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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我有一段人人羨豔的婚姻,和一個愛我如命的丈夫。
可就在我查出懷孕的第二天,我卻聽到了他和秘書的談話。
“太太懷孕了,那柳小姐和小少爺的事怎麼辦?小少爺已經三歲了,這事萬一被太太知道”
丈夫眼神淩厲。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她知道,讓柳曼香管好自己的嘴!”
小少爺?三歲?我還冇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的手機卻在這時震動起來。
那是柳曼香發來的一張照片,照片中,我的丈夫將一個小男孩高高舉起,眉眼中滿是寵溺與溫柔。
我踉踉蹌蹌地回到臥室,撥通了在海外保密局工作的哥哥的電話。
“哥,幫我製造一起死亡事故,我要假死,我要離開嚴南城。”
1
“怎麼了念念?嚴南城不是對你很好嗎,發生什麼事了?”
我很想說些什麼,可一張嘴,眼淚就不由自主漱漱落下。
是啊,誰不知道嚴南城對我極好,十年前,他對我一見鐘情,對我展開了瘋狂的追求。
他是嚴氏集團獨子,可我不過是個無父無母,隻能和哥哥相依為命的孤兒。
眾人紛紛猜測,嚴南城不過是看慣了鶯鶯燕燕,追我隻是圖一時新鮮,甚至就連我自己,都是這樣以為的。
可他鍥而不捨地追求了我五年,直到五年前我終於點頭答應,他立刻昭告天下,給了我一場世紀婚禮。
世人都以為這是他五年愛而不得的執念,否則哪有剛在一起就急著結婚的。
大家翹首以盼,等著看嚴南城什麼時候會厭棄我。
可結婚後,他親手用行動打破了眾人的猜測,五年來,我依然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直到現在,滿江城的人都知道,嚴南城雷厲風行,在商場上戰無不勝,他隻有一個軟肋,便是我。
我理解哥哥的疑問,就算是我自己也冇有想到,嚴南城竟然會出軌。
雖然我什麼都冇說,但電話那頭的哥哥好像察覺到了我的情緒,沉吟了半晌後輕聲開口。
“後天晚上,我會在後天晚上派飛機來接你,剩下的交給我。”
電話掛斷後,我還保持著打電話的姿勢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手機再次震動起來,是柳曼香發來的。
“童念,看到照片了嗎?”
“還在為懷孕沾沾自喜嗎?我和他的兒子都三歲了,你的孩子算什麼?”
看到這條訊息,我剛剛所有的猜測得到了驗證。
嚴南城,真的出軌了,我們結婚僅僅五年,可他和柳曼香的兒子都三歲了。
想到這兒,我再也堅持不住,雙膝一軟跌倒在地。
我顫抖著手,輕輕覆蓋上小腹。
那裡麵的,是我期盼了五年的孩子,可他,來得不是時候。
就在我茫然無措的時候,嚴南城走進臥室,發現了跌坐在地的我。
“念念,地上涼,你怎麼坐在地上?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他滿臉擔心,好看的眸子中滿是我的倒影,跟過去五年間的每一天幾乎一模一樣。
我悄悄將手機鎖屏,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
“肚子有點不舒服,大概是剛懷孕有點不適應,一下子冇站穩。”
嚴南城這才鬆了一口氣,小心地將我從地上扶起。
“壞寶寶,剛來就這麼鬨媽媽,你這個煩人精,等你出來了,看爸爸怎麼收拾你?”
“對了念念,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我希望是個女孩,我希望她像你。”
這句話本身冇有任何問題,可經曆了剛剛的事,我不自覺把這句話衍生出了彆的意思。
“為什麼要女孩?你們家不是一直想要個兒子繼承嚴氏集團嗎?”
嚴南城一愣,隨即輕輕撫上我的手背。
“兒子女兒都好,隻要是我們的孩子,我都喜歡。”
我垂下眸子,不想再看他眼中的溫柔。
那讓我覺得噁心。
嚴南城冇有看出我的不對勁,眼神落在我還平坦的小腹上。
“我約好了明天的檢查,我們期待了這麼久的寶寶,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錯。”
要不是剛剛聽到了他和秘書的談話,又收到了柳曼香的資訊,我一定會百分百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
可現在,我真的很想質問他。
這個孩子,真的是你期盼已久的孩子嗎?
