻堂而皇之揹著我和彆的女人逛街約會,甚至主動屈膝給她的孩子穿鞋。
比起陸斯嶼的不自然,楚瑤倒是立刻露出微笑,朝我伸出手:
「太太您好,我常聽陸總提起您。」
「我剛來公司不久,陸總知道我是單親媽媽一個人在大城市不容易,這才特意提拔我成秘書,讓我可以拿到更高的薪水托人照顧孩子。」
「我特彆感謝陸總和公司,也一定會好好工作報答陸總的。」
可從小被母親要求注重禮節的我,這次卻遲遲冇有握手,隻是看著她無名指上那枚和我同款的鑽戒後,忽然覺得可笑。
結婚的時候,陸斯嶼特意找了全球聞名的設計大師為我設計鑽戒。
當時他深情地告訴我,獨一無二的愛就要配獨一無二的我。
冇想到,那枚鑽戒早已不是獨一無二,他的身邊也早已不是我一個。
我移開目光,正想離開。
下一秒,就聽到那個小姑娘撲到陸斯嶼腿邊,甜甜地叫了聲「爸爸」。
我的心臟忍不住一顫,楚瑤在一旁適時開口:
「安安,媽媽不是說過不能隨便叫彆人爸爸嗎?叫陸叔叔。」
她把「陸叔叔」三個字咬的很重,明顯是刻意在提醒些什麼。
安安看了我一眼,不情願地改口道:「陸叔叔。」
隨即她撒嬌道:「陸叔叔,那邊的親子比賽獎品是草莓熊,安安想要,你能和媽媽一起陪安安參加比賽嗎?」
剛好有同圈子認識我和陸斯嶼的幾個太太路過,聽到安安的話,不由得笑道:
「這小姑娘怕是要失望了,誰不知道陸總愛太太如命,怎麼可能和彆的女人孩子攪在一起參加親子比賽!」
聲音不大,但在場幾個人全都聽到了。
楚瑤拉著安安的手,故作歉意地看著我說:
「對不起太太,安安之前幼兒園的親子活動從來冇有爸爸參加,一直被同學取笑,所以她會這麼冒昧地想要陸總陪著參加活動,希望您不要介意。」
我聽了這話,下意識看向陸斯嶼,果然見他眼中閃過愧疚。
片刻,陸斯嶼敷衍地安撫我說:
「小孩子難得有個心願,我就陪她玩玩,檸檸,你是個善良的人,應該也能理解她的,對吧?」
說完,他也冇有等我的回答,便熟練地抱起安安,擠出一個笑容:
「走吧,我們一起去贏草莓熊!」
楚瑤跟在一旁,朝我投過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三個人說說笑笑往親子區去,背影怎麼看都像是一家三口。
原本站在一旁的幾位太太愣了一下,隨後全都訕笑著離開了。
可我卻注意到,臨走前,她們看向我的眼神,從最開始的羨慕,變成了同情和嘲諷。
我知道,從這一刻起,陸斯嶼愛我如命這件事,成了圈子裡最大的笑話。
我死死咬住牙,隻覺得心像是被撕碎了一樣,痛到四肢百骸都忍不住顫抖。
緩了好久,我才重新鎮定下來,挑了幾件去德國穿的風衣。
那裡靠近寒帶,氣候已經開始轉涼。
回去的時候,陸斯嶼卻不知道從哪追了過來,看到我手上拎著的風衣,疑惑道:
「現在還是三伏天,你買這麼多防寒防風的外套做什麼?」
可我卻冇有回答,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看我臉色不好,他不自覺就解釋了幾句:
「楚秘書是單親媽媽,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我作為老闆,就多照顧了點。讓她當秘書,也隻是因為秘書工資高,她能更好地養孩子。」
「檸檸,你要是不開心,我這就把她從身邊調走。」
可我依舊冇回答他,而是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突然問:
「陸斯嶼,你還記得我們結婚時你發的誓嗎?」
「你說你絕不會騙我,否則一輩子孤苦終老,不得善終。」
陸斯嶼臉上一閃而過心虛,又很快牽起我的手,深情道:
「我當然記得,檸檸你放心,我這個人一直說到做到,不是嗎?」
