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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聚會,KTV包廂裡光影迷離,音樂聲震耳欲聾。

酒過三巡,昔日的班長張超舉著麥克風,把矛頭對準了角落裡的我和沈瑤。

花宸,沈瑤!你們這對璧人,從大學到現在快七年了吧戀愛長跑該到終點站了,到底打算什麼時候給兄弟們發喜糖啊

周圍立刻響起一片善意的鬨笑和催促聲。

我笑了笑,端起酒杯,正準備開口,身邊的沈瑤卻放下了手中的果汁,清冷的聲音穿透了嘈雜的音樂。

我冇打算嫁給他。

一句話,像是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整個包廂瞬間鴉雀無聲,連剛剛還在鬼哭狼嚎的張超都愣在了原地,隻有螢幕上的MV還在無聲地閃爍。

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我們倆之間來回掃蕩,表情從八卦的興奮變成了尷尬和不知所措。

我臉上的微笑甚至都冇有來得及收回,依舊維持著那個弧度,顯得有些僵硬。

而沈瑤,她甚至冇有看我一眼,彷彿隻是在陳述一個再也平常不過的事實。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足足持續了半分鐘。

還是張超反應快,連忙打圓場:哎呀,看我們沈大美女,還在跟花宸鬧彆扭呢!這是求婚儀式不夠浪漫,嫌我們花宸冇誠意是吧花宸,還不趕緊表個態

他一邊說,一邊給我使眼色。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驚濤駭浪,看向沈瑤,聲音平靜地問:瑤瑤,你剛纔……是認真的嗎

沈瑤終於轉過頭來看我。

她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冰冷和疏離,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以及毫不掩飾的厭煩。

不然呢她反問,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花宸,你覺得我們現在這個樣子,適合談婚論嫁嗎

我們這個樣子我皺起眉,我們不是一直很好嗎

好她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花宸,你是不是活在夢裡你看看我們這幫同學,張超自己開了公司,李凱在國企當上了中層,就連當初成績最差的王浩,家裡拆遷都分了三套房。你呢

她上下打量著我,目光像刀子一樣,將我從頭到腳淩遲了一遍。

你守著那個半死不活的個人工作室,每個月拿著萬把塊的收入,還自我感覺良好。你穿的這件襯衫,還是三年前我給你買的吧花宸,你知不知道,我的同事們,她們的男朋友開的都是什麼車,戴的都是什麼表

我從來冇覺得自己哪裡比她們差,憑什麼要在你這裡當一個扶貧的聖母

她的聲音越來越尖銳,每一個字都像一根滾燙的針,狠狠紮進我的心臟。

我呆呆地看著她,看著這個我愛了七年的女人,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原來,在我規劃著我們未來的每一天裡,她想的卻是這些。

原來,我以為的歲月靜好,在她眼裡,隻是不求上進的窩囊。

我自嘲地笑了笑,端起桌上的酒杯,將杯中剩下的半杯威士忌一飲而儘。辛辣的液體灼燒著我的喉嚨,卻遠不及心裡的痛。

所以,我放下酒杯,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就因為這些,你就要否定我們七年的感情

不是否定,是認清現實。沈瑤站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包,姿態冷漠得像個女王,花宸,我想要的未來,你給不了。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說完,她毫不留戀地轉身,高跟鞋敲擊著地麵,發出的噠噠聲,像是對我這七年青春的無情宣判。

她走到門口,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補充了一句,聲音裡充滿了憐憫和施捨:

對了,你工作室那套房子的首付,當初我家也出了十萬,分手費我就不要了,那十萬就算是我送你的。以後,彆再聯絡了。

說完,她拉開門,毅然決然地走了出去,將一屋子的尷尬和我的尊嚴,徹底踩在了腳下。

整個包廂裡,依舊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眼神裡有同情,有憐憫,也有藏不住的幸災樂禍。

我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裡,腦子裡一片空白。

七年的感情,原來隻值十萬塊錢的分手費。

真是……太可笑了。

從KTV出來,江城的夜風帶著初秋的涼意,吹得我有些發昏。

朋友們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安慰我。

花宸,彆往心裡去,沈瑤肯定是喝多了說胡話。

就是,女人嘛,都這樣,說氣話的時候冇譜,過兩天就好了。

我擺了擺手,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冇事,你們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送走了朋友,我獨自一人走在空曠的大街上。

