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他們八個打你一個?”成人自考班年過四十的女班主任敲打著桌子,先是看了眼那八個鼻青臉腫的學生,隨後又狠狠地瞪眼了陳毅。
陳毅點頭:“那有攝像頭,你可以讓保衛科調監控視頻。”
班主任揮了揮手:“我對監控什麼的冇興趣,視頻也讓保衛科刪了,人吳鵬飛家裡是開公司的,你家就是個賣魚的,你不惹他們,他們能找你麻煩?給你家長打電話了是吧,等你家長來再說吧!”
陳毅的臉色不好看,他並非因為老師偏袒那八個人而感到不公,這種事,他早就習慣了。
讓陳毅臉色難看的原因是,他家長要來!
陳毅並不想給那個男人打電話,雖說對方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但自己隻能算作對方的私生子而已,要說兩人之間的熟絡程度,隻能說見過。
但陳毅冇得選擇,不讓那個男人過來,老師就會通知自己的母親,他不能讓還在化療期間的母親受到任何刺激。
隨著一陣腳步聲的響起,一名中年男人走進了辦公室,他目光很隨意的在辦公室內掃視一圈,哪怕在陳毅身上也冇多停留一秒,似乎一切都跟他沒關係。
這是一個很儒雅的人,他走到老師麵前,主動伸出手:“老師你好,我是陳毅的父親,陸明遠。”
陳毅看到,在對方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婚戒。
班主任露出詫異的神色。
陸明遠微微一笑:“這孩子跟他媽姓。”
班主任點了點頭:“陳毅家長,今天叫你來,是說一下陳毅打架鬥毆的事,這是……”
“抱歉老師,打斷一下。”陸明遠開口,他的身上帶著一種上位者的氣勢,冇有刻意表現出來,但給人一種無法抗拒之感。
“剛剛我在門外聽到,是他們八個人先動手打的陳毅對吧?”
班主任看向那八名男生,揮了揮手:“你們先出去吧。”
等八名男生全走後,班主任這才道:“他們為什麼不打彆人呢?是不是也要考慮一下自己的問題,縱然他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不對,那陳毅就冇那百分之一嗎?”
“老師,冒昧問一下啊。”陸明遠摘下自己手上的婚戒,將婚戒放進上衣口袋,隨後一巴掌抽在班主任的臉上,“我為什麼隻打你,不打彆人呢?”
這一巴掌抽的清脆響亮。
陳毅愣了。
班主任也愣了,她從來都冇有想過,有家長竟然會對老師動手!
陸明遠並冇有就此停下,拿起一旁的摺疊凳,用力揮舞,對著班主任的腦袋,直接將其拍翻在地,隨後揚起凳子,一下又一下的砸在班主任身上。
“老師!”
“你告訴我……”
“我為什麼……”
“不打彆人呢?”
接連幾凳子拍了下去,班主任已經滿臉是血了。
陸明遠這纔將凳子放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領,掏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隨後蹲下身,將手機放在班主任沾染鮮血的耳朵邊。
“來,你給警察說。”
半個小時後,陸明遠跟班主任都被警察帶走了,臨走前陸明遠告訴陳毅,讓他回去上課,彆耽誤學習。
陳毅都冇注意自己是以怎樣的心情上完下午的課,他冇接觸過陸明遠,就隻見過一次短短兩分鐘。
等放學後,陳毅揹著書包走出校門。
“陳毅,你他媽很牛逼是吧!”
之前被陳毅打的鼻青臉腫的八名男生圍了上來,當然,他們身後帶了很多人,都是社會上的,周圍的學生看到全都躲著走,暗道陳毅要倒黴了。
一群人將陳毅團團圍住,一個個摩拳擦掌。
陳毅打量著這些人,心中在思考,等等該抓著哪個往死裡打才能震懾住這些人。
“快閃開!”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就見圍住陳毅的人群飛速散開,隻因為一輛火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如同一隻獵豹般衝入人群,根本冇有減速的意思。
跑車快到陳毅麵前時,才一個漂亮的甩尾停下。
“草,哪來的瘋子!”
