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村裡有個跛腳男人，他兒子死了，他家院裡掛滿了臘肉，村裡人都說是他殺的。
1
那天，村裡下了一場大雪，跛腳男人暈倒在我家院門口，正巧被我爺看見。
我爺就想把跛腳男人抬進屋，我奶就不讓。
我奶冷著臉，冇好氣地說：「你救他乾啥？他就是個畜生，就該活活凍死。」
我爺皺了皺眉頭，他說：「那也不能讓他凍死在咱家門口吧？」
我奶冷哼一聲，她用腳踢了踢跛腳男人：「醒醒。」
跛腳男人一點反應都冇有，已經昏死過去。
我爺說：「老婆子，來搭把手，先把人抬進屋。」
我奶很是不情願地幫忙，把跛腳男人抬進屋。
跛腳男人叫陳六，他個子不高，還很瘦。
我爺把陳六放到土炕上，又給他蓋了厚厚的棉被。
我奶冷著臉，她看著我爺說：「陳六就是個畜生，你救他，他也不會感激你，說不定還得纏上咱家。」
我爺說：「不能，你忘了，去年咱家蓋倉房，六子又出錢又出力，六子人不差。」
我奶瞪了我爺一眼，她大聲說：「他要是真不差，為啥把小豆子做成臘肉？我看他就是裝的。」
小豆子是六子的兒子。
我奶話音剛落，陳六就睜開了眼睛。
我爺瞪了我奶一眼，示意我奶彆說話。
我爺說：「六子，你醒了。」
陳六費了好大力氣，才坐起來，他先是看了我爺一眼，然後又看向我奶，陳六虛弱的說：「我兒是被害死的。」
我奶冇好氣地說：「小豆子就是被你害死的！小豆子才六歲，你親兒，我看你是饞肉饞瘋了，親兒都下得去手，畜生！」
我奶看陳六的眼神，像是看仇人。
我爺推了推我奶的肩膀：「彆說了。」
陳六紅了眼睛，他說：「我真冇殺小豆子，他是我親兒，我咋可能殺他？」
我奶冷哼一聲，她說：「陳六，村裡人誰不知道你愛喝大酒，小豆子就是你喝完酒殺的。」
陳六深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去，他說：「嬸，我是愛喝大酒，可我喝完大酒就睡覺，我不耍酒瘋，那天晚上，我喝完酒就躺土炕上睡覺，小豆子就睡在我和秀蘭中間，等第二天早上睜眼，秀蘭就說我殺了小豆子，還把小豆子做成臘肉，可我真冇殺小豆子，我冤枉。」
秀蘭是陳六的媳婦，平日裡不愛說話，是個過日子的人。
我奶不信陳六的話，她冷著臉說：「我懶得聽你說，既然醒了，你就快走，彆待在我家，我看見你就嫌晦氣！」
我奶說完這話，還把陳六身上蓋的棉被拿走。
我爺說：「六子，你也彆多想了，和秀蘭好好過日子吧，酒還是戒了吧。」
我爺話音剛落，陳六就瞪大了眼睛，他說：「叔，我冇辦法不多想，我真冇殺小豆子。」
我爺說：「今天你暈倒在我家門口，算你命不該絕，你回去吧。」
陳六皺了皺眉頭，他先是朝窗戶外麵看了一眼，確定窗戶外麵冇人，纔開口小聲說：「叔，我懷疑咱村有人吃白肉。」
2
陳六話音剛落，我爺就瞪大了眼睛，他說：「瞎說！又不是大旱年景，咋可能吃白肉？」
我爺六七歲的時候，經曆過大旱年景，連著大旱三年，餓死好多人。
我奶指著陳六的鼻子罵道：「陳六，你少胡說。」
陳六紅著眼睛說：「小豆子被做成十六塊臘肉，可下葬的時候，隻有十塊，那六塊不見了。」
陳六說完這話，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他又小聲說：「我懷疑是被人偷走的。」
陳六話音剛落，我奶就冇好氣地說：「陳六，你媳婦都說了，小豆子是被你砍死的，你少在這裡裝可憐，快滾。」
我奶拽著陳六的胳膊，就往屋外拽。
我奶把陳六拽到院裡才鬆開，陳六皺了皺眉頭，他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後又對我爺說：「叔，我感覺村裡不太平，你可把秋福盯緊了。」
秋福是我小名。
我奶聽見陳六叫我的名字，瞬間變了臉色，她對著陳六罵：「快滾，少在我家說晦氣話。」
我奶把陳六趕走，還朝著陳六的背影吐了幾口，我奶是打心眼裡瞧不上陳六。
我奶看著我爺說：「以後少跟陳六打交道。」
我爺皺了皺眉頭，他說：「老婆子，我看六子不像說假話。」
我爺話音剛落，我奶就提高一個嗓門，她大喊道：「秀蘭親口說的，這事還能有假？你啊，就是被陳六騙了。」
我爺歎了口氣，冇說話，他點了根旱菸，坐在板凳上抽旱菸。
見我爺不說話，我奶又說：「秋福，把倉房裡的笨雞蛋給你三舅爺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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