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了春紅 第1章

小說:梨花落了春紅 作者:佚名 更新時間:2025-07-28 01:12:39 源網站: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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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陸珩相約領證那天,我妹妹被人從99樓推下摔成了植物人。

凶手是陸珩異父異母的妹妹陸湘湘。

警局的調查監控裡,我妹妹被陸湘湘帶著人打到大小便失禁後,跪地求饒。

“都多大人了,還學小屁孩尿褲子啊!”

陸湘湘笑著步步緊逼,一把將她推下了樓。

一群人的狂歡畫麵讓我氣到渾身發抖,陸珩臉色陰沉緊摟住我的肩:

“她太不像話了!公司整個法務部給你做後盾,這次一定要讓湘湘學乖!”

我以為陸珩終於收起了繼妹冇有原則底線的寵愛。

可就在提交訴狀的那天,陸湘湘退學了。

【哥哥送我去大不列顛做皇室公主咯,某些人可彆氣死哦!】

陸珩的點讚,刺痛了我的雙眼。

我拿著手機,顫抖著質問他。

“阿梨,湘湘哭著認錯了,也寫了悔過書。”

“那件事就算了吧,你妹妹到底還活著,往後我會養著。”

原來,一條人命竟然敵不過陸湘湘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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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珩把那張悔過書塞進了我手裡,表情平靜。

“阿梨,這是湘湘親手寫的悔過書。”

“她還小,如果背上汙點一輩子就毀了。”

“她媽去世的時候我答應過會照顧好她,我不能食言。”

三句話裡,冇有一句寬慰。

有的全是托詞。

看著那張字跡潦草的那封悔過書,眼淚毫無征兆地砸了下來。

我妹妹從99樓摔下,如果不是因為有遮擋物緩衝,早已摔成一灘肉泥。

看視頻時,陸珩明明也氣到眼眶發紅。

可陸湘湘一哭,他就忘了答應過我的事情。

我深吸了一口氣,舉起那張薄紙強迫自己抬頭和他對視。

“一張紙,你們就想買我妹妹的命?”

見我哭得厲害,陸珩擰了擰眉心,無奈地上前來抱我。

我搖著頭連連後退,伸出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陸珩,哪怕她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告她!!”

陸珩的臉色瞬間黯了,眼眸裡閃過一絲寒意。

“阿梨,不過是小孩子之間推搡玩鬨出了意外,你何必抓著不放?”

“我說過了你們全家我都會養著,另外再給你父母三千萬的補償款,你把諒解書簽了好不好?”

“你妹妹即便是壽終正寢,也賺不到這筆錢。”

“你們家不虧。”

不虧?

極具諷刺的兩個字穿透了我的耳膜,我幾乎看不清陸珩的臉了。

“陸珩,那是我妹妹,親妹妹!不是一串數字就能買斷的物件!”

“你捫心自問,那是小孩子推搡玩鬨嗎?那是霸淩!是謀殺!”

我把諒解書和悔過書當著陸珩的麵,撕成了碎片。

陸珩看著漫天的紙片,眉心緊緊皺起。

響指一打,身後他的特助將手機放在了我麵前。

“宋梨,簽字還是拔管,我給你選擇的權利。”

視頻裡是妹妹的病房,一個黑衣保鏢站在床前,手對準了氧氣管。

我嚇得喊出了聲。

陸珩狠狠按住了我的脖頸逼我看著視頻做出選擇。

“阿梨,你知道的,整個海城不會有人替你打這個官司。”

一句威脅,讓我心尖發顫。

我看著陸珩,任憑眼淚在臉上肆虐。

陸家在海城的地位,確實足以讓我申告無門。

他鐵了心要護住陸湘湘,我就冇有贏的可能。

那一刻,我無比痛恨自己,痛恨權貴。

“聽話,把字簽了,過兩天我們再去領證,我一定會給你一場最盛大的婚禮。”

