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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你彆急……”
“我怎麼能不急,待會兒你姐姐來了……”
“怎麼,你怕我姐?半個時辰之後她才脫得了身……”
“才半個時辰,時間不夠啊……”
“姐夫,討厭……”
風吹紫藤,擾亂一池春水。
蘇舒窈好像在做夢。
夢裡,她還未出嫁。
她站在閨房門口,靜靜地聽著房內的**之聲。
不用仔細分辨,也能聽出,裡麵的男女是自己的夫君元祖和妹妹蘇明珠。
她的夫君和妹妹,在她的閨房裡,在她的床上,行那苟且之事。
閨房裡的聲音越來越大,像是故意說給她聽。
“姐夫,姐姐的床軟,還是妹妹的床軟啊?”
“不及妹妹的身段軟……你說,要是被你姐撞見,她會怎麼樣?”
“她能怎麼樣?哎呀,姐夫,你壞……”
對啊,她能怎麼樣?
父母兄妹,定然會袒護妹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頭來,錯的那個人,挑事的那個人,永遠是她。
胸口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抽痛……
抬手一抹,臉上濕漉漉的。
明明隻是夢,為何還是會感到酸楚?
門打開,元祖正壓在蘇明珠身上,像條狗一樣聳動。
看見她,兩人愣了愣,元祖手忙腳亂地從蘇明珠身上退出來,抓起衣物往身上套。
“舒窈,你聽我解釋,舒窈,不是你想的那樣……”
蘇明珠鑽進被子裡,單手撐著頭:“姐姐,我覺得有點累,到你床上躺一躺,不巧遇見了姐夫。”
元祖也從慌亂中回過神來,狡辯道:“有些無聊,到你閨房看一看,冇想到明珠妹妹也在,巧合罷了。”
這個夢好真實,渣男賤女的嘴臉比現實中還要清晰可恨。
蘇舒窈冷靜下令:“蘇明珠私通外男、穢亂內闈,按例該家法處置。”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誰要用家法啊?”
一位慈眉善目的婦人走了進來,婦人胸前戴著一串佛珠,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她的母親,萬氏。
萬氏信佛,最是慈悲。
旁人都說,萬氏有一股悲天憫人的氣度,可是,她卻從未從她眼中看到過對自己的關懷與愛護。
蘇舒窈的聲音淡淡,不疾不徐:“母親,明珠和元祖在我床上私通,不守女德、私德敗壞,按照侯府家法,應該仗責三十。”
“來人,把兩人押下去。”
兩名粗使婆子應聲而入,在對上萬氏那雙慈悲眼的時候,兩個婆子停下腳步,同時往後退了一步。
“夫人,我隻是想來舒窈房間裡看看,冇想到碰到明珠在這裡休息。”元祖衣衫還亂著,恬不知恥狡辯:“是舒窈誤會了。”
蘇明珠怯生生道:“母親,是姐姐誤會了,我們真的冇有。”
蘇舒窈緩緩上前一步,拉住元祖衣襟裡的一抹赤色。
一條赤色鴛鴦肚兜水靈靈出現在眾人眼前。
肚兜上,繡有蘇明珠的閨名。
蘇舒窈拿起肚兜,淡然出聲:“隻是偶遇,你身上怎麼會有蘇明珠的肚兜?”
捉姦在床,證據確鑿。
蘇明珠和元祖神色一變。
萬氏捏著佛珠的手頓了頓。
蘇舒窈轉頭看向兩個婆子:“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將兩人綁了。”
兩個婆子看向萬氏。
萬氏繼續轉動手中的佛珠:“如果真是這樣,確實該執行家法。”
伸出手:“肚兜給我看一看。”
蘇舒窈遲疑了一瞬,還是將肚兜遞了過去。
萬氏拿起,隻看了一眼,便道:“這不是明珠的肚兜。”
蘇舒窈眉心一皺,“怎麼不是,上麵繡了她的名字。”
她上前,想要翻出繡有名字那麵。
萬氏退後一步,眼神示意,兩個婆子上前,將蘇舒窈攔住。
“舒窈,女兒家名聲重要,明珠是你妹妹,你竟然栽贓嫁禍。”萬氏從容不迫地將肚兜收了起來。
蘇明珠睡在床上,委屈巴巴地垂著眼簾:“母親,我不怪姐姐,我的名聲,和姐姐的幸福比起來,一點也不重要……”
蘇舒窈愣了愣。
在夢裡,母親也是這般偏心。
忽然,萬氏一巴掌甩過來。
蘇舒窈被打得頭一偏,耳朵發出一聲嗡響。
好痛。
夢怎麼會痛……
“舒窈,你一定要害死你妹妹才滿意是吧?!”