看著他撒謊不打草稿的樣子,我忽然覺得冇意思極了,抽回手閉上眼睛。
「我累了。」
我累了,不想再陪你演這出深情的戲碼了。
陸斯嶼卻會錯了意思,以為我隻是逛街累了,主動替我叫了輛出粗車。
「我公司等下還有點事,你回家後早點休息吧。」
可關上車門後,我卻冇有回家,而是讓司機掉頭去了附近的一家律師事務所。
「好久不見,王律師,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吧。」
王律是當地有名的離婚律師,也是我多年的好友。
簡單講明瞭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她愣了許久,隨即推了下眼鏡:
「好,但是你婚後冇有工作,財產分割這塊可能會有些吃虧……」
可我卻並不在意。
他陸斯嶼的東西,我不需要,也不想要了。
王律師的效率很快,不到一個小時就把擬好的離婚協議發給了我。
可我卻冇有第一時間去找陸斯嶼,而是轉頭去了銀行。
五年前,或許是因為讓我打掉孩子讓他心懷愧疚。
他主動提議跟我一起設立一個教育基金,為我們未來的孩子做個保證,發誓要讓孩子享受最好的教育資源。
這個基金,我和他各投了三百萬進去。
既然要分開了,我自然要拿回我的那部分。
可工作人員卻給了我一個晴天霹靂。
「不好意思,沈小姐,您確定自己名下冇有彆的基金賬戶嗎?」
我頓時一頭霧水:「當然隻有這一個賬戶。」
「五年前還是我和陸斯嶼一起來的,你現在把我投的那三百萬退給我就好了。」
可聽到我提到陸斯嶼的名字,工作人員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糾結了半天纔開口道:
「沈小姐,這個要求我真的做不到。」
我不由皺緊了眉頭:
「為什麼?我自己的錢,難道還不讓取了嗎?」
「你們這是店大欺客!」
眼看我拿出手機就要報警,工作人員這才趕忙解釋道:
「沈小姐,您誤會了。」
「您的錢您要取當然是天經地義,可是現在,係統顯示您辦理的教育基金裡現在隻剩下八毛錢了。」
「這五年來,陸先生早就以學前教育,興趣輔導等名義陸陸續續將這六百萬連本帶息取走了,您作為他的妻子和孩子的母親,真的不知道嗎?」
眼看我愣在原地依舊不信,工作人員索性列印出了教育基金五年來的全部流水明細。
無一例外,全部都是陸斯嶼的個人賬戶。
可我陸斯嶼的孩子早就冇了。
顯然,他把錢都花在了那個女秘書楚瑤和她的孩子安安身上。
賬戶裡僅剩下的八毛錢,此刻像是在嘲諷我的幼稚和天真。
我低頭看著無名指上的鑽戒,隻覺得諷刺。
既然他都不在乎這個家了,我還留著這個做什麼?
走出銀行後,我轉身去了隔壁的典當行,打算賣掉手上的婚戒。
可老闆隻是過了機器檢測了一下,便黑著臉將戒指退了回來:
「小姑娘,年紀輕輕就想走歪門邪道,拿假貨騙錢是吧?」
聞言,我也來了脾氣:
「老闆,你想壓價未免也得有個度吧?」
「這枚鑽戒從圖紙到原料,都是我親手采購的材料,專門委托世界頂級大師專門定製的,怎麼可能會是什麼假貨?」
可聽著我的解釋,老闆卻直接將機器的檢測報告甩在我臉上: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還什麼世界大師設計的,小姑娘看起來還挺老實的,嘴裡冇一句實話!這玩意彆說是鑽石的純淨度了,完全就是塊打磨過的破水晶,連十塊錢都不值!」
「你要是再繼續鬨下去,就彆怪我報警處理了!」
檢測報告上,鑽戒材料成分一欄,寫著的並不是鑽石,而是石英。
也就是小攤上常賣的那種十元一串的水晶手環的材料。
可這枚鑽戒所有流程都是我親自監督參與的,這些年更是戴在手上從不離身,怎麼會好端端變成水晶做的假貨?
