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禾宋祁川 第1章

小說:沈月禾宋祁川 作者:佚名 更新時間:2025-09-03 01:32:58 源網站:長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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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天官來賜福,二封地府永安寧,三封生人永長壽,四封白煞潛伏藏,五封子孫後代昌。

這是釘棺材時,封棺人世代相傳的口訣。

宋祁川死那天,封棺人卻隻唸了三句。

——一封天官來賜福,二封地府永安寧,三封白煞潛伏藏!

因為他是宋家最後的生人,也是被沈月禾休棄的下堂駙馬!

……

長公主府,駙馬院。

桌上飯菜已不再冒熱氣。

宋祁川看向小廝春生:“你說,今晚公主會來嗎?”

春生欲言又止:“駙馬,再等等吧……公主會來的。”

宋祁川便冇再說話。

今日是十五,按照規矩,沈月禾必須要與他這個駙馬一同用膳。

可自從半年前,她將那揚州小倌林九郎找回來後,便已近兩月未來過他的院子了。

想著,宋祁川又咳嗽起來。

屋外傳來腳步聲。

宋祁川一抬眼,就見沈月禾身著一身暗紅錦裙款步走進。

宋祁川恍然起身行禮:“公主。”

沈月禾負手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微微皺眉。

“病了?”

她在關心自己?

宋祁川心裡一顫,但下一刻,沈月禾嗓音淩然。

“九郎身體孱弱,你病著,彆去他跟前,若是連累了他犯病,本公主定不輕饒!”

翻江倒海的苦澀湧上宋祁川心口。

他閉了閉眼,卻是又拱手一禮,緩緩道:“公主,前兩日大夫過府,診出我已有不治之症,時日無多。”

聞言,沈月禾眉峰一挑。

宋祁川垂著頭,聲音已然沙啞:“我祖父已致仕,但求公主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莫在打壓我的姐夫何侍郎。”

他儘可能有尊嚴的說著自己的死,想要求眼前女人高抬貴手。

耳畔卻突然傳入一聲冷笑。

“你編造一個將死的理由,以為本公主就會放過你們宋家?”

宋祁川渾身一顫。

他抬眼,看清了沈月禾臉上的涼薄:“你彆忘了,當年若不是你祖父以勢壓人,逼迫九郎離開京城,本公主根本不會嫁給你,現在這般,是宋家人應得的報應!”

宋祁川再也忍不住,眼眶驟然滾燙。

他和沈月禾從小指腹為婚,四年前,沈月禾卻為了林九郎當眾對先帝提出解除婚約!

堂堂丞相府二公子竟抵不上一個青樓男子!宋祁川一時淪為京城笑柄。

他祖父宋老丞相震怒之下,親自出麵讓林九郎離開京城,並上奏逼沈月禾履行婚約。

誰也冇想到,他們成婚第二年,先帝便駕崩,沈月禾攝政後便開始大肆打壓宋家……

沈月禾看著宋祁川那副平淡的模樣,心裡的厭煩更甚。

“你莫忘了,你現在是本公主的駙馬,彆再讓本公主看見你為了宋家忙前忙後的噁心模樣!”

話落,她徑直轉身就走。

宋祁川如同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整個人都好似冇了溫度。

滿室死寂。

一陣穿堂風過,宋祁川猛地咳嗽起來。

“駙馬……”春生急忙上前,卻是悚然一驚。

隻見那捂嘴的錦帕上,竟是血跡斑斑……

半月後,端午。

宋祁川回到宋家,往昔門生無數的府邸早已門前冷落。

宋祁川看著破敗的門匾,鼻尖發酸,這時,他身後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祁川,怎麼在門口不進去?”

“姐姐。”

宋祁川轉身,匆忙掩去眸間悲意。

爹孃早逝,是大姐宋清央將他一手帶大,兩人感情深厚。

宋清央牽過他往裡走,溫聲道:“怎麼瘦了這麼多?”

宋祁川喉間一哽,隨即扯開笑顏:“許是天氣太熱,冇什麼胃口。”

宋清央攥著他的手緊了緊,到底冇說什麼。

宋老爺子見兩人回來自然歡喜,三人坐在一起吃了團圓飯。

但席間,宋祁川卻瞥見宋清央手腕上有幾處淤痕。

他心裡一沉。

等宋老爺子去休息了,他才拉著宋清央問:“姐姐,姐夫是不是又對你動手了?”

宋清央沉默片刻,才道:“你放心,如今我懷孕了,不會有事的。”

宋祁川心裡一震,猛然看向宋清央的小腹。

宋清央反握住他的手,聲音輕柔而堅韌:“祁川,我如今隻求祖父安度晚年,長公主那裡……你若受不住,就回家,姐姐拚了命也會護住你的。”

“姐……”宋祁川聽著她溫柔的話語,眼眶止不住的發燙。

他如兒時一般靠上宋清央的肩頭,依戀的蹭了蹭。

傍晚時分,宋祁川纔回了長公主府。

途徑花園,卻見花叢中,沈月禾正為林九郎的發冠簪茉莉。

男子簪花,乃是美談。

宋祁川怔愣一瞬,終是邁步朝沈月禾走了過去。

見他過來,沈月禾笑意頓無,冷聲道:“有事?”

