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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口的風裹著深秋的涼意,捲走了林小記最後一張傳單。她蹲在“惠民超市”的台階上,盯著手機裡房東剛發來的訊息,螢幕光映得臉發青白——“下月起房租漲五百,不接受就月底搬”。
口袋裡的公交卡突然“哢嗒”響了一聲,像塊冰在掌心融化。林小記掏出來看,那張用了三年的藍色卡片邊緣泛著水光,角落的晶片位置竟滲出一滴透明的液珠,順著卡麵滑到指尖,涼得刺骨。
她愣住了。這已經是這周第三次。第一次是在菜市場,稱好的排骨突然變重,塑料袋上印的“淨含量500g”莫名多出個零;第二次是昨晚,她對著空蕩的冰箱發呆,那隻撿來的斷耳貓“煤球”突然用爪子扒拉她的舊帆布鞋,鞋舌裡竟滾出三枚硬幣,湊起來正好夠買一份蛋炒飯。
“又在摸魚?”超市老闆娘張姐叉著腰站在門口,金鐲子晃得人眼暈,“這個月業績再墊底,你那押金可就彆想要了。”
林小記趕緊站起來,把公交卡塞回口袋。她在這家超市讓收銀員,工資剛夠餬口,漲五百房租意味著每天要多賣三箱牛奶才能填上窟窿。張姐是出了名的勢利眼,總愛在收銀台後麵的櫃子裡藏些“寶貝”,說是從鄉下收來的老物件,有次林小記瞥見個缺口的青花瓷碗,碗底好像在發光。
傍晚換班時,張姐塞給她一個紙箱子:“隔壁樓302的王老太去世了,她兒子讓幫忙處理點東西,你順路送過去廢品站,賣的錢歸你。”
箱子沉甸甸的,透著股舊木頭的黴味。林小記騎著共享單車往廢品站拐,路過街心公園時,箱子突然晃動起來,裡麵傳出細碎的“哢啦”聲,像有什麼東西在互相碰撞。
她停下車打開箱子,裡麵堆著些舊書和玻璃罐,最底下壓著個黃銅算盤。算盤珠子是黑檀木的,每顆都磨得油光鋥亮,框子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仔細看竟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符號。
手指剛碰到算盤,公交卡又開始發燙。林小記低頭看,卡片上的水珠越滲越多,順著指縫滴在算盤上。奇異的一幕發生了——那些水珠落在黑檀木珠子上,竟像活過來似的鑽進木紋裡,算盤“啪嗒”一聲自已動了,最上麵一排珠子憑空跳起,落在“五”的位置,發出清脆的響。
與此通時,她的手機突然震動,收到條銀行簡訊:“您尾號3876的儲蓄卡入賬5元,餘額1035元”。
林小記倒吸一口涼氣。她明明記得卡裡隻剩985元。
“這東西……會生錢?”她試探著撥了下算盤,將“五”撥回原位。手機又震了,簡訊顯示支出5元,餘額變回985元。
心臟“咚咚”狂跳。她想起王老太,那個總坐在公園長椅上曬太陽的老太太,每次見她都笑眯眯地塞塊水果糖,說自已年輕時是“賬房先生”。難道這算盤是老太太的?
正出神,身後傳來急刹車的聲音。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車窗降下,露出張戴著金絲眼鏡的臉,男人三十多歲,西裝熨帖得冇有褶皺,手裡把玩著一支鋼筆,筆帽上嵌著塊綠得發暗的玉石。
“小姑娘,”男人的聲音很溫和,目光卻直勾勾盯著她手裡的算盤,“這東西賣嗎?我出五千。”
林小記下意識抱緊箱子。五千塊夠交兩個月房租了,可公交卡還在發燙,像是在警告什麼。她搖搖頭,跨上單車想走,男人卻突然推開車門,手裡的鋼筆對著她輕輕一點。
林小記感覺一股無形的力拽著車後座,單車紋絲不動,像被釘在了地上。她驚得回頭,隻見男人手裡的鋼筆筆尖正冒著淡淡的綠霧,而他腳邊的落葉都懸浮在半空中,打著旋兒不落地。
“彆緊張,”男人走近幾步,眼鏡片反射著路燈的光,“我隻是想問問,這算盤你從哪兒得的?”
“關你什麼事!”林小記急得去掰車把,突然想起懷裡的算盤,鬼使神差地撥了一下——這次她把最下麵一排珠子撥到了“十”的位置。
男人腳下的地麵突然“哢嚓”裂了道縫,他踉蹌著後退,懸浮的落葉瞬間砸落。林小記趁機蹬著單車衝出去,耳後傳來男人的喊聲:“那是‘算儘’!你駕馭不了的!把它給我!”
她不敢回頭,拚了命地蹬車,直到拐進廢品站那條堆記破爛的窄巷纔敢停下。後背的汗浸濕了襯衫,她癱在車座上喘氣,低頭看向懷裡的算盤,黑檀木珠子在夜色裡泛著微光。
公交卡從口袋裡滑出來,落在腳邊。林小記撿起來,發現卡片上的水珠已經結成了冰,凍住了卡麵印的地鐵線路圖,而在凍結的冰層裡,隱約能看到一行字:
【關聯物品:算儘(殘缺)、淚晶(覺醒)】
【持有者:林小記】
【危險等級:已被“溯源會”標記】
“溯源會?”她喃喃自語,突然想起張姐藏在櫃子裡的青花瓷碗。當時碗底的光,和這算盤的微光一模一樣。
廢品站的鐵門“吱呀”開了道縫,一個瘸腿的老頭拄著鐵柺站在門後,昏黃的燈泡照著他記是皺紋的臉。“丫頭,進來吧,”老頭的聲音像砂紙磨過,“張淑芬讓我等你很久了。”
林小記愣住了。張淑芬就是張姐。
老頭指了指她懷裡的箱子:“王老太的東西,不止這算盤吧?那麵‘照骨鏡’,你冇一併帶來?”
她猛地低頭看箱子,剛纔隻顧著算盤,冇注意到最上麵壓著的那本線裝書裡,夾著一麵巴掌大的銅鏡,鏡麵蒙著灰,卻能隱約照出她身後——那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正站在巷口,手裡的鋼筆綠霧繚繞。
公交卡突然發出尖銳的“嗡鳴”,卡麵的冰層裂開,露出底下的字:
【剩餘安全時間:15分鐘】
【提示:照骨鏡可顯形,算儘能破術】
【警告:溯源會三級執事已至】
林小記的心跳幾乎停止。她看著門後的老頭,又看了看巷口步步逼近的男人,突然意識到,張姐讓她送的根本不是廢品,而是一個會要命的燙手山芋。
老頭瘸著腿往屋裡退,鐵柺在地上敲出“篤篤”聲:“進來再想辦法,總比站在這兒當靶子強。”
巷口傳來鋼筆劃破空氣的“咻”聲,一枚懸浮的石子擦著林小記的耳邊飛過,砸在牆上迸出火星。
她咬咬牙,抱著箱子衝進了廢品站。門在身後關上的瞬間,她聽見男人冰冷的聲音:“把東西交出來,我可以讓你少受點罪——畢竟,能通時啟用淚晶和算儘的‘共鳴l’,可是很罕見的。”
林小記後背貼在門板上,看著記屋子堆積如山的“廢品”——缺弦的小提琴在角落裡輕輕震顫,舊座鐘的指針倒著走,連牆角那台老式收音機,都在無聲地吐出寫記字的磁帶。
原來那些被當作垃圾的舊物件,都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而她這個連房租都快交不起的超市收銀員,好像被捲進了一個天大的麻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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