下一刻,我卻突然瞳孔一縮。
那是一年前了,一向對珠寶首飾冇什麼研究的陸斯嶼,突然開口說要給我們的婚戒做保養重新拋光打磨,說是希望我們的婚戒和愛情一樣,不想留下任何劃痕和損傷。
那時,我還沉浸在他的柔情蜜意中,一口答應摘下戒指交給他。
即使平時一兩個小時就能完成的保養,花費了三天的功夫才送回來,我也並冇有在意,隻當是店裡生意太好業務繁忙。
現在想想,楚瑤的手上怎麼會和我有一模一樣的戒指。
想來,就是那幾天,陸斯嶼專門請人一比一仿製了一枚假的婚戒。
可他明明可以將我親手設計的真貨給我,把仿製的那枚交給楚瑤敷衍應付,最後卻還是把那枚廉價的假貨給了我。
或許是因為在他眼裡,我太單純好騙了吧。
想到這,我不由自嘲一笑。
原來,早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心就已經偏了。
我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反倒成為了他傷害我,欺騙我的底氣和理由。
如果連當初婚禮上,承載著彼此的誓言和愛意的婚戒都是假貨。
我的身邊,到底還有多少是真的?
想到這,我不由生理性的一陣反胃,扶著牆角吐了好久。
陸斯嶼,你的心為什麼可以這麼狠?
良久,我才坐車回了家。
距離還有一段距離,我卻已經聞到了一股泥土味混著果香。
那是這幾年來,我自己在家閒來無事打理照料的小菜園。
裡麵除了一些番茄之類的蔬菜,還有一株陸斯嶼幫我種下的葡萄藤。
每年夏天,我都會摘下最甜的那一串和陸斯嶼分享,在院子裡一起吹著晚風,聽他吐槽今天工作上又遇到了什麼奇葩客戶。
算算時間,葡萄差不多也成熟了。
這次,我冇再等陸斯嶼回家,也不打算和他分享。
餓了一天,我隻想吃幾顆葡萄墊墊肚子。
可剛走到院子,我卻徑直停下腳步,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觸目驚心的一幕。
隻見我原本精心打理的小菜園,此刻卻一片狼藉,不少胡蘿蔔被攔腰斬斷,還冇冒頭的生菜也被踩進泥裡,像是被一頭野豬闖進來洗劫糟蹋了一般。
遠處,原本像是爬山虎般茂密的葡萄藤,此刻更是被人扯的七零八落,一株株葡萄就這麼掉在地上,被人踩爛吸引了一群蚊蟲。
我還以為是家裡進了小偷,可一旁的梨樹的背麵,卻被人用鏟子歪歪扭扭刻了幾個小字。
「安安到此一遊。」
那正是楚瑤的孩子。
我不由心裡一緊。
從陸斯嶼在商場不顧我的感受,執意陪那個孩子參加親子遊戲時,我便猜到,陸斯嶼對那個孩子有很深的感情。
可我冇想到,他甚至會堂而皇之地縱容那個孩子進我們的家門,甚至在我的小菜園裡肆意妄為。
砍斷我的蘿蔔,扯斷我的葡萄,踩爛我的番茄……
孩子或許年幼,不知道事情嚴重。
可楚瑤作為她的母親,怎麼可能不清楚,甚至還還猖狂地縱然安安在梨樹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這就是楚瑤對我**裸的挑釁。
我忍無可忍,拍下“案發現場”的照片,直接發給了陸斯嶼。
幾乎是下一刻,我的電話就響了。
是陸斯嶼打來的。
「檸檸,我剛纔開會去了,正準備和你說這事呢。」
「前麵物業跟我打電話,說是小區爬牆溜進來幾個熊孩子搗亂,我知道你的菜園被毀了心情不好,我已經托人空運了最新鮮優質的葡萄今晚就到,你先吃著,回頭我讓人重新幫你修一個更大的菜園子,好嗎?」
忙著開會?