婚禮……

是啊,我們本來都要結婚了。

可現在這個婚,好像結不成了。

我和陸珩在一起八年,從大學畢業我就跟著他在陸家摸爬滾打。

他不是陸家繼承人裡最名正言順的,也不是最出色的,但卻是最狠的。

八年裡,他藉著我乾了不少爛事。

但也給了我最多的愛。

他從一眾繼承者裡殺出重圍,上位那天給了我一場盛大的求婚。

整個海城都在羨慕我擁有他百分百的愛,說我是霸總白月光。

可後來,他的陸湘湘回來了。

他的愛在那一刻,開始了轉移。

“陸珩,我不想和你結婚了。”

陸珩手一抖,鬆開了。

我得以喘息,可心口密實的痛卻讓我難以呼吸。

“阿梨,彆說氣話。”

“就為了這點事,不至於。”

“以後她也是你的妹妹,冇必要弄得那麼難看。”我知道陸珩從小在明爭暗鬥裡長大,早就不把人命放在眼裡。

可我以為我不一樣,我家人不一樣。

到頭來,不一樣的隻有陸湘湘。

“我隻有一個妹妹,她叫宋喬。”

我出聲打斷了陸珩,言辭犀利。

陸湘湘回來的時候,她媽剛去世,整日精神萎靡。

那時候陸珩冇時間,我就代替他陪著她,對她百般照顧。

哪怕她總是耍小聰明挑撥離間,我也覺得無傷大雅。

後來,她每時每刻都要黏著陸珩。

哪怕是睡覺,都要抱個玩偶跑到我們房間要求一起住。

不是怕打雷就是怕下雨,不是見鬼就是怕黑,無論藉口都蹩腳,陸珩全盤接受。

直到陸珩和我求婚後,她一紙雙相診斷讓陸珩徹底投降。

她瘋了一樣闖禍鬨事,一個電話,陸珩丟下幾千萬的合同也會趕過去擦屁股。

後來,隻要我和陸珩單獨在一起,跳樓、燒炭、溺斃、割腕,花招一個接著一個。

而陸珩嘴上罵她,腳已經邁開了。

我也鬨過,可陸珩幾句話就能把我哄好。

“阿梨,她媽剛去世,冇有安全感是難免的。”

“阿梨,她隻是生病了,我們給她足夠多的愛就能治癒她。”

直到她為了阻攔我和陸珩領證,帶頭霸淩我妹,親手將我妹推下樓。

我以為陸珩會醒悟,會收回對她毫無底線的溺愛。

可他冇有。

這一刻,我才明白在他心裡冇人比得過陸湘湘。

我看著視頻裡原本活潑可愛的妹妹,此時像個瓷娃娃一樣靜靜得躺在病床上。

明明昨天她還笑著說要陪我去領證,要給我和陸珩拍照。

隻一天,恍如隔世。

“陸珩,我簽字。”

活著。

總比死了好。

陸珩嘴角微張,伸手從助理手上拿過諒解書擺在了麵前。

“阿梨,我知道你最好最愛我。”

“我答應你,這次我一定會重重罰她!”

這種話我聽過無數次,但懲罰我一次都冇看見。

哪怕一句重話,也冇聽見過。

我冷笑了幾聲,低頭在諒解書上簽下了名字。

“等我們結婚那天,讓她回來給你當伴娘。”

陸珩收起諒解書,笑著抱了抱我。

“不用了。”

我推開陸珩,轉身走了出去。

身後的陸珩看著諒解書上的簽字,指尖微微發涼。

那天晚上,我看見剛落地國外機場的陸湘湘臨時轉機回國。

陸珩的接機視頻在網上瘋傳。

陸湘湘的朋友圈裡,她坐在9999朵白玫瑰後笑靨如花。

【誰不想當哥哥手心裡的寶呢?我的超人哥哥。】

一張接機背影,化成灰我也認得出那是陸珩。

我坐在房間窗台上,終於下定決心在電腦裡打出了辭職報告。

第二天,我照例去醫院看宋喬。

一進門就看見了陸湘湘坐在宋喬的床頭,晃盪著腿。

“我聽人說你要為了這個活死人告我?”

“怎麼不告了呀?”

“哦,我聽說你們家收了三千萬!嘖,你妹一條命就值三千萬啊?”

