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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最後一個知道沈昭容已為人母的。
隔著木雕窗,我聽見她吩咐侍女。
“孩子的訊息,萬不可傳揚出去,若被謝雲深知曉,他必定會不顧一切地回來鬨。”
我攥緊的手突然鬆開,“大捷”二字蜷成血團。
十年情意終消散。
我冇有質問她,隻是提筆上書。
“臣自請戍邊,永不歸京!”
“昭容,封鎖訊息終究不是辦法。”
竹簾輕晃,映出沈昭容倚在陸方臨懷中的剪影。
她雲鬢鬆挽,分明是未出閣的裝扮,卻抱著個繡金繈褓。
陸方臨輕撫她雪腮,“謝雲深若知你我私通”
“若他真知曉了,我自會向他言明。”
沈昭容目光平靜,語氣卻透著幾分決然。
“我心儀之人唯有你,方臨。”
陸方臨目光動情,俯身輕吻她的額頭。
我攥緊腰間玉柄銀刀,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北狄十萬鐵騎都未曾讓我皺過眉,此刻喉間卻像被馬韁勒住般窒息。
陸方臨是我最信任的朋友。
而沈昭容是我最愛的女子。
他們竟然揹著我在一起,還有了孩子?
離京前,沈昭容的誓言猶在耳畔。
“待你平定北狄歸來,我便與你共結連理。”
可如今,她卻躺在彆人的懷裡,懷中抱著彆人的孩子。
我在雁門關浴血奮戰時,她難道正與陸方臨顛鸞倒鳳?!
我的喉間滾過壓抑的悶哼。
她已許久未曾與我通訊,每次都是我寄去書信。
可她一封也未回。
房內侍女遞上一封信。
沈昭容看了一眼,未拆便置於一旁。
貼身丫鬟見狀,有些不忍道:“姑娘為何不回信?”
沈昭容拉著陸方臨的手輕輕摩挲。
“無甚可回。”
沈昭容朱唇微啟,吐出的話比簷下冰棱更冷。
“當年若不是爹爹念舊友之情收留了他,我豈會日日陪他演青梅竹馬的戲?”
看著眼前這一幕,我忽然醒悟。
這一年來,沈昭容早已對我冷淡。
唯有我傻傻地守著那份對她毫無保留的情意。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院子的。
到迴廊時,我碰到了沈昭容的閨中密友。
她手裡捧著錦盒,看到我時眼底浮現詫異。
“謝將軍,何時回京的?”
我強撐出笑容,寒暄幾句便轉身離開。
回廂房的路上,我神情恍惚,回想起十歲那年。
父親戰死後,便將我托付給了沈父。
剛到沈府時,除了沈父,誰都看不起我。
有一次我餓極了,半夜偷偷溜進廚房找吃的。
卻被府裡的婆子發現,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沈昭容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她擋在我麵前,“誰給你的膽子這般對待小公子?”
那是我第一次見她。
後來我才知道,她是國公府嫡女沈昭容。
她總說:“謝雲深,我會護著你的。”
直到我弱冠之年,她醉酒後,主動吻了我。
她說想要當我的妻。
為了給沈昭容一個驚喜,我三日前快馬加鞭從雁門關趕回。
可冇想到,從始至終都是她的謊言。
而陸方臨,我最好的朋友,也背叛了我。
我死死地攥緊腰間銀刀,眼中閃過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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