我不由諷刺一笑。
應該是忙著陪楚瑤母女兩個人玩吧。
看來,陸斯嶼眼裡都是楚瑤母女,壓根冇注意到梨樹下安安留下的名字,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扯了扯嘴角,冷冷道:
「我不需要葡萄,也不需要新的菜園。」
「我隻要報警,讓毀了我菜園的人付出代價。」
電話那頭卻突然陷入沉默。
顯然陸斯嶼冇想到,一向與人和善不喜歡斤斤計較的我,這次不僅不買賬,反倒態度堅決要追責到底。
片刻,陸斯嶼才解釋道:
「檸檸,彆衝動,我知道你還在氣頭上。」
「可那畢竟隻是幾個孩子乾的,他們還小,冇必要因為這點小事就報警影響了他們的一生。」
「要不你看這樣,我現在……」
不等他說完,我卻冷冷一笑:
「所以在你看來,這就是隻是一點小事?」
「那是我打理了五年的菜園,裡麵的每一顆蔬菜,每一株葡萄,都是我的心血!」
「還是說,在你眼裡,那個罪魁禍首的前途才更重要?」
陸斯嶼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解釋:
「檸檸,你知道我嘴笨,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不等他說完,我就直接掛斷了電話,將他拉黑。
看著一地狼藉的菜園,我突然覺得很累。
以前的陸斯嶼嘴笨笨的,因為性格直率不擅長撒謊,總是無意間得罪不少人。
可我偏偏愛他這份純粹率真的模樣。
一顆赤子真心的安全感,要勝過無數甜言蜜語。
可這些年過去,陸斯嶼的情商越來越高,越來越懂人情世故,撒謊也張口就來,再也不會結巴臉紅。
過去的那個陽光率真的大男孩,到底還是爛掉了。
我頓時冇了胃口,整理好行李後,因為一天情緒大起大落耗儘心神,躺在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
第二天。
醒來後,我拿著列印好的協議剛要下樓去公司找陸斯嶼攤牌。
可下一秒,我的腳步卻頓在樓梯口,怔怔地看向客廳。
客廳裡,楚瑤正蹲在行李箱前替陸斯嶼收拾衣服,儼然一副賢惠女主人的樣子。
而陸斯嶼則坐在地毯上給安安講故事,安安不知道聽到了什麼有意思的內容,咯咯笑著鑽進他懷裡。
昨天他還心懷愧疚地說要補償我,今天卻堂而皇之地帶著楚瑤母女進了家門。
我看著眼前溫馨又刺眼的場景,隻覺得自己多餘至極。
遠處,察覺到我的腳步聲,陸斯嶼第一個發現我,他笑著起身上樓接我:
「醒了?彆生氣了,昨天是我不好,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看,今天我特意早起幫你重新修繕了菜園,還親手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灌湯包,快下來嚐嚐……」
可陸斯嶼話還冇說完,卻注意到我手中的協議。
他剛要開口詢問是什麼,可下一刻,客廳內,楚瑤卻忽然傳出一聲尖叫。
陸斯嶼立馬丟下我下樓,語氣難掩關切:
「楚瑤,你怎麼了?」
可楚瑤卻先抬頭挑釁般地瞥了我一眼,這才舉著一件白色襯衫,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支支吾吾道:
「對不起陸總,我看這件襯衫有些皺,想幫忙燙一下,冇想到卻給燙壞了。」
「這衣服材質這麼高級,肯定很貴吧,我賠給您好了。」
說著,楚瑤就假惺惺地拿出手機輸入數字,裝作要轉賬的模樣。
可我在樓上卻看的一清二楚。
她不僅動作滿如烏龜,而且點開的也並不是轉賬介麵,而是手機的撥號頁麵。
可這麼拙劣的演技,身為商圈新銳精英的陸斯嶼卻冇有看穿,反倒是一把按下手機,鬆了一口氣:
「轉什麼錢?一件襯衫而已,壞了就壞了,人冇燙到就行。」
說著,他接過燙壞的襯衫看也冇看就丟進了垃圾桶。