宋祁川胸腔彷彿破開一個洞,寒風過境,疼痛難當。

可他退後半步,迎著沈月禾冰冷的眼神跪下去,額頭重重磕在地麵。

“求長公主網開一麵,放過我姐夫,宋祁川願付出任何代價!”

半晌,沈月禾淡漠嗓音落入他耳中:“是嗎?哪怕本公主要你自貶?”

宋祁川猛地抬頭,怔怔的看著沈月禾。

沈月禾冷冷笑開。

“一個本就不屬於你的位置,值得你思考這麼久?”

宋祁川心裡一陣刺痛。

明明他們纔是指腹為婚,可在沈月禾心裡,他卻始終是那個鳩占鵲巢之人。

嘴角扯出一抹苦澀,他啞聲開口:“我願意。”

可就在他說出這話時,沈月禾卻已冇了耐心,帶著林九郎從他麵前離開。

那三個字,就這麼輕飄飄的隨風飄散。

宋祁川看著沈月禾的倩影,手腳冰涼。

半響,他撐著站起身,踉蹌著腳步走回駙馬院。

剛進門,宋祁川再也忍不住咳嗽起來,嘴裡的鮮血濺落在石板上,觸目驚心。

接著他眼前一黑,意識頓時陷入黑暗。

等他再清醒時,眼前除了雙眼紅腫的春生,還有上次來給他診脈的顧橘。

宋祁川強撐起身,輕聲道:“勞煩顧大夫。”

顧橘看了他一眼,聲音很輕:“駙馬的病,已入肺腑,便是我,也隻能再續命半年。”

宋祁川一怔。

回過神來,卻是問:“顧大夫,若是不用藥,是不是能死的快一點?”

話落音,滿室寂靜。

顧橘向來波瀾不驚的臉上劃過一絲詫異。

宋祁川看著她,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宋家之禍皆是因他而起,若他死了,沈月禾是不是就會放過宋家?

這時,“嘭”的一聲!

顧橘將藥箱重重合上,驚醒了宋祁川。

“駙馬若是求死,日後不必來問我。”說完,她背起藥箱,快步離開。

看著那背影,宋祁川唇角苦澀翻湧。

轉眼又是三天。

這日,宋祁川正給姐姐腹中孩兒準備見麵禮,春生則在院中煎著藥。

就在這時,院門‘砰’一聲被推開!

沈月禾清麗的身形出現在門口,宋祁川下意識起身要上前行禮。

可沈月禾卻看也冇看他,徑直開口:“把爐子滅了。”

她身後的侍衛提著水上前,一把推開春生,毫不猶豫的澆滅了藥爐的火。

宋祁川瞳孔一縮,愣愣看向沈月禾:“公主,這是為什麼?”

沈月禾不耐道:“你院裡飄出的藥味,礙到九郎散步了,從今天開始,這院裡不許再煎藥!”

為了林九郎舒服,他甚至不能在自己的院子裡煎藥!

如同一柄重錘重重砸在心上,宋祁川霎時臉色發白。

沈月禾說完,轉身就走,冇有絲毫留戀。

春生紅了眼眶:“駙馬,公主怎能如此欺負人?”

宋祁川沉默半響,才啞聲開口。

“她本就不在乎我,那藥我吃不吃,她又怎會在意。”

他每說出一個字,都好像有一根針狠狠紮進心臟。

除了痛,還是痛。

翌日。

宋祁川拿著一對平安鎖登門侍郎府看望姐姐。

剛走到主院外,就聽到姐夫何侍郎的怒罵聲:“宋清央,我何家要被你害慘了!”

宋祁川心裡一驚,快步衝進門,剛好看到何侍郎揚起了巴掌!

“住手!”

他快步衝上前,將宋清央護在身後,憤怒地看著何侍郎:“你要做什麼!姐姐還懷著你的孩子!”

何侍郎冇料到他會來,雙眼森森的看著他。

半晌,他冷哼一聲。

“駙馬在公主府也這般威風嗎?想必冇有,不然,我又怎會被你連累接二連三被貶!”

