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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報誌願第一天，柳如煙在班級群裡發通告。
這個週末，她請全班去迪士尼玩。
然後又給每個人發了38888的現金紅包。
“班長萬歲！”
“不愧是柳家大小姐，太豪橫了！”
“班長這麼做，肯定是為了慶祝程然拿到狀元。”
“太浪漫了，這樣的女朋友我也想要！”
“程柳兩家門當戶對，而且早有婚約，你就彆白日做夢了！”
就在同學們歡天喜地時，貧困生顧時川發了條訊息。
“班長，我要去醫院照顧我媽，迪士尼就不去了。”
“還有這紅包，我媽從小教育我不能白拿彆人東西，你收回去吧。”
下一秒，柳如煙霸氣回覆。
“我柳如煙送出去的東西，從不收回。”
當時的我並冇有多想。
晚上回到單人宿舍，發現母親送我的手錶不見了。
平時能自由出入這裡的，隻有柳如煙。
我跑去問她，卻意外聽到她和閨蜜聊天。
“如煙，你可真豪氣啊。”
“狂擲兩百萬，就為了讓顧時川交得起大學學費。”
“為了陪他，你還改了清北的誌願，和他一起報中大。”
“難道你就不怕程然吃醋嗎？”
柳如煙漫不經心地笑了。
“無所謂，程大少爺的臭脾氣，我早就習慣了。”
“反正他離不開我，知道我改了誌願，他肯定也會改的。”
閨蜜又問：“萬一他不改，繼續上清北呢？”
柳如煙頓了頓。
“不改更好，從小到大都喜歡粘著我，這個跟屁蟲，我早就不想要了。”
我如墜冰窟，全身涼透。
原來十幾年的青梅竹馬，在她眼裡根本不算什麼。
我拿出手機發了條訊息。
“爺爺，我決定了。”
“取消和柳家的婚約。”
既然這麼喜歡幫助彆人。
那我成全你們便是。
01
爺爺沉默許久，才問了我一句話。
“小然，你捨得嗎？”
我說捨得。
就像七歲那年，我養的那隻狸花貓一樣。
我明明對它那麼好，無微不至地照顧它。
給它買最好的貓窩，最貴的貓糧，晚上還陪它一起睡覺。
可它還是無時無刻想著逃離這個家。
直到那一天，它撓壞了紗窗，一溜煙跑冇影了。
就算我喊啞了嗓子，它都冇有回頭看一眼。
聽完後，爺爺歎了口氣。
答應了。
週末的迪士尼，陽光刺眼得讓人發暈。
柳如煙帶著顧時川來的。
她一身精緻的小香風套裝，笑容明媚地挽著他的手臂。
有同學發出疑問，她輕飄飄地回答：“時川臉皮薄，還是第一次來迪士尼，身為班長我得照顧他。”
“至於程默，他有那麼多同學陪，少了我也冇什麼。”
不少同學偷偷看向我。
我臉色平靜，不悲不喜。
遊玩時，柳如煙全程陪著顧時川。
“班長，我們去玩那個吧！”
一個女同學指著新開發的情侶項目，興奮地提議。
柳如煙眼睛一亮，立刻轉頭看向顧時川：“時川，你還冇玩過這個吧？我陪你！”
顧時川微微低頭，露出一抹為難的表情。
“班長，這不太好吧？我怕程然誤會……”
“管他乾什麼？”柳如煙不耐煩地打斷，“他又不是小孩子，還需要我陪。”
02
我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就在這時，我最好的兄弟許明看不下去了，直接擋在他們麵前。
“班長，這是情侶項目，你不和程然玩，帶個外人算幾個意思？”
柳如煙眉頭一皺，語氣冷了下來。
“許同學，你管得是不是太寬了？”
“時川是我朋友，我帶他玩怎麼了？”
顧時川站在一旁，低著頭，聲音柔柔弱弱的：“班長，要不……我還是不玩了。”
“免得影響你們的感情……”
“影響什麼？”柳如煙護短般拉住他的手，“你彆理他，我想和誰玩就和誰玩！”
許明忍無可忍：“柳如煙，你是不是忘了，你和程然還有婚約？”
柳如煙嗤笑一聲，眼神輕蔑。
“婚約？那不過是大人們隨口定的，我根本冇當真過。”
“都什麼年代了。”
顧時川適時地插話，語氣無辜又委屈：“程然，你彆誤會。”
“班長隻是看我家庭困難，好心幫助我……”
我冷冷地看著他，終於開口：“裝什麼可憐？我看你一直不是挺享受的嗎？”
聽到我這麼說，柳如煙立刻炸了。
一把將顧時川護在身後：“程然！你什麼意思？”
“時川家裡條件不好，我照顧他怎麼了？”
“你又在發什麼神經？”
發神經？
我差點氣笑的同時，腦海中閃過無數回憶。
小時候的柳如煙總愛紮著兩個羊角辮，穿著鵝黃色的連衣裙，像隻小蝴蝶一樣撲進我懷裡。
“程然哥哥！”
她脆生生的嗓音至今還在我耳邊迴盪。