冷嘲熱諷的話落了滿地,我當做冇聽見。

“出去,這兒冇人歡迎你。”

陸湘湘不以為然地咧嘴笑著,從床上跳了下來。

“要不是我哥讓我來贖罪,你以為我想來這個晦氣的地方啊!”

“她摔下來時還尿褲子呢,你擦乾淨冇啊?”

陸湘湘圍繞著床頭一圈圈地走,言語滿是挑釁。

我冇搭理她,彎腰替我妹妹整理衣服。

“這是什麼?”

循聲望過去,隻見她的手停留在了電源上。

“不要動!”

陸湘湘一起一落,耳邊的儀器傳來叮的一聲。

宋喬的生命體征成了一條直線。我立刻接回氧氣管,拉響了鈴焦急地等著醫生到來。

“哎呀,她怎麼了?這是死了嗎?”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陸湘湘假惺惺地捂著嘴,卻是在竊笑。

我緊攥的拳頭鬆開,一巴掌打在了陸湘湘臉上。

下一秒身後一個巨大的力道將我拉開,陸珩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宋梨,我讓湘湘來是為了道歉,你怎麼能打人呢?”

我轉頭,指著那條直線。

“陸珩,你睜開眼睛看看這是道歉嗎?”

陸珩看著螢幕上,瞳孔驟然放大。

正想說些什麼,醫生湧了進來。

一番檢查後,他們頹喪著一張臉低頭向我說了一聲抱歉。

“病人於上午十點五十分,呼吸心跳脈搏都停止,已確認死亡……”

耳邊的聲音如同死神宣告。

我麵如死灰地跌坐在地上,連哭都哭不出來。

“阿梨,你彆這樣……”

“湘湘這次確實過分了,我一定……”

陸珩蹲下身基緊緊抱住了我,在我耳邊安慰我。

我冇有掙紮,冇有哭,隻是平靜地開口:

“滾。”

“都滾出去。”

陸珩說了很多話,可我一句都冇聽進去。

喪禮、領證、婚禮在我耳邊旋繞,最後眼前一黑,我徹底失去了所有意識。

醒來後,我冇看見陸珩。

爸媽圍坐在我麵前,看上去蒼老了數十歲。

他們怎麼也冇想到好端端來參加我婚禮的宋喬,怎麼就死了。

可他們卻不敢在我麵前表露太多傷心,隻能笑著問我還有冇有哪裡不舒服。

我們默契地什麼都冇提,可悲傷還是在我們的言行舉止中蔓延。

“回家。”

“爸媽帶你們回家……”

陸珩每天給我發訊息,隻說自己忙卻不說自己忙什麼。

我一條都冇回覆。

出院那天,我在醫院等著我爸媽領宋喬的骨灰帶我回家。

可直到傍晚,一通來自警局的電話徹底將我擊碎。

“宋小姐,您父母出車禍了,傷勢比較重,當場就冇了……”

“您來趟市中心醫院,認領一下死者的遺體。”

那一刻,手腳僵硬到麻木。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太平間的。

簽字認領屍體的時候,我的手抖到完全握不住筆。

“宋小姐,節哀。”

警局調查結果顯示是我爸媽乘坐的出租車轉彎時打滑,導致我父母被甩出後被大車碾壓身亡。

視頻裡,是我看不了的血腥畫麵。

警察還是之前調查宋喬跳樓的警察,他看著我欲言又止。

直到我轉身走時,他終於忍不住開口。

“有句話我還是想勸你,彆和陸家鬥了,你贏不了的……”

腳步一頓,我聽見了神經繃斷的聲音。

我瘋了一樣給陸珩打電話,可冇一個打通的。

打車到公司時,門口的秘書神色尷尬地攔住了我。

“梨姐,陸總辦公室……有客人……”

我理都冇理,直接繞過她從小門走了進去。

陸珩的辦公室虛掩著,門縫裡我看見了陸湘湘裸著上半身靠在陸珩懷裡。

“哥哥,我真的知道錯了。”

“但這次我不是故意的,是他爸媽非要來找我算賬,我一時冇忍住才讓人開車撞了他們。”

“我也冇想到那車這麼猛啊!”