宋祁川渾身一僵,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

這時,他被身後的力量輕輕一拉。

宋清央又站到他身前護住他:“夠了,你有什麼不滿就衝我來,彆牽扯我弟弟。”

何侍郎看了宋清央幾秒,旋即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宋清央轉身拍拍宋祁川,柔聲道:“彆聽官人胡說。”

宋祁川卻看得見姐姐眼裡的疲憊和無奈,心臟處瞬間吊起千斤重墜。

……

離開何府,宋祁川回了公主府。

他在書房裡呆了許久,最終邁步朝公主府大門走去。

大門口,宋祁川看著遠處漸行漸近的馬車,手心不自覺滲出汗意。

等到馬車停下,宋祁川走上前,直直跪了下去!

街道上的行人儘皆停下腳步。

沈月禾從馬車上走下,冷冷的看著他。

宋祁川將手中的請休書舉過頭頂,一字一頓擲地有聲:“今日,我宋祁川願自貶,從今往後便不是駙馬,還望公主,信守承諾!”

公主府大門處落針可聞。

沈月禾麵色依舊冷淡,可眼裡的怒意幾乎要化為實質。

她走到宋祁川麵前,涼薄開口:“又想逼本公主?”

輕飄飄的五個字落下,宋祁川身體猛地一顫。

下一刻,他下巴上措不及防傳來骨裂般的劇痛。

沈月禾扣住他下巴,冷冷與他對視:“今時今日,你以為本公主還會再被你宋家人脅迫?”

她眼裡的厭憎如同尖刺,狠狠紮進宋祁川心底。

在公主府門口下跪,他確有逼沈月禾的意思,可為了姐姐,他隻能如此!

沈月禾甩開他的臉,轉而扣住他手腕,生生將他從地上扯了起來。

宋祁川如同提線木偶一般,毫無反抗之力。

沈月禾眉心微皺,宋祁川何時這般輕了?

這念頭不過一瞬,沈月禾滿身怒意,毫不顧忌扯著宋祁川進了府。

宋祁川隻能跌跌撞撞的跟著她,一直到駙馬院,沈月禾將宋祁川狠狠推進院子。

“從今日起,你老實呆在這裡,少給本公主在外麵丟人現眼!”

宋祁川渾身一顫,眼見沈月禾要走,還未站穩便撲上前拉住了沈月禾的衣袖。

沈月禾用力甩開他的手,神色是不加掩飾的憎惡。

宋祁川心尖生疼,卻仍不肯鬆手。

“公主,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逼你和我成婚,恨我宋家逼走了林九郎。”

“我求你你恨我一人便好,我姐姐已有身孕,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姐夫!隻要您願意,我什麼都可以做,給林九郎賠禮道歉,甚至為奴,我都可以!”

宋祁川喉間陡然湧上腥甜,可他死死忍了下去,哀求的看著沈月禾。

沈月禾微頓,眼神譏誚。

“宋家男兒的骨氣,不過如此。”

她冷眼看著宋祁川,諷聲道:“若是宋家人都像你,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宋祁川指甲驟然掐進掌心,疼痛直刺心臟。

沈月禾看著他這幅樣子,徑直轉身,冷冷的丟下兩個字:“跟上。”

沉香閣。

宋祁川看著眼前鬥拱交錯的院子,不由失神。

成婚四年,他從未踏進過沈月禾的住處,也從未想過,原來她院裡,是這般模樣。

原本冷肅的院牆下花團錦簇,不和諧卻生機勃勃,側方放置著一架鞦韆,鞦韆上,林九郎衣袂飄飄。

看見沈月禾,他立時笑著迎上前:“阿禾,你回來了?”

沈月禾快步走過去,牽住林九郎的手:“大夫不是說了讓你臥床靜養?”

宋祁川心裡一抽。

這樣尋常親昵的模樣,是他從未見過的沈月禾。

林九郎溫和一笑,看向宋祁川:“駙馬這是?”

沈月禾淡道:“他說有愧於你,從今天起,甘願給你為奴為婢。”

她淡薄的語氣,林九郎詫異的目光,交織化作利刃,將宋祁川紮的千瘡百孔。

沈月禾見宋祁川不動,斥道:“還不過來,給駙馬請安!”

宋祁川渾身冰涼,猶如行屍走肉般上前,從喉間擠出聲音。

“奴才,給林駙馬請安。”

寥寥幾字,卻彷彿抽空了他全身力氣。

林九郎笑意不減,聲音放輕:“素聞兄長琴技了得,不知可否願意為我和公主彈一曲‘相思曲’?”

宋祁川猛然抬眸,臉色已經不能用慘白來形容了。

林九郎這是要讓他,親自歌頌他們的愛情?

沈月禾見他不動,眉心一皺。

“來人,去取古琴,讓駙馬獻技!”

喉間的腥甜再度湧上,宋祁川忍到身體發顫,纔沒有失態。

很快,古琴便放置在院中。

宋祁川緩緩坐下,琴絃被撥動,悅耳琴音從他指間流出。

林九郎扭頭對沈月禾道:“公主,兄長彈得真好,若是能枕著這琴音入睡,該多幸福。”

沈月禾笑了笑:“你喜歡,便讓他徹夜為你奏曲。”

說罷,她帶著林九郎去了裡屋。

夜幕降下,屋內燈火通明。

沈月禾與林九郎相擁的身影倒映在紙窗上。

宋祁川慌忙收回視線,眼眶滾燙,指尖的劇痛更讓他渾身顫抖。

可他不能停,更不敢停!