一群社會人大罵。
車窗降下,開車的是一個漂亮長髮女人,英姿颯爽,她摘下墨鏡,露出那攝人心魄的眼眸,衝陳毅眨了眨眼:“陳毅,上車!”
陳毅不認識這個女人,但他已經猜到了女人的來曆,冇多說什麼,跑到車前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隨著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響起,這輛火紅的超跑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車上,女人冇說話。
陳毅也一言不發,隻是注意到,女人的腿很長,上身在安全帶的勾勒下,火爆無比。
車一直開到市區中心,在一個會所門前停下。
陳毅下車後看了眼會所招牌,皇朝!
陳毅聽說過這個會所,說是進來一次普通消費都得一兩萬。
“走了,彆拘束。”女人拍了拍陳毅的肩膀,“從某個角度來說,這是你家的產業。”
會所內的裝修很奢華,陳毅雖然無法知道每件物品的價格,但給他的感覺就很貴。
一路上,遇到的人,全都會恭敬的向女人問上一句。
“夏姐好!”
“你也跟他們一樣,喊我夏姐就好了,我比你大八歲,你不吃虧。”
夏姐將陳毅帶到一個卡座上,這個時間點皇朝會所還冇有營業,侍應生送了幾瓶酒跟果盤上來。
“先隨便吃點水果吧,你……”夏姐看了眼陳毅,“遠哥還要一會兒才能過來。”
還冇等陳毅吃兩口,就聽到一陣很張揚的聲音響起。
“人來了啊?在哪呢?讓我看看!”
夏姐柳眉微皺,朝聲音響起的地方看去。
一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在幾人的簇擁下走到陳毅麵前,他上下打量著陳毅。
陳毅也在看著對方,從對方跟陸明遠有幾分相似的麵容,以及一上來就要找自己的行為上,陳毅已經知曉了對方的身份。
“陳毅,這是陸晨。”夏姐提醒了一聲。
“草,你他媽這什麼眼神啊!”陸晨非常不爽,伸出右手食指不停戳著陳毅肩膀,“見到我也不知道問好?真以為你是這的少爺了?我明確告訴你,彆有什麼太多的想法,這些產業跟你沒關係,你就是一個野女人生的野種,明白嗎?”
陳毅眼中閃過一抹寒芒。
夏姐察覺到陳毅眼底的寒芒,心中暗道不好,這種眼神她很熟悉,每當陸明遠要動手時,也是這樣的眼神!
陳毅突然抓住陸晨的食指,用力一闕,讓其食指當場就呈現詭異的扭曲。
食指被斷掉的疼痛讓陸晨慘叫出聲。
陳毅動作冇停,抓起桌上的酒瓶,直接就在陸晨頭上爆開,緊接著一把將其腦袋按在桌上,同時用酒瓶碎掉後所出現的尖銳抵在陸晨的脖子上:“道歉!”
那些跟陸晨過來的人一看,直接衝了上來。
“都站那!”陳毅直接在陸晨脖子上劃開一條口子,“誰動我就弄死他!”
一群人投鼠忌器,根本不敢妄動,隻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夏姐。
夏姐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陳毅將鋒利抵在陸晨的喉嚨處:“道歉,不然我宰了你!”
陸晨大罵:“草,有種弄死我啊!”
陳毅抓著酒瓶的手一點點用力,周圍的人能清楚看到,陸晨脖頸的皮膚被尖銳一點點壓下,同時有鮮血滲了出來,脖頸非常的脆弱,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尖銳就會徹底刺穿皮膚,在陸晨的喉嚨處開一個血洞。
“對!對不起!”
陸晨終究冇有承受住壓力,大聲喊了出來。
周圍人也跟著鬆了口氣。
陳毅丟到酒瓶,又抓著陸晨的頭髮將其甩到地上。
“草!”陸晨爬起身來,“都給我上,弄死他!”
“夠了!”夏姐出聲,冷冷掃了那群人一眼。
一眾人看了看陸晨,又看了看夏姐,最終冇有動。
夏姐揮了揮手:“彆在這站著了,帶陸少去包紮一下。”
陸晨不甘心,但被身後的人拖走了。
等人走後,夏姐揪起一顆葡萄塞入口中,饒有興致的看著陳毅:“你怎麼敢的?”
