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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七年,我把林羨寵成最幸福的女人。
直到發現她頸後的草莓印是倒計時器——我的破產和兒子的死期。
我偽造公司破產,看她鑽進初戀的奔馳。
她在畫廊辦雙人展,把和情夫的床照做成燈箱,賓客盛讚藝術大膽。
我改裝掃地機器人拍下他們在兒童房的角色扮演:她穿著兒子老師的製服。
黑客鎖死情夫的私募賬戶,逼他一週內補倉兩億。
混進他們的**群,發現她每晚為權貴直播收費。
當我準備收網時,情夫隻是拉皮條的,真正金主是落馬大佬。
她懷了孕想讓我當接盤俠,大佬派人破壞我的刹車。
我假死騙保兩千萬,妹妹用這筆錢反向收購情夫公司。
改頭換麵成為她直播間的榜一大哥,她主動發來裸照。
慈善夜那天,我把她的床照燈箱搬進酒店宴會廳。
情夫致辭時,大屏直播他拉皮條的錄播,警察衝入會場。
她跪地求饒,我把墮胎報告甩在她臉上:孩子是大佬的,他已經在裡麵了。
1
我叫周執,三十三歲,在彆人眼裡,我的人生像開掛的股票K線圖,一路飄紅。市中心三百平的江景大平層,落地窗外是永不疲倦的江水,映著城市璀璨的燈火。牆上掛著的那些色彩濃烈、筆觸大膽的畫,都出自我妻子林羨之手。我給她開了這間城中最炙手可熱的畫廊,名字就叫羨·光,用的是她的名,用的是我傾注的光。她手指上那枚鴿子蛋,我所有銀行卡的副卡,還有車庫裡那輛她喜歡的白色保時捷,都是我親手捧到她麵前的勳章。
七年前,我把大學時代高不可攀的女神娶回了家。那時候,她站在宿舍樓下,陽光穿過香樟樹葉的縫隙落在她肩頭,像一幅永遠定格的油畫。我發誓,要讓她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這七年,我像個虔誠的苦行僧,供奉著我的信仰。
老公,你看這幅新畫的色調怎麼樣林羨的聲音像浸了蜜,從畫室那頭傳來。她穿著絲質的睡袍,赤腳踩在溫潤的地板上,手裡端著一杯紅酒,臉頰微醺,眼波流轉。她剛完成一幅新作,畫布上是糾纏的、近乎暴烈的紅與黑。
我走過去,從背後環住她,下巴輕輕擱在她散發著昂貴洗髮水香氣的發頂。我老婆畫的,當然是最好看的。我的嘴唇無意間擦過她後頸那片細膩的皮膚。那裡,靠近髮際線的地方,有一小塊新鮮的、曖昧的淡紅色印記,像一枚熟透的草莓被輕輕吮吸過。
我的心跳,毫無預兆地漏了一拍。這印記,幾天前我就注意到了。當時她說是新換的項鍊過敏。我信了。
可就在剛纔,我的指尖拂過那裡時,一種冰冷的、帶著金屬質感的觸感,極其細微,卻像針一樣紮了我一下。那不是皮膚過敏的凸起,更像……一個極其微小的、嵌入皮下的電子元件一個念頭,帶著地獄的寒氣,毫無征兆地撞進我的腦海——倒計時器。
這個荒謬的聯想讓我自己都打了個寒顫。我一定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公司那個棘手的併購案搞得我神經衰弱。
怎麼了林羨敏銳地察覺到我身體的瞬間僵硬,微微側過頭,眼神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
冇什麼,我收緊手臂,把她更緊地擁在懷裡,試圖驅散那莫名的寒意,就是覺得,能這樣抱著你,真好。我的目光卻不受控製地再次落向她的後頸。那枚草莓印在畫廊射燈柔和的光線下,似乎真的……閃過一絲極其微弱、轉瞬即逝的幽藍反光。
像毒蛇的信子,無聲地舔舐著我的神經。
幾天後,我去幼兒園接兒子小宇。小傢夥像顆小炮彈一樣衝進我懷裡,嘰嘰喳喳說著幼兒園的趣事。我抱著他軟乎乎的小身體,聞著他身上乾淨的奶香味,心裡那點陰霾似乎被驅散了一些。開車回家的路上,等紅燈時,我習慣性地伸手揉了揉小宇毛茸茸的腦袋。
爸爸,小宇突然仰起臉,黑葡萄似的眼睛裡滿是天真和認真,昨天媽媽接我的時候,那個開黑色大車的沈叔叔又來了,他還摸媽媽脖子後麵了!就是媽媽說過敏的地方!他還說……說‘時間快到了’。
轟隆!
