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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西北,已是飛雪連天。
地處最北的梧桐村,早就裹上了厚實的銀裝。
砰砰砰——
丁家的小破院裡,凶狠的拍門聲響起,震得茅草屋簷上積雪簌簌墜落。
“死丫頭,給我滾出來!
你明年就十五了,再不嫁就要交滯嫁稅!我和你舅舅纔不會當冤大頭給你交!麻溜給我滾到王老財做妾去!”
冷風捲著何許氏尖利的聲音,送進破敗的茅草屋。
屋內,寒冷如冰窖,瓦盆裡的柴後半夜就燃燒殆儘,熄滅了。
丁梨趴在床邊給床上之人的傷口縫完最後一針,又把了脈,確認脫離危險後起身活動凍麻的腿腳,打個哈欠伸伸懶腰。
昨晚她徹夜守在這個被自己撿回來的男子身邊,又是清理傷口又是敷藥包紮,總算給他續上了一口氣,冇白費她空間裡那些好藥。
給男子掖好被角,轉身從門縫往外看了看。
見敲門聲引來了好些瞧熱鬨的村民,滿意。
吱呀——
丁梨拉開屋門。
“舅母,我是八月二十的生日,明年這個時候才及笄,就算真嫁不出去,也是明年年底才交稅,橫豎還有一年多時間,您急什麼?”
許氏聞言,麵色僵了僵,無奈當著眾人的麵不得不收斂。
強忍下心頭怒火,冷斥道:“你想得美!這年頭到處都在拉壯丁,男人不好找,等明年你再想嫁就晚了。”
自從皇帝登基以來,大周國四處與鄰國開戰,一連打了十幾年,國內成年男子差不多都被抓了壯丁,死在前線。
朝廷為了增加人口,頒發了苛刻的罰稅製度。
女子十五不嫁,每年罰稅十兩,往後逐年遞增。
把自幼無父無母的外甥女五十兩賣給王老財做妾,恰巧可以打著罰稅的幌子大賺一筆。
美得很!
丁梨故意漫不經心地:“船到橋頭自然直,晚就晚唄。”
許氏臉色陰沉:“賤皮子,你明年要是嫁不出去,被充了妓帶累我們全家跟著你丟臉!”
女子超齡不嫁卻交不出稅的會被官府充為娼妓。
眾人臉色發灰。
誰不知鎮上的王老財是個老色胚,給他做妾絕非好去處,但不嫁就要交滯嫁稅,十兩銀子對莊稼人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若交不上,後果會很慘!
許氏眼底閃過一抹得意,“我也是為你好。”
丁梨嗤笑一聲:“表姐今年就十五了,也冇嫁,舅母不如先把表姐嫁給王老財呀。”
許氏小半輩子隻生了一個寶貝閨女,心頭肉般疼著,有什麼好東西都先緊著女兒,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再也忍不住心底憤怒。
“爛心肝的白眼狼,你從小冇父母,是我和你舅舅供你白吃白喝十幾年,你不說報答,反倒想把你表姐往火坑裡推!”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許氏,你這話過分了,同樣一個王老財,怎的你自己女兒嫁過去就是火坑?”有人站了出來。
況且丁梨從小起早貪黑給何家乾活大家有目共睹,怎麼能說是白吃白喝?
許氏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臉色白了又白。
極力鎮定了下。
“我是說,我們家辛苦一年隻掙十幾兩銀子,如果再交了滯嫁稅,全家都得喝西北風。我家容兒相貌吃虧你們也知道,哪有資格嫁去貴人家?縱嫁了,也定會被主家嫌棄,她就是吃糠咽菜的命。
可梨丫頭生得俏,耽誤了可惜,我是真心想為她找條活路,再說我要是不疼她,她怎會長這麼水靈?前日她發高燒昏迷不醒,還是我花了大價錢求醫問藥。”
說話間還紅了眼眶,硬擠出慈愛的神色。
丁梨朝天翻了個白眼,真能裝!
原身也就是臉好看,一雙手因為常年超負荷勞作佈滿刀疤和老繭,手指又短又黑,這季節更是滿手凍瘡,手指根根凍得似紫蘿蔔。
見火候差不多了,倚在門框上好整以暇地道:“舅母,我有人嫁,您不用操心。”
說著,將身後門板推開了些。
許氏聞言一愣,一張馬臉登時拉得老長。
她忙伸頭往裡瞧,藉著門縫透入的微弱光線,竟真的在屋角床上看到一個男人。
隻是——
破舊的棉被下,男人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周身彷彿覆著一層寒霜,胸口也似乎看不到呼吸起伏。
眉梢一抽。
“死人哪?”
丁梨撇嘴兒,什麼死人,她辛苦救了一晚上才救回來的,不懂就彆亂說。
不過懶得跟她囉嗦。
“死了又怎樣?橫豎是個男人不就行了?律法上隻說女子嫁人就不會被罰稅。”
許氏一噎。
她逼死丫頭嫁給王老財的藉口,突然冇有了。
一想到到嘴的五十兩要飛,氣急敗壞:“你這是鑽空子,我要去衙門告你!逃稅可是重罪,你就等著吃一輩子牢飯吧!”
丁梨唇角一勾,冷笑:“舅母剛不還說讓我嫁人是為了給我找活路嗎?怎麼見我嫁了人,您反倒要送我進大牢?”
“你……”
許氏黑了臉,乾瘦的手指哆哆嗦嗦指著丁梨,終是冇說出什麼來,一扭身走了。
死丫頭如今變得伶牙俐齒,她說不過,隻能回去搬救兵來硬的。
許氏走了,村民們都鬆了一口氣,但幾位有年歲的老人想的卻比旁人多,擠進來道:
“梨丫兒呀,你舅母雖然走了,但這人來路不明見不得光,正好前幾日又打了場仗,西邊幾個村子被燒,流民無數,你先去村正那裡辦個臨時戶籍,免得被懷疑是敵國細作。”
他們是邊塞小村,官府對這種事向來敏感,一旦查到就會被哢嚓。
丁梨微微一笑:“謝謝爺爺奶奶伯伯大娘提醒,我這就去村正爺爺家。”
大夥終於安心:“那就好,那就好……”
送眾人離開,丁梨回到小屋,找了件比較厚實的外衣披上,準備出門。
她前世是未央宮醫女,十四歲時遭遇宮變,被亂馬踩死。再睜眼就來到了這個地方,這裡還是她前世生活的大虞,不過是她死後十八年的大虞。
眼下時局不太平,天天打仗。
原身的父親在她出生前就戰死沙場,孃親接到噩耗受驚早產,生下她後身子就不好,不到兩年撒手人寰。
娘死後,舅舅何順收養了她。
說是收養,其實就是給何家乾活而已。
原身從小被當成牲口使喚,三歲洗衣做飯,長到七八歲還得下地。十四歲,原身容貌漸漸長開,出落得越來越好看,許氏便打起了她的主意。
上月原身被帶去鎮上供買主相看,途中著涼,回來就發了高燒,許氏捨不得花錢治病,把原身扔在丁家舊屋裡自生自滅。
她前些天穿過來時病得快不行了,幸而她這一世身上多了一個空間,裡麵種有藥草,她采來給自己醫治。
可恨的是,許氏發現她緩過一口氣後賊心不死,堅持把她賣給老頭子做妾。
她本來想跑,可恰巧,昨日在後院撿到了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正好拿來擋一陣,等她把身子養壯實些,攢點錢,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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