陸珩手邊的煙一點點燃儘,他歎了口氣起身穿上了褲子。

“湘湘,這是最後一次了。”

“往後你如果再鬨事,我真保不了你。”

陸珩傾身按出了內線電話,“幫我預約一下和宋梨的領證時間。”

下一秒,陸珩站在窗前撥出了一通暗線電話。

“黑火,事情我已經發到你郵箱了。宋梨那邊,你得捂好嘴。”

我知道他的電話是打給黑火的,黑火是當年他還冇上位之前幫我們處理灰色事件的。

從他上位後,已經很久冇有啟動。

我冇想到,再次啟動居然是為了捂住我的嘴。

冰冷的門把手變成利劍刺穿了我的手心。

口袋裡的手機鈴聲響起,陸珩握著手機朝著門縫看了過來。

漆黑的雙眸一緊,他朝著門口逼近。陸珩打開門,門外空空如也。

他高懸的心,落下。

我躲在角落裡接起了電話,聽筒裡傳來陸珩溫柔的嗓音。

“阿梨,你爸媽的事情我知道了。”

“阿梨,你還有我,我已經讓助理給我們預約領證時間了……”

電話裡,一句不提陸湘湘。

更是企圖用領證當做獎勵來麻痹我。

可是陸珩,我早就不想和你結婚了。

“好。”

手機裡的領證時間是三天後,我打電話預約了三天後的殯儀館。

接到黑火電話時,那邊沉默著冇開口。

“我要陸湘湘所有犯罪的證據,以及她和陸珩發生關係的視頻,三天後靈堂上我要讓他們成為所有人不齒的對象!”

“好!”

“另外替我聯絡陸聿琛,問問他陸家還想要不要。”

陸珩,或許你金盆洗手時間太久,早就忘了黑火當初會忠於你是因為我。

如果冇有我,你爬不上現在的位置。

而我,也隨時能讓你從那位置上跌下來。

我從火葬場出來時,手上抱著三壇骨灰。

路上每個人眼裡都是同情。

可隻有我已經麻木到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陸珩把車穩穩停在了我麵前,眼眸在看見我手上三個罐子的時候閃爍了下。

他張了張嘴,還冇說出些什麼。

副駕駛的窗戶打開了,陸湘湘的臉躍然眼前。

“梨姐,我跟哥一起來接你回家。”

陸湘湘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彷彿這件事與她無關。

表麵看也確實無關。

我站在副駕駛外頭,一動冇動,也冇說話。

“阿梨,你坐後麵吧。今天湘湘腸胃不舒服……”

陸珩心虛的聲音越發弱了,我冇聽他說完就上了後座。

陸湘湘一路上纏著陸珩聊天,我始終冇有任何反應。

後視鏡裡,陸珩的眼神時不時往我身上瞟。

末了,他討好似的開口:

“爸媽和喬喬的喪禮,我會安排。”

“這些天你就待在家裡好好休息,三天後我們去領證,好不好?”

我看著後視鏡中的那雙眼睛,點了點頭:“好。”

陸珩不知為何,心裡直打鼓。

之後的幾天裡,陸珩一直陪在我身邊寬慰我哄我。

陸湘湘在一旁牙都咬碎了。

而我還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從不和陸珩多說一個字。

領證那天,我剛走出房門就被陸湘湘攔住了。

“爸媽和妹妹都死了,你還想著領證?”

“你這麼冇良心,不怕你爸媽和宋喬在地下哭啊?”

我扯了扯嘴角,繞過她。

“你不就是不想我和陸珩領證結婚嗎?”

“我偏要領。”

身後傳來陸湘湘跳腳尖叫的聲音,我頭也冇回地出門打了車。

“師傅,去殯儀館。”

後視鏡裡,陸湘湘開著她那輛紅色的跑車跟在了我身後。

民政局外,陸珩等了很久始終冇有等到我。

電話接通,陸珩焦急詢問:“阿梨,你還冇到嗎?”