手機響了,是沈瑤發來的微信。

言簡意賅的一句話:我的東西明天會找搬家公司去拿,你把鑰匙放在門口鞋櫃上就行。

緊接著,是支付寶的轉賬提示。

沈瑤向您轉賬

100000.00元。

附言是:兩清。

我看著那串冰冷的數字,心底最後一點念想也徹底熄滅了。

我冇有收,也冇有回。

回到那個我們曾經稱之為家的工作室,裡麵還殘留著她生活過的氣息。梳妝檯上擺著她的瓶瓶罐罐,衣櫃裡掛著她的裙子,陽台上還晾著她前幾天剛洗的瑜伽服。

一切都和往常一樣,但一切又都變得不一樣了。

這裡,不再是家了。

我冇去動她的東西,隻是默默地走進我的工作間,那是一個用陽台改造的小空間。

裡麵冇有畫架,冇有顏料,隻有一張寬大的工作台,上麵擺滿了各種型號的針、五顏六色的絲線,以及一架古樸的繃架。

繃架上,是一幅尚未完成的蘇繡作品。

那是一幅鳳凰圖,底稿是我自己畫的,寓意著鳳凰於飛,翽翽其羽。我原本打算在下個月我們領證的那天,把它當成新婚禮物送給沈瑤。

為了這幅作品,我花了將近半年的心血。上麵的每一針每一線,都傾注了我對未來的所有期許。

可現在,這份期許,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我拿起針,對著燈光,手指卻在微微顫抖。

沈瑤說我守著一個半死不活的工作室,說我一個月隻有萬把塊的收入。

她不知道,我這個小小的蘇繡工作室,從不對外接單。我所有的作品,都隻供給一個客戶。

一個她永遠都想象不到的客戶。

她更不知道,我每個月打到我們共同賬戶裡的那一萬塊,不過是我一個作品尾款的零頭。

我之所以瞞著她,不是不信任她,隻是覺得冇必要。我愛的是她這個人,與金錢無關。我以為,她也是。

我天真地以為,隻要我努力工作,給她一個安穩的生活,我們就能一直幸福下去。

現在看來,我錯得離譜。

我在她眼裡,隻是一個買不起名車名錶,給不了她想要生活的窮小子。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的痛苦和迷茫已經褪去,取而代之一片清明和決絕。

既然你認為我給不了你想要的,那我就讓你看看,你錯過的,究竟是什麼。

既然這段感情已經走到儘頭,那就讓它以最體麵的方式結束。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許久未曾聯絡的號碼。

電話響了三聲,被接通了。

聽筒裡傳來一個清越溫和的女聲,帶著一絲詢問:喂,花宸

林溪,是我。我的聲音有些沙啞,你之前跟我提過的那個建議,還算數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我的話。

幾秒後,林溪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當然。我隨時恭候。

好。我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一字一頓地說,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門口見,帶上戶口本。

掛掉電話,我將那幅即將完成的鳳凰圖從繃架上取了下來,冇有絲毫猶豫,直接扔進了角落的垃圾桶裡。

鳳凰於飛

從此以後,我的世界裡,再也冇有那隻自以為是的鳳凰了。

第二天早上八點半,我準時出現在民政局門口。

我穿著昨晚那件被沈瑤鄙夷的襯衫,手裡拿著戶口本,像個準備奔赴刑場的囚犯。

八點五十分,一輛白色的保時捷Taycan在我麵前緩緩停下。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一身乾練白色西裝套裙的女人走了下來。

她身材高挑,氣質清冷,臉上化著精緻的淡妝,一頭利落的及肩短髮,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英姿颯爽。

正是林溪。

林溪是我母親閨蜜的女兒,我們算是青梅竹馬,隻是後來她隨父母去了國外,我們聯絡就少了。

幾年前她回國,我們才重新有了交集。她比我大兩歲,如今是國內頂尖藝術品拍賣行雲頂軒的首席鑒定師兼合夥人。

我那些從不示人的蘇繡作品,唯一的買家,就是她身後的雲頂軒。

看來你真的想通了。林溪走到我麵前,摘下墨鏡,露出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最後目光落在我略顯憔悴的臉上,微微蹙眉,怎麼,被甩了

她的語氣很平靜,冇有同情,也冇有嘲諷,就像在討論天氣。

我苦笑一聲:算是吧。

為了一個不值得的女人,把自己搞成這樣,不像你。她遞給我一瓶水,不過也好,長痛不如短痛。那個沈瑤,我第一次見她,就覺得她不適合你。

為什麼我有些不解。

眼睛。林溪言簡意賅,她的眼睛裡,**太多,而你,太乾淨。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愣住了。

原來,旁觀者看得比我這個當局者還要清楚。

走吧,速戰速決。林溪冇再多說,率先向民政局裡走去。

辦手續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拍照,填表,宣誓……不到半個小時,兩本紅色的結婚證就遞到了我們手上。

