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砂痣·鏽剪刀 第一章

小說:硃砂痣·鏽剪刀 作者:菀有靈 更新時間:2025-07-26 17:14:32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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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棠對著浴室鏡子扭動身體,努力看清左肩胛骨上那塊胎記。二十七年來,這塊暗紅色的印記一直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像一片飄落的楓葉,又像一滴凝固的血。但最近三個月,它開始發生變化。

又變大了...小棠用手指輕輕觸碰那塊皮膚,立刻縮回手。胎記表麵滾燙,彷彿下麵埋著一塊燒紅的炭。更詭異的是,原本模糊的邊緣變得清晰起來,現在能看出那分明是一張人臉——一個張大嘴巴似乎在尖叫的女人臉。

水珠順著她的背部滑落,在胎記周圍形成一圈細小的水霧,像是那塊皮膚在蒸發水分。小棠關上花灑,隨手抓過浴巾裹住身體,卻刻意避開了左肩的位置。自從胎記開始活躍,任何摩擦都會引發一陣刺痛,就像有人用針輕輕挑動她的神經。

客廳裡的手機突然響起,小棠快步走出浴室,濕漉漉的腳印在木地板上留下一串痕跡。是閨蜜林妙的電話。

小棠!你猜怎麼著我認識一個超靈驗的算命先生,專門研究胎記與前世今生的關係!林妙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我把你胎記的照片發給他看了,他說——

你又把我的事情到處說小棠打斷她,聲音裡帶著不悅。她走到窗前,拉開窗簾。五月的陽光傾瀉進來,照在她蒼白的臉上。連續三個月的噩夢讓她看起來憔悴不堪,眼下掛著兩片青黑。

哎呀,我這不是擔心你嘛。林妙放軟了語氣,自從你生日過後,整個人都不對勁。那個夢...還在做嗎

小棠冇有立即回答。她用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左肩,即使隔著浴巾也能感受到那塊皮膚異常的溫度。二十七歲生日那晚,她第一次做了那個夢。

夢裡她站在一座民國時期的深宅大院裡,穿著粗布衣裳,手腕上戴著廉價的銀鐲子。月光慘白,照在青磚地麵上,像鋪了一層霜。她拚命奔跑,身後傳來木屐敲擊石板的清脆聲響,噠、噠、噠,不緊不慢,卻越來越近。然後是一陣劇痛——左肩像被烙鐵燙傷一般——她回頭看見一個穿暗紅旗袍的女人,手裡握著一把染血的剪刀...

小棠你還在聽嗎林妙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在聽。小棠深吸一口氣,那個算命先生說什麼了

他說這種會變化、會疼痛的胎記叫做'記魂印',是前世強烈的情感或創傷留下的印記。當兩個有宿命關聯的人即將相遇時,胎記就會活躍起來...林妙的聲音突然壓低,他還說,你這塊胎記的形狀是'索命相',代表前世有未解的仇恨...

小棠感到一陣眩暈,不得不扶住窗台。胎記處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像有什麼東西要從皮膚下麵鑽出來。她咬緊嘴唇不讓自己叫出聲。

...我覺得你應該去看看,地址我發你微信了。林妙繼續說,對了,週末要不要一起去鄰省那個新開發的古鎮玩據說保留了很多民國建築,拍照特彆出片...

好。小棠幾乎是脫口而出。自從開始做那個夢,她就對民國時期的東西產生了一種病態的迷戀,看了無數相關書籍和影視劇,試圖找出夢境的來源。

掛斷電話後,小棠走到穿衣鏡前,慢慢拉下左肩的浴巾。胎記在陽光下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那張人臉比昨天更加清晰了——現在能看清微微上挑的丹鳳眼和扭曲的嘴唇。她顫抖著手指觸碰邊緣,立刻感到一陣電流般的刺痛直衝大腦。

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小棠對著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

古鎮比想象中更加擁擠。週末的遊客熙熙攘攘,擠滿了青石板鋪就的街道。小棠和林妙隨著人流緩慢移動,兩旁是修葺一新的仿古建築,飛簷翹角下掛著一排排紅燈籠。

聽說前麵有座真正的百年老宅,是鎮上的景點之一。林妙翻看著旅遊手冊,叫程氏舊宅,民國時期本地大戶人家的宅院,儲存得相當完整...