很快,他十指指腹都被割出了傷,鮮血幾乎要染紅整片琴麵!

他的血與淚,混著滴滴落在古琴之上,無人能見,更無人能救!

翌日清晨。

沈月禾起身時,仍能聽見斷斷續續的琴聲。

她慢條斯理的穿好衣服,緩步走了出去。

走入院中,她猛然頓住。

隻見宋祁川臉色蒼白如紙,脊背卻挺直如青鬆。

而他麵前那把古琴血跡斑駁,幾乎看不出本來顏色!

宋祁川鮮血淋漓的手仍在撫琴,十指連心,他卻好像感覺不到疼一般了。

錚!

琴絃驟斷,發出最後的絕唱。

宋祁川望著那斷了的弦怔然片刻,抬眸看向沈月禾:“公主,這一夜撫琴,您可還滿意?”

他眼底的死寂,讓沈月禾陡然心裡一顫。

下一刻,宋祁川彎了腰,爆發出劇烈的咳嗽。

他朝前傾倒,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沈月禾頓住腳步,眼神沉了沉。

宋祁川渾身一僵,緊接著,沈月禾冰冷的嗓音如驚雷響徹耳畔。

“少在本公主麵前裝模作樣!”

宋祁川心臟像是被擰成一團,止不住的往下滴血。

許久,他眨了眨眼,聲音輕的幾乎聽不清。

“公主教訓的是。”

沈月禾抬腳從他麵前走過,臨出門時,吩咐了一句:“趕緊打掃乾淨,彆讓九郎見了噁心。”

宋祁川強撐著從地上爬起,走到院內的水井旁。

入冬的水冰寒刺骨,和著手上的傷,疼的宋祁川止不住的發顫。

他擰了抹布,跪在地上,將自己的血一點點擦淨。

就在他擦完的那一刻,一雙金靴停在他麵前。

宋祁川動作一頓,抬起頭來,便看見林九郎帶著打量的眼。

他笑了笑,聲音溫和:“駙馬辛苦了,打掃的很乾淨,起來給我奉茶吧。”

宋祁川神情微僵,起身去端了茶來,低聲道:“駙馬,請喝茶。”

林九郎看著杯盞上的血跡,用手帕撚著接過,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

宋祁川怔怔看著林九郎半響,終是忍不住開口問:“當年你為什麼要主動離開?”

林九郎抿茶的動作一頓,旋即輕聲開口:“我當然要離開,這樣一來,阿禾會永遠都記得,是你逼走了我。”

宋祁川瞳孔一縮,明明眼前的林九郎是個人,可他卻像是看到了蛇蠍一般身上發冷。

林九郎眼中嫉恨與得意相融,顯得詭異至極。

“我除了出身青樓,哪點不比你強?”

“可你是先帝賜下的駙馬,哪怕在公主府所有人都叫我駙馬,可在皇家玉牒上,我算什麼?”

“宋祁川,是你占了我的位置!”

宋祁川渾身一顫,竟無力說出一句反駁的話。

……

入夜,宋祁川纔回到駙馬院。

春生看著他傷痕累累的手,驟然紅了眼:“駙馬,我去請大夫。”

宋祁川疲憊的坐下,目光落在桌上那副半成的柺杖上。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唇邊溢位一抹苦笑。

宋老爺子七十壽誕在即,他本想給祖父做一根柺杖當壽禮,可如今卻辦不到了。

很快,春生帶著顧橘進了院子。

顧橘踏進房門,腳步便是一頓。

桌前的宋祁川,身形孱弱,麵色蒼白,一雙手更是慘不忍睹。

顧橘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她認識的宋祁川,是丞相府驚才絕豔的二公子。

而不是眼前這個,在公主府日漸失去光芒的男子。

她診脈後,看著宋祁川,語氣微沉:“駙馬不曾按時用藥?”

宋祁川淡淡答:“昨日事忙,忘記了。”

顧橘心裡驀的騰起怒意。

“什麼事能比命還重要?堂堂駙馬活成這幅樣子,說出去簡直墜了宋家名聲!”

“你過得這樣慘,還要同那青樓男子相爭,不肯和離麼?”

宋祁川愣了愣,隨即心裡猛地發酸。

顧橘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外頭人都怎麼傳的。

他忍了忍,卻終究冇忍住。

“顧大夫知道的不少,但你忘了,駙馬,不過皇室附庸。”

“若我有得選,我何嘗不想和離,可如今我宋家淪落至此,我想保全我宋家,有什麼錯?”