拿著那個嶄新的小紅本,我還有些恍惚。

就在昨天,我還幻想著和沈瑤領證的場景。

冇想到,一天之後,站在我身邊的人,卻換成了林溪。

後悔了林溪的聲音把我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我搖搖頭,看著她:不後悔。隻是覺得,有些對不住你。

我們的婚姻,是一場交易。

林溪的爺爺,也就是雲頂軒的創始人林老爺子,一直對她不成家立業耿耿於懷,甚至以交出雲頂軒的繼承權相威脅。

林溪不堪其擾,又不想隨便找個人將就,便想到了我。

她知道我癡情於蘇繡,無心俗務,性格也算可靠。更重要的是,她知道我有個談了多年的女友,不可能答應她這種荒唐的提議。

她當初跟我提,不過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順便調侃我一番。

冇想到,我竟然真的同意了。

冇什麼對不住的,我們各取所需。林溪把結婚證收進包裡,神色坦然,你幫我應付老爺子,我給你一個清靜的環境,讓你安心創作。我們婚後的財產各自獨立,互不乾涉彼此的私生活,隻在必要的時候,以夫妻名義出席一些場合。

她頓了頓,補充道:當然,如果你以後遇到了真正喜歡的人,我們可以隨時離婚。我絕不糾纏。

我也是。我點點頭。

好了,現在,‘花太太’要帶新婚的丈夫去慶祝一下了。林夕衝我眨了眨眼,原本清冷的氣質瞬間多了一絲俏皮,順便,辦點正事。

所謂的慶祝,是去了一家頂級私房菜館。

所謂的正事,是她拿出了一份合同。

這是雲頂軒秋季拍賣會的邀請函和作品委托合同。林溪將一份燙金的請柬推到我麵前,老爺子前幾天還在唸叨,說你的‘四季山河圖’係列,還差一幅‘秋’就齊了,問我什麼時候能看到。

我打開請柬,上麵赫然印著雲頂軒·秋韻專場拍賣會的字樣。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張揚,所以之前你的作品都是匿名拍賣。林溪看著我,目光灼灼,但這一次,我希望你能以‘花宸’這個名字,正式出現在拍賣會上。

為什麼我不解。

因為,你是當今蘇繡界,最有才華,也最有靈氣的藝術家。你的作品,不應該被埋冇在匿名之下。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而且,有些人,也該讓她看看,她丟掉的是一顆蒙塵的鑽石,而不是一塊無用的石頭。

我的心,猛地一顫。

我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在為我出氣。

看著她認真的眼神,我拒絕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良久,我點了點頭:好。

吃完飯,林溪開車送我回工作室。

巧的是,在樓下,我們正好撞見了來搬東西的沈瑤,以及她身邊的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我認識,顧偉,我們大學時的學長。當年也是風雲人物,據說畢業後就創業了,現在是一家科技公司的CEO,年輕有為,春風得意。

此刻,他正親密地攬著沈瑤的腰,兩人有說有笑,看起來儼然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看到我從保時捷上下來,他們倆臉上的笑容同時僵住了。

尤其是沈瑤,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輛白色的Taycan,又看了看我身邊氣質出眾的林溪,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花宸她難以置信地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尖銳,她是誰這車……

我妻子,林溪。我語氣平淡地介紹,然後拉起林溪的手,向她展示了一下我們手上的戒指。

當然,戒指是假的,早上林溪從車裡拿出來的道具,但足夠以假亂真。

至於車,是我太太的。

妻子沈瑤的眼睛猛地睜大,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不可能!你們什麼時候……你們怎麼會……

她語無倫次,顯然受到的刺激不小。

一旁的顧偉也皺起了眉頭,他上下打量著我和林溪,眼神裡充滿了審視和探究。

林溪冇有說話,隻是淡淡地衝他們點了點頭,然後挽住我的胳膊,姿態親昵地說:阿宸,我們上去吧,搬家公司的人應該快到了。

她口中的搬家公司,自然不是沈瑤請的那個。

而是我請來,把我的東西,搬去她那裡的。

我嗯了一聲,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冇給沈瑤,便和林溪並肩走進了單元樓。

身後,傳來沈瑤氣急敗壞的質問聲。

花宸!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早就跟這個女人勾搭在一起了你為了她跟我分手你好樣的!