彷彿一道驚雷在我腦子裡炸開!握著方向盤的手瞬間攥緊,骨節發白。黑色大車沈叔叔沈硯!林羨那個大學初戀,如今在私募圈風生水起的沈硯!時間快到了脖子後麵
小宇稚嫩的話語,像一把冰冷的鑰匙,猛地捅開了我心底那扇被刻意忽略、卻早已鏽跡斑斑的門。門後,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和徹骨的寒意。那枚頸後的草莓印,那個冰冷的觸感,那絲幽藍的反光……所有零碎的、被我強行壓下的疑竇,瞬間串聯成一條猙獰的毒蛇,死死纏住了我的心臟。
目標我的人生目標曾經清晰無比——讓林羨幸福。而現在,這個目標被徹底扭曲、玷汙。一個新的、帶著血腥味的念頭,如同地獄熔岩般噴湧而出,瞬間燒燬了我所有的溫情脈脈:我要活下去。我要小宇活下去。我要讓那個在我頸後刻下倒計時的女人,還有她背後的一切,付出他們無法想象的代價。這不再是為了愛,而是為了生存,為了最原始、最暴烈的複仇。
2
引擎的轟鳴聲在寂靜的地下車庫裡顯得格外刺耳。我坐在駕駛座上,車窗緊閉,指尖夾著的煙已經燃到了儘頭,灼熱的灰燼燙了一下皮膚,我卻渾然未覺。手機螢幕亮著,上麵是私家偵探老K剛發來的加密檔案包,標題冰冷:《目標人物林羨,近期異常接觸追蹤報告》。
點開。第一張照片就讓我胃裡一陣翻攪。深夜,小區側門昏暗的路燈下,林羨穿著那件我送她的、價值不菲的米白色羊絨大衣,像一隻敏捷的貓,快速拉開一輛黑色奔馳S600的後車門,彎腰鑽了進去。駕駛座上那個側臉,即使隔著車窗和距離,我也能一眼認出——沈硯。他嘴角似乎還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誌得意滿。
日期,正是她告訴我去參加女畫家深夜靈感沙龍的那晚。胃裡的翻攪變成了冰冷的絞痛。
後麵的照片更是一張比一張鋒利。高級日料店的包廂外,沈硯的手紳士地虛扶在林羨的後腰,指尖幾乎要陷進衣料裡。奢侈品店裡,沈硯拿著一條鑽石項鍊在她光潔的頸項前比劃,她微微側著頭,笑容明媚,眼神是我許久未見的、帶著崇拜的亮光。還有一張,是在一個地下車庫的角落,光線曖昧,沈硯將她抵在冰冷的承重柱上,兩人吻得難分難捨。林羨的手,甚至已經探進了沈硯的西裝外套裡……
我猛地關掉照片,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腥甜。手指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顫抖。七年婚姻,三百平的江景房,頂級的畫廊,我傾儘所有的愛和物質,原來在她眼裡,抵不過舊情人一個帶著銅臭味的懷抱。
手機又震了一下,是老K的文字資訊:周先生,還有件事。尊夫人名下的‘羨·光’畫廊,下週將舉辦一場名為‘蝕·界’的雙人藝術展,另一位參展藝術家,正是沈硯。宣傳冊已經印出來了,噱頭很足。
雙人展林羨和沈硯一股荒謬絕倫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我立刻打開畫廊的官網。首頁最醒目的位置,就是這場蝕·界的巨幅海報。海報設計得極具衝擊力,一半是林羨慣用的、燃燒般的濃烈色彩,另一半是沈硯偏愛的、冷峻的幾何線條,在中間地帶扭曲、交融、互相吞噬。宣傳語更是刺眼:靈魂的碰撞,**的邊界,一場關於占有與迷失的終極對話。
占有迷失終極對話我幾乎要冷笑出聲。這他媽的是在預告他們的姦情嗎
幾天後,蝕·界開幕酒會。我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端著香檳,像一個最稱職的丈夫,微笑著陪在林羨身邊,接受著賓客們虛偽或真誠的恭維。林羨今天美得驚人,一襲酒紅色的露背長裙,襯得她肌膚勝雪,頸後那枚草莓印被設計師巧妙地用幾縷碎髮和一條細鏈遮擋,若隱若現,更添幾分禁忌的誘惑。她挽著我的手臂,笑容得體,應對自如,彷彿我們依舊是這座城市裡最令人豔羨的恩愛夫妻。
周總,林老師,恭喜恭喜!這場展覽太震撼了!一個挺著啤酒肚的收藏家湊過來,滿臉紅光,特彆是展廳中央那個巨大的動態燈箱裝置!我的天,那種扭曲糾纏的影像,那種**又壓抑的情感張力!林老師和沈老師的合作,簡直是靈魂的共舞!藝術,就是要這麼大膽!夠勁兒!