“阿梨,你在哪?”

我冷冷笑了一聲,“陸珩,我在殯儀館。”

“對了,你妹妹陸湘湘也在。”

電話那頭傳來了粗重的喘息聲,隨後就是汽車引擎聲。殯儀館裡,大白牆上掛著我爸媽和喬喬的遺照。

一群黑衣人分兩排站著,正中間是被綁著的陸湘湘。

“宋梨,我勸你現在就放開我,不然等我哥來了,你就死定了!”

“他一定會重重責罰你的!”

陸湘湘跪在地上,神情囂張。

可我知道,她這是在害怕。

畢竟一直被當做小公主一樣的她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頭?

我但笑不語,靜靜地看著她。

她瘋了一樣想要起身衝過來,卻被黑火一腳踹彎了膝蓋,反手壓在了地上。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你們知不知道我是陸家的人,陸珩是我哥!”

“他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把你們這群人抽筋扒皮的!”

偌大的靈堂裡,滿是陸湘湘的怒吼嘶喊聲。

我一個眼神,黑火鬆手了。

“喊,喊得越響越好。”

“這不比我請喪樂隊來得動聽些?”

身後一群人笑開了,陸湘湘氣得滿臉通紅,眼眶裡的眼淚搖搖欲墜。

“三條人命,每人81個響頭。”

“按著她,不磕滿彆讓她起來。”

話音落地,黑火按著她的脖子,磕了一個響亮的頭。

“冇有這個響,不計數。”

“聽懂了嗎?”

男人低沉的嗓音帶著懾人的氣場,陸湘湘嬌生慣養地哪裡見過這種場麵。

她嚇得渾身發抖,連連點頭。

一聲接著一聲,陸湘湘一連磕了數個響頭。

身後的人都在給她計數。

“這個不行,不夠響亮。”

“再磕!”

“這聲音不行啊,把那隻獵犬拉進來看著她磕。”

陸湘湘磕了三十來個之後,額頭早已滲出血來了。

獵犬一進門聞到血腥味,滿場亂吠。

“趕緊磕,不然讓阿旺咬著你磕!”

黑火牽著狗繩,凶狠的眼神死死瞪著陸湘湘。

陸湘湘哭著繼續磕頭,嘴裡喊著陸珩的名字。

她磕頭時,我在靈前上著香。

香灰落在我的手背上,灼燒的燙讓我眼眶發熱。

三張遺照上的笑臉,深深烙印在我的心上,帶來了綿延密實的痛感。

“爸媽,喬喬,我讓殺人犯來給你們磕頭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們都付出應有的代價。”

身後傳來了105的數數聲,陸湘湘終於堅持不住,哭著向我求饒:

“我錯了。”

“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梨姐,你就原諒我吧,我求你,放過我吧!”

陸湘湘滿麵的血跡中混雜著淚水,我站在守靈位上轉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我記得我妹妹在天台上,也是這樣求你的。”

“她跪在你麵前求你放過她,她還問你是不是自己哪裡做錯了,她說和你道歉。”

“我記得你笑著,踢了她一腳,我有些忘了踢哪兒了?”

陸湘湘跪在地上,膝蓋也都是磨出來的血痕。

她哭著搖頭,一個勁地和我認錯。

“哦,是小腹。”

話音落地,我一腳踹在了她的小腹。

她痛苦地喊出聲來,身體倒在地上蜷縮在一起。

門外傳來了汽車引擎聲,陸湘湘拚了命地往門口爬。

“宋梨,我哥來了!”

“你完了!”

黑火一腳踩在了陸湘湘的手背上,我蹲下身順著她的視線看向了門外。

“對啊,你哥來了。”

“你說他能不能救下你呢?”陸湘湘扭動著身子抵抗,原本精緻的麵容如今早已不堪入目。

“一定能!”

我笑著挑眉,“你倒是很信你哥,可惜了。”

“陸湘湘,今天就算是神仙來了都救不了你。”

我起身,一個眼神示意黑火將人帶下去。

啪的一聲,我點燃了香,轉身等著陸珩出現。

陸珩風塵仆仆出現在靈堂上。

“湘湘呢?”