小棠突然停下腳步。一陣尖銳的疼痛從左肩炸開,迅速蔓延至整個背部。她倒吸一口冷氣,眼前閃過夢中的畫麵——青磚灰瓦,雕花門窗,還有那鋪著月光的庭院...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林妙擔憂地扶住她。

冇事...可能太熱了。小棠勉強笑了笑,卻感到一陣寒意從脊背竄上來。她抬頭看向前方,在街道儘頭隱約可見一座高大的門樓,我們去看看那個程氏舊宅吧。

隨著她們接近,小棠的心跳越來越快。當那座宅院完全展現在眼前時,她幾乎窒息——朱漆大門,銅質門環,門楣上程府兩個斑駁的金字...與她夢中的場景一模一樣。

哇,好氣派!林妙興奮地拿出手機拍照,聽說這宅子有好多傳說,最出名的是民國時期這裡發生過一樁命案,一個丫鬟被少奶奶用剪刀活活...

彆說了!小棠厲聲打斷,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抱歉,我...我不太舒服,想進去看看。

買票進入宅院後,小棠如同行走在夢中。每一處迴廊,每一扇雕花窗,甚至庭院裡那棵老槐樹,都與她的夢境嚴絲合縫。導遊正在講解宅院的曆史:...程家是本地望族,當家的程老爺有三房太太,但隻有大太太生了一個兒子,取名程臨,是程家唯一的繼承人...

小棠感到一陣眩暈,不得不扶住身邊的廊柱。就在這時,她看到一個年輕男子從月洞門走進內院。高挑瘦削的身材,利落的短髮,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與周圍穿著古裝拍照的遊客格格不入。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頸側有一塊暗紅色的胎記——形狀與小棠左肩上的如出一轍。

男子似乎感應到她的目光,突然轉頭看向小棠。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同時僵住了。小棠感到左肩的胎記像被火燒一樣劇痛,而男子則捂住頸側,臉上閃過痛苦的表情。

你還好嗎林妙擔憂地問。

小棠再抬頭時,那個男子已經不見了。

我...我去下洗手間。小棠匆匆離開,循著男子消失的方向找去。穿過幾重院落,她來到一處僻靜的小院,看到男子正坐在石凳上,手裡拿著一本舊書。

你是誰小棠直接問道,聲音因緊張而微微發抖。

男子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著她:我叫程臨。他停頓了一下,民俗學研究生,來這邊做田野調查。他指了指頸側的胎記,你也有一個,對嗎

小棠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她下意識地按住左肩,那裡正傳來一陣陣灼熱的疼痛。程臨站起身,向她走來,在距離兩步遠的地方停下。

從三個月前開始,我一直在做同一個夢。程臨的聲音很低,卻字字清晰,夢裡我是一個民國時期的少爺,愛上了一個叫小棠的丫鬟...

小棠的血液彷彿凝固了。她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程臨繼續道:我查了很多資料,程家確實有個叫小棠的丫鬟,民國二十三年被當時的少奶奶林繡用剪刀刺死在東廂房,原因是...她懷了程家少爺的孩子。

一陣尖銳的疼痛從小棠左肩炸開,她眼前一黑,向前栽去。程臨及時扶住她,在兩人身體接觸的瞬間,一股強大的電流似乎穿過他們相觸的皮膚。小棠看到一連串快速閃過的畫麵——

穿長衫的年輕程臨偷偷塞給丫鬟小棠一枚銀鐲子...兩人在柴房相擁...穿暗紅旗袍的林繡冷笑著舉起剪刀...鮮血濺在青磚地上...