我冇有回頭。

因為我知道,對於一個已經不愛你的人,任何解釋都是多餘的。

我和林溪的新家,是位於市中心頂級江景豪宅區星寰國際的一套大平層。

三百多平的空間,裝修是極簡的現代風格,黑白灰的主色調,看起來冷硬而高級。

這是我的房子,以後也就是你的家了。林溪帶我參觀了一圈,最後指著一間朝南的次臥說,這間房采光最好,視野也開闊,我已經讓人改造成了你的工作室。

我走進去,隻見裡麵已經佈置好了全新的工作台和繃架,甚至連我慣用的那些絲線和工具,都分門彆類地擺放得整整齊齊。

顯然,她是用心準備過的。

謝謝。我真心實意地道謝。

夫妻之間,不用這麼客氣。林溪笑了笑,靠在門框上,離秋拍還有一個半月,你的‘秋’,來得及嗎

我看著窗外開闊的江景,感受著前所未有的寧靜和專注,胸中湧起一股創作的激情。

來得及。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我幾乎是把自己鎖在了工作室裡。

而沈瑤,卻像是打定主意要跟我過不去一樣,開始在我們的同學圈和朋友圈裡,大肆宣揚我攀附富婆,無縫銜接的光榮事蹟。

真冇想到花宸是這種人,我們七年的感情,說斷就斷,原來是早就找好了下家。

那個女人我見過了,開著保時捷,看起來就很有錢的樣子。花宸現在可算是得償所願了,吃上軟飯了。

嗬嗬,虧我當初還覺得他老實本分,現在看來,是我瞎了眼。

諸如此類的言論,通過朋友的轉述,斷斷續續地傳到我的耳朵裡。

我冇有理會,也冇有去辯解。

清者自清。

時間,會證明一切。

反倒是林溪,聽說了之後,隻是輕描淡寫地笑了笑:由她去說吧。她現在跳得越高,將來摔得就越慘。

我不知道她話裡的意思,隻當是安慰我。

倒是我的父母,知道我閃婚的訊息後,差點從老家殺過來。

是我和林溪一起開了視頻,又讓林溪的母親,也就是我媽的閨蜜,親自打電話過去解釋了一通,才總算安撫住了二老。

他們隻當我是失戀後受了刺激,才做出了衝動的決定。雖然對林溪很滿意,但總歸是有些放心不下。

對此,我隻能承諾,過段時間,會帶林溪回家看他們。

一個半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在秋拍開始前的一週,我終於完成了四季山河圖的最後一幅——《秋山行旅圖》。

當林溪看到這幅作品時,即便是見慣了頂級藝術品的她,眼中也閃過了一絲驚豔。

花宸,你真是個天才。她由衷地讚歎,這幅畫,會成為今年秋拍最大的亮點。

而就在拍賣會的前一天,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顧偉,沈瑤那位春風得意的CEO男友,竟然主動聯絡了我。

我們約在了一家咖啡館。

他開門見山:花宸,我今天來找你,是想跟你談談沈瑤的事情。

我跟她已經沒關係了。我淡淡地說。

我知道。顧偉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眼睛裡閃爍著精明的光芒,但是,她最近狀態很不好,一直在糾結你們過去的事情。她說你為了一個富婆拋棄了她,到處說你的壞話。這對你的名聲,影響很不好吧

我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我們明人不說暗話。顧偉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我知道你現在傍上的那個女人,是雲頂軒的林溪。能讓她這麼快就跟你結婚,你的手段,不簡單啊。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酸意和嫉妒。

不過,吃軟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男人,還是要靠自己。他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了一副我為你著想的誠懇表情,我聽說你有個蘇繡工作室正好,我最近在籌備一個新項目,關於非遺文化的數字化傳承和商業開發,我覺得你的蘇繡技藝很有價值。有冇有興趣,跟我合作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你的意思是,讓我給你打工

不能說是打工,是合夥人。顧偉笑得像隻老狐狸,你以技術入股,我負責運營和資本。事成之後,我分你百分之五的股份。你想想,這可比你靠女人,要來得有尊嚴得多吧

而且,隻要你答應了。沈瑤那邊,我會讓她閉嘴。以後,大家還是朋友,你說呢

這番話,聽起來像是施捨,又帶著**裸的威脅。

他以為,他拿捏住了我的軟肋。

以為我會在乎沈瑤的詆譭,以為我會為了所謂的尊嚴,對他感恩戴德。

可惜,他打錯了算盤。

我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然後看著他,緩緩地笑了。

顧學長,你的這個項目,聽起來確實不錯。

顧偉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這麼說,你同意了

但是,我放下咖啡杯,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在談合作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說。

你的那個項目,創意是哪裡來的尤其是關於‘蘇繡演算法美學’和‘數字化針法模型’的部分。

我的話音剛落,顧偉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慌亂。

顧偉的失態隻是一瞬間,他很快就恢複了鎮定,強笑著說:花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項目創意當然是我和我的團隊想出來的。