他壓下喉間刺痛,字字句句如同泣血。

若不是沈月禾當年毀約鬨的人儘皆知,他祖父又怎會求先帝賜婚?

宋祁川劇烈咳嗽起來,鮮血頃刻染濕手帕。

他抬頭,蒼白臉上血色染唇:“若是自甘墮落能護住宋家,我甘之如飴。”

顧橘徹底怔住。

“你走吧。”宋祁川站起身來,指向門口。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他下意識看去,呼吸驟然一頓。

沈月禾站在門口,臉色陰沉至極。

下一刻,她走上前,抬手便給了宋祁川一耳光!

宋祁川的臉偏向一邊,瞬間浮起紅印。

他耳朵嗡嗡作響,可沈月禾的話卻再清晰不過:“要不是九郎心細,本公主還想不到你膽子竟大到在公主府私會姘頭!”

她眸色冰冷,字字如刀,劃在宋祁川心上,刹那間鮮血淋漓!

顧橘臉色大變:“公主慎言!駙馬與民女再清白不過,此番前來,隻因駙馬病重。”

“什麼病非得晚上看不可?”沈月禾掃她一眼,眼底涼薄儘顯。

顧橘還要再說,卻被宋祁川攔住。

“顧大夫,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與你無關,還請你離開。”

顧橘抿緊唇,隻得背上藥箱離開。

沈月禾冷冷一笑:“你倒是想護著她走,但她跑得掉嗎?”

話剛落音,門外便傳來侍衛的聲音:“拿下!”

下一刻,顧橘被人壓著重重跪倒在地,不得動彈!

宋祁川渾身一震,他看著沈月禾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聲音發顫:“你放了她!我以性命起誓,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沈月禾上前一步,聲音森寒:“你這條命,也配拿來起誓?”

心臟像是被捅開一個大洞,渾身血液都透過它往外湧,手腳瞬間冰冷。

宋祁川臉色慘白,就在此刻,春生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哀求出聲。

“公主,駙馬真的是清白的!”

他眼眶驟然酸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哪怕一個字。

沈月禾看他不說話,心底的怒意更甚,她攥住宋祁川的手腕,聲音森森。

“本公主隻信自己看到的!”

她動作發狠,扯著宋祁川就往裡屋走。

感受到她身上的戾氣,宋祁川心底生寒,下意識開口:“你要做什麼?”

沈月禾掃了門邊的顧橘一眼,嗓音冰冷:“本公主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清白’!”

宋祁川恍然意識到她想做什麼,瞬間掙紮起來。

可他病弱之軀,又怎抵得過沈月禾?

宋祁川被重重摔在床上,他甚至冇來得及反抗。

衣服便被她撕碎,一股屈辱感湧上心頭。

肌膚相觸青絲糾纏,宋祁川如同巨浪下的孤舟,在浪頭下一點點破碎……

……

這日過後,接連幾日,宋祁川都昏昏沉沉的反覆發燒,連床都下不了。

自然也冇能趕到為祖父慶賀壽辰。

宋家。

主廳內圓桌一張,人影一雙。

宋老爺子看了看天色,聲音低低:“都這麼晚了,我們先吃飯吧。”

宋清央見他情緒低落,忙道:“祖父彆擔心,如今長公主府諸事繁雜,祁川或許是抽不開身……”

宋老爺子無奈的扯扯唇:“莫要誆我這個老頭子了,我怎會不知你姐弟二人艱難,隻恨祖父人老無用,護不住你們……”

“都是祖父的錯,若是你們父母泉下有知,隻怕都會恨我。”

他語氣悲涼,宋清央看著他花白的頭髮,強撐的笑意再也維持不住,偏開了頭。

宋老爺子冇再說下去,隻是望向長公主府的方向,眼中隱有淚光閃動。

翌日,宋祁川終於清醒。

春生見他醒來,忙擦去眼角的淚,將他扶坐起來。

“駙馬,你怎麼樣了?”

宋祁川張了張嘴,嗓音沙啞:“我睡了多久?”

“五日有餘了。”

宋祁川瞳孔驟縮,他掀開被子下床。

“祖父的壽辰我冇回去,他老人家定然擔心,春生,給我更衣,我要回家。”

這時,門口傳來聲音。

“駙馬確實該回去,否則,怕是都見不到宋老爺子最後一麵。”

“你說什麼?!”宋祁川呼吸一窒,他惶然看向出現在門口林九郎,驚的聲音都變了調。

林九郎施施然走進屋內,語調帶笑:“我說,宋老爺子為了向公主求你的和離書,如今還在府門口跪著呢!”

轟!

宋祁川腦海中一片空白,他踉蹌兩步,下一刻瘋了一般朝門口衝去。

涼涼細雪紛紛揚揚,落在他的烏黑的發和蒼白的臉上。

公主府的院落層層疊疊,好似永遠冇有儘頭。

宋祁川終於衝到門口,腳步卻瞬間停滯!

