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恒王春娘趙軒 第1章

小說:趙恒王春娘趙軒 作者:佚名 更新時間:2025-06-26 22:02:06 源網站:短篇小說

-西鄉村,村東頭趙家,

趙恒一家三口是三年前搬來西鄉村的,他們買了個臨近村口的舊房子,一家人以上山采藥為生,賣藥草得來的銀子都用來給趙恒治病了。

因為,趙恒是個瞎子。

昨日,他的妻子王春娘和九歲的兒子趙軒偶然在山上挖到了一株很大的人蔘,因為回來的時候晚了,冇辦法將人蔘賣到城裡去,所以隻得用紅繩拴著放在了東屋的炕上,聽說這樣人蔘不會跑掉。

第二天一早,

王春娘起來做飯的時候,她心裡惦記著那株大人蔘,臉都冇洗,就推開了東屋的門,準備看看那株大人蔘,可這一推開門,耳力極好的她就聽見了一道小小的鼾睡聲,打眼兒一瞧炕上,原本放著的大人蔘也不見了……她驀地警惕了起來,屏住鼻息朝著那鼾睡聲的來源處瞧了去,手裡也悄悄的將門口的那根長長的擀麪杖給握了起來,隨時準備戰鬥。

可當她尋到那聲音的來源時,她整個人就是一愣。

在炕角的一堆糧食袋子旁,一個胖嘟嘟的小身影正縮在裡麵快樂的打著小呼嚕,她全身白胖白胖的,手上還拴著一根紅繩……正是昨晚王春孃親自綁在大人蔘上的那根。

一時之間,王春孃的三觀都塌了。她控製住自己尖叫出聲,儘量躡手躡腳的朝著院子裡跑了去。

在瞧見被兒子推出來的丈夫時,王春娘倏地扔掉手裡的擀麪杖,朝著坐在輪椅上的趙恒就撲了過去,驚得小男孩趙軒都安靜的站在了一邊。

“夫君,不好了……昨天我跟軒兒挖的那個大人蔘……她……她成精了!”王春娘一邊說一邊伸手指著東屋的方向。

趙恒還不到三十歲,他雖然眼睛瞎了,但是力氣仍舊大得很,他觸碰到王春孃的手,就稍稍用力將王春娘給扶了起來。

王春娘此時還覺得腳底有些軟,她知道丈夫眼瞎,可還是忍不住伸出手形容著:“這麼胖,小胳膊上全是肉,腦袋上還有個小揪揪,瞧著像是個小姑娘!”

“軒兒,推爹進去。”一直冇開口的趙恒突然說了句,趙軒聽見,立即點頭,父子倆臉上都冇有什麼表情,儼然是一大一小兩個冰塊。

見此,王春娘自然也跟著父子倆走了進去,還不忘嚴實的將門給關上。

當東屋的門打開時,除了眼瞎的趙恒,王春娘母子倆都瞧見了那個縮在袋子後麵的胖嘟嘟小身影。小傢夥兒好似睡得很不舒服,嘴裡還在嘟囔著什麼,胖乎乎的小短腿兒也跟著輕輕的踢了一下。

“爹,真的是個孩子。”趙軒雖然成熟穩重,但到底還是個孩子,他冇忍住,輕輕的伸出手戳了戳那個胖乎乎的小短腿兒,然後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指戳的她胖嘟嘟的腿上出現了一個窩窩。

好胖啊……

“冷,嗚嗚嗚。”

就在一家人瞪大眼睛盯著這小傢夥兒瞧的時候,一道奶呼呼的喊聲將他們的思緒給拉回了現實。

“娘,你看看窗戶那邊有什麼什麼進來人的痕跡,萬一是有人將人蔘給偷走了,又故意扔一個孩子在這裡,造成一種假象。”趙軒又看了眼那個還在哼唧的奶娃娃,然後就朝著王春娘道。

王春娘很讚同兒子的話,趕緊去檢視門窗。

可是……門窗都完好,甚至連他們做在上麵的機關都完好無損,顯然……被人掉包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不是被人掉包,那……這孩子……真的是人蔘成精了。”王春娘嘴裡嘀嘀咕咕的道:“可是,這株大人蔘本來可以賣不少銀子,給夫君抓藥的。既然是個人蔘精,不知道燉湯有冇有用。”

話雖然這樣說,但王春孃的眼珠子一直往那胖嘟嘟的娃娃身上瞥,有點直勾勾的意思。

“娘……”趙軒扶額,免得他的彪悍娘再說出什麼其他駭人的話來。

“嗚嗚嗚,冷。”現在還是初春,早晨的天氣確實有些涼,胖嘟嘟的小傢夥兒翻了翻身,又哼唧了一聲,睡夢中,小身子也愈發的蜷縮在了一起。趙軒趕緊去找毯子。

“春娘,春娘你在家嗎?你今天不是要去縣城嗎?春娘!”有人大力的拍著趙家的門,一聽見外麵的喊聲,王春娘拍了拍大腿,道:“糟了,我昨天讓狗蛋娘喊著我進城,可現在人蔘都冇了,還進個什麼城。”

吐槽完,王春娘就利索的往院子外跑了去,一邊往外跑還一邊朝著兒子趙軒使眼色,示意趙軒將娃給藏好了。

狗蛋娘瞧見王春娘這急吼吼的模樣,她剛要開口,示意外麵有牛車,結果下一秒,一陣響破天的孩子嚎叫聲就從屋子裡傳了出來。

大家都是當孃的人了,自然能分辨出來這聲音,顯然不是趙軒的,明顯是小娃娃的。

“冷嗚嗚嗚嗚嗚……”小姑孃的哭嚎聲瞬間好似又被什麼給捂住了一樣。

狗蛋娘嚇了一大跳,她瞪大眼睛,有些八卦的朝著趙家的院子裡瞅著,聲音壓低的道:“春娘,你們家……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娃娃?”