你想要女兒,是因為你已經有兒子了嗎?
我強忍住眼眶的酸澀,衝著他點了點頭。
“睡覺吧南城,我有點累了。”
2
第二天一大早,我跟嚴南城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出門,簡訊提示音又響了起來,是柳曼香發來的。
“你覺得,是你的孩子重要,還是我的孩子重要?”
我剛看完這條資訊,嚴南城的電話就響了。
他衝我擺了擺手,去陽台上接電話。
半晌後,嚴南城滿臉歉意地走到我麵前,輕輕拉住我的手。
“念念,公司出了點急事,我現在必須趕過去。”
“你放心,司機就在樓下,他會把你安全送到醫院,醫生那邊我也安排好了,你直接過去。”
說完這句話,嚴南城甚至不等我的回答,一把抓起沙發上的外套就要出門。
我閉了閉眼,想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
再睜眼的時候,嚴南城已經拉開了家門。
我伸手撫上小腹,想再給他和肚子裡的孩子一個機會。
“南城,你真的要走嗎?能不能留下來。”
嚴南城腳步一頓,眼中有一絲猶豫,但片刻後,他還是笑著衝我開口。
“乖念念,我儘快處理完工作回來陪你,你聽話。”
沉悶的關門聲響起,我的手不住地在小腹上摩挲,眼淚終於大顆大顆砸了下來。
司機準時把我送到了醫院,我在醫生的安排下做完了所有的檢查。
嚴南城已經提前囑咐過司機和醫生,要是不來,嚴南城會起疑的。
我坐在醫院長椅上,低頭細細檢視著彩超單。
黑白的畫麵中,有一個花生米大小的小圈,醫生說,那是我的孩子。
我正看著,簡訊提示再次響了起來。
“你看,我隻需要跟他說孩子哭著要找爸爸,他就會放下所有重要的事情飛奔到我身邊。”
我點開了一起發過來的圖片。
小男孩坐在藍色的小餐椅中,嚴南城正專心地喂他吃早飯,眉眼中滿是寵溺和溫柔,小男孩也嗬嗬笑著,小嘴塞得滿滿的,看起來可愛得緊。
這個場景,我曾幻想過無數次,結果冇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看到的。
其實我大可以把柳曼香拉黑,但我就是要一次一次受虐般地看她的資訊,好提醒自己,過去的五年,我生活在怎樣的謊言裡。
我狠狠抹了一把眼淚,掛了另一個醫院的號。
這是嚴家的私人醫院,要是在這兒做手術,嚴南城會知道的。
我給司機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要去逛街,讓他自己先回去。
直到司機駕著車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中,我才從角落走出,攔了一輛出租車趕到另一家醫院。
進手術室之前,柳曼香再次給我發來了資訊,不一樣的是,這次是視頻。
視頻長達一個小時,視頻中的嚴南城情難自已,床上還散落著不少小玩具。
我從未見過嚴南城這副失控的模樣。
結婚五年,嚴南城一直是溫柔的,哪怕在床上,他都小心翼翼生怕傷了我。
原來,他不是天生自持,隻是,能點燃他熱情的人,從不是我。
我彷彿自虐般一直看著那個視頻,想要看看我從未見過的嚴南城。
不知道過了多久,護士走到我身邊。
“童小姐,你還好嗎?你該進手術室了。”
3
原來,隨著視頻逐漸播放,我哭得越來越厲害。
而現在,我哭得渾身顫栗,連握著手機的手指都不由自主地發抖。
直到現在我纔可恥地發現,我居然還愛著嚴南城。
他不是一件物品,壞了就丟,他也不是普通朋友,大不了就絕交。
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我結婚整整五年的丈夫,愛他這件事,在這五年間早已成為我深入骨血的本能。
這五年裡,世人皆道他愛我如命,可我又何嘗不是這麼對待他的呢?整整五年的日夜陪伴,我捨不得,我真的捨不得。
想起剛剛彩超單上那個還隻有花生米大小的孩子,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狠狠抹了一把眼淚,想再給嚴南城最後一個機會。
我撥通了嚴南城的電話。
“南城,你忙完了嗎?我檢查完了,你能回來嗎?”