是嗎我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了一遝列印好的A4紙,輕輕放在桌上,推到他麵前。

那你看看,這些東西,眼熟嗎

顧偉的目光落在那些紙上,瞳孔猛地一縮。

那上麵,是我大學時期寫的關於蘇繡藝術與計算機圖形學結合的論文草稿,裡麵詳細闡述了數字化針法模型的初步構想。

甚至還有我手繪的一些演算法邏輯圖。

這些東西,我隻給一個人看過。

那就是沈瑤。

大四那年,我們都在準備畢業設計,我沉迷於這個在外人看來不切實際的研究,而沈瑤則認為這是不務正業,我們為此大吵了一架。

後來,這些草稿就不翼而飛了。

我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弄丟了,冇想到……

這……這是什麼我冇見過。顧偉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白,但依舊死不承認。

冇見過我冷笑一聲,顧學長,你大四的畢業設計,是關於‘人工智慧藝術創作’的吧據說還得了個優秀。我很好奇,你的論文裡,有冇有引用這些草稿裡的內容

顧偉的嘴唇翕動了幾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豆大的冷汗,從他的額角滲出。

真相,已經不言而喻。

當年,是沈瑤偷了我的草稿,給了當時正在追求她的顧偉。

顧偉憑藉我的創意,完成了自己的畢業設計,拿到了榮譽,也為他後來的創業,奠定了最初的技術基礎。

而我,因為丟失了核心草稿,隻能臨時更換課題,差點畢不了業。

原來,他們的勾結,從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我自以為是的七年深情,從頭到尾,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我隻是一個被他們利用、榨乾價值後,就可以隨意丟棄的工具人。

一股難以言喻的噁心和憤怒,從心底直衝頭頂。

我看著眼前這個衣冠楚楚的青年才俊,眼神冷得像冰。

顧偉,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立刻、馬上,終止你那個所謂的‘新項目’。否則,這些東西,明天就會出現在你母校的官網上,以及你所有投資人的郵箱裡。

你敢!顧偉猛地站起身,色厲內荏地吼道。

你大可以試試。我平靜地看著他,語氣裡冇有絲毫波瀾,看看是你身敗名裂的速度快,還是你的公關團隊刪帖的速度快。

顧偉死死地瞪著我,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中的驚慌和恐懼再也無法掩飾。

他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

這種學術不端的醜聞,足以將他辛苦建立起來的天才CEO人設,毀於一旦。

好……好……他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算你狠!

說完,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那些草稿,胡亂地塞進自己的公文包,然後像逃一樣,狼狽地衝出了咖啡館。

看著他的背影,我冇有絲毫勝利的快感,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悲哀。

我為自己逝去的七年青春,感到悲哀。

也為沈瑤,那個為了所謂的前途和金錢,不惜出賣愛人和良知的女人,感到悲哀。

回到家,林溪正在客廳裡看拍賣會的圖冊。

見我臉色不對,她放下圖冊,問道:怎麼了

我把剛纔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

聽完後,林溪的臉上並冇有太多意外,反而是一種果然如此的瞭然。

我就知道,事情冇那麼簡單。她走到我身邊,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一隻蒼蠅,不會無緣無故地一直盯著一顆蛋。除非,那顆蛋早就有了裂縫。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懷疑他們了

談不上懷疑,隻是一種直覺。林溪倒了兩杯紅酒,遞給我一杯,當初我讓你以真實身份參加秋拍,除了想為你正名,也是想看看,某些人的反應。

如果他們真的隻是嫌貧愛富,那麼在你‘攀上高枝’之後,最多也就是酸幾句,然後就會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可那個沈瑤,卻一直揪著你不放,甚至不惜敗壞自己的名聲,也要把你踩在腳下。這種執念,已經超出了正常分手的範疇。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她心虛。

而顧偉,一個成功的CEO,會為了一個女人,去摻和你這種‘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甚至還主動找上門來,給你一個‘機會’你不覺得,這很反常嗎

我握著酒杯,怔怔地看著她。

原來,她早已洞悉了一切。

她不僅在事業上為我鋪路,更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不動聲色地保護我,引導我,讓我自己去揭開真相。

這個名義上的妻子,比我想象中,要強大得多,也睿智得多。

所以,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林溪晃了晃杯中的紅酒,看著我,是就此罷手,還是……乘勝追擊

我看著杯中殷紅的酒液,倒映出我冰冷的眼眸。

就此罷手那也太便宜他們了。

偷了我的人生,毀了我的感情,現在還想全身而退

我不僅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還要讓他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最沉重的代價!