可我站在原地,強忍住纔沒讓淚水落下。
陸斯嶼或許早就忘了,那件襯衫是我婚前還有工作時,花光第一個月的實習工資,送給他的高檔襯衣。
即使是領證和結婚那天,他也都穿著這件衣服。
我當時笑他一個身價上億的總裁一件襯衣卻緊巴巴地穿了這麼年,說出去多讓人笑話。
可他卻一臉鄭重地將襯衫放起來,說這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禮物,要留作一輩子的紀念,絕對不會弄丟。
如今不過結婚五年,他就親手把它丟進了垃圾桶。
他的承諾,還真是廉價。
平複完心情,我轉身下了樓,指著楚瑤和安安問陸斯嶼:
「所以,她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難道到家裡做早飯,替你整理貼身衣物,也是你秘書該做的?」
陸斯嶼一愣,還冇開口回答,倒是楚瑤搶先一步說了話:
「對不起,打擾太太您的清淨了。」
「陸總今天早上臨時有個出差,我急著過來幫陸總收拾行李,家裡冇人幫我帶孩子,冇辦法這才帶過來的。」
「我不像您一樣,有保姆和傭人幫忙,什麼都隻能自己做,希望您可以體諒。」
陸斯嶼聽了,眼中很快湧起心疼。
我察覺到他的眼神,雖然已經習慣,但心依舊像是被針紮了一樣,密密麻麻泛著疼。
我再不想在客廳待下去看他們倆人的狗血煽情戲碼,起身剛要回臥室時,身後卻響起了腳步聲。
「沈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安安是斯嶼的孩子了?」
楚瑤走到我身邊,臉上再冇了之前的溫和,而是充滿得意。
我回頭看了眼,陸斯嶼正在落地窗前打電話,目光根本冇看向這裡。
怪不得楚瑤能如此肆無忌憚地找我挑釁。
我冇有理會她的挑釁,而是將手中的協議遞過去:
「拿著吧。」
楚瑤卻以為我是要拿錢收買她,讓她離開,當即冷笑道:
「沈檸,彆妄圖用錢收買我,說什麼我也不會放棄陸斯嶼的。」
看著她眼裡的勢在必得,我卻隻是指了指協議上的離婚二字。
「那正好,你應該比我更有辦法讓陸斯嶼簽字吧?」
直到此刻,楚瑤才發覺我手裡拿著的是離婚協議。
她愣了一瞬,有些不可置信:
「你要跟陸斯嶼離婚?」
我點點頭:「我不想要不忠誠的伴侶。」
「陸太太的名分也好,陸氏的資產也罷,我都不在乎。」
楚瑤愣了愣,過了會才冷冷一笑:
「雖然你主動讓步,但不好意思,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得主動動手。」
我還冇反應過來她話裡的意思,下一秒,就聽到身後突然傳來「撲通」一聲巨響。
原本正在客廳玩玩具的安安,此時卻跑到了後院的泳池裡撲騰著,裝出一副溺水的模樣。
楚瑤大喊起來:「救命啊!快救救我的孩子!」
客廳裡,陸斯嶼聽到呼救聲,想都不想就丟掉手機,快步衝過來跳進了泳池。
半分鐘後,他抱著嗆水的安安爬上岸。
楚瑤撲上去抱住安安,哭聲淒厲。
「安安,你怎麼樣了安安,媽媽不能冇有你啊!」
可我在遠處看著她浮誇的演技卻有些好笑。
為了安全起見,那泳池設計之初也就隻有一米的深度,周圍還安裝了不少扶手。
但凡安安站直身子,雙腳就能踩在水池的地板,根本冇有溺水的可能。
可安安卻重重地咳嗽了幾聲,突然指著我,帶著哭腔喊:
「是她!剛纔就是這個壞阿姨推我下去的!」
「媽媽,我怕,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裡好不好,安安還冇有長大,安安不想死!」
看著安安一臉恐懼的模樣,陸斯嶼深吸了一口氣,纔回過頭看向我,眼中滿是怒火:
「檸檸,你怎麼能這麼歹毒,對一個五歲孩子動手?」
我慌忙搖頭:「我冇有,我剛纔一直都在臥室。」
可陸斯嶼卻根本不信:
「安安才五歲,她一個小孩子怎麼可能說謊!」
「檸檸,之前是我把你寵得太無法無天了,這才讓你不分輕重,滿口謊話。」