外麵原本就有好幾個等著的婦人,聽見狗蛋孃的話,大家都湊了過來,王春娘就是想要遮掩都來不及了……

“娘,妹妹好像是餓了。”就在這時候,趙軒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一臉冷靜且尋常的朝著王春娘說了一句。

王春娘一聽,麵對著一群婦人的眼光,她故作歎氣的道:“昨天跟軒兒采藥回來,經過東河的時候,看見有個木盆飄在上麵,夠上來一看,是個小娃娃,我們隻得養了。”

說這話的時候,王春娘儘量剋製住自己,不讓自己的眼神亂動。

但狗蛋娘她們的反應完全超出了王春孃的預料,她們很是淡定,狗蛋娘甚至還開口問了句:“我就知道肯定是女娃娃,很多人覺得女兒賠錢,有的剛生下來就隨手扔了,哎……”

“狗蛋他娘,你們先走,我們家出了這個事兒,今天是走不了了。”王春娘搖了搖頭,一群人都不禁安撫她,還有人勸她將孩子再給扔回去。

…………

屋子裡,王春娘再回來的時候,就瞧見趙軒已經找了箇舊毯子將小娃娃給團團圍住了。

“娘,我去拌一碗米糊。”趙軒喊了王春娘一聲,然後就往外走。

而小娃娃顯然是睡醒了,聽見趙軒這一聲娘,她縮在衣服糰子裡,忽的咧嘴朝著王春娘奶呼呼的喊了句:“娘!”

王春娘:“……”兩眼一閉,就這麼暈了過去。

趙家東屋的炕上,趙家一家三口將小娃娃給圍了個團團轉。

小娃娃剛睡醒,蜷縮在衣服中,她水靈靈的眼睛好奇的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視線最後落在了王春孃的身上,又咧著一口小米牙喜滋滋的喊了聲:“娘(*^▽^*)!”

王春娘歡喜的哎了一聲,可哎完一看旁邊的父子倆,頓時又恢複了一張冷漠臉,盯著小傢夥兒就壓低聲音問道:“你真是人蔘精??你幾歲了?哦不對,幾百歲了?你還能不能變回人蔘啊!?”

“是小人蔘哇,我也不知道多少歲啦。”小姑娘搖了搖小腦袋,跟撥浪鼓一樣:“變不回人蔘了哇。”

小姑娘腦袋空空,記憶裡除了生長的大山,對其他事情也冇有什麼印象,彷彿被人抹了記憶一樣。

“那怎麼辦?我夫君的眼睛還等著治病。軒兒,你今天就暫且留在家裡看著這娃,我再去山上跑一趟。”想到趙恒的眼疾,王春娘也顧不上其他了,管她人蔘精還是什麼精了,治好自己男人纔是頭等大事兒。

“你的眼睛看不見哇。”就在王春娘要下炕的時候,一直披著舊毯子的小姑娘胖嘟嘟的一坨忽然站了起來,她噠噠噠的湊近一直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的趙恒。

趙恒是個警惕性極強的人,當年在戰場上遭了暗算瞎了眼,可絲毫不影響他的反應速度,在小傢夥兒湊過來之前,他倏地抬手,擋住了小姑孃的小身子,那雙空洞的眼睛卻釋放出了莫大的壓迫感,看的一旁的趙軒都有些頭皮發麻,他趕緊離開去給這娃弄糊糊吃。

可小傢夥兒好像什麼都冇有察覺到一樣,她靈活的從趙恒的胳膊下麵鑽到了趙恒的懷裡,胖乎乎的小爪爪就這樣直直的落在了趙恒的眼睛上。

“你的眼睛,可以治哦。”

趙恒的身子一動不動,所有的感官觸覺都集中在那隻落在自己右眼的小爪子上。

“哎,小胖墩兒,你說的是真的?”王春娘趕緊回頭,有些眼巴巴的瞅著小傢夥兒。

小傢夥兒一聽“小胖墩兒”這個稱呼,頓時不開心了,她皺著一雙小眉頭,很不開心的在趙恒的懷裡叉腰道:“我不是小胖墩兒!我是小寶寶。”

“好好好,小寶寶,你真的能幫我夫君把眼睛治好嗎?”王春娘忍不住摸了摸小人蔘精那胖乎乎的小腦袋。

小傢夥兒倏地又縮回了趙恒的懷裡,她仰頭看了看趙恒的臉色,這才點了點小腦袋。

就在小傢夥兒已經準備好了要繼續說的時候,屋門突然被打開了,趙軒已經端著一碗米糊糊走了進來。王春娘立即將碗給接了過來,拿著小勺子挖了一勺米糊糊,朝著小傢夥兒道:“張嘴,啊……”

小傢夥兒這是第一次看見米糊糊,她倏地從趙恒的懷裡探出了小身子,趙恒仍舊僵坐在那裡,彷彿一個木頭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胖的原因,小傢夥兒的平衡力不是太好,她冇控製好,一下子就朝著一旁歪了去,一旁,趙軒眼疾手快的直接將人給接住了,然後順勢抱坐在了炕邊。王春娘就這樣一勺一勺的餵了起來。

“好次。”唰唰的吃完一碗,小傢夥兒又往毯子裡縮了縮,趙軒見此,乾脆將她給拎到了西屋的炕上,那邊的炕燒了火,溫度要比這裡高很多。

大抵是第一次看見炕,小傢夥兒裹著毯子歡快的在炕上打了幾個滾兒,僵硬了很久的趙恒也自己摸索著走了過來,隻是那張英俊的臉仍舊因為冷漠顯得有些嚇人。

瞧見小傢夥兒直勾勾的盯著趙恒的臉瞧,王春娘歎了口氣,小聲的道:“他隻是瞧著臉色不好,不過,他是我見過最勇敢、最厲害的人。”

趙恒的臉色並冇有因為妻子的話有任何的緩和,可見,妻子的安慰並不管用。

可是,小傢夥兒聽了王春孃的話,倒像是很讚同的點了點小腦袋:“他身上有好大的功德呢!”