“湘湘在哪?”

果不其然,他進門第一句話還是問的陸湘湘。

他在害怕,怕我對陸湘湘做些什麼。

陸珩看著地上斑駁的血跡,心口狂跳。

陰沉的眼眸對上了我的,我平靜地與他對視,將手裡點燃的香塞到了他手中。

“來都來了,先上香吧。”

陸珩這纔看見了牆上那三張遺照,拿著香微微顫抖

“阿梨,今天是我們領證的日子。”

“我不是說了嗎?喪禮的事情我會安排的。”

我冇有回答,盯著他手裡的香火點,“我說了,先上香。”

陸珩見我如此油鹽不進,隻能先把香上了。

剛放下香,他就著急地全場看了一圈,可什麼都冇看見。

“阿梨,我知道你還在記恨對你妹妹做的事情,但人死不能複生,我們都要向前看。”

“難道你真的要因為一場意外,不和我結婚了嗎?”

陸珩語重心長地開導我,一雙手緊緊握住了我的。

他的掌心很暖,可我卻隻覺得寒冷。

在他眼裡,我妹妹的死是意外。

在他眼裡,我父母的死隻要我不知道,就可以一直瞞著我。

在他眼裡,好像隻有和他結婚纔是我該做的事。

或許以前是,但現在不是了。

八年裡對婚姻的嚮往和憧憬,早就在我妹妹摔下樓的那天破滅了。

“結婚?”

“陸珩,我早就說過我不想和你結婚了。”

陸珩握著我的手微微顫抖,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的眼睛。

“阿梨,你忘了嗎?你說你這輩子最想嫁給我啊!”

“阿梨,我們讓這件事過去好不好?”

“我一定會儘力彌補你的。”

陸珩眼尾泛紅,說話時帶上了幾分顫音。

曾幾何時,我也覺得我非他不可了。

哪怕妹妹死後,我也曾想著隻要他鬆口讓我告陸湘湘,我就還能和他過下去。

可後來,一茬又一茶的事情發生,我的心早已死了。

死在了那些獨自流淚的無數個夜晚。

我指著我爸媽的遺照,直視陸珩的眼睛。

“陸珩,五年前你被人追殺。是我爸媽想儘辦法把你藏好,我爸甚至為了你被打斷了一條腿,我媽也在那之後心臟出了問題。”

“這麼多年來,他們從未後悔過為你付出和犧牲。”

“可你呢?你縱容陸湘湘犯罪殺人,甚至想用黑火替她銷燬證據,想要捂住我的嘴。”

“陸珩,你憑什麼認為我還會和你結婚?”

陸珩垂眸盯著地麵,喉結滾動了下。

“你、你、你都知道了?”

“阿梨,你聽我解釋,我可以解釋的……”

下一秒,黑火帶著人從靈堂後方走出,推在最前麵的就是滿臉血汙的陸湘湘。

陸湘湘在見到陸珩的第一秒,哭出了聲。

“哥!救我!”陸珩在看見陸湘湘的瞬間,眸色驟然沉了下去,眼底翻湧著怒意。

眼神逐步上移後,他盯著黑火的臉怒聲嗬斥。

“誰讓你們動她的?!”

“黑火,我讓你替我辦事,你就這麼辦的?”

黑火的手暗暗施壓,示意陸湘湘彆動。

“陸總,對不住了。”

“黑火從來都隻為宋梨小姐辦事。”

低沉的聲音中帶著不卑不亢,黑火領著數人一字排開站在了我身側。

“陸珩,你以為這些年黑火會幫你下黑手是因為你陸家繼承人的身份?”

“就算上位了,腦子也該動一動。”

陸珩聞言,這纔想起這些年來所有灰色事件的處理都是經過我的手。

而他確實從未接觸過黑火這幫人。

基於對我的信任和依賴,他甚至忘了這群人本就是我帶來的。

“哥!你彆和他們廢話,你快救救我!”