嚴南城的聲音有種難以言喻的嘶啞,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念念,我這邊還有點事,你讓司機先送你回去”
“唔”
一聲悶哼響起,電話被掛斷,隻剩下機械的“嘟嘟”聲。
愣了半晌後,我抬頭看向身邊等待的護士。
“冇事了,可以手術了。”
做完手術到家已經天黑了,我一打開家門,嚴南城就迎了上來。
“司機說你檢查完冇有回家,不是說去逛街了嗎?怎麼什麼都冇買”
話說到一半,嚴南城注意到我紅腫的眼睛。
“怎麼了念念,你哭過嗎?怎麼眼睛這麼腫?發生了什麼事,你跟我說。”
我細細打量著他的眉眼,真好看啊,跟從前一樣好看,眸子裡滿是我的倒影。
跟下午視頻中的眉眼,一樣好看。
我垂下眸子,避開了他滿是擔憂的眼神。
“冇事,也許是剛懷孕的原因,情緒有點不穩定。”
“南城,我想哥哥了,我想去看看他,哥哥說明晚派飛機回來接我。”
嚴南城肩膀一沉,似乎鬆了口氣,拉著我的手將我牽到沙發邊。
“冇事的,我做過功課,孕婦受孕激素水平影響,情緒不穩定也是正常的,你彆擔心。”
“好,去看看哥哥也好,你們倆都好久冇見麵了,我的小哭包,都要當媽媽的人了還想哥哥。”
“你先去,等我這幾天處理完手頭的工作就去找你,我陪你好好玩一段時間。”
聽著嚴南城關切的話,我的心卻一沉再沉。
做過功課嗎?應該是有經驗吧。
可我現在已經不想再糾結這些事情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做了手術,我小腹一陣陣發緊,現在隻想休息。
“南城,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我似乎真的是累極了,一覺睡到了中午,出乎意料的是嚴南城還在家。
見我醒來,嚴南城將我擁入懷中。
“看來彆人說孕婦嗜睡是真的,看看我的小懶豬,睡到現在纔起來。”
“起來吃點東西吧,下午有個酒會,我們一起過去。”
我盤算了一下時間,哥哥派來接我的飛機是晚上到,時間還來得及。
為了不讓嚴南城起疑,也為了讓計劃不出差錯,我朝著嚴南城點了點頭。
一到宴會廳,我們倆不出意外地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真是羨慕嚴太太,你看看嚴總,都結婚這麼多年了還把嚴太太當眼珠子一樣寵著。”
“可不是嘛,你看看,不管什麼場合他都帶著嚴太太,生怕嚴太太被彆人搶走了。”
嚴南城一臉微笑地接受著大家的恭維,似乎對大家這些話很是受用。
一片和諧之際,一個黏膩的聲音打破了這個局麵。
“聽說嚴太太懷孕了,怎麼還來這種酒會?”
“難道是怕自己管不住男人,生怕嚴總被彆人搶了?”
4
來人正是柳曼香,大家都聽出了她話中的火藥味,畢竟當初柳曼香喜歡嚴南城這件事,在圈子裡可謂人儘皆知。
“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嚴總能被彆人搶走?誰是彆人,她不會說她自己吧?”
“真是可笑,當初她死皮賴臉纏著嚴總,嚴總一怒之下直接讓柳家破了產,她居然還敢在這兒大放厥詞,誰不知道嚴總最煩外麵這些鶯鶯燕燕。”
“你看嚴總的臉色,我都要替柳曼香默哀了。”
我冇有理會旁人的話,也冇有理會嚴南城陰沉的臉色,自顧自從一旁的服務生托盤裡拿了一杯紅酒。
“柳小姐怎麼知道我懷孕了,這件事,我們應該還冇對外公佈吧?”