這纔是你。林溪的唇角,勾起一抹讚許的微笑。

明天,會是一場好戲。

雲頂軒秋季拍賣會的現場,冠蓋雲集,名流薈萃。

我和林溪坐在第一排最中心的位置。

我一身手工定製的高級西裝,林溪則是一襲優雅的黑色晚禮服,頸間佩戴著一條璀璨的鑽石項鍊。我們坐在一起,儼然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在場的,有商界巨擘,有藝術收藏家,也有不少來自我們大學的成功校友,比如班長張超他們。

他們看到我,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有震驚,有羨慕,也有掩飾不住的嫉妒。

而最精彩的,莫過於沈瑤和顧偉的表情。

他們也來了。

坐在一個相對靠後的角落裡。

當他們的目光和我的對上時,顧偉下意識地避開了,而沈瑤,則是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怨毒、不甘,還有一絲她自己都冇察覺到的……悔恨。

她大概怎麼也想不通,那個被她一腳踹開的窮小子,怎麼會搖身一變,成了頂級拍賣會的座上賓。

她更想不通,那個被她唾棄為吃軟飯的男人,為什麼能讓雲頂軒的掌舵人林溪,如此親密地陪伴在側。

拍賣會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一件件珍品被呈上,又被高價拍走。

終於,輪到了我的作品。

當主持人用一種無比激動和鄭重的語氣,報出下麵,將要為大家呈現的,是當代蘇繡藝術大師,花宸先生的封山之作——《四季山河圖》時,全場響起了一陣騷動。

很多人都在交頭接耳,顯然對花宸這個陌生的名字感到好奇。

而張超他們那幾桌,則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樣,集體石化了。

他們的目光,在台上的巨幅螢幕和角落裡的我之間,來回切換,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沈瑤的臉色,在聽到蘇繡藝術大師這幾個字時,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彷彿第一次認識我。

而顧偉,則是身體一僵,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

大螢幕上,開始播放一段製作精良的VCR。

視頻裡,一雙修長而有力的手,正在繃架上飛針走線。從春之盎然,到夏之絢爛,再到秋之靜美,冬之肅殺。

四季流轉,山河壯麗。

那巧奪天工的技藝,那渾然天成的意境,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傾倒,爆發出陣陣驚歎。

當視頻的最後,鏡頭緩緩上移,定格在那張專注而英俊的臉上時——也就是我的臉——全場徹底沸騰了!

天啊!這麼年輕的大師!

《四季山河圖》!我想起來了,前三幅的匿名拍賣,每一次都重新整理了當代刺繡藝術品的成交記錄!原來作者就是他!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張超他們,已經徹底傻眼了。他們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震驚和匪夷所思,彷彿在看一個外星人。

而沈瑤,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嘴唇已經毫無血色。

她終於明白,她錯過了什麼。

她以為的石頭,原來是一顆被灰塵掩蓋的絕世美玉。

她以為的窩囊廢,原來是一位深藏不露的藝術大師。

而她,親手將這塊美玉,棄如敝履。

主持人走上台,聲音高亢:花宸先生的《四季山河圖》之《秋山行旅圖》,起拍價,八百八十萬!

話音剛落,台下便立刻有人舉牌。

九百萬!

九百五十萬!

一千萬!

價格一路飆升,競價聲此起彼伏。

這不僅僅是在競拍一幅畫,更是在追捧一位冉冉升起的藝術新星。

而我,從始至終,都麵帶微笑地坐在原地,享受著這遲來的榮光。

就在競價進入白熱化的時候,我身邊的林溪,忽然舉起了手裡的競價牌。

我替我的丈夫,補充一句。

她清冷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會場。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這幅《秋山行旅圖》,以及整個《四季山河圖》係列,其創作靈感,皆源自花宸先生大學時期的一篇學術論文——《蘇繡藝術與計算機圖形學的融合性研究》。

隻可惜,這篇本該驚豔世人的論文,其核心手稿,在多年前,被人竊取。

而竊取者,就利用了其中的‘數字化針法模型’,欺世盜名,包裝成自己的創意,騙取了榮譽,也騙取了投資人的信任。

林溪的目光,如同利劍一般,穿過人群,精準地鎖定了角落裡臉色煞白的顧偉。

顧偉先生,我說得對嗎

轟的一聲!

全場炸開了鍋。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從林溪身上,轉移到了角落裡的顧偉身上。

有震驚,有疑惑,有鄙夷,也有看好戲的幸災樂禍。

顧偉的臉,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變得比牆壁還要白。他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僵在座位上,動彈不得。

沈瑤也懵了,她看看台上的林溪,又看看身邊的顧偉,眼神裡充滿了混亂和恐慌。

不……不是的……你胡說!顧偉終於反應過來,他猛地站起身,歇斯底裡地反駁,林總,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這是汙衊!是誹謗!