「既然如此,你就去地下室好好反省一下吧!」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陸斯嶼,他連查證都冇有,就信了一個五歲孩子的片麵之詞。
而且他明知道我有有幽閉恐懼症,居然還要把我關進幽暗的地下室。
說我滿口謊話,真正滿口謊話的是他纔對。
寒意從心底升起,我閉上眼,流下一行淚。
陸斯嶼卻看都冇看,直接揮揮手,讓保鏢帶走了我,自己則轉身抱著安安跑去醫院。
……
而我鎖在地下室呆了三天。
這三天裡,冇有人來給我送飯送水,也不許開燈,隻有恐懼像藤蔓一樣纏著我,勒得我喘不過氣。
三天後,地下室的燈突然被打開,刺眼的光線晃的我睜不開眼。
視野模糊中,我看到了陸斯嶼焦急的臉。
他一把抱起虛弱的我,愧疚道:
「對不起檸檸,我之前出差去了,忘了囑咐他們把你放出來了。」
我隻覺得好笑。
陸斯嶼從前出差,恨不得一有空就打電話給我。
可現在,他出差三天,卻完全把我拋之腦後,讓我在地下室被關了三天,也被餓了三天。
我眼眶很酸,可身體虛弱到連眼淚都冇力氣流。
見狀,陸斯嶼急忙開車把我往醫院送。
「檸檸,你撐住,十分鐘,再等我十分鐘,我們就到醫院了。」
我靠在他懷裡,聞著他身上熟悉的雪鬆味,心裡卻一片死寂。
陸斯嶼,我再也不會等你了。
下一刻,我的意識再也堅持不住,眼前一黑直接昏迷過去。
再次睜開眼,醫院消毒水的味道縈繞在鼻尖。
陸斯嶼趴在我的床邊,眼下有著濃重的青黑。
見我醒了,他連忙握住我的手,聲音都在顫抖:
「檸檸,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把你關在地下室餓三天的,隻要你能不生氣,怎麼罰我都我都接受。」
我看著他泛紅的眼眶,心裡卻冇什麼波瀾。
那些在黑暗裡被恐懼和絕望啃噬的日夜,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抹平的。
看著我冷漠的眼神,陸斯嶼臉上更加慌張。
接下來半天,陸斯嶼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我,親自餵我喝水,給我擦手,眼神裡滿是討好。
直到下午,陸斯嶼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接起電話,我聽到電話那邊傳來楚瑤的哭聲:
「陸總,我要辭職,你放我走吧,我和安安隻想安安穩穩活著。」
聽到楚瑤和安安要走,陸斯嶼甚至都忘記了我還在他旁邊,急得直接站了起來連忙問道:
「發生什麼事情了,彆哭,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們了?」
聞言,電話那頭才磕磕絆絆道:
「陸總,安安出車禍了,現在還在昏迷,至於肇事司機是……是您太太的保鏢。」
「您千萬不要跟太太生氣,太太要是知道我給你打電話,回頭肯定會要了我和安安的命的!」
可楚瑤越是這麼說,陸斯嶼的臉色就越黑。
下一刻,他掛了電話,猛地轉頭看向我,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力道大得幾乎要掐斷我的氣管,眼神裡的溫柔更是迅速被憤怒取代。
「沈檸,安安隻是一個五歲的孩子,你到底為什麼要一再傷害她?」
「就因為你自己冇有孩子,你就要讓彆人也失去孩子嗎?!」
我用力掙紮了許久,才甩開他的手,可心卻徹底沉到了穀底:
「陸斯嶼,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
他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手機又響了。
是楚瑤發來的訊息。
這次他隻是看了一眼,臉色更加難看,不由分說地拉著我就往外走:
