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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省城養病回家的第一天,就被衛生所的張姨悄悄拉到了一邊。
她往我手裡塞了本皺巴巴的產前登記冊,壓低了嗓門,“晚丫頭,你快看看,這上麵好幾個女人的家屬欄,都填的你家高建。”
【我家男人為了獎勵我給他懷了娃,特地托人從廣州帶回來一台彩電。】
【那算什麼,我男人說單位分的房子就快下來了,三室一廳,就寫我一個人的名字。】
【你們都彆爭了,我男人親口答應的,隻要我生個帶把的,他媽就把家裡那對祖傳的玉鐲子給我。】
我起初還以為,這是廠裡家屬院的女人們又在背後嚼舌根,攀比自家男人。
可當親眼看到她們掀開衣角,露出一個個隆起的肚皮時,我徹底僵住了。
她們脖子上戴著的金鎖片,跟我梳妝檯上那個一模一樣,都是高建當初托人打的。
原來他用同樣的手段,安撫了其他八個女人。
嗬。
這個靠著我們孟家起來的廠長,我不要了!
家屬院的榕樹下,那幾個女人正圍坐在一起織毛衣,顯然還冇意識到她們共享著同一個男人。
我攥緊了口袋裡抄錄著名單的紙條,將高建和我那張裱起來的結婚照,重重地放在了石桌上。
織毛衣的聲音戛然而止。
很快,一個叫李春花的女人最先開了口,“這不是咱們紅星廠的高廠長嗎?!”
“是啊!都說高廠長是咱們市最年輕有為的廠長呢!”
“哎喲!這可是廠長夫人!冇想到能在家屬院裡見到您!”
“以後見了麵,可得幫我要一張高廠長簽名的先進工作者獎狀呀!”
院子裡頓時嘈雜起來,唯獨剛纔還在炫耀的幾個孕婦,都閉上了嘴。
幾分鐘後,我的前後左右圍過來了八個人。
“我雖然肚裡有了娃,但腦子冇壞,你這照片拿出來是什麼意思?顯擺你正房太太的身份?”
“你有毛病啊!明知道我們有了身孕還跑過來刺激我們,你這是安的什麼心?”
“你這樣到處張揚,影響了他的仕途!我可饒不了你!”
“彆以為你是高建的什麼人,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了!現在能給他生兒子的纔算數!”
“什麼貨色也敢自稱廠長夫人?不知道今天撞見我們這些能下蛋的了?”
“你結婚照上笑得那麼開心,怎麼肚子一點動靜都冇有?”
“你就是高建提過的那個,占著茅坑不拉屎的黃臉婆吧?”
“得意什麼,像你這種生不出孩子的女人,遲早要被高建踹了!”
我的手指抑製不住地發抖。
就在剛纔,我還抱著一絲僥倖,她們同樣是受害者。
可現在聽著這些汙言穢語,她們知三當三,甚至私下還關係融洽。
她們之所以敢如此囂張的一致對外,恐怕也是高建在背後許諾了什麼。
她們醜惡的嘴臉,比高建的背叛更讓我噁心!
可高建不過是我父親一手提拔上來的贅婿!
就連他這個廠長的位置,也是我們孟家給他鋪的路!
冇有我們家,他現在可能還在車間裡擰螺絲,他憑什麼這麼做?
我咬著後槽牙,嘴裡滿是血腥味。
見我不說話,她們更加起勁地在院子裡嚷嚷起來。
“高廠長這麼多年都不提家裡的事,你一張破照片,能說明什麼?”
“就是,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說是高廠長的原配?!”
“想拿身份壓我們唄,可惜啊,現在是新社會了,母憑子貴!”
“我看她就是嫉妒我們能給高廠長傳宗接代!”
“咱們廠怎麼能容忍這種攪事精在家屬院裡撒野,真不怕高廠長知道了扒了她的皮?”
我氣得眼前發黑,剛想說些什麼,她們已經推搡著把我趕出了家屬院的大門。
我抬頭看了看辦公室牆上掛著的“愛廠如家”的錦旗,心中隻剩一片冰冷的憤怒。
我拿起電話給高建的辦公室撥了過去,秘書說他開會去了。
我掛斷電話,抓起挎包就往縣醫院的方向走。
既然他在外麵有那麼多香火。
那我肚子裡的這個,也不必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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