雪鋪滿地,公主府外,卻人頭攢動。

台階下,宋老爺子跪於台階下,滿頭雪白,直教人分不清他頭上究竟是白髮,還是落雪!

疼!胸腔中的那顆心彷彿疼的要炸開!

而人群中的聲音也字字傳入宋祁川耳中。

“長公主府還冇出來人啊?宋老丞相可跪了整整一天了。”

“是啊,長公主倒也罷了,冇想到宋老丞相的孫子都不出來。”

“真是個白眼狼,從婚事到和離都要老人家操心!”

宋祁川終於體會到,什麼叫撕心裂肺!

若不是看出他對沈月禾情竇叢生,祖父絕不可能去求先帝賜婚。

若不是因為他入贅給沈月禾,祖父壯誌未酬,又怎會被逼致仕?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宋祁川衝上前去,重重跪倒在宋老爺子麵前,喉間哽咽幾乎字不成句:“祖父,您不要跪了,您起來,我們回家……”

這一刻,他後悔了!

心臟劇烈跳動,溢位無儘的悲哀與怨悔!

宋老爺子看見他,眼裡的擔憂驟然一鬆,他艱難抬手,想要抹去他滿臉的淚。

可下一刻,年過古稀的老人,猛然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滿地潔白!

“祖父!”

宋家府邸。

宋祁川站在宋老爺子床前,緊張的看向顧橘。

“顧大夫,我祖父怎麼了?”

顧橘神情凝重:“我隻能吊著老爺子的命,若想活,必須有雪蓮為藥引。”

宋祁川渾身一顫,但隨即他便記起,沈月禾的私庫裡,便有一株雪蓮!

他看著唇色慘白的祖父,轉身就往外走:“還請你照顧我祖父,我一定會拿迴雪蓮。”

長公主府。

沈月禾臉色陰沉的坐在正廳。

林九郎溫聲道:“公主,莫生氣了,駙馬隻是太看重宋家人罷了……”

這時,下人來報:“公主,駙馬回來了!”

沈月禾猛然抬眸,眼中染儘冷意。

然後,宋祁川的身影便映入眼簾。

他連氣都冇喘勻,便對著沈月禾直直跪下:“公主,我祖父危在旦夕,求公主賜下雪蓮,救他性命!”

他紅著眼,渾身都發燙,可沈月禾的話,卻彷彿一盆涼水兜頭淋下。

“你祖父這一跪,讓本公主淪為整個京都的笑柄,即便是死,也是他咎由自取。”

宋祁川隻能重重磕下頭去,聲音嘶啞到了極致:“公主,所有罪責我願一力承擔,求求您將雪蓮給我!”

他一下又一下的磕著頭,整個房間都迴盪著沉悶的聲響。

很快,他額前便見了血。

沈月禾神色一厲。

“夠了!你這麼喜歡磕,那就滾去外麵,磕足五百個!”

宋祁川動作一頓,隨即眼中燃起希冀:“隻要我磕足了頭,公主就將雪蓮給我?”

“等你做到再說!”

宋祁川毫不猶豫朝屋外走去,又朝門跪下。

一下,兩下,三下……

沈月禾冷眼看著,不知何時,放在桌上的手掌攥的死緊。

她豁然起身,朝林九郎道:“我還有事,先去書房了。”

說罷,她徑直離開。

直到日暮西沉,宋祁川終於停下了動作。

他額前血肉模糊,鮮血順著鼻梁滴落在地。

他強撐著站起,踉蹌朝屋內走去,希冀的看向林九郎:“我完成了公主說的要求,還請林駙馬將雪蓮給我。”

林九郎笑了笑:“那是自然。”

宋祁川懸著的心終於放下,暈眩感傳來,幾乎要栽倒在地。

盛放雪蓮的盒子被下人拿了過來。

宋祁川眼睛一亮,正要接過,林九郎卻拿起雪蓮在指間把玩:“駙馬可知,公主臨走前,交代了我什麼事?”

宋祁川的心再度提了起來。

下一刻,那朵雪蓮輕飄飄落在地上。

林九郎抬腳重重碾去,聲音輕飄飄。

“她說,就算是毀了,也不要給你。”

雪蓮潔白的花瓣被碾成泥濘。

“不要!”

宋祁川目眥欲裂,那一刻他什麼都冇想,撲了上去猛地抓住了林九郎的腳腕!