是啊是啊,旁邊一個打扮前衛的女策展人立刻附和,眼神裡閃爍著發現新大陸般的興奮,那種被束縛又渴望掙脫的意象,那種在道德邊緣遊走的顫栗感……太先鋒了!太真實了!林老師,您和沈老師碰撞出的火花,簡直照亮了整個藝術圈!
靈魂的共舞道德邊緣的顫栗照亮藝術圈我臉上的笑容幾乎要掛不住,胃裡翻江倒海。我順著他們讚歎的目光,看向展廳最核心、燈光最聚焦的位置。
那裡,矗立著一個近三米高、兩米寬的巨型燈箱。燈箱表麵是磨砂的亞克力板,內部的光源變幻著,投射出扭曲、抽象、卻又帶著驚人暗示性的動態影像。那些糾纏的線條,那些起伏的光影輪廓……彆人看到的是先鋒藝術,是靈魂對話。隻有我,周執,這個被矇在鼓裏、頭頂綠得發光的丈夫,看得頭皮發麻,渾身血液都衝上了頭頂,又在瞬間凍結成冰!
那光影的律動,那線條的走向……分明就是那天老K發來的照片裡,林羨和沈硯在地下車庫承重柱上瘋狂擁吻、肢體交纏的輪廓!被抽象化了,被藝術化了,被堂而皇之地掛在了這裡,接受著所謂藝術圈的頂禮膜拜!
林羨似乎察覺到我身體的僵硬,側過頭,對我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帶著詢問的微笑,眼神清澈無辜:老公,你覺得呢這個核心裝置,是我和沈硯熬了好幾個通宵才定稿的。
我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美麗的臉龐,看著她頸後那被碎髮半遮半掩的倒計時器,聽著周圍那些大膽、先鋒、靈魂碰撞的讚美,一股濃烈的、帶著鐵鏽味的噁心感直衝喉頭。我猛地灌了一口冰涼的香檳,冰冷的液體滑過食道,卻澆不滅心頭那簇瘋狂燃燒的毒火。
機會是的,機會來了。一個殘忍而完美的機會。他們親手把公開偷情的證據,做成了藝術,掛在了聚光燈下,送到了我麵前。我拿到了他們最不堪的影像,拿到了這場荒誕展覽的門票。這不再是簡單的背叛,這是一場對我人格、對我智商、對我七年付出的、公開的、極致的羞辱。
好,很好。林羨,沈硯,還有你們背後那個見不得光的倒計時。你們喜歡玩火喜歡在刀尖上跳舞喜歡把背叛包裝成藝術
那我就陪你們玩一場更大的。用你們最得意的舞台,把你們徹底燒成灰燼。
3
蝕·界展覽的喧囂和那巨型燈箱帶來的冰冷羞辱,像毒藤一樣纏繞了我好幾天。憤怒和噁心沉澱下去,留下的是更堅硬、更冰冷的殺意。我開始不動聲色地收集證據,聯絡最頂尖的離婚律師陳鋒,準備雷霆一擊。
週末,家庭聚餐。嶽父嶽母難得從老家過來,餐桌上擺滿了林羨親手做的菜,氣氛看似溫馨。小宇在兒童房搭積木,清脆的笑聲不時傳來。林羨給我盛了碗湯,笑容溫婉:老公,最近看你臉色不太好,公司很忙嗎多喝點湯補補。
我接過碗,指尖冰涼。就是這雙給我盛湯的手,在另一個男人身上遊走;就是這張對我噓寒問暖的嘴,和另一個男人吻得難分難捨。我強壓著掀桌的衝動,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嗯,有個大項目,有點棘手。
嶽母立刻接話,語氣帶著慣有的、看似關心實則施壓的味道:小執啊,再忙也要注意身體。你看羨羨,又要打理畫廊,又要照顧家裡,多不容易。你們小兩口好好的,比什麼都強。對了,上次羨羨說看中一套翡翠首飾……
我敷衍地應著,心裡盤算著攤牌的時機。飯後,我走進書房,準備和陳鋒律師進行最後的細節敲定。剛關上門,手機就響了,是陳鋒。
周先生,陳鋒的聲音異常凝重,甚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情況有變!非常糟糕!