你也看到了,對不對程臨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小棠發現自己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後背。程臨蹲在她麵前,眼中是同樣的震驚與恐懼。

這不是巧合...小棠顫抖著說,我們...我們就是他們。

程臨沉默了片刻,然後伸出手:跟我來,我帶你去看看東廂房。

東廂房已經被改造成展覽室,陳列著程家的老照片和文物。最顯眼的位置放著一張泛黃的結婚照——穿著西裝的年輕男子和穿旗袍的女子。小棠湊近看說明:程臨與林繡結婚照,1932年。

這是...你。小棠指著照片上的新郎,又看向身邊的程臨,兩人五官幾乎一模一樣。

程臨點點頭,指向另一個展櫃。裡麵是一把鏽跡斑斑的剪刀,標簽上寫著民國時期凶器,據傳為程家少奶奶林繡殺害丫鬟小棠所用。

看到剪刀的瞬間,小棠的左肩爆發出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痛。她痛苦地彎下腰,感到一股熱流從胎記處湧出。程臨慌忙拉開她的衣領,倒吸一口冷氣——胎記正在滲血,那張人臉扭曲得更加猙獰,彷彿在無聲尖叫。

我們必須離開這裡。程臨果斷地說,扶著小棠快步走出展廳。穿過迴廊時,小棠恍惚看到一抹暗紅色的身影在轉角處一閃而過——那旗袍的樣式與她夢中的一模一樣。

她還在...小棠喃喃道,林繡的魂魄還在這宅子裡...

走出程府大門時,夕陽已經西沉。小棠的左肩不再流血,但胎記依然滾燙。程臨堅持送她回酒店,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各自沉浸在震撼中。

明天...在酒店門口,程臨猶豫了一下,明天我能再見到你嗎我們需要談談...關於如何打破這個詛咒。

小棠點點頭,突然問道:你說這是詛咒

我查過資料,程臨指著自己頸側的胎記,這種成對的'記魂印'通常意味著強烈的執念未解。林繡用那把剪刀殺人時,很可能同時下了咒...讓我們世世相遇,卻不得善終。

你怎麼知道我們'不得善終'

程臨的眼神黯淡下來:因為在所有能找到的記錄裡...每一世我們相遇後,其中一人都會很快死去。上一世是在1976年,一個女工在紡織廠遇見新來的技術員,三天後女工在事故中墜樓身亡;再上一世是1950年...

夠了!小棠打斷他,感到一陣惡寒,所以這次...會是誰你還是我

程臨冇有回答,隻是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明天見。鎖好門窗,不要...不要相信任何敲門聲。

回到房間後,小棠洗了個漫長的熱水澡,卻怎麼也衝不散骨子裡的寒意。她站在浴室鏡子前,再次檢視左肩的胎記——它比早上又擴大了一圈,現在幾乎覆蓋了整個肩胛骨,那張扭曲的人臉清晰得可怕,連睫毛的弧度都能分辨出來。

午夜時分,小棠被一陣奇怪的聲響驚醒。噠、噠、噠...像是木屐敲擊地麵的聲音。她猛地坐起,發現聲音來自房門外的走廊。藉著窗外的月光,她看到門縫下有一道陰影停駐——有人站在她的門外。

噠、噠、噠...聲音在門前停下。小棠屏住呼吸,死死盯著門把手。不知過了多久,陰影慢慢移開,腳步聲漸漸遠去。她剛鬆一口氣,手機突然亮起,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

不要相信他。下一個死的是你。——林繡

小棠的手機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與此同時,左肩的胎記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清楚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從她的皮膚下麵,慢慢甦醒。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刺入房間,小棠猛地睜開眼睛。她下意識摸向左肩——胎記依然滾燙,但比昨晚平靜了些。那條署名林繡的恐怖簡訊還躺在手機裡,像一顆定時炸彈。

叮——新訊息提示音嚇得她差點摔下床。是程臨:我在酒店大堂。帶了些資料給你看。

小棠快速洗漱,特意選了高領襯衫遮住胎記。鏡子裡的自己眼窩深陷,嘴脣乾裂,活像連續加班一個月的模樣。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母親留給她的銀鐲子戴在了右手腕上。

程臨坐在大堂角落,麵前攤開幾本泛黃的舊書和一個黑色筆記本。他今天穿了件立領polo衫,顯然也是為了遮住頸側的胎記。見到小棠,他立刻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你看起來糟透了。他直言不諱。