那時候我們兩家隻隔著一道薔薇花牆，她常常踩著小板凳翻過來。
裙襬上沾著花瓣和晨露，手裡攥著兩塊甜心巧克力。
“給你一塊。”她眼睛總是亮晶晶的，“但你要答應永遠陪我玩。”
七歲那年我出水痘，整棟彆墅都被隔離。
第三天夜裡，我發著高燒聽見窗戶哢嗒響。
月光下，她踮著腳把一盒退燒藥推進來。
小臉憋得通紅：“程然哥哥，我偷了媽媽的藥箱”
話音未落就被樹枝劃破了膝蓋。
後來我們擠在兒童醫院的輸液室裡，她掛著彩還衝我笑。
“你看，這樣我們就都生病啦。”
“我終於可以陪著你了！”
初中開學典禮上，我和她作為新生代表站在主席台。
當教導主任唸錯我的名字時，她突然搶過話筒：“是程然！二聲然！”
全場鬨笑中，我看見她耳尖通紅卻挺直脊背的模樣。
那時的她，心裡眼裡，滿滿的全是我。
本以為會一輩子幸福地走下去。
直到高二那年，顧時川轉學到我們班。
他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打了補丁的球鞋。
站在講台上自我介紹時聲音很低，卻透著一股倔強。
柳如煙當時就心疼了，對我說：“程然，你看他多可憐，我們幫幫他吧。”
我笑著點頭，心想她總是這麼善良。
從那天起，她開始頻繁地往顧時川的座位跑，幫他整理筆記，甚至把自己的午餐分給他。
起初我並不在意，畢竟柳如煙對誰都熱情，她也曾幫助過許多同學。
可漸漸地，一切都變了。
她陪我的時間越來越少。
放學後，也不再等我一起回家。
而是和顧時川一起去圖書館，或者去他家寫作業。
就算是週末的約會，她也總以“顧時川需要我幫忙補習”為由推掉。
有一次，我忍不住問她：“你是不是喜歡顧時川？”
她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捶了我一拳。
“你胡說什麼？我隻是覺得他需要幫助。”
可她的眼神卻不經意間閃躲了一下。
那一瞬，我的心沉了下去。
03
流言開始在班級裡蔓延。
有人說看到柳如煙和顧時川在操場角落親密交談，還有人說他們週末一起去逛街吃東西。
我試圖裝作不在意，可每次看到他們在一起時，胸口就像壓了一塊石頭。
終於有一天，我攔住了剛和顧時川分開的柳如煙。
“如煙，我們談談。”
她皺了皺眉：“程然，你又怎麼了？”
“你能不能……離顧時川遠一點？”
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
她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你什麼意思？”
我忍不住提高了聲音：“現在班裡都在傳你們的事，你難道冇聽到嗎？”
“流言蜚語而已，那又怎樣？”
她甩開我的手，眼神裡帶著嘲諷。
“程然，你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我隻是在幫助一個需要幫助的同學，你至於這樣嗎？”
“還是你大少爺的脾氣又犯了？”
我握緊拳頭，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意。
“可你明明知道我們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她冷笑一聲，“婚約嗎？那不過是長輩們的玩笑話，你還當真了？”
那一刻，我彷彿聽到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原來在她心裡，我們的感情隻是一場遊戲。
現在，柳如煙依然站在顧時川身邊，眼裡全是對我的不滿。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酸楚。
轉身對許明說道：“走吧，我們去玩彆的。”
許明愣了一下。
“程然，你就這麼算了？”
我扯了扯嘴角。
“不然呢？她說的冇錯，婚約隻是長輩們的玩笑，是我太當真了。”
柳如煙似乎冇想到我會這麼說。
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複了冷漠。
顧時川則低著頭，嘴角悄悄揚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強迫自己投入遊玩中，可眼前卻不斷閃過各種畫麵。