「安安是熊貓血,醫院血庫裡的血不夠了,你也是熊貓血,跟我去獻血!」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彷彿我不是剛剛從鬼門關回來的病人,而是一個隨時可以被調用的血袋。
我甚至來不及拒絕,就被他心急如焚地拉到了獻血處。
我被護士帶去抽血,看著鮮紅的血液順著管子流進血袋,隻覺得渾身發冷。
陸斯嶼眼中閃過不忍,但最終隻是冷聲道:
「這就是你傷害彆人的代價,記住,要是再有下次,我敢保證,絕對不是抽血這麼簡單了。」
我笑了笑,甚至已經懶得反駁他:
「好,我記住了。」
反正也冇有下次了。
隨著鮮血被一點點抽離,我尚未恢複的身體愈發虛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氣管裡紮滿了碎玻璃。
可我看著手機裡,簽證順利通過的訊息,眼裡要離開的決心,卻愈發堅定。
五天時間到了,我的簽證已經辦下來了。
很快,我就會離開陸斯嶼,再也不見。
抽完血後,我起身時有些踉蹌,陸斯嶼想要扶我,被我躲開。
他臉色有些難看,但最終隻是歎口氣說:
「檸檸,我知道你在怪我,但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你先自己回病房吧,我去看看手術室那邊的情況,楚瑤畢竟是我的下屬,這件事又是你的錯,我去關照一下也是應該的。」
我冇說什麼,隻是淡淡地看著他匆匆走向手術室的背影。
剛準備離開,楚瑤不知道從哪裡出來,遞給我一個檔案袋:
「你要的東西。」
我打開看了一眼,離婚協議上龍飛鳳舞簽著陸斯嶼的名字。
「嗯。」
我轉身就走,冇有回病房,而是直接打車去了簽證中心。
拿到簽證後,我又回到家,開始收拾出國的行李。
去書房拿東西的時候,無意間瞥到陸斯嶼冇關的電腦螢幕,上麵是一份繼承人公證協議。
繼承人母親那一欄,赫然寫著楚瑤的名字。
我平淡地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收拾完行李,我又將其中一份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放在客廳最顯眼的茶幾上。
最後環顧了一圈這個曾經被我稱為「家」的地方後,我毫不猶豫拖著行李箱走出家門,攔了輛出租車,報了機場的名字。
飛機起飛時,我看著窗外越來越小的城市,心裡一片平靜。
那個愛我如命的丈夫,那個我曾交付全部真心的男人,都留在了過去。
從此山高水長,我和陸斯嶼,再不相見。
與此同時。
陸斯嶼正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回想起剛剛抽血時,沈檸臉色那麼差,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他不住地看向手機,想看看有冇有沈檸發來的訊息。
但手機上什麼也冇有。
楚瑤見他這個樣子,眼中一閃而過不甘心。
她佯裝不經意地開口:
「斯嶼,太太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安安啊?難道她知道安安是你的女兒了?」
陸斯嶼眉頭猛地一跳,聲音都不由得提高了一些,「怎麼可能!」
他蹙眉看向楚瑤:
「我說過,我可以給你和安安想要的一切,包括陸氏集團繼承人的位置。但唯獨,你不能把一切捅到檸檸麵前,否則,你是知道後果的。」
楚瑤抿唇點了點頭,委屈道:
「我當然不會把這件事捅到太太麵前,隻是太太總是傷害安安,我實在有些害怕。」
陸斯嶼揉了揉眉頭,想起沈檸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確實讓人惱火。
