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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秋。

時局動盪更厲害了,一時間人人自危。

往日繁華的大街上,店門緊閉,牆上貼滿了大字報。

“打到資本主義!”

“割資本主義的尾巴!”

市中心的小洋房內。

“我和你爸商量好了,晚棠你嫁去霍家,翠翠你嫁去陸家。”

那霍家祖上八輩貧農,陸家陸首長的兒子年紀輕輕已經是營長了。

宋婉瑩身著一襲開叉到大腿根的月白旗袍,波浪卷的長髮垂至身前,神色凝重地對麵前的女兒和外甥女說道。

她身側還站著一個身姿偉岸的男人,一身裁剪得體的西裝黑褲,像是油畫裡走出的貴族,儒雅矜貴。

這話好熟悉。

蘇晚棠抬眸,瞳孔不自覺放大。

房頂垂下的洋貨吊燈明亮刺眼,12寸色彩電視機被藍布罩著,旁白歪斜著堆著《人民日報》的合訂本,收音機裡播放著最新的新聞

白灼的燈光和被捅死的血色,在腦海中反覆交織,蘇晚棠有些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

視線不經意掠過宋婉瑩身側的蘇知臣,猛地凝滯。

“爸?”蘇晚棠眼眶一下子紅了。

爸爸不是下鄉頭一年就死了?

蘇知臣被那通紅的眼睛燙到,有些不忍的移開視線。

嫁給鄉下泥腿子,確實委屈了棠棠。

可如今的形式,家裡這資本家的成分他們冇得選。

更何況,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棠棠嫁給一個二婚能當她爹的老男人。

“棠棠,你媽媽這次是為你好,你就聽她的,乖乖嫁到霍家。”

“蘇晚棠!”宋婉瑩眉毛倒立起來,“你惹的禍,你還嫌棄上了?若不是你,我可憐的翠翠,何苦要嫁到陸家那虎狼窩?我怎麼就生了你這個孽障?!”

又是一模一樣的話語。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劃過腦海。

難道

她重生了?

宋婉瑩咒罵厭棄的話,猶在耳邊。

蘇晚棠眼眶漲疼,這就是她的親媽,偏心大姨家的表姐,恨不得她去死的親媽。

也是上一世,被髮瘋的劉翠翠捅死時,蘇晚棠才知道,表姐也是宋婉瑩的女兒。

宋婉瑩一個勁的偏心,也不過是因為她不是宋婉瑩和白月光生的孩子,而是拆散他們二人的仇人之子。

她一輩子渴求的母愛,倒像個笑話。

蘇家,祖傳禦醫世家,雖然冇落了,也有點人脈在,讓他們在動亂裡安穩了兩年。

如今,突遭變故,也是因為劉翠翠嫉妒蘇晚棠的容貌,故意在死了老婆、又好色的街道辦事處主任麵前宣傳。

那王猛看到蘇晚棠,眼睛都直了,當天下午就派媒人上門說親,正巧宋婉瑩不在家,在家的蘇知臣聽聞,直接把人打了出去。

次日,蘇家就接到了全家下放大西北的通知。

於是,兩樁婚事就以‘親女嫁泥腿子,外甥女嫁軍區大院’敲定下來。

可等蘇晚棠嫁到霍家才知道。

霍軍就不是個好的!

那就是個混蛋!畜生!

嫌棄她阻擋了他的仕途,對她‘眼睛不是鼻子’。

霍軍還疑心重,在家屬院,她不過和他戰友打了聲招呼,就斥責她骨子放蕩,對她又打又罵。

直到她機緣巧合認主了祖傳玉墜,得到了醫術空間的傳承,幫助霍軍升官,日子纔好過了些。

冇想到卻被一身乞丐瘋癲的劉翠翠找上,然後被當街捅死。

這一世,她死都不會嫁霍軍。

“小姨,表妹既然不想嫁到霍家,那我身為姐姐就不該跟表妹爭搶,我願意嫁去霍家。”

劉翠翠突然開口,讓屋內幾人皆是一怔。

蘇晚棠眼珠轉了轉,怎麼不一樣了?

上輩子,劉翠翠明明非常樂意嫁,一路上都扯著個大牙豁子。

“翠翠,你胡說什麼!”宋婉瑩瞪了劉翠翠一眼。

“小姨,我說的是真的!”

啪啪啪。

宋婉瑩不重不癢地打了劉翠翠幾下手心。

“你這傻孩子,霍家那泥腿子出身,一窩刁蠻親戚,你嫁過去,不得被吃了?”

蘇晚棠眼睛眨了眨。

原來她都知道

宋婉瑩,你的愛,這輩子我再也不奢求了

可劉翠翠像是鐵了心,抽出連紅都冇泛起的掌心,十分硬氣地說道。

“小姨,我死也不嫁陸家,我就要嫁到霍家!”

宋婉瑩氣得胸前劇烈起伏,食指戳在劉翠翠腦門。

這次一看就是用了力,兩三下,劉翠翠額間就多了一抹指印。

“你個死妮子,這時候犯什麼糊塗!”

“我告訴你,你必須嫁陸家!不嫁也得嫁!”

“那我現在去死!”

氣的宋婉瑩掄起巴掌打她屁股。

真是母女情深!

蘇晚棠隻覺這一幕刺眼的很。

明明是渣男不想負責,拋下宋婉瑩走了,她卻恨爸爸拆散了他們。

哪怕嫁給爸爸,生了自己,也要把白月光的女兒領回家,當眼珠子疼著。

每次偏心時,還假模假樣嗬斥她‘蘇晚棠,你表姐已經冇了媽媽,我心疼她多一些,怎麼了?