彼此彼此。小棠坐下,注意到程臨眼下同樣掛著兩個青黑色的眼袋,那條簡訊...你收到了嗎

程臨皺眉:什麼簡訊

小棠把手機推過去。程臨看完後臉色驟變,手指不自覺地摸向頸側:隻有你收到了...這意味著她選中了你。

選中我什麼意思

程臨深吸一口氣,翻開那本黑色筆記本:這是我祖父留下的。他是程家旁支,民國時期在省城做醫生,記錄了一些...不尋常的事。他指向一頁發黃的紙頁,上麵用毛筆寫著密密麻麻的小楷。

小棠湊近看,勉強辨認出內容:

民國二十三年五月初七,臨弟來信言家中生變。丫鬟小棠有孕,被林氏以剪刀刺死於東廂房,一屍兩命。林氏通邪術,臨場作法,以血為媒,咒二人魂魄世世相尋,不得善終...

小棠的手指開始發抖:這...這太荒謬了...

後麵還有更詳細的。程臨翻到下一頁,林繡用的是'血咒術',需要七世輪迴才能完成。每一世你們相遇後,其中一人必遭橫死,死者的怨氣會加強咒力。這是第六世了。

小棠感到一陣眩暈,左肩的胎記突然劇烈疼痛起來。她咬緊牙關: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程臨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我...我從小就做這些夢。大學選**俗學也是因為這個。三年前我找到這本筆記,就開始係統調查。他停頓片刻,上一世是1976年,紡織廠女工墜樓;再上一世是1950年...

夠了!小棠猛地站起來,打翻了麵前的咖啡杯,我不相信這些鬼話!什麼前世今生,什麼詛咒...這太瘋狂了!

那你怎麼解釋這個程臨突然抓住她的左手,將襯衫袖子往上一拉——銀鐲子暴露在陽光下,內側刻著四個小字:不離不棄。

小棠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因為這是我送給你的。程臨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溫柔,民國二十三年春天,我在縣城銀鋪定製的。內側還刻著我們相遇的日期:1932年三月初八。

小棠如遭雷擊。她顫抖著取下鐲子,在特定角度下,那些刻字竟然滲出細小的血珠,在陽光下閃著詭異的光。

我們需要回程宅。程臨堅定地說,那裡是詛咒的源頭,也是唯一能破解它的地方。

正午的程宅比昨日更加陰森。遊客稀少,幾個工作人員懶洋洋地坐在門口打瞌睡。小棠和程臨避開主要展區,徑直向後院走去。

東廂房是案發地,但不是詛咒實施的地方。程臨低聲解釋,根據筆記記載,林繡在地下室設了祭壇。

他們在一處偏僻的小院找到一扇隱蔽的木門,上麵掛著的維修中,禁止入內牌子已經積了厚厚一層灰。程臨掏出一把老式鑰匙——小棠冇問他從哪裡弄來的——輕易打開了生鏽的鎖。

木門發出刺耳的吱呀聲,一股黴味混合著某種古怪的腥氣撲麵而來。石階向下延伸,消失在黑暗中。程臨打開手機照明,小棠緊隨其後,每下一步台階,左肩的胎記就抽搐一下,彷彿在警告她回頭。

地下室比想象中寬敞,正中擺著一張供桌,上麵覆蓋著褪色的紅布。供桌後的牆上掛著一幅畫像——穿暗紅旗袍的林繡,麵容姣好卻眼神陰鷙。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畫像的眼睛部分被挖空了,形成兩個黑洞,卻給人一種被注視的錯覺。

就是這裡...程臨的聲音在空曠的地下室迴盪。他走向供桌,掀開紅布——下麵是一麵銅鏡、一把鏽跡斑斑的剪刀和七個泥塑小人。每個小人身上都紮著針,胸前貼著寫有名字的紙條。

小棠湊近看,胃部一陣絞痛:前六個泥人的紙條上分彆寫著不同年份和名字——1950年張明、1958年李素琴、1966年王建國...直到1976年周小棠。第七個泥人冇有名字,但身上紮的針最多。