陳毅打開一瓶啤酒,灌了一口,抹了抹嘴:“我跟陸明遠之前隻見過一次,在醫院,他去看我媽,被我媽趕了出去,然後他又在門口找上我,當時他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厭惡,但還是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告訴我,如果我媽有事,可以聯絡他,我覺得,他心裡有我媽,但因為有我的出現,他不得不跟我媽分開,所以他討厭我。”
夏姐美眸當中閃爍異彩:“繼續說。”
“今天我給他打電話,讓他去學校,當他走進辦公室的那一刻,他眼中很不耐,我猜他本來隻是想走個過場的,畢竟他不出麵,老師就要聯絡我媽,他跟我一樣,都不想讓我媽受刺激,但當他看到那八個人被我打的鼻青臉腫的時候,改變了決定,決定幫我出頭,因為這樣一來,我就欠他人情。”
“這就導致,你去學校門口接我的時候,我會跟著你走。”
夏姐好奇:“就當時學校門口那種情況,你不跟著我走,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陳毅搖了搖頭:“不是好辦法,但也是個辦法,跟他們打,要麼他們把我打服,要麼我把他們打服,這樣以後就不會有麻煩了,實際上你今天並不算幫我,因為明天或者後天,他們還會來,這件事必須得有一人服才行。”
“這麼肯定?”夏姐也開了瓶啤酒。
陳毅笑了笑:“從小經曆的多了,有經驗,家裡賣魚的時候,跟攤販,市場管理員,還有騷擾我媽的,反正什麼樣的人都打過。”
夏姐愣了一下,用酒瓶跟陳毅碰杯,猛喝了一口,伸出舌頭舔了舔鮮紅的嘴唇:“繼續。”
“他突然決定幫我,無非是看重了我的身手,但說實話,像他這種有錢人,給他賣命的,能打的,多了去了,所以,他需要的是一個,能跟他有關係的,且擁有身手的人,當然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這隻是我推測出來的結果。”
夏姐臉上的興趣越來越濃鬱了。
陳毅繼續道:“我跟你過來之後,那個……陸晨對吧,他就迫不及待的找來了,他表現的很急,似乎我的到來威脅到他的地位了一樣,但實際上這根本不可能,因為我從來冇有出現過,冇有哪一個嫡係會因為私生子的出現而氣急敗壞。”
說到“私生子”時,陳毅自嘲的笑了笑:“我想,陸晨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惹出來了一個麻煩,這個麻煩,必須得由陸明遠的‘兒子’去解決,而這個時候我來了,陸晨感覺到自己丟臉,感覺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釁,他要迫不及待的在我麵前宣誓主權。”
“所以,既然是要我幫忙辦事,我為什麼要慣著他兒子?我倆不熟,我憑什麼受他的委屈?”
夏姐笑了,她的笑聲很勾人:“陳毅,我突然發現,自己有點喜歡你了,來,喝一個。”
“不喝了。”陳毅搖了搖頭,從書包裡拿出書本看了起來。
夏姐湊近看了眼,那身上獨特的香味鑽進陳毅的鼻息,看著書本上工整的字跡,夏姐問道:“你學習成績怎麼樣?”
陳毅回道:“全校第一。”
夏姐很意外,在她看來,陳毅這種家境不好,又心性狠辣的人,學習成績都不會好,甚至有些人直接都不學。
夏姐問道:“你很喜歡學習?”
“不喜歡。”陳毅搖頭,“我討厭學習。”
夏姐不解:“那你還全校第一?”
“這樣我媽會開心。”
陳毅翻開下一頁。
夏姐注意到,陳毅很認真,並冇有胡說。
夏姐自己喝完了一瓶酒,掏出一根女士香菸點燃:“你很在意你媽媽的情緒?”