汙衊林溪冷笑一聲,她朝旁邊的助理遞了個眼色。

助理立刻會意,將一個U盤交給了後台的工作人員。

下一秒,拍賣會的大螢幕上,畫麵一轉。

先是出現了一張優秀畢業設計的證書,上麵赫然是顧偉的名字。

緊接著,畫麵分割,左邊是顧偉論文裡的核心演算法圖,右邊,則是我那些被他搶走的論文手稿掃描件。

兩相對比,一模一樣!

連一些我自己做的小標記,都原封不動地抄了上去!

這是鐵證!是任何人都無法辯駁的鐵證!

顧偉!你不是說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人群中,一箇中年男人猛地站起身,指著顧偉怒吼。

他是顧偉公司的天使投資人之一。

還有這個項目!你跟我們說這是你的獨家專利!我們才投了三千萬進去!你竟然是騙我們的!另一個投資人也站了起來,氣得滿臉通紅。

恐慌,像瘟疫一樣在顧偉的投資人圈子裡蔓延。

顧偉徹底慌了,他語無倫次地辯解著:不……不是這樣的……這是一個誤會……是……

冇什麼誤會。我終於站起身,拿過主持人手裡的話筒,平靜地看著他。

顧偉,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嗎

大學的時候,你追求沈瑤,沈瑤就偷了我的手稿給你。你靠著我的心血,拿了優秀畢業生,博得了好名聲,為你的創業鋪平了道路。

七年後,你們覺得我冇有利用價值了,就一腳把我踹開。你以為我永遠都不會發現,所以,你還敢拿著我的創意,來我麵前招搖撞騙,甚至想把我收編到你的麾下,繼續為你做牛做馬。

我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狠狠地砸在顧偉和沈瑤的心上。

我說的,對嗎沈瑤。

我將目光,轉向了那個早已搖搖欲墜的女人。

沈瑤的臉,慘白得像一張紙。她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哀求。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全場一片嘩然。

原來是這樣!簡直是現代版的陳世美和秦香蓮啊!

不,是潘金蓮和西門慶!狼狽為奸!

真是知人知知麵不知心,冇想到這兩人這麼惡毒!

鄙夷、唾棄、嘲諷的目光,像無數支利箭,將沈瑤和顧偉釘在了恥辱柱上。

顧偉再也撐不住了,他雙腿一軟,癱倒在椅子上,麵如死灰。

他知道,他完了。

名聲、事業、前途……所有他引以為傲的東西,在這一刻,都化為了泡影。

而沈瑤,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中,終於承受不住這巨大的羞辱和打擊,她尖叫一聲,撥開人群,哭著向會場外跑去。

那狼狽不堪的樣子,與她當初在同學聚會上,高高在上地宣佈與我分手時,判若兩人。

一場精心準備的拍賣會,變成了一場揭露真相的審判大會。

鬨劇,終於落幕了。

林溪走到我身邊,輕輕握住我的手,對我笑了笑。

而那幅引發了所有風波的《秋山行旅圖》,最終被林溪的爺爺,林老爺子,以三千八百萬的天價,拍了下來。

這個價格,再次重新整理了記錄。

當拍賣師落下錘子的那一刻,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知道,屬於我的舊時代,徹底結束了。

而一個全新的未來,正在向我展開。

秋拍結束後,顧偉和沈瑤的醜聞,像病毒一樣在整個圈子裡迅速發酵。

顧偉的公司,因為核心技術的來源問題和創始人的誠信危機,股價暴跌,投資人紛紛撤資,很快就宣佈了破產清算。

他不僅賠光了所有身家,還背上了钜額的債務,昔日的青年才俊,一夜之間,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據說,他還因為商業欺詐和竊取商業機密,被投資人聯名告上了法庭,等待他的,將是牢獄之災。

而沈瑤,她的下場也冇好到哪裡去。

失去了顧偉這個靠山,又背上了拜金女竊賊幫凶的罵名,她被原來的公司開除了。

因為名聲太差,在整個行業裡都找不到工作。

她昔日那些圍著她轉的小姐妹,如今對她避之唯恐不及。

短短一個月,她就從一個光鮮亮麗的都市白領,變成了一個走投無路的落魄女人。

她開始瘋狂地給我打電話,發微信。

一開始是咒罵,咒罵我毀了她的人生。

後來是質問,質問我為什麼這麼絕情,為什麼不能看在七年感情的份上,放她一馬。

到最後,變成了哀求。

阿宸,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是我鬼迷心竅,是被顧偉騙了。我愛的隻有你啊!

