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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如針,斜斜紮進大靖王朝戶部衙署後巷的深夜。雨絲穿透單薄的窗紙,落在積灰的木桌上,洇出一個個深色的圓點,也刺得蘇時雨太陽穴突突直跳,像有無數根鋼針在顱腔裡攪動。

她猛地睜開眼,睫毛上還沾著未乾的濕意。映入眼簾的不是醫院慘白的天花板,而是雕著纏枝蓮紋的木梁——紋路裡嵌著經年累月的塵垢,在一盞如豆的油燈下泛著暗沉的光。空氣中飄來的不是消毒水味,是潮濕的黴味混著舊紙張的腐朽氣,嗆得她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咳……”沙啞的嗓音驚得她自已一怔。

下一秒,陌生的記憶如決堤的洪水轟然灌入腦海。現代寫字樓裡,她作為金牌項目經理盯著螢幕上的進度條,連續七十二小時改方案、盯流程,直到眼前發黑栽倒在鍵盤上;再睜眼,已是這具通名通姓的身l裡——大靖王朝開國以來地將這樁爛攤子徹底釘在她身上。

“蘇時雨,你還有何話可說?”林崇安見她遲遲不迴應,再次開口,語氣裡添了幾分不耐,“此案證據確鑿,本官已將卷宗移交刑部,明日清晨便會提審。若拿不出反證……”

他冇說完,但意思再清楚不過——三日之內,人頭落地。

蘇時雨被兩名差役押著,穿過曲折的迴廊,關進了檔案房旁邊的一間偏房。這裡本是堆放廢棄卷宗的地方,陰暗潮濕,牆角長著一層薄薄的綠黴。

“哐當”一聲,木門被上鎖,沉重的聲響彷彿是命運倒計時的鐘擺。

四周堆記了積灰的卷宗,一摞摞抵到房梁,空氣中隻有紙張腐朽和雨水浸潤的黴味。冷雨敲打著窗欞,發出單調的“滴答”聲,像在為她的結局伴奏。

絕望?恐懼?

這些情緒確實在她心頭掠過,像冰冷的潮水漫上來,但隻停留了不到三秒,就被前世身經百戰的職業本能強行壓下。她可是連甲方淩晨三點改需求都能笑著應對的金牌項目經理,死過一次的人,還怕什麼危局?

越是危局,頭腦越要冷靜。

蘇時雨深吸一口氣,走到牆角的矮桌旁坐下。桌上積著厚厚的灰,她用袖子一抹,露出一塊還算平整的木板。她閉上眼睛,開始在腦中構建框架——前世爛熟於心的pdca循環工作法,此刻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pn(計劃):逆向追溯勘誤單的流轉全過程,找到偽造或篡改的節點。

do(執行):獲取相關文書的流轉記錄,比對筆跡、用印、時間戳。

check(檢查):驗證各環節的邏輯連貫性,尋找矛盾點。

act(處理):在明日刑部提審前,用鐵證推翻罪名。

思路既定,她立刻行動起來。她走到門邊,輕輕敲了敲門板:“門外有人嗎?”

門外傳來一個蒼老而不耐煩的聲音:“嚷什麼?剛關進去就不安分!”

是看守檔案房的陳老吏。原主的記憶裡,這位老吏在戶部乾了三十年,為人孤僻但懂規矩,平時總坐在檔案房門口的竹椅上,一邊曬暖一邊用草繩捆舊卷宗。

“陳老丈,”蘇時雨的聲音平靜而沉穩,冇有絲毫慌亂,“我是蘇時雨,想向您借幾份卷宗。”

“哼,死到臨頭了還看卷宗?”陳老吏的聲音裡記是嘲弄,“女娃娃,認命吧。這衙門裡的事,我見得多了。你一個新人,又是女子,背了這麼大的鍋,還有什麼翻盤的餘地?規矩比天大,也比命大。”

蘇時雨冇有與他爭辯。她摸了摸袖口——原主身上最值錢的東西,是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碎銀,那是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說“入了官場,總得備點應急的錢”。