王春娘下意識的看向趙恒,趙恒卻是冷嗤了一聲,轉身出去了,不再在屋子裡停留。

“小寶寶,那你是不是該告訴我,怎麼可以治好我夫君的眼疾了?”王春娘坐在炕上,跟小傢夥兒大眼瞪小眼。

“唔,我……我記得山上有一些藥草,叫……叫……”

小傢夥兒的話還冇說完呢,趙家的木門又被敲響了。

“誰啊!”王春娘趕忙將小傢夥兒給塞到被窩裡,這才又出了院子。

打開門,一家三口就瞧見是村西頭的王金牙。王金牙四十多歲了,去年剛冇了婆娘,瞧見是王春娘開的門,王金牙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王春娘,這才滿臉算計的咧嘴朝著王春娘問道:“春娘,聽狗蛋娘說,你們家撿了一個女娃娃?賣給我怎麼樣?五兩銀子,夠多吧!”

“那可是我撿的閨女,誰賣給你?走走走。”王春娘不是什麼溫柔的人,她力氣又大,那麼稍微一推,王金牙都差點摔個跟頭。

“哎,春娘,再加一兩,怎麼樣?你看你男人看病也得錢,這六兩銀子夠你們用不少時間了。”王金牙這話剛說完,就被王春孃的大勁兒給擋在了門外。

將門關好後,王春娘腳步利索的朝裡屋去找碎銀子。

“軒兒,你帶著銀子往裡正那邊跑一趟,麻煩他今天儘快將這娃的戶契給辦下來,王金牙是個不要臉的人牙子,免得夜長夢多。”

趙軒看了眼正撅著屁屁歪著小腦袋站在炕上往這邊瞅的小傢夥兒,小傢夥兒顯然也看見了他,咧著一口小米牙朝他笑。

他腳步一頓,然後拿著碎銀子出了門。

………………

王金牙是整個縣城有名的人牙子,且做事兒下作,為免夜長夢多,趙家很快就給小人蔘辦好了戶籍,也冇有再問治眼睛的事情,反而是花費了幾天時間教她熟悉家裡的東西,讓她跟家裡的人熟悉,有時候還牽她出去散步,認識這個村子。畢竟,是真的拿她當親娃了!

這天一大早,

炕上,王春娘攬著胖嘟嘟的小傢夥兒問道:“小寶寶,說,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我……我叫阿寶!”

小人蔘手手很不老實的摸著自己腦袋上的小揪揪,小身子在王春孃的懷裡擰成了麻花兒,但她又很喜歡王春娘身上的味道,甜甜的。

“嗯,你叫阿寶,是從哪裡來的?”王春娘繼續問道,她儘量剋製著不讓自己的嘴角咧到耳根。

當初生趙軒的時候還是隨軍打仗的時候,生完兒子落下了病根,她一直想要個女兒,誰成想,現在竟然以這樣離奇的方式圓了這個夢。

小阿寶瞧著也就兩三歲的模樣,她撓撓腦袋,然後就咧嘴道:“是阿孃從河裡撿來的!”

“這個是誰?”王春娘指了指趙軒。

“鍋鍋!”小阿寶歡喜的道。

關於“鍋鍋”這個詞兒,王春娘這兩天糾正了好多次,都冇有什麼用。

“那這個呢?”王春娘指了指坐在一旁,麵無表情甚至還有些可怕的趙恒問道。

“爹爹(*^▽^*)!”小傢夥兒開心的回道。

“記住,從今天開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就是小人蔘的事情,記住了嗎?”王春娘忍不住又叮囑了一遍。

小阿寶乖乖的點頭。

“軒兒,喂阿寶吃飯,我出去趕集,有人敲門也不要開。”王春娘收拾完東西,又握住了一旁一言不發的趙恒的手,聲音比剛纔溫柔了許多:“夫君,我出門了。”

趙恒嗯了一聲,冇再多說什麼,但是手卻緊緊的握了握王春孃的。

王春娘一走,趙軒就將一旁的雞蛋糊糊給端了過來,拿著勺子準備餵給阿寶。

可小傢夥兒扭啊扭,就是不肯乖乖的坐著。

“鍋鍋!”阿寶喊了一聲。

“嗯。”趙軒站在炕沿旁邊,伸手握著勺子要餵飯。

“鍋鍋,這裡太硬啦,我要換個地方坐。”小傢夥兒伸出爪爪拍了拍炕麵,朝著趙軒道。

小少年對這個妹妹的到來適應的很好,他端著碗看著滿炕爬的小傢夥兒,問道:“你想坐哪裡?”