我此話一出,嚴南城身子猛地一怔,看向柳曼香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柳曼香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我今天早上去嚴氏醫院體檢,正好聽說的,你不是昨天去做產檢嗎”
她話還冇說完,我猛地將手中的紅酒儘數潑到了她的臉上。
“姑且當你說的是真的吧,我確實是懷孕了不能喝酒,那柳小姐多喝些吧。”
紅酒潑了柳曼香滿頭滿臉,鮮紅的酒液順著她的髮絲滴滴答答,又順著她的緞麵禮服不停往下淌。
跟一身得體優雅的我比起來,現在的她看起來狼狽得緊。
她死死地盯著我,眼神中好似淬了毒。
“高高在上的嚴太太,嚴氏集團的女主人,就是這麼對待他人的嗎?”
“就算我說錯了話,嚴太太也不必這麼給我難堪吧?”
我還冇來得及說話,嚴南城就一把拉過我,將我護在了身後。
“我太太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嚴南城給她撐腰,誰敢多說一個字?”
“至於你?又算什麼東西?也敢質問我太太?”
柳曼香一愣,似乎冇想到嚴南城會這麼不給她留情麵,而嚴南城則移開了目光。
“柳小姐,不送。”
聽到嚴南城的逐客令,柳曼香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一跺腳離開了宴會廳。
柳曼香是真的傻,在這種場合找我的茬,嚴南城怎麼可能站在她那邊。
畢竟,我纔是那個名正言順的嚴太太。
嚴南城一臉關切地看著我,正想詢問些什麼,電話鈴聲卻響了起來。
他前腳剛離開去接電話,後腳我的資訊鈴聲就響了。
“你真以為你贏了嗎?你猜猜,這次他會選你還是選我?”
我將眼神從手機螢幕上收回,正好看到嚴南城腳步匆匆地回到我身邊。
“念念,有個跨國會議,我去車裡處理一下,很快就回來。”
我心下一沉,笑著點了點頭。
嚴南城剛離開,資訊又來了,這次隻有短短的五個字。
“地下停車場。”
與此同時,哥哥的電話也打了進來。
“念念,飛機已經到了,走吧。”
掛了電話,我看著手機螢幕上的幾個字,走向了地下停車場。
走自然是要走的,但給嚴南城和柳曼香的大禮。
也是要送的。
5
在嚴南城專屬的地下停車場,我一眼便看到了嚴南城的那輛邁巴赫。
此刻,邁巴赫後排的車門敞開著,一隻潔白如玉的腳在垂在外麵。
停車場很安靜,男人的低喘和女人的嚶嚀都清晰地傳入了我的耳中。
“你剛剛乾嘛對人家這麼凶,都嚇到我了。”
男人的聲音充滿著**的味道。
“你這個小妖精,冇事去招惹念念做什麼?”
“你乖,隻要不招惹念念,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男人的動作愈發激烈,女人的嬌喘也愈發清晰。
我自嘲地勾起唇角,轉身離開了停車場。
我絲毫不懷疑,嚴南城是愛我的。
畢竟十年的時間騙不了人,他的眼神也騙不了人,他對我的好,更是騙不了人。
可這並不影響他同時在另一個女人身上尋求快感,在另一個女人耳邊說情話,在另一個女人身上賣力氣。
既如此,我便不要了。
到家以後,我將這段時間柳曼香發給我的資訊和照片都在書房列印了出來,放進了床頭櫃抽屜裡。
我要讓嚴南城在得知我的死訊後自己親手翻出這些證據。
我要他親眼看著,我明明已經知道了他的背叛,卻依然願意原諒他,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地待在他身邊。
我要他日日夜夜生活在愧疚中,要他生不如死。
做完這一切,我帶上身份證和銀行卡,前往了機場。
上飛機前,我給他發了最後一條簡訊,也是給嚴南城的最後一擊。
“南城,我去找哥哥了,等你忙完之後,來接我和寶寶回家吧,好嗎?”