我心裡一沉:說。
林羨……林小姐那邊,剛剛通過她的律師,向我們提交了一份……視頻證據。陳鋒的聲音艱澀,是……是您婚前,大概八年前,在一次商務酒會喝得酩酊大醉後,被人……誘導著對著鏡頭唸的一份‘承諾書’。
我的血液瞬間涼了半截。八年前酒醉承諾書一段模糊而混亂的記憶碎片猛地刺入腦海——嘈雜的包廂,刺眼的閃光燈,幾個不懷好意的朋友起鬨,一杯接一杯的烈酒……有人把一張紙塞到我麵前,大著舌頭說:周執!是男人就簽!以後敢對不起林羨,淨身出戶!敢不敢
我當時醉得連林羨的名字都快不認識了,隻覺得熱血上湧,為了證明什麼似的,抓起筆,在鬨笑聲中,歪歪扭扭地簽下了名字,還對著鏡頭含糊不清地唸了幾句……
視頻非常清晰,陳鋒的聲音像淬了冰,您親口承諾:‘我周執,若在婚姻存續期間,有任何出軌、背叛林羨的行為,自願放棄所有夫妻共同財產,淨身出戶,並放棄孩子的撫養權。’
這份東西……在法律上,尤其是結合您當時的狀態,雖然存在誘導嫌疑,但一旦提交法庭,對您將是毀滅性的打擊!林小姐的律師團隊,是國內最擅長打這種‘道德承諾’官司的訟棍!
我扶著書桌邊緣,指關節捏得發白,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原來在這裡等著我!八年前的一個酒局陷阱,成了她今天反殺我的致命武器!好一個林羨!好一個處心積慮!
還冇等我從這記悶棍中緩過神,手機瘋狂地震動起來,是助理小楊打來的,聲音帶著哭腔:周總!不好了!您快看微博!熱搜……熱搜爆了!
我顫抖著手點開微博。熱搜第一,一個血紅色的爆字後麵,跟著觸目驚心的標題:金融渣男周執逼死嶽父嶽母!
點進去,是一個正在進行的直播。畫麵劇烈晃動,背景赫然是我家所在的那棟高級公寓樓的天台邊緣!我的嶽父嶽母,兩個頭髮花白的老人,穿著單薄的睡衣,在深秋的寒風中搖搖欲墜!嶽母對著鏡頭哭得撕心裂肺:周執!你這個冇良心的畜生!我女兒哪裡對不起你!你要在外麵亂搞!還要逼死我們老兩口!我們活不下去了!今天就死給你看!嶽父老淚縱橫,對著鏡頭嘶吼:周執!放過我女兒!不然我們做鬼也不放過你!
直播彈幕像瘋了一樣滾動:
人渣!去死吧!
有錢人真噁心!逼死老人!
林羨小姐姐太可憐了!支援嶽父嶽母!
周執滾出金融圈!
我的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螢幕碎裂。巨大的眩暈感襲來。無恥!下作!為了保住她的榮華富貴和姦情,她竟然能把自己的親生父母推到天台邊緣,用這種極端的方式綁架輿論,置我於死地!
書房門被猛地推開。林羨站在門口,臉上早已冇有了剛纔的溫婉,隻剩下冰冷的、帶著一絲瘋狂快意的怨毒。她手裡拿著一個平板,上麵正是那個直播畫麵。
周執,她的聲音像毒蛇吐信,看到了嗎這就是你背叛我的代價!想離婚想讓我身敗名裂做夢!她一步步逼近,眼神銳利如刀,我告訴你,家裡的錢,畫廊的錢,早就通過離岸信托安排好了,你一毛錢都彆想拿到!小宇的撫養權我請的是專打‘母親弱勢’案子的金牌律師,就憑你‘出軌’在先,加上我爸媽被你‘逼得跳樓’的輿論,法官會把孩子判給你這個‘人渣父親’你休想!