這是...我們小棠聲音發抖。

程臨點點頭:每死一次,林繡就會在泥人上多紮一針。第七世是最關鍵的,如果這次再死一個,詛咒就徹底完成了。

完成會怎樣

林繡的魂魄會完全複活,而我們...將永遠消失,連轉世的機會都冇有。

一陣陰風突然掠過地下室,銅鏡咣噹一聲倒下。小棠驚恐地發現,自己左肩的胎記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皮膚下像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程臨的頸側同樣滲出黑色粘液,順著鎖骨流下。

她來了...程臨猛地抬頭看向樓梯口。

噠、噠、噠...木屐聲從上方傳來,不緊不慢,卻讓兩人的血液幾乎凝固。小棠的左肩突然爆發出撕心裂肺的疼痛,她低頭看去,差點尖叫出聲——胎記已經完全凸起,形成一張清晰的女人臉,正對著她獰笑!

鏡子!程臨突然大喊,筆記上說銅鏡能暫時困住怨靈!

小棠抓起銅鏡對準樓梯口。鏡麵反射的瞬間,一個穿暗紅旗袍的模糊身影在樓梯上顯現——蒼白的臉,鮮紅的唇,手裡握著一把滴血的剪刀。

賤人!一個尖利的女聲在地下室炸開,你們竟敢打擾我的法壇!

銅鏡劇烈震動起來,鏡麵出現蛛網般的裂紋。程臨一把拉過小棠:快走!我們準備不足!

兩人跌跌撞撞衝上樓梯,身後傳來林繡歇斯底裡的笑聲:跑吧!跑得再遠也逃不掉!第七個泥人已經準備好了!

衝出程宅後,小棠癱坐在石階上,冷汗浸透了後背。左肩的胎記恢複了平靜,但那種被什麼東西寄生的感覺揮之不去。

我們需要更多資訊。程臨喘著氣說,我認識一個研究民俗學的教授,他專門研究民國巫術。也許他知道怎麼破解這個詛咒。

陳教授的辦公室堆滿了古籍和古怪的收藏品。老人聽完他們的講述,鏡片後的眼睛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血咒術...我研究這個幾十年了,終於見到活案例。他興奮地翻出一本破舊的線裝書,林繡用的是一種叫做'七世怨侶'的禁術。施咒者需在月圓之夜,用染血的凶器同時刺穿兩人的心臟...

小棠打了個寒顫,不自覺地按住左肩。

關鍵在於,陳教授繼續說,這種詛咒的力量來源於受害者自身的愧疚。你們前世是不是有什麼...未完成的承諾

程臨和小棠對視一眼。恍惚間,小棠又看到那些記憶碎片——年輕的程臨跪在地上哀求,林繡高舉剪刀,而她自己...她當時說了什麼

不離不棄...小棠喃喃道,手腕上的銀鐲子突然變得滾燙。

陳教授猛地湊近:什麼

鐲子上刻的字。小棠取下鐲子遞給教授,'不離不棄',但當時...我冇能做到。

教授仔細檢查鐲子,突然倒吸一口氣:這裡麵...藏了東西!他用力一擰,鐲子竟然分成兩半,一張泛黃的紙條飄落出來。

紙條上是褪色的字跡:若遇大難,可往城西土地廟求援。鑰匙在香爐下。——臨

這是...程臨的聲音哽嚥了,我留給你的後路。但你...冇看到

小棠的眼淚奪眶而出。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天夜裡,林繡突然發難,她慌亂中把鐲子塞進了衣袖,卻冇發現裡麵的紙條。她被拖到東廂房時,程臨被家丁按在院子裡,眼睜睜看著她...

我辜負了你。程臨突然說,眼中閃著淚光,我承諾保護你,卻冇能做到。這六世輪迴,每次我都眼睜睜看著你死去...

辦公室的燈突然閃爍起來,溫度驟降。陳教授臉色大變:不好!她感應到了!你們必須立刻...

話音未落,一陣狂風撞開窗戶,桌上的紙張四散飛舞。銅鏡從程臨的揹包裡自動飛出,懸浮在半空,鏡中浮現林繡扭曲的麵容:找到你們了!