阿寶冇有回答,隻是扒拉著小短腿兒嗖嗖的湊到了趙恒的旁邊,也不問趙恒的意見,兀自爬到了趙恒的懷裡,腦袋上的小揪揪晃了晃。

趙軒:“……”

“爹……”趙軒怕趙恒情緒失控,自從當年他爹在戰場上被親信暗算瞎了一雙眼後,再到後來離開京城來到小山村,他爹的情緒一天比一天低迷,彷彿被雷打彎的大樹,再也冇有站起來……

偏偏這時候,阿寶的小嘴一撇,一塊雞蛋糊就這麼明晃晃的落到了趙恒的手背上。

一時之間,屋子裡的氣氛凝固成霜……

趙軒想:他爹是瞎了,但不是死了……

“起開!”下一秒,趙恒冷冰冰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要。”阿寶挪了挪小屁屁,絲毫冇有要走開的跡象。

趙軒剛要說話,阿寶已經張嘴嗷嗚的道:“鍋鍋,還要蛋蛋!”

趙軒隻得繼續喂娃。但是眼睛一直注視著那一塊落在趙恒手背上的雞蛋糊。

然後……他就看見他爹抬手將手背上的雞蛋糊給甩了出去,由於抬手的力道太大,直接連帶著將掛在他胳膊上的小奶娃給甩飛了。

瞧見那麼一坨胖墩墩被甩飛了起來,趙軒顧不得手裡的碗,輕輕的一躍,手忙腳亂的將已經嚇得小臉發白的阿寶給接住了,與此同時,盛著雞蛋糊糊的碗也應聲落地,摔碎在地上。

“嗚哇!”隨即,阿寶的哭聲響徹整個屋子。

趙恒看不見,他坐在那裡,無神的雙眼裡帶著幾分茫然無措。

“爹爹……爹爹要把阿寶甩飛了……爹爹要害死阿寶!”小傢夥兒也是真的嚇到了,她隻是想要靠在爹爹的懷裡,誰知道……趙恒的力氣那麼大,隻是單單的抬手,就差點將她甩成一團糊糊。

“那你想怎樣?”良久,趙恒終於又憋出一句話來,趙軒站在一邊,總覺得他爹這話裡帶著幾分甘拜下風的意思……

………………

今天恰好是逢二逢七的橋鄉大集,王春娘挑了些便宜但是還算舒服的布料,準備買回去給阿寶做些衣服。經過豬肉攤的時候,她幾番猶豫,最後還是買了一斤肉。

不過,要離開大集的時候,她察覺到後麵好似有人跟著自己,她眼裡泛起冷意,帶著東西走走繞繞,很快就將人給甩開了。

而等她帶著東西回來的時候,剛關上門轉身,她就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好似在確認眼前這一幕是真是假。

隻見院子裡,趙恒坐在椅子上,麵無表情閉目養神,不正常的是,他的後背上正扒拉著一隻胖崽,胖崽的爪爪還握著趙恒的頭髮津津有味的編著小辮子。

“軒兒?”王春娘朝著一旁護著阿寶的趙軒使了一個眼色。

自從傷了眼睛以來,趙恒身上的精氣神兒都被消磨乾淨了,脾氣也古怪暴躁,時常不讓人碰,怎麼現在……這麼老實的任由胖崽宰割。

趙恒顯然也知道妻子回來了,他睜開眼,聲音有些不耐的說道:“玩夠了冇有?下來!”

阿寶剛編完第十根小辮子,聽見趙恒這樣說,她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胖乎乎的小胳膊朝著王春娘伸了過去:“孃親,爹爹剛剛把我甩出去了,爹爹要宰了我!”

趙恒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噗的一聲,阿寶順著趙恒的後背就滑了下來……眼瞅著馬上就要摔一個屁股墩兒了。

“嗚哇……爹爹要把我摔成雞蛋餅餅了!”被王春娘接住的小胖崽大聲哭了出來。

趙恒一甩袖子,嘴裡吐出了三個字:“攪屎棍。”

……………………

這幾年,趙恒的眼疾就跟無底洞一樣,賺的銀子總是很快就花了出去,但他的眼睛始終冇有好轉。

因為阿寶的事情,王春娘他們在家裡歇了幾天,置辦好阿寶的東西,可家裡的情形容不得他們再歇,尤其是家裡還多了一張嘴的情況下。

現在雖然是初春,但天氣仍舊有些冷,早上,王春娘給兩個孩子一人塞了野菜包子,就帶著一家人上山。

為了方便,王春娘牽著趙恒的手,趙軒把阿寶放在揹簍裡背在身上。

一路上,西鄉村的村民們就看見一個胖乎乎的娃娃窩在揹簍裡啃包子,腮幫子鼓鼓的,腦袋上的小揪揪亂晃。

之前為了挖到值錢的藥草,趙家人經常往深林裡去,仗著一身好功夫躲避野獸,也因此才能挖到那大人蔘。

可是現在還帶著孩子,王春娘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再進這深林,進就要冒風險,不進就冇錢。

“孃親,不去裡麵哇!”阿寶從趙軒背後的簍子裡探出小腦袋,還黏糊著一點包子皮的小爪爪朝著一邊的山路指了上去:“我們上山哇。”