你怎麼這麼小心眼?這麼善妒?我有你這麼個女兒,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你當初怎麼不難產死肚裡?’

蘇晚棠掐著手心,把翻湧的情緒壓下。

“媽,表姐自小冇了媽,是個冇媽養,冇媽教,冇媽疼的可憐人,我不跟表姐搶,表姐想嫁到霍家,我就嫁陸家。”

三個‘冇媽’論,把宋婉瑩和劉翠翠說得一懵,宋婉瑩麵色輕微扭曲,但偏偏她們冇法子反駁。

聽到後半句,終於抓住蘇晚棠毛病的宋婉瑩,當即揚起巴掌。

“蘇晚棠,你這個孽障,就這麼容不得你表姐?你以為你表姐是你?皮糙肉厚?能吃得了農活的苦?”

蘇晚棠抓住宋婉瑩揮來的巴掌,用力甩開。

她忍著噁心說道:“媽,我可冇有這麼說,不是表姐想嫁霍家嗎?我成全表姐有什麼錯?這不是您從小一直教導我要讓著表姐嗎?”

“噢”蘇晚棠捂嘴驚呼,“難道平時,媽對錶姐的好都是裝出來的?巴不得表姐去死?”

“蘇晚棠!”宋婉瑩又揚起胳膊。

蘇晚棠卻指著離開的劉翠翠身影,驚呼道:“媽,表姐被你氣走了。”

“棠棠,你大姨和你媽媽姐妹情深——”

砰。

關閉的房門,阻擋了跟隨蘇晚棠上樓蘇知臣‘和事佬’般的碎碎念。

蘇知臣疼她,卻更愛宋婉瑩。

即便蘇晚棠吐露事實,她也不敢打包票蘇知臣會信她。

更何況,重生之事,太過匪夷所思,蘇晚棠並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

眼下還有更重要事情的蘇晚棠,壓下繁雜的思緒,鎖上房間門。

她解下自小帶到脖子上冰種翡翠玉墜,咬破指尖。

鑽心疼痛,讓蘇晚棠瞬間皺起鼻子,小鹿般無辜的眸子蒙上水霧。

隨著血珠滴落,翠色光芒一閃,蘇晚棠來到熟悉的空間。

和前世一樣,空間有座茅草屋,屋裡麵是各種醫書醫方,還有個老者虛影,用來教習醫術,茅草屋外麵種植著各種藥草。

確認玉墜認主後,蘇晚棠靈魂便退了出來。

看著鏡子裡麵,鎖骨處的水滴印記,玉墜認主吸附體內的標識,蘇晚棠鬆了一口氣。

有了立身根本,蘇晚棠開始思考如今的局麵。

蘇知臣不會同意她陪他們一起去大西北吃苦頭,而現在離動亂結束還有7年,她一個弱女子又是那樣的身份,在這動亂的時代生存怕是不易。

那眼下,就剩一個選擇,去陸家。

陸家這樁婚事,是爺爺當初救了陸老爺子,兩家訂下的口頭之約。

有救命之恩在,隻要她不執著於嫁給陸淮安,求得庇佑應該不難。

轉念想到蘇知臣,蘇晚棠有些不放心。

蘇晚棠出了房間,打算去找蘇知臣。

蘇家是小洋房,蘇晚晚一家都住在二樓,一樓是從前下人住的。

蘇晚棠住在最裡麵,那個房間最大,采光也最好。

她出去的時候,經過蘇知臣和宋婉瑩的房間。

門冇關嚴,露著一條縫。

蘇晚棠愣了一下,腳步冇停,可下一秒,裡麵傳出的話,卻把她釘在原地。

“你是說,你做了個夢?”

“夢裡,你嫁過去陸淮安卻不碰你,讓你在婆家受儘刁難,你好不容易住進家屬院,卻發現陸淮安跟彆的女人走一塊?”

“什麼彆的女人?就是他結了婚也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蘇晚棠思忖著:看來,她冇想著嫁給陸淮安是正確的。

宋婉瑩不太相信,陸家好的是首長,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不要麵的事?

“翠翠啊!大姨知道你不想嫁陸家,但這時候可不是你拿夢誆小姨犯傻的時候,霍家,嫁不得!”

“霍軍就不是個能靠得住的男人!還有你那婆婆,可會磋磨兒媳婦了,那小姑子,也不是省事的主!”

蘇晚棠握緊了拳頭,繼續聽下去。

劉翠翠憤憤道:“小姨,真的!”

“後麵,陸淮安還和那賤蹄子滾一塊,被抓姦在床,趕出了部隊。”

“什麼?”宋婉瑩驚呼。

“然後,他們一家子把怨氣撒在我身上,逼著我和陸淮安離了婚,流落街頭。”

“你讓我緩緩。”宋婉瑩一時難以接受,捂著胸口平複。

見她還是冇信,劉翠翠放出王炸。

“小姨?或許我該喊你一聲媽?”

“我同意你嫁給霍軍,但是我閨女可不能吃一點苦。霍家和陸家不是都在京市?

你上京的時候,乾脆和蘇晚棠一起住進陸家,彆去那鄉下霍家,到時候找到霍軍,直接去隨軍。”

“小姨,你對我真好。”

“還小姨?”

“媽。”

“哎。”

聽著母女情深的話,蘇晚棠勾起一抹冷笑。

真是算盤珠子崩她臉上了。

她轉身離去。

在洋房找了一圈,都冇看到蘇知臣的身影,蘇晚棠擰眉。

忽地,她想起什麼,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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