剛上小學時，柳如煙拉著我的手說“程然，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初中時她為了給我過生日，偷偷熬夜做了一本手工相冊；
高中開學那天，她在校門口等我。
笑著說“程然，我們約好了，要一起考清北”……
可現在，一切都成了笑話。
傍晚，夕陽染紅了天空。
同學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休息，柳如煙陪著顧時川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正細心地幫他擦汗。
我遠遠地看著，心裡有些發苦。
許明拍了拍我的肩膀。
“程然，彆看了，不值得。”
我收回目光，苦笑道：“是啊，不值得。”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爺爺發來的訊息：“明天是老柳的壽宴，你陪爺爺一起去。”
“取消婚約的事，爺爺來提。”
“但原因，要你自己說。”
我答應了。
柳如煙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抬頭朝我這邊看了一眼。
我迎上她的目光，第一次冇有躲避。
她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彆過頭去。
我站起身，對許明說道：“走吧，我們回去。”
“現在就走？”
“晚上的煙花秀還冇看呢。”
許明有些驚訝。
“這裡已經冇什麼可留戀的了。”
離開時，我冇有再看柳如煙一眼。
夜風微涼，我抬頭望向星空，忽然覺得輕鬆了許多。
或許，這就是解脫的感覺吧。
04
晚上，許明見我心情低落，硬拉著我去了一家新開的酒吧。
昏暗的燈光下，嘈雜的音樂聲讓我有些恍惚。
我們選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許明點了兩杯酒，推給我一杯。
“喝點吧，彆想那麼多了。”
我苦笑，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酒精的灼燒感從喉嚨蔓延到胸口，卻壓不住心底的苦澀。
就在這時，酒吧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抬頭看去，柳如煙和她的幾個閨蜜正有說有笑地走進來。
她們選了個靠舞台的位置坐下，絲毫冇有注意到角落裡的我。
“要不要換個地方？”
許明皺了皺眉。
我搖搖頭：“不用，她們冇看到我們。”
冇過多久，柳如煙那一桌的談話聲斷斷續續地傳了過來。
“程然今天那副樣子，真是笑死人了！”
“不就是如煙陪顧時川玩了一會兒，至於擺臉色？”
“就是，小心眼得要命！”
“整天一副大少爺做派，誰受得了啊？”
柳如煙冇有接話，隻是低頭抿了一口酒。
她的沉默讓其他人更加肆無忌憚。
“要我說，顧時川除了家世和學習不如程然，其他方麵比他強多了！”
“至少人家懂得體貼人，哪像程然，整天冷著一張臉。”
“冇錯！如煙，你乾脆和顧時川在一起算了。”
“反正程然那種臭脾氣，誰受得了啊？”
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握緊酒杯的手微微發抖。
許明聽不下去了，猛地站起來。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搖了搖頭。
“算了，冇必要。”
許明不甘心地坐下，咬牙切齒。
“她們憑什麼這麼說你？”
我苦笑一聲，冇有回答。
或許在她們眼裡，我早已成了那個無理取鬨的人。
就在這時，酒吧門再次被推開，顧時川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件嶄新的襯衫，頭髮梳得一絲不苟。
目光在人群中搜尋著，很快鎖定了柳如煙。
“時川！”
柳如煙驚喜地站起身，朝他揮手。
顧時川快步走過去，臉上掛著靦腆的笑容。
我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瞳孔驟然一縮。
那塊表，正是母親臨終前送我的禮物，錶帶上還刻著我的名字縮寫。
半小時後，顧時川起身去了洗手間。
我深吸一口氣，跟了上去。
洗手間裡，顧時川正對著鏡子整理頭髮。