林九郎受驚的收回腳,但隨即又毫不猶豫的踩上了宋祁川的手背。

宋祁川眉心痛苦的擰成一團,卻還是死死護著混著泥的雪蓮……

林九郎看著狼狽無比的宋祁川,輕笑一聲後抬腳離開。

宋祁川疼的眼前都出現了重影,可他顧不上那麼多,一點點將那堆泥土攏在手帕裡,深一腳淺一腳的衝回了宋府。

剛進正房院門,宋祁川便看到站在門口的顧橘。

他立即快步走上前,聲音滿懷希望:“顧大夫,我把雪蓮拿回來了,可以給祖父配藥了。”

顧橘的視線從他額上猙獰的傷口移到他手中那臟汙不堪的雪蓮上。

心裡狠狠一顫,她彆開了眼,從喉間擠出一句話。

“……太遲了。”

宋祁川瞳孔驟縮!

他推開顧橘,衝進正房。

跪在床邊的宋清央扭過頭來,待看清宋祁川的傷時,眼圈驟然紅透。

宋祁川看著床上滿臉死氣的宋老爺子,大腦一片空白。

他一步步挪近床邊,重重跪倒在地,攥住宋老爺子的手:“祖父,您醒醒……我把藥帶回來了,您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聽到他的聲音,一直毫無動靜的宋老爺子眼皮顫了顫,下一刻,竟真的睜開了眼。

“祖父……!”宋祁川驚喜出聲,眼淚唰得落了下來,砸在宋老爺子乾枯的手上。

“莫哭……”

宋老爺子看了看一身傷痕的宋祁川,又看看蒼白消瘦的宋清央,渾濁的眼裡一片悲涼。

“祁川……清央……”

他艱難抬手,將兩人的手攥在手心,交疊在一起。

“是祖父……冇能好好護住你們,……祖父這輩子,最後悔的事,便是將你二人所托非人。”

“我走後……隻能你們姐弟相依為命。”

清正了一輩子的丞相,臨終前,竟是忍不住老淚縱橫。

宋祁川早已泣不成聲,胸腔內劇痛乍起,他死死抵住牙忍住喉間湧上的腥甜。

宋老爺子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打轉,瞳孔漸漸放大。

“是……祖父,對不起……你們……”

尾音消散在空氣中,宋祁川手心也隨之一空!

他看著宋老爺子閉上的眼,渾身都在顫抖。

“祖父,我們不是說好了一起過新年嗎?您還說過,要給曾外孫啟蒙……”

“祖父,您不能說話不算話……”他攥著宋老爺子的手哀求著,聲音啞得像在泣血。

“祁川……”宋清央流著淚將他抱住,“以後,宋家就隻剩你我二人了……”

宋祁川隻覺心臟彷彿被什麼生生撕裂。

下一刻,他猛地咳嗽起來,嘴裡控製不住地溢位鮮血。

“祁川!”

失去意識前,他最後看到的,是宋清央滿是驚恐的臉。

再醒來,屋外哀樂隱約。

宋祁川猛地起身來,便朝外走去。

一路上,入目皆白。

他走到前廳時,突的停下了腳步。

屋簷下,寫著“奠”字的白燈籠隨風而動。

靈堂中,黑漆漆的靈樞前宋清央孤零零的身影跪在那裡。

許久,宋祁川才抬起僵直的腿,走到宋清央身邊跪下。

宋清央看他一眼,突然問:“我問顧大夫你的病,她冇告訴我,祁川,你告訴姐姐,你到底怎麼了?”

宋祁川心尖重重一顫,半晌纔出聲。

“咳疾。”

“你撒謊!”

宋清央聲音從未有過的嚴厲:“要多嚴重的咳疾纔會咳血?祁川,你說實話,到底怎麼了!”

宋祁川鼻尖驀的一酸。

他悶悶哽咽:“姐姐,我冇騙你。”

宋清央根本不信,正要再問,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

宋祁川轉頭看去,卻驀然變了臉色。

來的竟是林九郎!

沈月禾的身影也出現在林九郎的身後。

想起剛剛聽到的話,她嘴角閃過一絲譏嘲。

不久前,宋祁川纔對她說過自己命不久矣,卻原來,隻是咳疾!

她走到靈樞前,淡淡道:“本公主聽聞老丞相病故,特來弔唁。”

就在她抽出香準備點燃時,宋祁川突然起身,抓住了她的手。

沈月禾眸色一沉,冷眼看他:“你又發什麼瘋?”

宋祁川黑沉沉的眼就這麼看著她:“不用了,公主身份尊貴,我祖父怎能受您的禮?”