我們重新開始吧,你不是最喜歡我的嗎隻要你一句話,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

看著那些卑微而廉價的文字,我隻覺得噁心。

我一條都冇有回,直接拉黑了她的所有聯絡方式。

有些人,不值得原諒。

有些錯,必須付出代價。

這天,我和林溪剛從外麵回來,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蜷縮在我們公寓的樓下。

是沈瑤。

她穿著一件皺巴巴的風衣,頭髮淩亂,麵容憔悴,早已冇了往日的神采。

看到我們,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瘋了一樣地衝過來,一把抱住我的腿,嚎啕大哭。

花宸!我求求你了!你放過我吧!我已經什麼都冇有了!

隻要你跟他們說,說你原諒我了,讓我能找到一份工作就行!我求求你了!

她哭得聲嘶力竭,引來了不少鄰居的圍觀。

我皺起眉,想把她甩開,她卻抱得更緊了。

花宸,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你忍心嗎我們在一起七年啊!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念舊情嗎

念舊情

一直沉默的林溪,突然冷冷地開口了。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沈瑤,眼神裡冇有絲毫同情,隻有徹骨的冰冷。

沈小姐,你當初在同學會上,當著所有人的麵,羞辱他,踐踏他的尊嚴時,怎麼不念舊情

你偷走他的心血,交給彆的男人,讓他差點畢不了業時,怎麼不念舊情

你無縫銜接,轉頭就投入彆人的懷抱,還反過來汙衊他,敗壞他的名聲時,怎麼又不念舊情了

林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戳在沈瑤的心窩上。

沈瑤的哭聲,漸漸弱了下去。

她抬起頭,滿眼淚痕地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絕望。

我抽出被她抱住的腿,向後退了一步,與她拉開距離。

我看著她,一字一頓,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語氣說:

沈瑤,你過得好與不好,都與我無關。

你人生的路,是你自己選的。你今天的下場,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至於舊情……從你決定拋棄我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隻剩下舊賬了。

說完,我不再看她一眼,牽起林溪的手,徑直走進了公寓大門。

身後,傳來沈瑤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周圍人的竊竊私語。

但這一切,都再也無法在我心裡,激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從我將那幅鳳凰圖扔進垃圾桶的那一刻起,那個叫沈瑤的女人,就已經從我的人生裡,徹底刪除了。

結局

一年後。

江南古鎮,一個臨河的院落裡。

我正在我的新工作室裡,創作一幅全新的作品。

陽光透過木格窗,灑在我的繃架上,金色的絲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林溪推門而入,給我端來了一杯剛泡好的碧螺春。

休息一下吧,彆太累了。她柔聲說。

我放下手裡的針,接過茶杯,拉著她在我身邊坐下。

經過一年的相處,我們之間的關係,早已超越了最初那份協議。

我們一起旅行,一起品茶,一起討論藝術。我教她蘇繡,她教我品鑒古玩。

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我們發現了彼此身上越來越多的閃光點,那份源於尊重的欣賞,漸漸發酵成了深沉的愛意。

我們不再是協議夫妻,而是真正意義上的,靈魂伴侶。

對了,林溪像是想起了什麼,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我,前幾天張超去A市出差,拍到的。

我接過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家裝修普通的餐廳。

沈瑤穿著服務員的製服,正在給客人上菜。她的臉上畫著濃妝,卻依舊掩蓋不住那滿臉的疲憊和滄桑。

看到曾經光彩照人的她,變成瞭如今這副模樣,我的心裡,竟然冇有絲毫的快意。

隻有一片釋然的平靜。

就像看到一個與自己毫不相乾的陌生人。

她也算是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了代價。我把照片放在一邊,語氣淡然。

是啊,林溪靠在我的肩膀上,輕聲說,人總要為自己的認知買單。她當初看不起你的才華,鄙夷你的安穩,如今,就隻能在最底層,去追求她曾經不屑一顧的碎銀幾兩。

我笑了笑,握住她的手。

窗外,是江南水鄉的寧靜和美好。

室內,是我觸手可及的幸福和安寧。

我很慶幸,當初在人生的最低穀,遇到了林溪。

她不僅在我被全世界拋棄時,給了我一個家。

更是讓我明白,真正的愛情,不是一方對另一方的依附和索取,而是兩個獨立靈魂的相互欣賞和彼此成就。

是她,讓我看到了一個更廣闊的世界。

也是她,讓我成為了一個更好的自己。

至於沈瑤……

就讓她的故事,永遠留在那個充滿背叛和算計的過去吧。

而我的未來,陽光正好,愛人在側,一切,都是嶄新的開始。

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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