我從鏡子裡看著他，冷冷開口：“把手錶還給我。”
顧時川轉過身，臉上早已冇了往日的謙遜和卑微。
他藉著酒意，嗤笑一聲：“喲，這不是程大少爺嗎？”
“怎麼，一塊表而已，也值得你親自來要？”
“那是我的表。”我盯著他，“你不配戴。”
顧時川晃了晃手腕，笑容越發得意。
“可如煙說，這塊表很適合我啊。”
“再說了，現在它是我的了，你有什麼資格要回去？”
我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這表是偷的！”
“偷？”顧時川誇張地攤開手，“如煙親手從你宿舍拿給我的，怎麼能叫偷呢？”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我的怒火。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按在牆上：“你再說一遍？”
顧時川非但不害怕，反而笑得更加猖狂。
“怎麼，生氣了？”
“程然，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嗎？”
“如煙早就厭倦你了！”
“她說了，你除了家世，一無是處！”
“這塊表，你就彆想拿回去了！”
我一拳砸在他臉上。
“還給我！”
顧時川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鼻血瞬間流了下來。
他捂著臉，眼神卻依然充滿挑釁。
“打啊！繼續打！”
“讓如煙看看你到底是什麼德行！”
我舉起拳頭，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尖叫。
“程然！你在乾什麼！”
柳如煙衝了進來，一把推開我，護在顧時川麵前。
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憤怒和失望：“你瘋了嗎？為什麼要打時川！”
顧時川立刻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縮在柳如煙身後。
“班長，我冇事……程然可能誤會了什麼……”
柳如煙轉頭瞪著我，聲音顫抖。
“程然，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看著她。
“失望？柳如煙，你拿我的表送給他，有冇有想過我的感受？”
柳如煙一愣，隨即皺眉：“那不過是一塊表而已！”
“反正你也不戴，時川喜歡，我就給他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你要不樂意，我再買十塊還你便是。”
“那是我母親送我的禮物！”我提高了聲音，“你憑什麼擅自做主？”
柳如煙被我的態度激怒了，冷笑道：“程然，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斤斤計較了？”
“一塊表而已，至於嗎？”
我看著她，忽然覺得無比陌生。
那個曾經為我偷藥，為我糾正名字發音的柳如煙，早已消失不見了。
“好，很好。”
我抓住顧時川的手扯下手錶，轉身朝門外走去。
“程然！”柳如煙在身後喊道，“你給我站住！”
我冇有回頭。
深夜，顧時川發來一段視頻。
他和柳如煙倒在床上，吻得天昏地暗。
十秒不到，視頻被撤回。
“對不起，發錯人了。”
盯著手機螢幕許久後，我打了個電話。
“劉管家，幫我找個黑客。”
“對，現在就要！”
05
第二天，柳家彆墅張燈結綵，賓客盈門。
我隨爺爺踏入大廳時，柳父立刻滿麵笑容地迎了上來。
“程老，小然，你們可算來了！”
柳父熱情地握住爺爺的手，又拍了拍我的肩膀。
“如煙在那邊等你呢，快過去吧。”
我抬眼望去，柳如煙穿著一襲淡粉色的禮服，站在不遠處。
她看到我，臉上露出熟悉的笑容，朝我招了招手。
“程然，過來坐。”
她拉著我坐下，動作親昵得彷彿昨天的一切都冇發生過。
“嚐嚐這個，我記得你最喜歡吃了。”
她夾了一塊紅燒獅子頭放到我碗裡，語氣輕快。
“東西拿回去了，氣也該消了吧？”
看到我們緊挨的模樣，眾人有說有笑。
“程然這小子，從小到大一直喜歡如煙，黏她黏得不得了。”
“將來兩人一起上清北，感情更深了。”
“估計一畢業，就該張羅婚事了吧。”
“肯定的，程老一直盼著抱孫子呢。”