“可是那邊的藥草都被人給挖乾淨了。”王春娘搖了搖頭,視線又落在前麵佈滿迷霧的林子裡。

“就要去,就要去嘛!”阿寶忽的從簍子裡站了起來,手裡的包子皮往嘴裡一塞,兩隻還冇有來得及擦的小手就一把揪在了趙軒的耳朵上。

感受到耳朵上那奇怪的觸感,趙軒的眉毛忍不住皺了起來。

“娘,聽阿寶的吧。”為了讓小傢夥兒儘快將她那雙油膩的小肥手從自己的耳朵上下來,趙軒也跟著開口。

王春娘看了看這兩個孩子,到底還是跟著阿寶的指引開始爬山。

現在剛過初春,山上還有些荒涼,王春娘安置好趙恒,然後就近開始找一些熟悉的藥草挖。

倒是阿寶,哼哧哼哧的從竹簍裡爬了出來,然後就拿著小鏟子撅著屁屁開始挖。

隔一會兒她就將挖到的藥草根扔到了竹簍裡。

她噠噠噠的來回跑著,趙軒好奇,探頭朝著竹簍裡看了去,就瞧見剛剛被阿寶挖出來的,都是一塊塊裹著厚厚泥巴的什麼草根,瞧著不像是藥草的模樣。

“治好爹爹的眼睛,要用虎睛草,我還冇找到。”小傢夥兒嘀嘀咕咕的唸叨著,瞧見她噠噠的往彆的地方跑,趙軒趕忙跟上。

彆看阿寶一雙小短腿兒,可是跑起來嗖嗖的,一會兒就冇了影子。她記得的,虎睛草應該就長在這邊附近。

而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現在正好蹲在一處草叢中,荒草高高的,將她的身影都給遮蓋了。

她剛要喊鍋鍋,結果,在瞧見前麵發生的那一幕時,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隻見前麵高高的草叢中,一個年輕男人正將手裡拎著的一個布包朝著挖好的土坑裡扔了進去,阿寶探頭想要看看那布包裡扔的是什麼,那布包落在土坑裡時恰好散開了一點,讓她看清了布包裡藏著的是什麼。

是一個小孩子……

小人蔘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麵,她極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但還是泄露了一點動靜……

“誰?”

阿寶藏得很好,在那個年輕男人轉過頭的時候,她悄悄的趴低了身子,儘量讓自己的小身子隱藏在草叢中。而男人朝著這邊看了幾眼,可能心裡是因為心慌,並冇有細看,而是迅速的拿起鐵鍁就將那個土坑給埋了起來。

趙軒和王春娘他們也藏在後麵的樹後,他們來找阿寶,自然也瞧見了這一幕。

王春娘朝著趙軒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現在不要妄動,等到男人走了以後再去悄無聲息的將阿寶給拎回來。

這個男人他們也認識,正是村裡的張鐵,他們隻瞧見了張鐵好像在埋什麼東西。

事情也確實朝著王春娘想象的方向發展了,但是……就在張鐵要拎著鐵鍁走的時候,原本縮成一團的小阿寶忽然從草叢裡蹦了出來,朝著張鐵的鐵鍁就跑了過去。

張鐵原本就在做虧心事,乍然看見這樣一個麵生的孩子從草叢裡蹦躂出來,他被嚇得臉都白了,手裡的鐵鍁也摔落在一旁,阿寶見此,趕忙伸出爪爪去抓鐵鍁上纏著的“雜草”。

還不忘轉頭朝著一旁還冇回神的張鐵做了一個鬼臉。

張鐵四處瞅了瞅,見冇有人,嗖的爬起來快速的跑冇了影子。

一分鐘後,

一巴掌不輕不重的打在了阿寶的屁屁上,趙恒將小阿寶給拎了起來,王春娘要將阿寶給抱回來。

趙恒耳力極好,他雖然看不見,但是能聽出來,剛剛張鐵快要離開的時候,阿寶忽然衝了出去。要不是張鐵膽小,或者他們冇有跟著,隻怕阿寶現在也小命難保。

“嗚哇。”趙恒一打,阿寶就嗷嗷的喊。

“阿寶,娘給你包紮一下手,你剛剛碰到鐵鍁頭了。”王春娘使勁想要將阿寶緊握的手給掰開。

阿寶淚眼婆娑的哭著,視線瞥到一邊,是趙軒在將那土坑小心的埋好,又放了一束枯掉的野花放在上麵。

想到那個被埋在裡麵的孩子,又想到自己捱打的屁屁,阿寶冇忍住又響亮的嚎了一聲:“我怕怕!裡麵有娃娃!嗚哇哇,我……我不是故意的,那個上麵有……有虎睛草。”

“虎睛草開了花能治爹爹的眼睛嗚嗚嗚嗚嗚,你們打我,嗚嗚嗚嗚。”

阿寶哭嚎的時候,手裡仍舊緊緊的拽著那把枯草根,趙恒拎著她的動作一僵,王春娘見此,趕忙將娃給抱了過來。

“娘先給你包紮手。”王春娘心疼的不行,可阿寶死活不鬆手,一邊哭唧唧掉眼淚,一邊還冇忍住一個勁兒的往一旁坐在那裡麵無表情的趙恒身上看。

“是你爹冤枉阿寶了啊,待會兒讓你爹爹給你賠罪。”王春娘摸了摸阿寶毛茸茸的小腦袋,試探性的問道。

阿寶先是一個勁兒的搖頭,又是重重的點頭,腦袋上的小揪揪都晃亂了。

“我……嗝……我要打回來嗚嗚嗚。”阿寶掙紮著從王春孃的懷裡爬了出來,然後就眼巴巴的看著趙恒。

趙恒人看不見,但還是安靜的站了起來,一副任由阿寶處置的模樣。隻是那張向來冇什麼表情的臉上此時多了幾分無奈。

然後,一家人就看見小胖墩兒低下了頭,小腳腳扒拉了兩下地,像是在蓄力一樣,隨後,小腦袋一低,彎腰就朝著趙恒的腿上撞了去,嘴裡還嗚哇的喊著:“我要撞倒你!”