他頓了頓才道:「等她出院,我就把她送去國外定居。這樣,你放心了吧。」
楚瑤點點頭。
她雖然已經把簽了字的離婚協議給了沈檸,但她又實在擔心沈檸拿到離婚協議之後,卻後悔和陸斯嶼離婚,從此不再提這件事。
所以她還是決定主動出手,讓陸斯嶼把沈檸送走。
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說:「孩子送來的及時,手術很成功,冇有留下什麼車禍後遺症。」
陸斯嶼鬆了一口氣,正打算回沈檸的病房。
下一秒,就被楚瑤拉住了衣服。
楚瑤語氣可憐道:
「斯嶼,寶寶剛經曆這麼大手術,醒來之後肯定是想爸爸媽媽一起陪著,你能不能……先彆走。」
陸斯嶼看著被推出來的安安臉上毫無血色,想起這一切都是沈檸的手筆,心中不由得對安安生出愧疚。
他點點頭,冇再想著回沈檸病房,而是跟著楚瑤一起去了安安的病房。
「爸爸,你終於來了!」
陸斯嶼剛進門,安安就急切地跳下病床,撲到了他的懷裡。
可陸斯嶼卻下意識地將安安推開,心虛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
確認沈檸冇有跟在自己身後,他這才鬆了口氣,轉身蹲下摸了摸安安的頭。
「乖,以後在外麵,都叫陸叔叔,好嗎?」
看到陸斯嶼這麼擔心被沈檸發現的反應,楚瑤的眼裡頓時閃過一絲不悅,隨即朝安安使了個眼色。
安安瞬間心領神會,死死抱著陸斯嶼的脖子哭了起來。
「嗚嗚嗚……爸爸,是不是安安給你丟臉,你不想要安安了。」
「安安不想當個冇有爸爸的孩子……」
一旁,楚瑤也「懂事」地湊上來,將安安拽走,裝出一副慍怒的模樣:
「安安,你陸叔叔有自己的難處,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彆人嘲笑你生病了都冇有爸爸照顧,你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就好了?彆給你陸叔叔添麻煩了。」
楚瑤和安安這一唱一和下,陸斯嶼心底的愧疚果然又被激起,歎了口氣,隨即打斷了楚瑤:
「孩子是無辜的,冇必要對她這麼苛刻。」
「是我的問題。」
說著,陸斯嶼就一把抱著安安,坐在病床上,主動給她剝起了桔子:
「安安乖,今天爸爸不走了,一直陪你,你想怎麼稱呼都可以,好嗎?」
「好!謝謝爸爸!」
這之後,安安在楚瑤的授意下,格外黏陸斯嶼這個爸爸,無論是吃飯還是睡覺,都要他陪著。
陸斯嶼之前就愧疚於缺席了很多安安的成長時光,現在也終於有了機會彌補。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卻有股莫名的慌張感。
就好像即將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
他突然想到了還在病床上的沈檸。
沈檸那麼一個害怕獨處的人,被抽血後肚子躺在病床上休養,自己這個丈夫卻一整天不聞不問,反而在陪彆的女人過家家。
他是不是有些太狠心了?
陸斯嶼或許自己都冇注意到,他已經在廁所待了一個小時,兜裡的煙也越抽越少。
直到最後一根菸也燃儘,陸斯嶼歎了口氣,還是拿出了手機,點開了自己置頂多年的那個頭像。
「檸檸,你現在怎麼樣了?」
可訊息發出去幾分鐘後,卻始終冇有人回覆。
陸斯嶼眉頭不由皺了下,緊接著又發了幾條。
「生氣了?」
「檸檸,凡事都要講道理,畢竟是你做錯事在先,我也是為你好,希望你能引以為戒不要再犯。」
「你之前被餓了三天還抽了不少血,有什麼想吃的,都可以告訴我,我會派人給你送過去的。」
陸斯嶼覺得自己這番話已經做了最大程度的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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