聽著旁邊的議論，我冇有動筷子，隻是冷冷地看向柳如煙。
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冷淡，從包裡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
強擠出一絲笑意。
“對了，知道你喜歡錶，這是我特意給你準備的禮物。”
打開盒子，裡麵是一塊價值不菲的理查德米勒。
“祝賀你成為狀元，喜歡嗎？”
“不用了。”
我推開盒子，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
周圍幾桌的賓客都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我們。
柳如煙的笑容僵在臉上，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小然，怎麼了？”
柳父察覺到氣氛不對，走過來關切地問道。
爺爺站起身來。
“各位，趁著人齊，我有件事宣佈一下。”
“從今天開始，程柳兩家之前定下的婚約，就此取消。”
全場嘩然。
柳老爺子眉頭緊皺：“老程，婚約當初可是你主動提的。”
“現在說取消就取消，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
爺爺冇說話。
“柳爺爺，讓我來告訴你吧。”
我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
最後定格在柳如煙那張逐漸蒼白的臉上。
“柳爺爺，這段時間，柳如煙做了很多事情。”
“她不僅用百萬紅包資助顧時川，還為了陪他一起上大學改了高考誌願，放棄了我們約定好的清北。”
我的聲音很平靜，卻像一把刀劃破了宴會的虛假祥和。
“昨天在迪士尼，她全程挽著顧時川的手，當眾說我們的婚約隻是長輩的玩笑。”
柳老爺子手中的茶杯砰地砸在桌上，茶水濺濕了繡著金線的桌布。
“如煙！”老人家的聲音帶著強行壓抑的憤怒，“程然說的可是真的？”
柳如煙慌亂地站起身，裙襬帶翻了麵前的碗碟。
“爺爺！”她急得眼眶發紅，“我隻是覺得顧時川家境困難，需要幫助，才”
“好一個家境困難！”
我冷笑著打斷她。
“你把我母親臨終前送我的手錶偷來送他，也是因為家境困難？”
我從口袋裡取出那塊表，錶盤在燈光下泛著冰冷的光澤。
全場瞬間炸開了鍋。
柳父臉色鐵青地衝過來，揚起的手掌帶起一陣風。
“你這個孽女！”
柳母尖叫著撲上來攔住丈夫。
“老柳！事情還冇問清楚！”
“女兒從小到大冇受過委屈，彆打她！”
“爸！”
柳如煙躲在母親身後，聲音帶著哭腔。
“我真不知道這表是程然母親送他的。”
我從手機調出監控截圖，她踮著腳從我宿舍抽屜取表的畫麵清晰可見。
精緻的表盒裡，明明寫著母親臨終前的遺願。
“小然，願你一世安好。”
當我把手機轉向柳老爺子時，老人家的手開始發抖。
“還有更精彩的。”
我點開一段視頻。
“這是昨晚顧時川發給我的。”
撤回的那個視頻，被黑客完美複原。
柳如煙跨坐在顧時川腿上，兩人糾纏的身影倒映在酒店鏡子裡，日期顯示是昨晚淩晨。
06
啪！
柳父怒不可遏，巴掌終於落下。
柳如煙被扇得踉蹌幾步，精心打理的髮髻散開，一縷鮮血從嘴角溢位。
“我們柳家冇有你這種不知廉恥的東西！”
柳父的怒吼震得水晶吊燈都在晃動。
宴會廳死一般寂靜。
柳老爺子閉了閉眼，再開口時聲音沙啞得像老了十歲：“程老哥，是我們柳家，對不起你。”
柳如煙突然撲過來抓住我的衣袖，精心描繪的妝容糊成一片。
“程然你聽我解釋，昨天我喝醉了，是顧時川送我去酒店。”
“可我們冇發生什麼，這視頻是假的！”
“我可以對天發誓！”
就在這時，顧時川來了。
他穿著我的衣服和鞋子，打扮得人模狗樣，手裡拎著一袋土特產。
一進門就給柳老爺子祝壽，小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樣。
“祝柳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這是我特意從老家帶來的特產，雖然不值錢，但代表我的一片心意。”
柳老爺子冷著臉。
“誰讓你來的？”
顧時川先是一愣，隨後下意識看向柳如煙，眼中帶著求助。
然而，柳如煙此刻的臉色冷得像冰一樣，絲毫冇有往日的柔情。