走!程臨拉起小棠衝向門口。身後傳來陳教授的慘叫和玻璃碎裂的聲音,但他們不敢回頭。

夜幕降臨,兩人躲進一家偏僻的小旅館。小棠的左肩已經完全被胎記覆蓋,那張人臉清晰得能看清每根睫毛。程臨的頸側同樣恐怖,黑色粘液不斷滲出,散發著腐臭味。

土地廟...現在去哪找民國時期的土地廟小棠絕望地問。

程臨突然坐直身體:筆記!我祖父的筆記提到過,程宅西側原本有座小廟,後來改建成倉庫了!

就是今天那個掛著維修牌子的地方

程臨點點頭:我們得回去。那裡可能有破解詛咒的關鍵。

但林繡...

月全食。程臨突然指著窗外,今晚有月全食!筆記上說,血咒術在月全食時力量會暫時減弱!

午夜時分,兩人再次潛入程宅。月光被漸漸蠶食,整個宅院籠罩在詭異的暗紅色中。他們直奔西側那座破舊的小屋,果然在香爐下找到一把銅鑰匙。

鑰匙插入地板暗格的瞬間,整個房間震動起來。暗格中是一個檀木盒子,裡麵放著一封泛黃的信和一把小巧的銀鎖。

信是年輕的程臨寫的:

小棠吾愛:若你見此信,我已不在人世。林氏邪術非尋常可破,唯'同心鎖'可解。將此鎖繫於彼此胎記處,誠心悔過,互訴衷腸,咒力自消。然需謹記:破咒之時,施咒者必現。勿懼勿退,切記切記。

小棠顫抖著拿起那把銀鎖——它由兩條細鏈組成,可以分彆係在兩個人身上。

原來如此...程臨恍然大悟,詛咒的力量來自我們的愧疚和恐懼。隻有真正麵對過去,原諒彼此,才能...

小心!小棠突然推開程臨。一把剪刀擦過程臨的臉頰,深深插入牆壁。房間溫度驟降,林繡的身影在月光下漸漸凝實——慘白的臉,血紅的唇,眼中是無儘的怨毒。

你們休想!她的聲音像指甲刮擦玻璃,七世怨侶,必成其一!

程臨迅速將銀鎖的一端係在自己頸側胎記處,另一端遞給小棠。當小棠將鎖鏈貼上左肩時,銀鎖突然發出耀眼的白光,兩人的胎記同時冒出黑煙。

啊!林繡發出淒厲的慘叫,不!這不可能!

白光中,小棠看到往世的記憶如走馬燈般閃過——每一世他們都相遇,相愛,然後因各種意外生死相隔。而每一次死亡,都加深了兩人的愧疚與恐懼,這正是詛咒的力量源泉。

對不起...小棠握住程臨的手,淚水滾落,每一世都讓你看著我死去...

不,是我的錯。程臨緊緊回握,我冇能保護好你,辜負了'不離不棄'的承諾...

銀鎖的光芒越來越強,林繡的身影開始扭曲消散:不!我詛咒你們!詛咒你們永世...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隨著最後一絲月光被吞冇,銀鎖哢嗒一聲自動打開,掉在地上。小棠驚訝地發現,左肩的胎記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最終完全消失。程臨頸側也同樣恢複了正常皮膚。

月光重新灑滿房間,哪裡還有林繡的影子隻有地上那把鏽跡斑斑的剪刀,證明剛纔的一切不是幻覺。

三個月後,小棠站在新家的陽台上,看著朝陽升起。左肩的皮膚光滑如初,再也冇有那種被什麼東西寄生的感覺。身後的程臨正在煮咖啡,香氣瀰漫整個房間。

那晚之後,陳教授被髮現在辦公室昏迷,醒來後完全不記得發生過什麼。程宅的地下室在一場小型地震中坍塌,所有與詛咒相關的物品都被深埋地下。

小棠轉動著手腕上的銀鐲子——這是唯一留下的物件,內側的刻字不再滲血,隻是一個普通的古董首飾。

手機響起,是林妙發來的訊息:下週同學聚會,帶你家那位一起來啊!

小棠微笑著回覆了一個好字。轉身時,程臨正好端著兩杯咖啡走過來,陽光給他輪廓鍍上一層金邊。

這一次,冇有詛咒,冇有宿命,隻有平凡的幸福。而這,正是他們等待了七世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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