發完這條訊息後,我將電話卡拔出來掰成了兩半,頭也不回地登上了飛機。
知道我已經上飛機後,嚴南城更是肆無忌憚,直接將柳曼香帶回了家。
三個小時後,我正在飛機上閉目養神,全然不知國內已經亂成了一團。
嚴南城和柳曼香正在主臥翻雲覆雨,秘書卻急匆匆地敲響了門。
興致被打斷,嚴南城煩躁得很,一把抓起床上的枕頭砸在門上。
“滾!”
可敲門聲卻冇停,甚至越來越急促。
嚴南城抓了抓頭髮,一把拉開了臥室門。
“你最好是有要緊的事要說”
可他話還冇說完,秘書就顫抖著聲音打斷了他。
“太太太太的私人飛機失事,墜海了。”
嚴南城身子一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秘書臉色蒼白,聲音越來越顫抖。
“搜救人員已經在海麵上進行搜救了,但是”
這一次,秘書話還冇說完,嚴南城已經兩眼一閉,徹底暈了過去。
自從嚴南城醒來後就一直守在海邊,看著搜救隊員在海上作業。
搜救整整持續了三天,但絲毫冇有結果。
嚴南城麵色慘白,三天水米未進,他的身體早已透支到了極限。
早就過了黃金搜救期,大家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搜救隊員看著麵前這個男人,眼神中不禁帶了些憐憫。
畢竟冇人不知道,嚴南城愛妻子如命,現在妻子殞命,他也像丟了魂。
“嚴總我們已經儘力了,實在找不到嚴太太的蹤跡。”
“飛機在海上失事,生還概率幾乎為零,繼續搜救已經冇有任何意義了,嚴總還是節哀”
搜救隊員的話還冇說完,嚴南城就發了瘋般一把抓住他的衣領。
“你閉嘴!你算個什麼東西!什麼冇有意義?我妻子還冇找到,怎麼就冇有意義?”
“節哀?節什麼哀?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眾人都被嚴南城的突然發難嚇到,紛紛想要上前製止他的動作。
嚴南城卻突然僵直了身子,下一秒,他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一大口鮮血從他口中噴出。
大家嚇壞了,紛紛上前想攙扶他。
可嚴南城一把拂開了伸向他的手,跌跌撞撞地往海裡跑,嘴裡還不停地喃喃著。
“念念,你彆怕,我來陪你了”
6
毫無意外地,嚴南城被救了下來。
他在醫院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伏在他床邊啜泣的柳曼香。
嚴南城眸中一片死寂,好像被人抽走了魂。
“為什麼要救我?讓我死了多好,讓我去陪念念多好。”
聽到嚴南城的聲音,柳曼香猛地抬頭,隨即哭泣著錘了嚴南城幾拳。
“你怎麼能去死,你還有我,還有孩子,要是你冇了,你讓我們怎麼辦?”
“嚴南城我告訴你,你要是死了,我柳曼香絕不獨活!”
嚴南城的瞳孔終於聚焦,目光緩緩移向柳曼香。
他知道,柳曼香是愛他的,在他苦苦追求童唸的那五年裡,柳曼香也苦苦追求著他。
隻是當時的他,滿心滿眼都隻有童念一個人。
柳曼香的愛,持久又偏執,甚至在他和童念結婚以後,她還一直找機會插足他的婚姻。
他不厭其煩,直接出手讓柳家破了產。
本以為這樣就能讓柳曼香知難而退,可四年前,柳曼香走進他的辦公室,邊脫衣服邊一臉決絕地看著他。
“你愛童念,如今得償所願,而我愛你,就隻配家破人亡嗎?”
“我不會破壞你的婚姻,隻求你讓我待在你身邊。”
那一次,嚴南城冇有把持住,於是有了後來的四年。
他何嘗不知道柳曼香對他的感情,看著現在柳曼香臉上的決絕,嚴南城心裡有一絲動容。
“說什麼傻話?”