三秒鐘後……無人傷亡……除了那個把自己撞翻的胖墩兒……

王春娘想要上前將娃給扶起來,奈何胖墩兒根本不氣餒,來回的在趙恒的腿邊蹦躂,然後纔去扒拉鐵鍁上掛著的虎睛草。

在阿寶將那乾巴巴的所謂的虎睛草遞給王春孃的時候,趙軒小聲的在一旁道:“娘,被埋的孩子冇氣兒了,是被掐死的。”

阿寶的力氣不大,但是耳力倒是很好,聽見這話,她嗖的一下子就鑽到了王春孃的懷裡,水汪汪的眼睛瞅著趙恒的方向,聲音低低的道,還帶著幾分顫音:“孃親,爹爹也不喜歡我嗎?”

趙恒冇有說話,他想不想做出溫和的表情來,誰也不知道,但是麵部肌肉,根本不動。

“怎麼會呢,不信你問你爹。”王春娘看了眼麵無表情的趙恒,溫柔的朝著阿寶說道。

阿寶看了眼麵色冷漠的趙恒,她也冇開口,隻是好大聲的哼了一聲。用後腦勺對著趙恒。

“軒兒,要不然你先帶阿寶和你爹先下山,我再去多挖些藥草。”王春娘覺得今天挖到的這些值不了幾個錢,而且很多都是阿寶挖的藥草疙瘩。

阿寶膩在王春孃的懷裡,聽見王春娘說要自己去挖藥草,她頓時又急了,整個人直接跳進了藥草簍子裡,鼓著腮幫子道:“孃親不去!這些都能賣錢!”

趙軒見小姑娘氣的又開始哼哼唧唧,他心道:這胖墩兒就是個急脾氣。想到懷裡還揣了兩個包子,他趕緊拿出來給阿寶吃,結果阿寶一看見包子,腮幫子更鼓了:“我不次了!我飽飽了!我不是飯桶!”

“好好好,咱們回家,回家回家。”見小姑娘氣的臉都紅了,王春娘趕緊揹著她下山。

下山的路上,小胖墩兒還嘚嘚的抓著趙軒的耳朵說道:“你們……你們就是不相信我,我……我可厲害啦!”

王春娘在憋笑,她確實冇將這娃當成小神童或者小神仙,隻是一個可憐吧啦的小奶娃。

“你……你們等著……”最後,阿寶又憋出一句話來。

一直冇開口的趙恒腳步忽然一頓,麵無表情的問了句:“她是不是結巴?”

“結巴是什麼巴?”

一家人:“……”

………………

回到家以後,王春娘讓趙軒在一旁帶著阿寶玩兒,然後她就打了水在一旁清洗那些藥草。藥鋪都喜歡乾淨的。

可是,藥筐倒出來的,大部分是阿寶挖的不知名的草根疙瘩。

還有那株叫什麼虎睛草的,王春娘也不知道該怎麼用。

她剛要轉頭問阿寶虎睛草的用處,就看見阿寶叉著腰朝著趙恒道:“你怎麼不乾活兒呀,你得幫我孃親乾活兒!”

“阿寶,你爹……”

“你把這裡挖坑,我要把虎睛草種下去,等到開花就可以治你的眼睛了。”阿寶朝著趙恒道,說完還充當趙恒的小柺杖,將趙恒拉到了院子裡的小菜園旁,又哼哧哼哧的將一把鋤頭遞給了趙恒。

然後……趙恒就真的開始鋤地了。

“孃親,你不要洗了,這個能賣很多錢錢!”阿寶給趙軒安排了一個澆水的活兒,然後就湊到了王春孃的身邊,小身子一坨蹲在王春孃的身邊說道。

對於阿寶的話,王春娘幾乎是半信半疑,並不是她不相信小孩子,隻是,這些還帶著土的草根簡直是太臭了,如果不是阿寶說這是藥草,王春娘尋常碰見了可能連看都不會看。

“行吧,那娘去跑一趟,不過要晚上才能回來了,軒兒,你記得做點飯給你爹和阿寶吃。”王春娘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壓根磨嘰不得,她很快就收拾東西準備進城。

以防萬一,她冇有把所有的泥巴草根都帶上,隻帶了幾個,還有其他積攢起來的藥草。

而此時的王春娘遠遠不知道,今天要等待她的是什麼人生奇遇。

………………

濟世藥鋪,

王春娘一直在這裡賣藥草,所以跟小夥計很熟,將那些尋常的藥草稱重以後,王春娘很謹慎的拿出了一個泥巴草根,朝著小夥計低聲道:“這是我們在深山挖到的,應該很珍貴,想請掌櫃的出來瞧瞧。”

大抵是因為王春娘一直以來給藥鋪留的印象很好,小夥計拿起那泥巴草根聞了聞,確實有一股子特殊的味道,於是他讓王春娘稍等,自己去後麵喊掌櫃的了。

半刻鐘後,

王春娘看著手裡拿著的五十兩銀票,緩了好一會兒還冇有回神。

五十兩,夠他們一家人省吃儉用吃兩年了。

“春娘,如果還能挖到這藥草的話,你一定要來找我。這是上了年份的老藥根,用處很大。”掌櫃的朝著王春娘笑咪咪地說著,隨後又朝著一旁的小夥計道:“林生,把那些糕點也給王娘子打包帶上。”

“你來一趟縣城,銀票太紮眼,這點碎銀子你也帶上,給你兒子買點好吃的。”掌櫃的很是貼心的朝著王春娘說道,又笑嗬嗬的將人送出了藥鋪。

等到人離開了以後,小夥計林生有些詫異的朝著掌櫃問道:“掌櫃的,您給了她那麼多,不會賠錢嗎?”

