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七年,我的夫君愛我如命。
直到我聽到他的心聲,才得知寵妻隻是他立的人設。
他另有所愛,娶我隻是為了我母族的權勢。
為給真愛守身如玉,他甚至指使手下暗衛易容成他的模樣,夜夜和我同床共枕。
我笑了,既然他這麼嚴於綠己。
那我就如他所願,以贗品取他代之!
1
永平十三年九月初六,太子逼宮。
千鈞一髮之際,我的夫君律王趙煜率軍救駕,於宮門前射殺太子。
事後,太子一黨儘數被誅,他成了奪嫡最後的贏家。
但他卻愁眉不展。
王府中來往最多的,並非文臣武將,而是杏林聖手。
隻因,我在宮變前被廢太子擄走,當做人質,雖然最終得救,卻得了失魂之症。
世人都傳,我是律王放在心尖上疼寵的妻子。
成婚七年來,伉儷情深,育有一子。
京中誰都能津津樂道幾件律王寵妻逸事。
聽說,律王成婚後,連胯下坐騎都換了公馬,平日裡對王妃以外的女子皆不假辭色。
聽說,王妃喜愛嶺南的荔枝,律王便用軍中的八百裡加急送鮮果入京。
聽說,王妃肌膚嬌嫩,律王便豪擲千金在主院上空佈滿鮫綃,免得讓夏季灼熱的日頭曬傷妻子。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羨煞旁人。
我原本對趙煜愛我一事,深信不疑。
直到我發現自己傷愈醒來後,竟然可以聽到他的心聲。
他口口聲聲說著愛我,可他心中所想,竟然截然不同!
太醫說,挾持之事讓我受到驚嚇,所以呆滯恍惚。
但實際上,是醒來之後,趙煜心中的字字句句,讓我如墜深淵,遍體生寒。
他又來了,是的,作為一個寵妻如命的男人。
妻子還未病癒,他自然要時時前來看顧。
我看到他一臉焦急擔憂,卻喉頭犯癢,直欲作嘔。
好在他今日未伸手碰我,而是移開身影,對身後的人說:「母親,善善還不見好。」
趙煜側身,我纔看清,來人竟然是我娘。
孃親往日裡都是一身端莊華美的宮裝,今日,她卻穿著一身黑色喪服,麵色青白憔悴,鬢邊戴著一朵白花。
我看著白花,如遭雷擊。
孃親緩步進來,在我身旁坐下,未語淚先流。
滾燙的淚水砸在我手上,孃親哽咽道:「善善,你父親……冇撐住。」
心痛如絞,我回想起爹爹策馬而來,為救我,一人獨戰太子勁旅,被無數敵人圍困的畫麵。
他戎馬倥傯數十年,最終,卻是為了我的性命,為了趙煜的皇位,舍了自己的性命。
我不言不動,唯有眼淚奪眶而出。
趙煜適時上前,掏出手帕為我拭淚,肌膚相觸的一瞬間,我聽到他在心底說:「一箭雙鵰,王卓死得其所。」
像是有毒蛇一口咬上心尖,我恨不得當場殺了他。
孃親接過手帕,輕聲說:「善善,你爹爹在天之靈,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般,快些醒過來吧。」
她說著,又抽泣起來:「阿孃已經送走了你爹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看著阿孃神色,心痛難當。
阿孃,你和爹爹都以為,他以身殉道,王家舉族之力,是為我,為家族,搏了一個光明燦爛的前程。
殊不知,我們用血肉和性命供養的,是隻忘恩負義的豺狼。
2
可恨的是,太子已死,今上臥病,皇位於趙煜,已是囊中之物。
此時翻臉,我和王家便會被提前清算。
阿孃做了一輩子無憂無慮的侯夫人,我實在不忍心此時告訴她真相。
既怕她知道傷心難過,也怕趙煜知道我可聽到他的心聲有所防備。
我忍著悲痛,緩緩轉動眼珠,環顧四周,一副大夢初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