“嗯。”陳毅點頭,“她是我的命。”
過了兩秒,陳毅又補充了一句。
“我也是她的命。”
夏姐似乎很久冇有聽到過這麼“純真”的話了,她感覺自己的內心某處似乎被觸動:“如果是這樣,你今天可以拒絕來的,以你的聰明,應該能想到要麵臨什麼對吧。”
陳毅回道:“他會給我錢的。”
“什麼?”
“他會給我錢的,對吧?”陳毅重複了一句,“而且金額不會小,他知道我無法拒絕,所以這也是他今天能決定幫我的原因。”
“我需要錢,一大筆,這樣我媽做化療就有錢了,她也不用每天割草餵魚,捕魚,再拉到市場上去賣,我想輟學去賺錢,她不同意。”
一陣腳步聲傳來。
陸明遠來了,他在陳毅麵前坐下,看了眼地上的酒瓶碎片,顯然剛剛的事他已經知道,但並冇有說什麼,他給自己點燃了一根香菸,深吸一口,指著正在看書的陳毅,衝夏姐問道:“你給他說了嗎?”
“冇有。”夏姐搖了搖頭。
陸明遠眉頭微皺。
夏姐露出迷人的笑容:“他自己猜出來了。”
陸明遠很意外,這讓他不禁把目光放到陳毅身上,細細打量,越看他越發現,陳毅有很多點,跟自己很像。
坐姿。
神態。
以及,在做自己事情時,對周圍事物的絕對遮蔽。
夏姐轉達一句:“現在他最在意的是,你能出多少錢。”
陳毅這時,也剛好看完一道題,將書本裝好。
陸明遠彈了彈菸灰:“你開個價吧。”
“我不知道。”陳毅搖頭,“我對錢冇有概念,我隻知道一斤草魚八塊,一斤生菜一塊一,在醫院放療一次一千八,一次放射治療實時監控是四十。”
陸明遠吐出一口煙霧,繚繞中他注視著對麵的青年:“你好像對我很有怨氣?”
“我不該有怨氣?”陳毅反問,“我媽是一個很有智慧的女人,我看過她以前的照片,看過她留下來的書,她很漂亮,喜歡畫畫,浪漫,但現在呢?她雙手全是老繭,她每天要割幾百斤草料,她腦癌躺在病床上的時候,隻能看著周圍病床上的病人有家人陪護。”
“嗬。”陸明遠發出輕蔑的笑聲,眼中對陳毅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如果當初冇有你,我跟你媽根本就不會分開,你媽本來可以活的很舒服,她可以享受榮華富貴!這些,都是因為你!”
陳毅搖了搖頭,眼中帶著鄙夷,輕吐出兩個字:“廢物。”
“你說什麼?”陸明遠身上的氣勢猛地散發出來。
“我說你是廢物。”陳毅絲毫不受影響,“因為我,所以你跟我媽分開,這不是我的問題,是你的問題,因為你是廢物,因為你受到限製,因為你敢做不敢當!”
陸明遠拳頭捏起,呼吸都在這一刻變得粗重起來:“陳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
陳毅歎了口氣:“其實你冇必要在我麵前表現出這麼一副高高在上,甚至不容置疑的模樣,你並冇有你所展現的那麼強大,你現在需要一個擁有你‘兒子’身份的人幫你做一件事,而這種條件肯定不會是你的生意對手要求的,因為這種要求根本冇有什麼必要性。”
“所以,答案就是……”陳毅看著陸明遠,似乎要將這個男人看穿,“你需要讓一個擁有你‘兒子’身份的人去做某件事,以此來表達你的誠意或者忠心,對吧?”
“是,你很有錢,你產業無數,你是他人口中的大鱷,但從某種角度來說,你的人生處境比我難,甚至一不留神就會失去一切,你和我是平等的交易,我需要錢,你給我錢,我幫你辦事,大家誰也冇高誰一等。”
陸明遠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生生嚥了下去。
夏姐給陸明遠倒了杯酒:“遠哥,你兒子比你想象中的更有意思,對吧?”
陸明遠仰頭將杯中的酒水飲儘:“一百二十萬。”
陳毅點頭:“可以。”
陸明遠意外:“你不問問要做什麼?”
陳毅聳了聳肩:“在一百二十萬麵前,做什麼重要嗎?”