“湘湘好痛,湘湘想跟你回家……”

陸湘湘淚流滿麵,神情痛苦朝著陸珩呼救。

陸珩緊擰的眉頭始終冇有舒展開,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從這幫人手裡救下陸湘湘。

而且,他現在更著急的是不是救人。

是我居然不再想要和他結婚。

“阿梨,你爸媽的事情是我的錯,我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湘湘鬨事。”

“可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阿梨,隻要你還願意和我結婚,人隨便你處置好不好?”

我很少見到陸珩在我麵前低聲下氣的樣子。

從前我喜歡他高高在上金矜貴自持的樣子,那些臟手的事情都是我在乾。

他從來不需要求人,也不需要低頭。

可這次,我才知道男人都犯賤,不逼著他們低頭就永遠不會意識到錯誤。

不過,陸珩晚了。

我早已不可能在回頭。

“怎麼處置都行?”

陸珩點了點頭,“怎麼處置都行!”

陸湘湘聽見這話,瘋了一樣地喊叫。

“哥,不要,她會搞死我的!”

“哥哥,你不是答應過我一定會保護我的嗎?”

“陸珩!!!”

不管陸湘湘如何喊,陸珩始終冇有看她一眼。

“那就讓她繼續磕頭,還差138個。”

“都給我數著,一個都不能少!”

我剛說完,黑火就按著陸湘湘的頭開始磕。

一個接著一個,磕頭聲夾帶著陸湘湘痛苦的哭喊聲。

我笑著看向了陸珩,隻見他垂在一側的拳頭不斷握緊。

終於,他忍不住了。

“夠了!”

“停手!”

陸珩衝到了陸湘湘身側,緊緊抱住了懷裡的女人,眼裡的心疼就快溢位來。

我早就猜到了。

平日裡陸湘湘噘個嘴,陸珩都緊張半天。

如今看她收到如此的折磨,怎麼忍得了呢?

“陸珩,現在不是我不願意嫁給你。”

“是你自己做出了選擇。”

陸珩想要開口解釋,卻被我下一句堵住了嘴。

“可是你今天救不了她。”

“自己都快火燒眉毛了,怎麼還想著救人呢?”

陸珩聽不懂我在說什麼,正想追問,卻被門外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

“好久不見啊,弟弟。”

陸珩在看見來人的瞬間,脖頸青筋暴起。“你來做什麼?”

陸珩毫不客氣的質問眼前的男人,可男人卻冇什麼反應,隻是徑直走到了我身邊。

“我?”

“當然是替爺爺來收拾他這個心愛孫子的爛攤子啊!”

陸聿琛雙手環胸,掃了一眼靈堂。

隨後走到了靈前,點了香,祭拜了我父母和妹妹。

“你胡說!”

“爺爺遠在國外,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事!”

“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拜托你這麼一個私生子回來處理!”

陸聿琛的母親是陸父的原配,但早年並冇有領證。

後來陸父娶了陸珩的母親,生下了陸珩等三個孩子後,又娶了陸湘湘的母親,生下一兒一女。

陸父的繼承人之多,足以讓人瞠目結舌。

而陸聿琛更是被冠上了私生子之名,可有腦子的都知道,其實隻有陸聿琛纔算得上是唯一的嫡長子。

當年的繼承人之爭,陸聿琛輸給了陸珩。

從那以後,陸聿琛完全消失。

陸珩怎麼也冇想到,他會在自己這麼狼狽的時候出現。

“陸珩,說你蠢你還不認。”

“陸湘湘一個外人,也值得你這麼上心,甚至不惜把到手的陸家拱手讓人。”

“你知道嗎?爺爺當初看上你,不過是看上了你背後的宋梨。”

陸珩被陸聿琛幾句話說得冇了體麵,這些年他確實發現了我的能力遠超他。

所以後來他逐漸讓我退居幕後。

我雖然知道他這些小心思,但也選擇當做不知道。

畢竟我清楚,男人好麵子。

可時間久了,有些人就開始五迷三道分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了。

“一口一個宋梨,你們該不會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吧?”

“宋梨,這就是你不肯和我結婚的原因嗎?”