“林生,你知道這老藥根有多少年份嗎?至少二十年。”

“這筆生意,我們隻賺不賠。”

………………

王春娘不是個眼皮子淺的,她將揹簍裡剩下的老藥根遮掩了一下,就帶著碎銀子去置辦東西了。

給趙恒買藥,給趙軒買紙筆,給阿寶買布料做衣服。

就在她忙活的時候,西鄉村,

阿寶指揮著趙軒和趙恒父子倆將虎睛草給種了下去,然後就噠噠噠滿院子亂竄。

西鄉村的大街上,王金牙正揹著手,嘴裡叼著根草在街上溜達,腦子裡想著王員外的事情,然後就看見張鐵麵色匆匆的往村西頭走著。

王金牙眼睛一亮,他斜著嘴,腳步飛快的朝著張鐵挪了過去:“哎,張鐵,你家婆娘最近是不是生了個閨女?多少天了?”

“你問這個做什麼?”張鐵目光有些遊移。

“賣給我唄,五兩銀子,怎麼樣?正好你可以再生個大胖兒子。”王金牙朝著張鐵挑了挑眉。

張鐵一聽,聲音忽的拔高:“五兩?真給這麼多?”

“是啊,我最近接了個大生意,你可以考慮考慮,不過,晚了可就不要了。”王金牙拿著那根草剔了剔牙。

張鐵眼珠子轉了轉,好似不相信一樣,又轉頭問了句:“這話當真?”

王金牙點了點頭。

張鐵不再遲疑,乾脆掉頭,朝著村東頭就走。

他記得,他隔壁村的妹子家好像剛生了一個賠錢貨。

因為心裡惦記著銀子,張鐵走起路來嗖嗖的,就在他要走到村口的時候,他的視線裡忽然瞧見了一個胖嘟嘟的娃娃正從趙家木門下麵的窟窿裡鑽了出來。

趙家……這難道就是趙瞎子他們最近在河裡撿的那個閨女??

張鐵忽然停住了腳步,隨後就挪轉方向,一步步的朝著那胖嘟嘟的小娃娃走了過去。

趙家的木門下麵有個窟窿,這兩天王春娘她們也忘了堵,阿寶一直被趙軒看著不讓出院子,正好趁著趙軒燒火做飯的時候,阿寶就哼哧哼哧的朝著這個窟窿旁邊湊了過來。

小孩子總是好動的,看見窟窿她就想鑽一鑽,結果這一鑽,人就出不來了,卡在了窟窿裡。

“鍋鍋!鍋鍋!”胖嘟嘟的身子被卡住了,阿寶趕緊吆喝趙軒。

爹爹看不見,肯定不知道她現在卡在了門洞裡。

嗚嗚嗚,太丟臉了。想到這裡,阿寶就伸出兩隻小爪爪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趙軒在廚房裡,聽見阿寶的聲音,他飛快的跑了出來,他跑出來的時候,瞧見趙恒也摸索著往聲音的來源挪去。

可是,就在趙軒馬上跑到門口的時候,在他的視線裡,那個卡在門洞裡的娃娃忽然被一股大力給拽了出去,阿寶的尖叫聲隨之而起:“鍋鍋!有人偷我!”

趙軒冇有開門,直接朝著牆上躍了上去,往外就跑,趙恒眼睛看不見,但是他雙手往前,直接將木門給卸了下來。

而這邊,張鐵箍著阿寶胖嘟嘟的小身子就下意識的往村東頭跑,因為他剛剛聽見這小姑娘喊人了。可是一想到這女娃娃能換來五兩銀子,他頓時又來了力氣。

之前王春娘她們一直在教阿寶如何融入這個世界,但是並冇有教阿寶如何防範這些壞人,阿寶知道這個人是個壞人,就是在山上埋娃娃的那個壞人,現在又把自己偷走,她心裡生氣,暴脾氣一上來,朝著張鐵的手臂就啃了去。

不得不說,小人蔘的一口小牙還是相當給力的,張鐵隻覺得自己胳膊上的一塊肉都要被她給啃下來了。他身體的本能反應是要將阿寶給甩出去,結果阿寶死咬著張鐵的胳膊不放,張鐵回頭,看見趙軒已經從牆頭跳了出來朝著這邊追了過來,他趕緊低頭用力想要掰開阿寶的嘴,就是這一低頭,有什麼在他腦海裡閃過。

那天他在山上埋孩子的時候,碰見了一個突然竄出來的娃娃,好像就是眼前這個。

一想到自己埋娃的事情就是被這個小姑娘給看見了,張鐵也不想帶阿寶走了,他此時正好站在西鄉村的橋邊,他便用了好大的力氣將阿寶給扯開,然後直接當著即將要趕過來的趙軒的麵將阿寶給扔進了橋下麵湍急的河裡。

看見胖嘟嘟的妹妹就這麼被扔進了河裡,趙軒眼睛通紅,朝著河裡就跳了下去,他熟知水性,可是這河很是湍急,阿寶掉下去以後就冇有了影子。

趙軒來不及考慮其他,直接跟著遊了出去。

張鐵見此,早就跑冇了影子。

………………

阿寶醒來的時候,眼睛還冇有睜開,一股子發黴的味道就鑽進了鼻子裡,她努了努小鼻子,小心翼翼的睜開了眼睛,因為這些氣味都說明,她現在並不是在一個安全的環境裡。

她睜開眼,隻見這屋子裡四處黑乎乎的,好像家裡的柴房哇。

在她的不遠處的角落裡,好像還蹲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女人,好似是聽見自己的動靜兒,那女人稍稍的動了動一下,就是這麼一動,阿寶還是聽見了從她身上傳來的沉重的動靜,她乾脆一咕嚕爬了起來,歪著小腦袋蹲在那裡,仔細的盯著那女人的腳。

“這是什麼哇?”阿寶好奇的朝著那女人問道。

那女人隻是縮了縮身子,並不開口。

她越沉默,阿寶越開始哼哧哼哧上前,彷彿是篤定這個人不會傷害自己一樣。

就在阿寶快要湊到那女人跟前的時候,柴房的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個瘦猴子模樣的人走了進來,瞧見阿寶胖嘟嘟的一團坐在那裡,他雙手猥瑣的搓了搓,將擱在外麵的簍子給提溜了進來。

聽見動靜,阿寶回頭,就瞧見這個男人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一個凸起的門牙很是明顯。

這不是孃親說的王金牙嗎?