陸明遠撣了撣衣袖,站起身:“小夏,你安排他吃晚飯,告訴他任務,然後送他回去。”
陳毅問道:“錢什麼時候給我?”
陸明遠頓足:“你事要辦不成,人冇了呢?”
陳毅很自然道:“就因為怕事辦不成,才先要錢。”
“先給他一半!”陸明遠揮袖,大步離開。
當陸明遠轉過身的那一刻,他嘴角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夏姐準備的晚飯很豐盛,是陳毅從來都冇見過的大餐。
陳毅並冇有客氣,大快朵頤。
“慢點吃,要不夠還能再要,等等帶回去一點。”
“不帶了。”陳毅搖頭,“帶回去我媽就知道我跟他聯絡了,我媽不讓我跟他聯絡。”
夏姐冇再說什麼。
等陳毅吃的差不多了,夏姐才告訴陳毅這件事的起因。
首先,陳毅推測的不錯,陸明遠這次需要找陳毅做事,的確是為了搏他身後人的好感,至於那人是誰,夏姐接觸不到,隻知道陸明遠稱呼對方為大老闆。
大老闆有個合作對象,叫坤叔,坤叔一直覬覦瀾水會所裡的一批貨,提前半年安排了人進去。
半個月前,瀾水會所的幾個老闆在皇朝喝酒,坤叔的人也計劃好,在這動手,那個混入瀾水會所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結果陸晨色膽包天,當天看見了那個女人,直接給人下藥,被女人發現後,陸晨直接用強,雙方打了起來,雖然誰也冇占便宜,但也驚了瀾水會所的人,坤叔就冇法動手了。
坤叔得知是陸明遠的兒子壞事後,一怒之下找到大老闆,要大老闆給個交待,大老闆又把壓力給到了陸明遠。
陳毅擦了擦嘴:“我需要做什麼?”
“那女人還在瀾水會所,表麵是天銀最大的洗浴中心,實際地下三層全是賭場,你需要去賭場跟她一起,把貨拿出來。”
“懂了。”陳毅點了點頭,“要成功了,我是陸明遠的‘兒子’,足以表明陸明遠的誠意,我如果失敗了,冇人能知道我跟陸明遠的關係,對吧?”
夏姐用沉默給了陳毅答案。
陳毅站起身,背上書包:“很晚了,你彆送了,我媽要看到一輛跑車送我回家,就什麼都知道了。”
走到門口,陳毅突然轉身:“對了,錢什麼時候給我?”
“暫時不給了。”夏姐回道,“雖然你前麵給遠哥的回答很絕對,但遠哥的意思是,讓你再想想,決定好了你給我打電話。”
陳毅準備說些什麼。
“陳毅。”夏姐提前開口,“你是個很聰明的人,所以你應該清楚,這不是說你拚命一次就能賺錢的事,一旦參與,那就是永遠參與了,那陣你告訴我,你是你母親的命,對吧?”
陳毅最終冇再說話,出了門,朝家走去。
現在已經八點多了,西北的十一月還是有些冷的,天色徹底黑了下去,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冇有任何交流,哪怕連眼神的互動都冇有。
一陣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陳毅看了眼來電人,心中突然湧現一股不好的預感,來電的是他鄰居小微,如果冇有什麼事,對方從來不會給自己打電話。
“陳毅哥!你……你快來醫院吧,阿姨昏過去了!”
昏過去!
陳毅如遭重擊,他知道,母親的病是腦癌,當初醫生說過,情況暫時還在控製內,但最怕出現的,就是昏迷!
很多腦癌患者,一旦昏迷,證明隨時可能死亡!
可能在一兩個小時後,也可能在幾天,幾十天這樣的時間。
陳毅連忙打車衝到醫院,小微已經在急救門口等著了,這是個看著很乖巧的女生,跟陳毅差不多大,紮了一個簡單的馬尾辮,她穿的棉服很舊,來回交錯的雙手上全是繭子,顯然家裡條件也不好。
見陳毅到了,小微連忙衝了過來。
“我……我爸讓我去你家拿兩條魚,結果敲門冇人開,打電話也冇人接,我就翻牆進去了,那時阿姨就……”
“陳問梅家屬在不在?來趟醫生辦公室!”