她彆過臉去，甚至不願多看他一眼。
顧時川硬著頭皮，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柳爺爺，是我自己要來的。”
“一是為了感謝如煙長期以來對我的幫助，二是真心想給您祝壽。”
柳老爺子冷哼一聲：“你這衣服鞋子，自己買的？”
顧時川的臉色一白，慌忙解釋道：“是……是我買的。”
柳老爺子冷笑一聲，銳利的目光如刀鋒般刺向他。
“你一個貧困生，哪來的幾十萬買高訂？”
爺爺坐在一旁，慢悠悠地補了一句：“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丟人現眼。”
顧時川的額頭瞬間滲出冷汗，他慌亂地看向柳如煙，眼中滿是乞求。
可柳如煙卻彆過臉去，彷彿從未認識過他。
“我……我……”顧時川結結巴巴，最終扛不住壓力，低聲道，“是如煙送給我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
柳老爺子的目光轉向柳如煙。
“如煙，你解釋一下。”
“是不是真的？”
柳如煙咬著嘴唇，手指緊緊攥著裙襬。
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爺爺，我隻是覺得他平時穿得太寒酸，怕影響班級形象，所以……”
“班級形象？”柳老爺子怒極反笑，“你倒是會替他著想！”
“可程然母親送他的手錶呢？那也是因為班級形象？”
“而且，你拿程然的東西送禮，有問過他嗎？”
柳如煙的臉色瞬間慘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顧時川突然上前一步，語氣堅定：“柳爺爺，這件事不怪如煙！”
“她隻是太善良了，見不得彆人受苦。”
“反倒是程然……”
他猛地指向我，眼中閃過一絲怨毒。
“他仗著家世好，處處針對我，還動手打人！”
“如煙看不過去，才幫我的！”
我冷笑一聲，懶得辯解。
柳父眯起眼睛。
“哦？那你倒是說說，程然怎麼針對你了？”
顧時川見有人搭腔，立刻來了精神。
聲情並茂地說道：“他看不起我，覺得我窮，不配和如煙做朋友！”
“還威脅我離如煙遠點，否則就讓我在學校待不下去！”
柳如煙聽到這話，眼神閃爍了一下，卻冇有反駁。
爺爺忽然笑了，慢條斯理地問道：“顧時川，你說程然威脅你，有證據嗎？”
顧時川一愣，隨即硬著頭皮道：“這種事哪來的證據？反正全班同學都知道！”
“是嗎？”爺爺轉頭看向我，“小然，你覺得呢？”
我站起身，從手機裡調出一段錄音，點擊播放。
“程然，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嗎？”
“如煙早就厭倦你了！”
“她說了，你除了家世，一無是處！”
顧時川的聲音清晰地迴盪在宴會廳裡，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錄音繼續播放。
“這塊表，你就彆想拿回去了！”
“打啊！繼續打！讓如煙看看你到底是什麼德行！”
07
全場死寂。
柳老爺子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盯著顧時川，一字一頓道：“這就是你說的，程然威脅你？”
顧時川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柳如煙終於忍不住了，衝上前狠狠推了他一把。
“顧時川！你居然騙我？！”
顧時川踉蹌幾步，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無辜的表情：“如煙，你聽我解釋，昨晚是程然故意激怒我，我上了他的當！”
“夠了！”
柳老爺子一聲怒喝，打斷了他的狡辯。
他轉身看向柳父，冷冷道：“這就是你女兒交的朋友？”
“一個滿嘴謊話，挑撥離間的無恥小人！”
“你到底是怎麼教育的？”
柳父羞愧難當，一把拽過柳如煙。
厲聲道：“從今天起，你不準再和這種人來往！”
柳如煙紅著眼睛：“爸！我錯了。”
顧時川見勢不妙，轉身就想溜走。
卻被柳家的保鏢攔住了去路。
柳老爺子緩緩走到他麵前。
“顧時川，你記住了。”
“柳家的孫女，不是誰都能碰的。”
“碰了，就要付出代價！”
顧時川臉色慘白。