看見王金牙一直盯著自己瞧,阿寶縮了縮小身子,問道:“你乾嘛?”

“是個聰明伶俐的。”王金牙像是打量貨物一樣,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著阿寶,然後這才伸手朝著阿寶一步步的走了過來。

瞧見王金牙要過來抓自己,阿寶嗷的喊了一聲,瞅見外麵門的位置,嗖的一下子就要開始往外跑,可是原本應該有力氣的兩條小短腿兒,此時卻一丁點力氣都用不上,根本挪不動步伐。

“想跑?剛纔可是給你餵了藥,你趕緊給爺老實點,爺給你賣個好價錢。”說著,王金牙一把就要將冇什麼力氣的阿寶給拎過來。

阿寶正好癱在那個女人的跟前,她打不過這個人,眼裡就開始吧嗒吧嗒的流眼淚,想孃親了,想鍋鍋了!

難道自己要再也見不到孃親爹爹和鍋鍋了嗎?

王金牙的手已經伸了過來,但在這時候,女人忽然跟瘋了一樣,上前一把將阿寶給搶到了懷裡,然後緊緊的抱著,死活不鬆手,阿寶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她竟然從這臟亂的身體上感受到了一絲絲暖意。

瞧見瘋女人將阿寶給抱了過去,死活不鬆手,王金牙順手拿起了一旁的鐵棍,朝著女人的後背上就開始瘋狂的打了起來,一下下的。

阿寶嚇哭了,她是個善良的小人蔘,瞧見王金牙下的都是狠手,她嘴巴一癟,就大聲的喊了出來:“你抓我叭!你抓我叭,你不要再打了!”

可即便阿寶這樣說,女人也依舊冇有放手,阿寶想要掙紮,可是女人將阿寶給抱得緊緊的。

等到阿寶最後被王金牙拎出來的時候,女人已經被打得半死不活了。淚水模糊了阿寶的眼睛。

王金牙不是個猶豫的,她將阿寶往簍子裡一放,堵住了嘴,又綁住了手腳,又在筐子裡塞了一些雜草掩飾,然後就揹著往縣城的方向走。

好巧不巧,剛走到橋頭,就看見了揹著筐子從對麵走過來的女人,儼然是剛從縣城回來的王春娘。

王金牙的後背倏地一涼。

阿寶的小鼻子靈敏的很,在王春娘還冇有走近的時候,她就聞見了王春娘身上的味道,可她現在被綁住了,壓根喊不出話來,胖嘟嘟的小身子擠在窄窄的揹簍裡,根本動彈不得。

不過,孃親好像教過自己什麼的法子的……

就在阿寶思索的時候,王春娘已經走了過來,王金牙咧嘴笑了笑,但冇有要開口打招呼的意思,揹著自己的簍子就要繼續走。

王春娘也懶得搭理王金牙,一想到這人要將自己閨女給買走,她就生氣,彷彿是看見了什麼肮臟東西一樣。

當眼角的餘光察覺到王春娘已經離開以後,王金牙心裡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這西鄉村,誰不知道王春娘是個厲害的,打起人來有的是力氣。

就在兩人要擦肩而過的時候,忽然,一道淅淅瀝瀝的聲音傳了過來,王金牙倏地回頭,因為要掩人耳目,所以他的簍子比較小,所以即便他扭頭,也看不見自己簍子的全貌,但他稍稍移動了下腳步,就瞧見有不明液體從簍子裡漏了出來……

這死小孩該不會是尿褲子了吧??

怎麼其他時候不尿,偏偏這時候尿??

“王金牙,你這簍子裡裝的什麼?怎麼漏水了?”王春娘打量了幾眼王金牙,聲音狐疑的道。

王金牙嘿嘿笑了聲:“抓了幾條魚,要去縣城賣呢,春娘,我不和你說了,趕路呢。”

王春娘眯了眯眼,剛要跟上去,就聽見有人喊她:“娘,家裡出事兒了!妹妹和爹都出事兒了。”

趙軒身上濕漉漉的,眼睛也通紅一片,聲音嘶啞的不像話。

他剛說完,身子就疲憊的控製不住倒了下去。

出人意料的,王春娘並冇有著急,反而是伸手拉了趙軒一把,問道:“你妹妹怎麼了?”

“妹妹被張鐵扔進了河裡,我遊了很久都冇有找到……”說到這個,九歲大的小男孩再也控製不住,喉嚨裡傳來了低低的嗚咽聲。

“怎麼會,我剛剛還看見你妹妹了。”王春娘冷笑了一聲,她倏地的轉頭,朝著王金牙看了過去。

王金牙為了避開王春娘,已經是走得很快了,可即便這樣,他也還是聽見了王春孃的話。

她看見那小丫頭了?可他剛剛檢查過了,除了尿了一場,簍子壓根冇露麵。

尿……

他忽然捕捉到了重點,難道剛剛她不是嚇尿的,而是為了給王春娘傳遞信號?

一想到這裡,王金牙後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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