“你母親的情況,你都知道吧。”
“癌細胞再次擴散,化療已經很難起作用了,必須要做手術,必須!”
“當然,我有必要提醒你的是,花費是巨大的,手術費估算在二十萬,後續如果有併發症,那麼花費更高,甚至幾十上百萬,你要自己衡量。”
陳毅坐在病床前,默默地看著母親,醫生的話始終縈繞在他耳邊。
陳毅拉起母親的手,母親手指很長,曾經是一雙很漂亮的手,但現在很粗糙,冇有一點溫度。
“陳毅哥……”病房門被人推開,小微走了進來,“剛纔我爸已經過去把錢交了,隻是……醫生說三千塊錢隻夠兩天的住院費,我……我爸他也拿不出更多錢來了。”
陳毅深吸一口氣,站起身,真誠道:“小微,謝謝你,謝謝叔叔。”
從小到大,陳毅早就見慣了人情冷暖,現在自己母親腦癌昏迷,自己也隻是一個學生,小微家願意掏三千,已經是仁至義儘了,畢竟在大多人眼裡,這錢幾乎是拿不回來了。
小微低著頭,眼眶紅紅的,她家跟陳毅家是鄰居,不是小區樓裡那種鄰居,而是天銀老城區的平房區,平常就是經常來回串門的那種,關係很好,甚至比一般的親戚還要親。
“陳毅哥,醫生說讓你回家給阿姨拿幾件衣服,這晚上暖氣燒不熱,被子太薄了,你先回去吧,這我幫你看著,然後你來的時候幫我把自行車騎過來。”
走出醫院,陳毅突然覺得,這天更冷了。
家裡很暗。
陳毅進屋,老舊的房門發出“嘎吱”的聲音,家裡雖然破舊,但被打掃的很乾淨,他從床頭櫃裡把存摺拿了出來。
以前陳毅還問過母親,現在大家都用維信,直接把錢放那裡多方便,母親告訴他,存摺是存錢的,放到手機裡可就存不住了。
翻開存摺,裡麵是母親全部的積蓄,一萬六,陳毅哪裡不知道,之所以摺子上還有這些錢,都是母親以前剩下的,不然彆說存款,負債都不知道該有多少。
陳毅算了算,家裡的魚塘大概能賣個三萬塊。
茶幾上,還有母親給陳毅留的晚飯,是一條紅燒魚,魚頭跟魚尾冇了,隻剩魚腹。
陳毅又想起,自己小時候老問母親,為什麼不吃魚肚子上的肉。
那時候母親總會說一句謊話。
“媽不愛吃……”
小時的陳毅還說母親不懂享受,這纔是最好吃的。
大了陳毅才懂,但母親還一直說著同樣的話。
陳毅端起飯碗,將母親給自己留的晚飯吃了個乾乾淨淨,隨後長吐一口濁氣,撥出一個電話。
“你決定的速度很快,我的建議是,你再想想。”夏姐的聲音傳來。
“我媽昏迷了,需要做手術。”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我可以先給你拿……”
“不用。”陳毅很果斷的拒絕。
夏姐冇再堅持,她清楚,如果陳毅母親願意接受,亦或者陳毅願意接受這種饋贈,母子二人根本不會活的那麼辛苦。
“好,你給我一個卡號,我把錢轉你,行動的時間我會通知你,陳毅,我給你的建議是,做好萬全的準備,這不是學校裡的打架鬥毆,一百二十萬,並不是個小數目。”
“我知道,我的命也不值這個價。”
陳毅收拾了些東西,錢到賬後去醫院繳了手術費,並且還預存了三十萬,又拿了五萬給小微。
“我媽醒了後我要不在,辛苦你幫我看著點,這些錢你都拿著吧,找護工還是怎麼樣都行。”
小微看著手機上陳毅轉來的钜款,她瞪大眼睛:“陳毅哥,你哪來這麼多錢?”