見柳如煙不再維護他，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聲音顫抖著說道：“如煙，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有心騙你！”
“我隻是……隻是太喜歡你了，纔會一時糊塗……”
柳如煙彆過臉去，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卻冇有再看他一眼。
顧時川見裝可憐無效，臉色驟然陰沉下來。
他猛地掙脫保鏢的鉗製，指著柳如煙和我，歇斯底裡地大吼。
“你們這些有錢人，憑什麼高高在上？”
“柳如煙，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
“你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千金小姐，裝什麼清高！”
“還有你，程然！”他轉向我，眼中滿是惡毒，“你除了投胎投得好，還有什麼本事？”
“冇有程家的背景，你什麼都不是！”
“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柳老爺子氣得渾身發抖，厲聲喝道：“把他給我拖出去！好好教教他怎麼做人！”
保鏢立刻上前，架起顧時川就往外拖。
他掙紮著，嘴裡依舊不乾不淨。
“柳如煙，你以為程然還會要你嗎？”
“你不過是個被人玩爛的貨色！”
“昨晚在酒店，你可不是這副嘴臉！”
柳如煙的臉色瞬間慘白。
她衝上前，一巴掌扇在顧時川臉上，聲音帶著哭腔。
“你閉嘴！”
顧時川被打得偏過頭去，卻獰笑著繼續說道：“怎麼，敢做不敢認？”
“昨晚是誰主動貼上來，求著我親……”
“夠了！”柳老爺子怒喝一聲，揮手示意保鏢，“給我打！打到他閉嘴為止！”
保鏢們將顧時川拖出宴會廳。
很快，外麵傳來一陣拳腳相加的聲音和慘叫。
宴會廳內鴉雀無聲，賓客們麵麵相覷。
誰也冇想到好好一場壽宴，會鬨成這樣。
柳如煙癱坐在地上，捂著臉痛哭。
片刻後，她突然爬到我腳邊。
抓住我的褲子，仰起滿是淚痕的臉。
“程然，你相信我，那視頻真的是假的！”
“我和他什麼都冇發生，我隻是喝醉了，他送我回酒店……”
“我，我根本不知道他會拍那種視頻！”
我低頭看著她，忽然笑了。
“我知道視頻是假的。”
08
柳如煙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她急切地說道：“你真的相信我？”
“程然，我就知道你還是愛我的！”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外人就放棄我？”
我冷冷地看著她，緩緩說道：“視頻是假的。”
“但昨晚，你確實和他一起去了酒店。”
“而且還待了一整晚。”
“對嗎？”
柳如煙的表情瞬間凝固，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彎腰湊近她，聲音輕得隻有她能聽見。
“我已經叫人查得很清楚了，你敢否認嗎？”
她的嘴唇顫抖著，最終低下了頭。
我直起身，轉身朝宴會廳外走去。
身後傳來柳如煙撕心裂肺的哭喊：“程然！你彆走！”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冇有回頭，腳步越來越快。
去清北那天，機場的室裡光線明亮，落地窗外飛機起起落落。
我正低頭整理包包，忽然聽見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
抬頭一看，柳如煙站在我麵前，臉色蒼白，眼眶通紅。
手裡緊緊攥著一個熟悉的絨布盒子。
那是她曾經送我的理查德米勒。
“程然……”
她的聲音顫抖著。
膝蓋一彎，竟當著所有人的麵，直接跪了下來。
周圍的目光瞬間聚焦過來，她卻渾然不顧，隻是仰頭望著我。
淚水順著臉頰滾落。
“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冷冷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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