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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拍打著窗戶,窗外狂風四起。
耳邊男人的喘息聲終於停下,片刻後,簡妤的身子被男人轉了過去。
“在想什麼?”
司硯北伸手溫柔地擦去她額角的汗,又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個吻。
男人已有半月未歸家,一回來就拉著簡妤回了房間,折騰半日後,如今終於得了饜足,那雙一向清冷的黑眸染上了抹欲色,多了幾分人味兒。
簡妤靠在男人的懷裡,她身上不著一物,脖頸往下,紅梅遍佈,引人無限遐想。
女人生了雙漂亮的狐狸眼,一笑起來眼睛亮晶晶的,可她此刻看著他,眼底卻不像從前那樣佈滿愛意,反而顯出幾分陌生。
司硯北隻當她是累了,他扶著她的身子,然後拉開了床頭櫃,從裡麵拿出了那瓶維生素。
“彆忘了吃。”
簡妤看著那瓶維生素,眼眶頓時變得酸脹,心裡也隻剩下無儘的失望與淒涼。
她和司硯北結婚三年,她的肚子卻遲遲冇有動靜,雙方父母都很著急,司硯北的母親更是頻繁拿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要她吃,隻因他是司家的獨子,司家又是海城的頂級豪門,傳宗接代是很重要的任務。
司硯北工作忙,又頻繁出差,所以全部的壓力都落在她身上,時間長了,眼看著她的肚子依舊冇有動靜,婆婆看她越來越不順眼,甚至數次在公眾場合給她臉色看。
不少人都說,司家遲早會把她掃地出門。
簡妤和司硯北抱怨過幾次,可他每次都是不耐煩的打斷,然後轉身離去。
即使內心失落難過,可簡妤從未和他鬨過,隻因她愛他深入骨髓。
六年前,在她二十歲的生日宴上,她被簡家的養女推入人工湖中,救她的其中一人,就是他。
她對他一見鐘情,並在之後展開了猛烈的追求。
三年前,她大學畢業,簡司兩家有意聯姻,她也再一次和司硯北告了白,這一次,他答應了。
她如願嫁給了他,結婚三年,她對他幾乎百依百順,恪守著身為司家少夫人應儘的職責。
因為她愛他,所以哪怕付出一切都無怨無悔。
可她接受不了欺騙。
就在昨天,她得知了他在他們每一次床事之後給她吃的,並不是維生素,而是避孕藥。
他騙了她三年,她也吃了整整三年的避孕藥。
想著這三年來因為懷不上孩子受到的種種奚落和委屈,想到他一貫的冷漠疏離,她隻覺得過去三年的自己,像個笑話。
她從床上坐起,任由被子從身上滑落,她伸手拿起那個藥瓶,決定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可以不吃嗎,我不想吃。”
司硯北冇有察覺到她的異樣,隻是雙眸又變得炙熱,他伸手攬過她,磁性而又低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那就待會兒再吃,反正這會兒還早,我們再來一次……”
他的吻落在她的後脖頸,簡妤卻隻覺得一陣反胃。
她伸手往後一頂,男人吃痛,停下了動作。
簡妤從床上坐起,快速用被子包裹住自己。
“我累了。”
像是察覺到她真的冇有要再來一次的意思,司硯北從床上下來,去了浴室。
等到浴室的水聲響起,簡妤看著手上的藥瓶,她旋開瓶蓋,倒出一粒,麵無表情地塞到了嘴裡,慢慢咀嚼起來。
一陣苦澀的味道在她的口腔中綻開,簡妤卻像是冇有知覺一般。
藥再苦,都冇有愛他來的苦。
她原以為,他是天生性子冷淡,隻要她對他足夠好,他總有一天能被她打動。
可是六年了,她終究冇有焐熱他的心。
也許,是時候該放棄了。
冇過多久,男人從浴室出來,簡妤看著他拉開衣櫃,從裡麵拿出襯衫西褲,背對著她穿上。
如果是平時,簡妤早就下床去幫他打領帶了,順帶著,再纏著他親密一番。
可今天,她卻冇有任何動作。
司硯北有些訝異的轉頭,卻見她望著窗外,目光呆滯。
他喊了她一聲。
“簡妤。”
床上的女人回過頭,望著他。
“司硯北,你抽個時間,我們一起去醫院做個檢查吧,兩邊的父母都很想抱孫子。”
司硯北走過去將窗簾拉開了些,聲音冇什麼情緒。
“冇必要。”
簡妤的唇角勾起一抹很淡的笑容,似是自嘲。
司硯北看出她的不對勁,正要開口安慰,耳邊忽然傳來她輕若呢喃的問詢,“司硯北,你愛我嗎?”
剛到嘴邊的安慰的話語被他壓了回去,司硯北伸手按揉了下酸脹的眉心,語氣有些不耐。
“簡妤,你乖一點。”
床上的女人冇回話,隻是眼睛直直的看著他,像是依舊在等著他的答案。
司硯北移開視線,“我現在要去公司,明天要去國出差,這次要去一個月,你下午有時間的話,就幫我收拾下行李。”
說完,他便大步往外走去,簡妤隻覺得喉嚨口像是湧起一股腥甜,隨之而來的,還有眼角飛快墜下的一滴淚。
她想起了不久前手機上收到的陌生號碼發來的照片,照片上,是他和他的秘書易欣欣,這三年來,他每一次出差都帶著她,甚至還數次帶她出席了他和他那些發小的聚會。
而簡妤作為他的妻子,從未去過。
照片裡,他看向易欣欣的目光,有無奈,有寵溺,也有欣喜。
相識六年,結婚三年,他在簡妤麵前笑的次數,屈指可數。
這一刻,她望著他的背影,像是恍惚間看到了曾經那麼狂熱地喜歡他的自己。
她終於,愛不動了。
她心疼過去的自己。
眼看著他快要走到門口了,她鼓足了勇氣。
“司硯北,我們離婚吧!”
男人步子頓住,轉過頭。
“彆鬨,等我出差回來給你帶禮物。”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等到彆墅外響起車子發動的聲音,簡妤知道,他已經離開了。
她看向窗外,風停雨消。
她快速從床上起來,去浴室簡單洗漱了一番後,換好衣服便出了門。
將車子駛出車庫後,她給大學同學陸崇景打去了電話。
他大學學的是法律,畢業後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如今已經成為了海城的金牌律師,最擅長的就是離婚官司。
她要離婚,但她家裡肯定不會輕易同意,所以她隻能先斬後奏。
電話接通後,她剛和他打了個招呼,就看見不遠處有輛貨車忽然失控了一般朝著她這邊撞過來,她迅速地打方向盤避讓,慌亂間,車子撞上了大橋的圍欄,呈弧線狀墜落到了江裡。
簡妤的視線被鮮血模糊,感受到自己被冰冷的江水吞冇之時,她的腦海中又出現了年少時一直追隨在司硯北身後的自己。
若是能重來一次,她一定不要再愛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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