我被陸珩反咬一口的樣子整笑了。

“陸珩,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臟啊?”

“明麵上哥哥妹妹的,私下裡早就滾在一起了。”

陸珩聽見我這麼一說,暴跳如雷。

“宋梨!你自己外頭有人,還想汙衊我?!”

看著陸珩被戳中痛點起跳的樣子,我覺得自己愛了八年的人像一個小醜。

不堪入目。

“陸珩,八年前我有能力助你走上現在這個位置,就有能力將你拉下來。”

“私生子又怎樣?隻要陸聿琛想,我就一定幫他。”

“我和他有關係又怎樣?你覺得你對我做的這些事,我還能原諒你嗎?”

冷漠而決絕的話砸向了陸珩,他站在那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哥哥……我好痛。”

懷裡的陸湘湘哭著在他懷裡求安慰,可這時的陸珩滿心都是懊悔。

這些日子為了陸湘湘,自己對我的做的事情確實讓他心頭一哽。

但他總覺得我不會放棄他,所以心安理得的繼續。

可他忘了,我也是人。

我也會痛,會想要放棄。

“陸珩,你今天救不了她。”

話音剛落,門口湧進來一群警察。陸湘湘嚇得躲進了陸珩懷裡。

“哥哥,我怕……”

陸珩此時有些煩躁,平日裡隻覺得可愛嬌俏,如今顯得有些蠢。

如果是我,一定不會這樣。

“陸湘湘,日前警局收到報案,報案者提供的證據看來你涉嫌蓄意謀殺,現在請跟我們走一趟。”

陸珩鬆開了手。

陸湘湘不死心地緊緊抓住:

“哥哥,我不想去。”

“我冇有殺人,我不去!”

“陸珩,你不是來救我的嗎?你怎麼能讓我被他們帶走呢?”

陸湘湘一邊尖叫,一邊反抗。

可警察並冇有心軟,一個反手將陸湘湘壓製在地上,戴上了手銬。

直到被帶走,陸湘湘依然滿口叫著陸珩的名字。

陸珩的眼神卻隻停留在我和陸聿琛靠著的肩上。

“阿梨,湘湘的事情我不會再管。”

“你和陸聿琛的事情我也不再過問,我們當做一切都冇有發生好不好?”

我冇搭理他,吩咐黑火將靈堂清乾淨。

隨後轉頭看了一眼陸聿琛,“走吧。”

陸珩看著我們遠去的背影,心裡不是滋味。

可他知道,即便是跪下來求我,我也不可能答應了。

陸珩不知道的是,我這次不僅要讓陸湘湘坐牢判刑。

我還是真的要把他從高位上拽下來。

當天晚上,網上關於陸氏繼承人的風流韻事傳遍了大街小巷,陸氏的股價在早上開盤是一路下跌。

多家公司為了撇清關係,宣告和陸氏終止合作。

眾多項目也都停擺,陸氏如同被架在火爐上烤。

而陸珩一直在啃的項目,也到了陸聿琛手裡。

陸聿琛強勢迴歸陸氏,帶來了最新的合作項目,並要求陸老爺子承認了他嫡長子的身份。

而他母親的墓也一併被遷到了陸家墓園。

“新陸總好厲害,居然能救回陸氏。”

“不過新陸總身邊的秘書,是早年小陸總那位吧?”

“講道理,這秘書當年可真是傳奇人物呢!”

……

人群裡有人細細碎碎討論起了關於我和陸珩的事情。

更多的是對我的崇拜。

我和陸聿琛以合作夥伴的模式,一直在各種項目中盤旋。

陸聿琛的位置坐得比陸珩更穩。

在陸珩的醜聞之後,我再也冇見過陸珩。

聽人說他被陸家雪藏了。

也聽人說他現在過得並算不上好,陸家早已將他除名。

陸家的事情結束後,我帶著父母和妹妹的骨灰回了老家。

在老家為他們設了靈堂。

【陸聿琛的產業在國外,他不像咱們最早想得那般一事無成。】

【你得小心。】

黑火傳來的訊息,我看了很久。

但最終還是冇找陸聿琛求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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