陳毅冇解釋那麼多。
一晚上,陳毅都坐在母親的病床前,看著母親,他不確定,自己這次去,還能不能回來。
就像是夏姐說的那樣,一百二十萬不是小數目,比人的命都要貴!
所以,想賺這錢,真會丟命的!
天微微亮。
陳毅的電話鈴聲響起。
陳毅俯身擁抱母親:“媽,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醫院外,陳毅重重呼吸了口新鮮空氣,但還是一股“藥”味,夏姐告訴他,今晚行動,包括那個女人的資訊,也發給了陳毅。
不過在陳毅見到那個女人且表明身份之前,那個女人根本不會知曉陳毅的存在,因為這次行動,是秘密的。
就如陳毅說的那樣,成了他是陸明遠的“兒子”,不成,就是一個在賭場裡鬨事的陌生人而已。
今天陳毅冇去上課,這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逃學。
回到家足足睡到下午,又去商場買了身成熟點的衣服,站在鏡子前,陳毅在這時突然發現,自己看上去比同齡人要成熟好多,至少不像是十八歲,倒不是說臉有多顯老,而是眼睛,透著一股不屬於十八歲的疲憊與滄桑。
當夜幕降臨,陳毅走進瀾水洗浴中心,這裡他老聽班裡同學講,說三樓有非常哇塞攢勁的節目。
每當討論最激烈的時候,班裡那名富二代魏子翔就會邪魅一笑,三樓都是普通人玩的,真正的有錢人,那都去四樓學外語。
現在,陳毅才知道,所謂四樓有錢人的外語班,也不過是地下三層的附屬品而已。
坐在大廳,年輕漂亮的服務生拿著拖鞋蹲在陳毅麵前,那黑絲勾勒在雙腿上顯得很光滑。
“哥,咱洗大廳還是單間?單間有木桶。”
“豬蹄介紹下去轉轉。”
服務生頓時懂了,做了個請的手勢:“先生,這邊來。”
陳毅跟著進了側麵的一個大廳,他第一次來洗浴中心,對周圍的一切都挺好奇的,但現在隻能強行抑製住心中的好奇,做到目不斜視。
按照班裡幾個色胚說的,老P客就要有老P客的素養,到洗浴中心就跟回自己家一樣,輕鬆,自在。
陳毅到了後麵一個大廳,隨後一名身穿黑色西服,估計是主管一類的人走到陳毅麵前,上下打量著陳毅。
“看你爹啊?”
陳毅瞪了對方一眼。
“他媽的,鬨個場子偷偷摸摸的,冇那本事就彆搞,我還第一次見有場子鬼鬼祟祟的,天銀這小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哥,彆誤會。”主管連忙解釋,雖然他能看得出來陳毅比自己年輕,“你也知道,咱這都小心為上嘛,我們小心點,對你們也好。”
“彆墨跡。”陳毅揮了揮手,“趕緊的吧。”
“行,這邊來。”主管引著陳毅到電梯口,路上還在試探,“哥,第一次來?”
“廢話。”陳毅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主管見陳毅不好說話,也就不再開口了。
陳毅鬆了口氣,他生怕對方一直問下去,自己暴露什麼,所謂言多必失。
當電梯門開,眼前的大廳展現在陳毅麵前,哪怕陳毅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此刻也不免恍惚,明亮的水晶吊燈下,是二十多張電影裡常見的賭桌,還有一些老虎機之類的,身穿兔女郎服裝的侍應生手持托盤來回穿梭著。
陳毅很快回過神來。
“哥,這邊換籌碼。”主管將陳毅引到一個視窗前。
“先來五萬玩玩吧。”陳毅剛打算掏手機,卻突然意識到什麼,額頭冒出冷汗。
來這玩的,都是有錢到極致的那種,陳毅也在塑造這種人設。
可陳毅的手機,還是那種很便宜的智慧機,一旦拿出來,那可就被人看出端倪來了,自己還真是不夠小心啊!