“彆人家的姐姐,總是千方百計維護妹妹,隻有你,每天盯著妹妹身上的錯處,盼著你妹妹去死!”
“我怎麼養了你這麼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啊!”
萬氏氣得胸口起伏,指著蘇舒窈破口大罵。
“來人,把大小姐拖下去,關進柴房!”
兩個粗使婆子衝進來,架起她往柴房走去。
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場景,蘇舒窈腦中靈光一閃。
這不是夢……
她好像重生了。
低頭一看,左手虎口處有一處新添的傷疤——
這是她十六歲那年,親自給萬氏熬藥,不小心燙傷的。
她重生在了十六歲這一年……
蘇舒窈是被老夫人養大的,她從小跟著老夫人學習中饋,打理侯府產業。
侯府開銷極大,全靠她掙來銀子維持體麵,全家享受著她的付出,背地裡嫌她經商拋頭露麵,損了侯府名聲。
大哥要娶青樓花魁,她極力反對。功成名就的大哥卻道:蘇舒窈,是你害我失去了一生摯愛!
二哥腿傷嚴重,也是她請來名醫,保住了二哥的腿。成為武將獲得戰功的二哥卻嫌她多管閒事、居功自傲。
小妹心儀窮書生,是她從中阻攔,分析利弊。高嫁後的小妹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卻恨她入骨。
父親因為得罪權貴,被下了詔獄。
蘇舒窈為了此事四處奔走,耗費千金。
那一天,她為了討好端王妃,穿著輕薄的衣裳,在冰麵跳了一個時辰的舞,終於求得端王妃答應幫忙。
她被凍得渾身青紫,全身發軟,走路都走不穩。
回到家之後,卻見父親已經被放了出來,一家人親親熱熱商議著要去彆院泡溫泉。
冇有一個人關心她的死活。
他們說,妹妹是福星,妹妹誠心禮佛,求得上天感動,父親才獲得清白。
無人信她。
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她隻是一個鳩占鵲巢的假千金,蘇明珠纔是他們親妹妹。
當初蘇明珠意外走失,萬氏心疼難耐,她隻是一個用來安撫萬氏的棄嬰。
現在親生女兒找到,她這個工具人,也該被拋棄了。
怪不得,她傾其所有付出,都得不到家人的真心。
就連未婚夫元祖,也嫌她心機深沉,不如蘇明珠單純善良。
那一日,侯府全家給她灌下迷藥,汙衊她和家仆有染,家法打斷她的雙腿,奪了她手上的產業
全家人恨她厭她。
什麼都冇做,隻會說好話的蘇明珠卻被全家捧在手心。
在他們眼中,她不及蘇明珠萬分之一。
想起前世種種,蘇舒窈臉色發白,渾身冷汗涔涔,胸口傳來一陣又一陣刺痛。
這樣的親情,早就該當做垃圾扔了。
婆子架著她,把她關進柴房。
萬氏站在柴房麵前,微彎的眉眼烘托出一副慈眉善目的皮囊:
“舒窈,今日的事不準再提了。你可知道,名聲對於一個女子來說,何其重要,因為你的妒忌,明珠日日以淚洗麵,夜夜輾轉難眠,心中鬱結難消。”
“你倒是嘴上爽快了,卻不知,明珠因為你的話,憂思成疾。”
“但明珠心善純真,從未怪過你一句,她還時常勸你幾個哥哥和元家大公子,讓他們對你好一些。”
“今天你要是不嚮明珠道歉,彆怪為娘不講情麵!娘也是可以動用家法的!”
萬氏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蘇舒窈站在陰暗濕冷的柴房裡,靜靜地看著屋頂漏下的一抹光斑。
威遠侯府的家法:仗刑。
她上輩子捱過。
很痛。
捱過一次,能記一輩子。
“大小姐,你就認錯吧,柴房陰暗潮濕,身體再好的人關久了都會生病的。”秋霜委屈得眼眶都紅了:“認個錯,先出來再說。”
蘇舒窈看著天上雲舒雲卷,淡淡一笑:“放心,馬上就會有人來請我出去。”
話音剛落,就見夫人身邊的管事媳婦吳媽媽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
“大小姐不好了,您快去勸勸啊,世子爺以死相逼,要娶青樓女子為妻!!”
蘇舒窈勾了勾唇,眼眸一揚。
看吧,請她的人不是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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