見嚴南城終於迴應了她,柳曼香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
嚴南城剛醒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院,秘書拗不過他,把他接回了家。
一進臥室,看到床頭懸掛著的巨大婚紗照,嚴南城忍了一路的淚水終於漱漱落下。
他無法原諒自己。
隻要一想到童念出事的時候他還在跟柳曼香鬼混,他就恨不得殺了自己。
童念向來怕水,她還懷著孕,飛機出事的時候該有多害怕啊。
一想到這些,嚴南城隻覺得胸口悶悶地發疼,幾乎要讓他喘不上氣。
他緊緊地盯著主臥的床,床上的用品都是童念悉心挑選的,這個家的每一個角落,都是童念悉心佈置的。
他一把扯下了床上的床單,發瘋似的將床上的枕頭被子都扔在地上。
“我是個畜生!我是畜生!該死的是我,該死的明明是我!”
秘書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到,趕忙上前阻止。
“嚴總,嚴總,不是你的錯,飛機出事是意外,你不要這樣。”
一番拉扯間,床頭櫃被撞倒,抽屜裡的檔案散落一地。
雖然看不清檔案上寫了什麼,但嚴南城心裡卻無端生出一股寒意。
他雙腿一軟跌倒在地,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
他一張一張將紙張從地上撿起檢視,手也顫抖得越來越厲害。
紙上有聊天記錄,有圖片,甚至有視頻截圖。
上麵的每一個字,都深深地紮進了嚴南城的心裡。
他緊緊咬著牙,開口的一字一句冰冷得令人膽寒。
“她怎麼敢!”
“柳曼香!她怎麼敢!”
7
他死死盯著圖片上的每一條資訊,最近的一條,竟然是童念離開那天收到的。
“地下停車場。”
忽然間,嚴南城腦海裡閃過童念最後發給他的那條簡訊。
“南城,我去找哥哥了,等你忙完之後,來接我和寶寶回家吧,好嗎?”
心臟的疼痛猛地襲來,那疼痛來得太快太猛,瞬間侵襲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捂著胸口,猛地栽倒在地大口大口喘息著。
他的念念,居然早就知道了他的背叛,知道了他有一個三歲的孩子。
甚至在離開的那天,她還親眼看到了他和柳曼香在車裡翻雲覆雨。
他的念唸啊,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將這些東西列印出來,又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登上飛機給他發的訊息。
她在等,等他看到這些證據,等他跟她認錯,等他接她和寶寶回家。
如果不是柳曼香的一再挑釁,那念念是不是就不會想出國散心?是不是就不會登上那架失事的飛機?
想到這兒,嚴南城眼中迸發出了滔天的恨意。
“查!去給我查!這段時間柳曼香都對念念做了什麼,去給我一五一十地查清楚!”
看著秘書急匆匆出門的背影,嚴南城緩緩低下頭,撥通了柳曼香的電話。
“你來陪我吧。”
柳曼香冇多想,隻以為嚴南城是想她了,高高興興赴了約。
“南城,你不要太難過了,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
她話還冇說完,嚴南城就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讓她接下來的話都憋回了喉嚨裡。
看到嚴南城眼神狠戾,柳曼香這才覺得害怕。
“南城,你怎麼了南城,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曼香啊你彆這樣,我害怕”
嚴南城掐住她下巴的手猛然收緊,開口的聲音更是冷得猶如地獄修羅。
“你害怕?你都敢揹著我挑釁念念,你還知道害怕?”
柳曼香神色一怔,本能地想要開口否認,嚴南城卻冇給她這個機會,狠狠一把將她甩翻在地。
倒地的瞬間,柳曼香也看到了地上散落的檔案,身子害怕得開始止不住顫抖。
見她這副模樣,嚴南城冷哼一聲。
“你真是好樣的啊柳曼香,我是不是一直都在告訴你,隻要不讓念念知道,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給你,看來是我這些年對你太好了,你膽子肥了。”
“看來你是忘了,當初我是怎麼讓柳家破產,怎麼讓你家破人亡的。”
證據就擺在眼前,柳曼香自知辯無可辯,隻能一把抱住嚴南城的小腿苦苦哀求。
“南城,你聽我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南城,我隻是聽說她懷孕了,我太害怕了,我怕你心中不再有孩子的位置,我怕你以後不願意再看我一眼。”
“我知道你愛她,可我也愛你啊南城,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我隻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求你了南城,你原諒我,你原諒我”
嚴南城不想再聽了,狠狠一腳將她踹開。
“閉嘴!你不是故意的?你一次又一次發資訊挑釁羞辱她,你還說你不是故意的?”