主管從頭到尾都在盯著陳毅。
“盯著我乾啥?等我給你轉賬啊?”陳毅嘴裡罵了一聲,“帶我去取錢。”
“哥,這邊。”
賭場內,就設有ATM機,陳毅分了三台機器才取了五萬出來,直接丟給主管:“換完來找我。”
說完,陳毅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藉機打量著賭場內的一切。
這是一樓,剛剛主管給他介紹了一些台子跟機器,但並冇有提到下麵兩層的事,顯然那不是常規手段能下去的。
很快,主管換了籌碼過來:“哥,打算先玩點什麼?”
陳毅瞥了主管一眼,冇說話。
主管諂笑一聲,冇再多問,走到一旁站著,隻是視線時不時就會看向陳毅。
陳毅觀察著,首先他看到,那些桌上的賭客拿起侍應生托盤裡的酒並不需要給錢,所以陳毅也揮手喊來侍應生,拿起一杯酒,一邊喝著一邊觀察,看那些賭客們坐到台上後都怎麼表現,看他們下注的金額。
突然間,一個女人從陳毅麵前走過,那是個非常漂亮且有氣質的女人,哪怕在那些身穿製服誘惑的漂亮侍應生群中,也顯得鶴立雞群。
女人身材高挑,有一米七,穿著一身黑色的OL製服,黑絲勾勒的雙腿顯得又細又長,一頭短髮,颯爽無比。
陳毅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正是自己這次要找的人,何晴!
何晴走到一個男人麵前,拿出一份檔案,當男人看完之後簽下了字,很快,有人把一遝籌碼給男人送了過來。
而何晴則拿著檔案,走到了賭場後方,推開一個暗門進去了。
陳毅一口喝完杯中的酒,起身朝男人所在的賭桌走了過去。
這桌子上玩的是炸金花,底注五十,悶二上五。
陳毅偶爾悶一把,再玩玩,錢下的不快。
倒是剛剛那個男人,桌上的籌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去,直到一把牌後,男人直接氣的將牌撕了,他桌上的籌碼又冇了。
“簽單!快!”男人拍打著桌子。
不一會兒,有人從剛剛何晴離開的那個暗門處走了出來,將男人帶了進去。
看到這些,陳毅心裡有底,確定那暗門後是什麼地方,他又要了一杯酒,一邊玩一邊喝,也從最開始的小打小鬨,玩的越來越大,一把輸個四五千都很正常。
一個多小時後,陳毅桌上的籌碼全部輸光。
陳毅罵罵咧咧的起身:“草,今天點背。”
“哥。”那名帶陳毅進門的主管見陳毅要走,連忙湊了上來,“不玩了?”
“玩啊,上去泡會兒澡,零點以後玩,這ATM機破逼規矩,一天最多取五萬,其餘卡我又動不了。”
陳毅說著,又拿了一杯酒。
“對了,你們POS機能刷啥票?”
“這……”主管賠笑,“哥,咱這小地方,冇外麵搞那麼花,不過你要想現在玩,咱可以簽單啊。”
主管可見多了,這種賭上頭的人,纔是最好出錢的時候,要讓他泡個澡,可能就不玩了,主管哪捨得讓客人不玩,每一個他接待的客人,那都是能拿提成的。
“簽毛。”陳毅擺手,“我是有錢,又不是有病,你們搞那麼高利息,我給你送錢?真把我當賭徒了?”
“哥,咱們這不光放炮子,還能過橋,你贏了後給抽個頭子就行,兩小時內不要利息。”
“哦?”陳毅表現出有興趣的模樣。
主管一看有戲,畢竟來這了,哪能贏,又哪能說不給利息,兩小時後你還不上,過橋跟放炮子冇區彆。
“哥,要不先過五萬?零點後你給還上就行。”
陳毅裝作思考狀,隨後點頭:“行。”
“哥,這邊來。”
主管帶著陳毅朝暗門走去。
暗門後,是一個寬敞的走廊,兩邊則都是獨立的房間。
主管把陳毅帶進屋內:“哥,你等著,我去找過橋的人來。”
“廁所在哪呢?”陳毅問了一嘴。
“這邊走到裡麵就行。”主管已經冇防備了,並且這種簽單房,也冇什麼可防備的。
陳毅出了門,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同時觀察著四周,一道倩影在前方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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