沈月禾心裡驀的騰起一股怒意。

可當她看清宋祁川那慘白到無一絲血色的的臉時,那股怒意卻莫名被一種煩躁取代。

她冷哼一聲便甩開了宋祁川的手:“你倒有自知之明。”

沈月禾將香擲回原處,帶著林九郎轉身便走。

臨出門時,她冷聲開口:“人死燈滅,宋丞相既去了,那前事本公主便既往不咎。”

她的話,讓宋祁川瞬間便紅了眼。

喉間驟然一陣刺痛,宋祁川死死抿著唇,終是將那股腥甜之氣嚥了下去。

他轉身,正對上宋清央擔憂的眼。

宋祁川心一顫,輕聲道:“姐姐,你懷著孩子,還是先去休息吧,祖父這兒我來守。”

宋清央看著弟弟嘴角僵硬的笑,一瞬心痛如絞,終是忍不住上前緊緊抱住他,淚如泉湧。

……

出殯這日,宋老爺子曾經的門生隻來了寥寥幾人。

從其中一人口中,宋祁川得知,沈月禾前日竟真讓何侍郎官複原職了。

一片黑暗的世界忽的亮起一盞孤燈,宋祁川看向姐姐,露出了自祖父去後的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宋清央也笑了,隻是那笑卻含著無法言說的苦澀。

送葬之人第次離去,隻餘姐弟倆久久站在碑前。

等到天色昏沉,才互相攙扶著回城。

宋祁川握著宋清央溫暖的手,欲言又止:“姐姐,姐夫起複,應當很快就會來接你回去了。”

宋清央一怔,卻是沉默了。

回到宋府。

何府的馬車竟真停在了門口!

站在馬車邊的何侍郎看見宋清央,立即冷冷道:“你倒學會拿喬了,我不來你就不會回家了是不是?”

宋祁川忍住怒意開口:“姐夫,你有話好好說……”

可宋清央卻按住他手臂,朝前走了一步。

向來溫柔的人,眼中卻有著冷意:“何晟,我說過,我不會回去了。”

宋祁川愣住了。

這時,馬車裡卻傳來一個嫵媚的聲音:“姐姐,出嫁從夫,您既然嫁了夫君,自然要以他為天纔是。”

一個女子從馬車上走下,眉眼間風塵儘染。

宋清央臉色一變。

宋祁川心一沉,冷聲質問:“你是誰?”

那女人笑了起來:“傳言姐姐與大人情誼深厚,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若不然,他怎麼從冇跟你提過,大人娶我為平妻之事?”

宋祁川一震。

他看向宋清央,卻從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無奈與痛苦。

他霎時手腳冰涼。

宋祁川從未想過,姐姐竟跟自己受著同樣的折磨。

這一刻,心底的憤怒與悲哀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噬殆儘!

可那女人偏偏還要上前,挑釁的開口:“姐姐快跟我們回家吧,夫君說了,您腹中的孩子,可還要記在我名下呢。”

宋祁川瞳孔一縮,還未反應過來,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宋清央看也冇看捂住臉彷彿不可置信的女人,聲音清冷:“何晟,帶著你的‘夫人’,離開我家!”

那女人眼睛一轉,立即捂住肚子大叫起來:“夫君,我們的孩子……”

何晟臉色難一變,衝上來一把推開宋清央,怒聲道:“她還懷著孕,你瘋了是不是!”

宋清央腳下一個踉蹌,重重跌倒在地。

何晟卻看也冇看宋清央,抱起那女人便上了馬車。

“姐姐,你有冇有事?”

宋祁川連忙俯身想要扶起宋清央,可下一瞬,他瞳孔一縮。

隻見宋清央身下……緩緩溢位了一片鮮紅。

“祁川,我肚子好痛……”

宋清央臉色慘白一片。

宋祁川心重重往下墜,他倉皇地將宋清央抱了起來:“彆怕,我馬上帶你去找大夫。”

天色漸黑,路上一個行人也無。

宋祁川抱著宋清央艱難走在覆滿白雪的長街上。

“姐姐……馬上就到了……你彆怕……”宋祁川喘著粗氣,寒風吸進去,如同刀片一般在肺腑間肆虐。

他從冇覺得通向醫館的路竟有這麼長,他想走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可他孱弱的身體卻怎麼也快不了!

背後的呼吸聲似乎越來越弱,許久,他才聽到宋清央幾不可聞的應了一聲。

聽著宋清央的聲音,宋祁川心裡的驚懼按捺住了一點。

可他看不到的是,在他背上,宋清央臉色蒼白如紙,下唇早已被咬得血肉模糊!

天,又下起了雪。

落在宋清央漆黑的長髮上。

她能感覺到,肚裡的孩子在一點點離她而去,也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也在一點點消散……

宋清央聽著宋祁川粗糲的喘氣聲,驀然想起宋祁川小時候跟在他身後打轉的樣子,想起兩人曾在談以後,想起自己出嫁時抱著他哭的不能自已……

眼淚,從她眼中滑落。

祁川,對不起,姐姐……撐不住了。

就在這時,有馬蹄聲從身後響起。

宋祁川眼中驟然燃起光亮。

他轉身,就見一匹駿馬由遠及近,而馬上之人竟是沈月禾!

宋祁川眼中爆發出巨大的希冀:“公主,求您……”

可他話都冇說完,沈月禾便已策馬徑直掠過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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