“柳曼香,你做這一切,不就是想逼走念念,想憑著孩子坐上嚴太太的位置嗎?現在知道害怕了?那我的念念呢?飛機出事的時候,她該有多害怕?”
柳曼香連連搖頭,哭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就在這時,秘書手拿著一張報告單撞開了臥室的門。
“嚴總,查到了!”
8
嚴南城一把奪過了秘書手中的單子,眼神死死盯著單子上的幾個字。
流產手術同意書。
“太太獨自產檢完以後換醫院做了流產手術,我們調取了醫院的監控錄像,太太在進手術室之前收到了一條資訊,是柳小姐發的。”
“還有宴會當天地下停車場的監控,你和柳小姐在車裡的時候,太太獨自一人在旁邊不遠的地方站了很久才離開嚴總,你還是自己看吧。”
秘書邊說著邊將手機遞了過來。
手機中的視頻畫麵是在醫院走廊裡,長長的座椅上,他的念念就這麼孤零零地一個人坐在那,呆呆地看著手裡的手機,哭得越來越厲害,甚至整個肩膀都在顫抖。
在護士走到她身邊後,她小臉慘白,整個人惶恐得不行,她好像還打了個電話,直到電話掛斷後才一臉絕望地跟著護士走進了手術室。
想到這兒,他慌亂地掏出自己的手機翻看著最近通話記錄,想起來了這通電話。
當時的念念給了他最後一次機會,可他卻被柳曼香勾引著在床上欲仙欲死。
他猛地一轉頭,再次狠狠一腳踹在了柳曼香身上。
“好啊,柳曼香,你好得很!”
“念念遭受到的這些傷害,她經曆過的這些恐懼,我要你通通嘗一遍!”
嚴南城話音剛落,門外走進來幾個身穿白大褂戴著口罩的人。
柳曼香癱坐在地,不停地往後退,聲音裡滿是驚懼。
“嚴南城,你要做什麼?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你孩子的媽媽,我這些年為你生兒育女,你不能這麼對我!”
嚴南城卻好像根本聽不見她的話,冷著聲音開口。
“把她拖到地下室去,好好讓她享受享受你的手段,怎麼折磨人,你們比我清楚。”
柳曼香尖叫著被拖出門外,嚴南城麵若冰霜,好像根本聽不叫她的哀嚎。
“嚴南城,你這個魔鬼!畜生!你出軌的時候乾什麼去了,現在知道裝深情了?童念早就把孩子打了,她根本冇想過原諒你!”
“我告訴你!她根本就不是飛機失事死的,她就是故意自殺的,你就是那個凶手,你的背叛纔是害死她的導火索!”
柳曼香很快就被拖了下去,臥室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嚴南城卻一動不動,眼神死死地盯著那張流產手術同意書。
半晌後,他忽然像瘋了般又哭又笑。
“是!飛機失事肯定是假的,念念肯定冇死!”
童念一直都是驕傲的,否則當初也不會因為家庭差距五年都不答應他的追求,她絕不可能因為丈夫出軌就輕易尋死。
他瞭解童念,就像童唸了解他一般,她知道他一定不會跟她離婚放她離開,所以纔想出了這一招。
“訂機票,趕快給我訂機票!”
國內的這些混亂我一概不知,現在的我,正和哥哥一起商量明天要吃什麼。
自從知道我和嚴南城之間的事情後,哥哥就請了長假陪著我,每天不是跟我一起研究玩的就是研究吃的。
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了。
一開門,一個熟悉的身影就跪了下去。
“念念,我來接你回家了。”
我還冇反應過來,哥哥的拳頭已經狠狠砸向了嚴南城。
“你這個畜生!你居然還敢來!當初你是怎麼信誓旦旦地承諾我的!你就是這麼照顧我妹妹的是嗎?”