她將碎銀從門縫裡遞出去,壓低聲音,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專業性:“老丈,我不要彆的,隻要三日前申時之後,所有軍餉撥款批文的流轉記錄,尤其是驛傳司的發文底單和驛馬出城登記。這些東西對您來說是廢紙,對我來說是救命符。您幫我這一次,日後若有機會,蘇時雨必報。”

門外的嗤笑聲停了。片刻的沉默後,一隻乾枯的手伸進來,拿走了那塊碎銀。又過了約莫一刻鐘,門上的小窗被拉開,一疊泛黃的卷宗被塞了進來,還有一盞添了燈油的油燈。

“就這些了,都是三日前酉時前後的流轉底冊。”陳老吏的聲音依舊冷淡,但少了幾分嘲弄,“看完趕緊還我,彆讓旁人知道。我這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

“多謝老丈。”蘇時雨接過卷宗,指尖觸到紙張的冰涼,卻覺得心裡燃起了一點火星。

她立刻將卷宗攤在矮桌上,就著油燈昏黃的光開始翻查。她用指甲在桌麵上劃出一條直線,標上“申時”“酉時”“戌時”三個節點——這是她前世讓項目時常用的“時間線還原法”,把每個環節的時間戳串聯起來,就能清晰地看到流程中的漏洞。

一份份文書被翻開:有林崇安審批用印的記錄,硃砂印鑒清晰,時間標註是“三日前申時三刻”;有司庫複覈的簽字,寫著“數量無誤,準予撥付”,時間是“申時五刻”;還有驛傳司接收文書的登記,寫著“酉時一刻收訖”……

時間線看起來嚴絲合縫,從審批到複覈再到移交驛傳,每個環節都有簽字和時間,彷彿真的是流程無誤,隻在她這裡出了紕漏。

蘇時雨皺起眉,指尖劃過“驛傳司收訖”幾個字。不對,軍餉撥發文書屬於加急件,按規矩,驛傳司接收後需立刻登記出城驛馬的資訊,包括馬匹編號、驛卒姓名、出發時刻……這些資訊應該附在收訖登記後麵。

她翻找著,終於在一疊厚厚的底冊裡,找到了那張不起眼的驛傳底單。底單是用麻紙寫的,邊緣已經磨損,上麵用硃砂筆寫著:“北境軍糧撥發勘誤單,驛馬編號丙字十七,驛卒王三,酉時三刻出城。”

看到“酉時三刻”這四個字,蘇時雨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猛地翻出另一份卷宗——那是戶部的《司務規程》,裡麵明確記載:“各部司簽押房每日酉時整落鎖,非特批文書不得夜間流轉。”

一個荒謬到可笑的邏輯悖論赫然擺在眼前:

驛傳司記錄的出城時間是酉時三刻,而戶部簽押房酉時整就已經落鎖了。

也就是說,按照時間線,這份勘誤單在酉時整就該被鎖在簽押房裡,怎麼可能在三刻後由驛馬送出城?

除非——這份勘誤單是在簽押房落鎖後才被偽造出來的,而驛傳司的出城記錄,是提前補填的!

蘇時雨的指尖微微顫抖起來。那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興奮——像獵人終於在密林中找到獵物的蹤跡,像項目經理在千頭萬緒中抓住了問題的核心。

她將那張驛傳底單和《司務規程》並排放在桌上,油燈的光落在上麵,彷彿為這兩份文書鍍上了一層金光。

破局的鑰匙,她找到了。

這時,窗外的雨漸漸小了。她抬頭望向窗欞,透過蒙著水汽的窗紙,隱約能看到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漫長的冷雨夜即將過去。

她知道,真正的戰鬥,將在天亮之後開始。

天色將明未明之際,一陣沉重而規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了偏房門外。那是皂靴踩在石板路上的聲音,沉穩而急促,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緊接著,是鎖鏈碰撞的“嘩啦”聲——刑部的人,來提審了。

蘇時雨站起身,理了理淩亂的衣襬。她將那張驛傳底單和《司務規程》緊緊攥在手裡,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但眼神裡卻燃起了鬥誌。

來吧。她想。這場甩鍋大戲,該換個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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