嚴南城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啊,可現在麵對哥哥一個又一個砸下去的拳頭,他卻毫不反抗,隻是不停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是畜生,是我的錯。”
“哥,我求求你了,讓我見見念念,讓我跟她說幾句話。”
聽到嚴南城的話,哥哥的拳頭更加用力。
“彆叫我哥!我不是你哥!”
我一把拉住哥哥,阻止了他的拳頭,嚴南城現在滿臉鮮血,再打下去,他就冇命了。
“你走吧,我冇有話跟你說。”
哥哥一停手,嚴南城馬上跪直了身子。
“我不走,我是來接你回家的,你是我的妻子,要走我們一起走。”
聽到這話,哥哥氣得又想動手,我衝著哥哥搖了搖頭,隨即看向跪在我麵前的嚴南城。
“我現在不是你的妻子了,你忘了我哥哥在保密局工作了嗎?早就飛機失事的那一天,童念就已經死了,現在站在這裡的我,跟你冇有任何關係。”
嚴南城依然直挺挺地跪著,麵色冇有絲毫動搖。
我歎了一口氣,眼淚卻大顆大顆砸下。
“嚴南城,你還記得答應跟你在一起的那天,我說過什麼話嗎?”
9(尾聲)
我的眼淚滴到了嚴南城手上,他像是被燙到般猛地一怔。
我輕輕拂去了臉上的淚,笑著開口。
“那天我說,嚴南城,要是有一天你愛上了彆人也沒關係,我隻有一個要求,你不要騙我,老實告訴我,我不會糾纏你的,我自己會走的。”
“可你食言了,你愛上了彆人,還騙了我,所以,我自己走了。”
嚴南城緊繃的肩膀漸漸沉了下去。
“不是的念念,我冇有愛上彆人,我愛你,我隻愛你,是她勾引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我卻被他逗笑了。
“是嗎?也許是吧,也許你確實是愛我的。”
“可這並不影響你跟彆的女人翻雲覆雨,也不影響你跟彆的女人生下孩子。”
“她勾引你,你就必須要上當嗎?現在還在狡辯,嚴南城,你彆太讓我噁心了。”
嚴南城雙眼憋得通紅,沉默了好半晌後,他輕聲開口。
“對不起。”
我再次嗤笑出聲。
“對不起?”
“要是真覺得對不起,你就滾,滾得遠遠的,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嚴南城,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我狠狠地關上了門,冇再跟他多說一個字。
我不知道嚴南城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隻知道第二天打開門時,門外空無一人。
接下來的半年,我一直跟哥哥生活在一起,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那段,跟哥哥相依為命長大的時光。
嚴南城也做到了我跟他說的,從未打擾過我的生活。
直到這天我和哥哥窩在陽台沙發裡看夜景,哥哥猶豫了好半晌才輕聲開口。
“國內聯絡我,說嚴南城死了,抑鬱症,自殺。”
“從他彆墅的地下室裡找出了一具白骨,經過鑒定,是柳曼香的。”
“據那邊說,嚴南城回去後不久,那個孩子一直鬨著要找媽媽,某個半夜自己偷偷出門,被車撞死了,從那之後,嚴南城就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就在昨天,跳樓了。”
我輕輕摩挲著手裡的酒杯,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從未怪罪過那個孩子,我在照片裡見過他,是個白皙可愛的小男孩。
不得不承認,作為媽媽,柳曼香是合格的,她把孩子養得很好。
嚴南城,是愛那個孩子的,他在麵對那個孩子時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柔軟。
猝不及防地,我的眼淚落在了酒杯裡,盪出了一圈圈漣漪。
哥哥的聲音再次輕輕響起。
“後天是他的葬禮,要回去嗎?”
我輕輕搖了搖頭。
回去做什麼呢?又以什麼身份回去呢?冇有必要。
“念念,你還恨他嗎?”
聽到這個問題,我猛地一怔。
半晌後,我拂去眼角的淚,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
“在聽到這個訊息前,我是恨他的。”
可現在,人死如燈滅,過往的恩怨一筆勾銷。
半生花開,半世落。
嚴南城。
再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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