她湊到我耳邊,壓低了聲音,帶著濃烈的恨意和一種扭曲的得意:還有,你脖子後麵那個‘倒計時’,看到了嗎它走得很快……你的公司,你的錢,你的命,還有……小宇的命……都在倒計時呢。想反抗你拿什麼跟我鬥拿你那點可憐的、馬上就要破產的現金流嗎
她的話像淬毒的冰錐,一根根釘進我的心臟。淨身出戶的酒醉承諾,被推上天台邊緣的嶽父母,被操控的滔天輿論,早已被轉移的財產,蓄勢待發的頂級訟棍,還有那懸在我和小宇頭頂、滴答作響的死亡倒計時……
阻礙這何止是阻礙!這是她精心編織的、鋪天蓋地的絕殺之網!一旦我此刻撕破臉,等待我的,將是萬劫不複的深淵——身敗名裂,一無所有,甚至……家破人亡。
我站在原地,看著林羨那張因瘋狂和算計而扭曲的美麗臉龐,看著平板上嶽父母在寒風中搖搖欲墜的身影,聽著樓下隱約傳來的警笛聲和媒體直升機的轟鳴……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暴怒,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岩漿,在我胸腔深處轟然爆發,卻又被我用鋼鐵般的意誌死死壓住,凝固成最堅硬、最黑暗的複仇內核。
反擊不,現在還不是時候。我需要更致命的武器,需要一擊必殺,讓他們永無翻身之日!林羨,沈硯,還有你們背後那個倒計時……我們走著瞧。
4
嶽父母那場驚心動魄的跳樓直播最終以警察強行救下、兩人情緒激動突發高血壓入院而草草收場。輿論的狂潮在資本和水軍的操控下,迅速被引向對我冷血無情、逼瘋老人的討伐。林羨成了被同情的完美受害者,帶著小宇暫住到了她名下另一處隱秘的公寓,美其名曰遠離人渣,保護孩子。我的家,那三百平的江景囚籠,隻剩下我一個人,和無處不在的、冰冷的背叛氣息。
憤怒和絕望像兩條毒蛇,日夜啃噬著我。但我知道,沉淪就是死路。林羨頸後的倒計時器,像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我和小宇頭頂。我必須反擊,用最隱秘、最致命的方式。
第一步,我需要眼睛。林羨帶走了小宇,也帶走了家裡大部分傭人,但留下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東西——那台每天勤勤懇懇在幾百平米地板上畫著田字的掃地機器人小圓。它像個最忠誠的傻瓜,日複一日地重複著單調的工作。
深夜,我反鎖了書房厚重的門。桌上攤開著小圓被拆解得七零八落的屍體。我戴著放大鏡,屏住呼吸,用最精細的工具,小心翼翼地將一個微型針孔攝像頭和拾音器,嵌入它頂部原本是碰撞傳感器的位置。線路被巧妙地隱藏在內部走線槽裡,電源則並聯在它原本的充電電池上。最難的是無線傳輸模塊,我把它偽裝成一個普通的Wi-Fi信號增強貼片,粘在機器人底部不起眼的凹槽裡。最後,重新組裝。外表看起來,小圓依舊是那個憨頭憨腦的掃地機器人。
我把它啟動,連接上我加密的私人服務器。螢幕上,立刻出現了小圓眼中的實時畫麵——書房的地板。清晰度極高,甚至能看清木紋。成了!
幾天後,通過一些特殊渠道,我得知林羨帶著小宇回到了那處公寓,沈硯也頻繁出入。我深吸一口氣,在手機APP上,遠程操控著小圓,開始了它的新工作。我設定它重點清掃兒童房區域——那是小宇的天地,也是林羨自以為最安全、最私密的角落。
最初的畫麵平淡無奇。小宇的玩具散落在地,小圓笨拙地繞過它們。直到那天下午,監控畫麵裡出現了林羨的身影。她似乎心情很好,哼著歌走進兒童房,手裡還拿著一個紙袋。她走到小宇的衣櫃前,翻找著什麼。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拿出了一套衣服——不是她的,也不是小宇的。那是一件剪裁合體的、帶著學院風的深藍色西裝套裙,配著白色的尖領襯衫。我認得!那是小宇幼兒園班主任李老師經常穿的工作製服!林羨拿著這套衣服,對著兒童房裡那麵貼滿卡通貼紙的穿衣鏡比劃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種奇異而興奮的笑容,眼神迷離。
就在這時,沈硯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輕佻的笑意:寶貝,準備好了嗎今天玩什麼主題他走了進來,身上穿的……竟然是一件皺巴巴的、像是刻意弄舊的廉價Polo衫,腋下還夾著一個破舊的公文包,活脫脫一個底層打工人的模樣。
林羨轉過身,臉上瞬間切換成一種帶著羞澀和誘惑的表情,聲音也捏得又細又軟:沈……沈先生,您來了。我是小宇的班主任李老師,今天想跟您談談……談談孩子最近在幼兒園的表現……她一邊說著,一邊開始解自己身上真絲睡袍的帶子。
沈硯扮演的學生家長立刻露出猥瑣又急切的表情,搓著手靠近:李老師……您說,您說,我聽著……孩子不聽話,您多費心……他的目光貪婪地掃視著林羨逐漸裸露的肌膚。
小宇他……最近午睡總是不老實……林羨的聲音帶著刻意的喘息,睡袍滑落肩頭,她拿起那套李老師的製服,慢條斯理地往身上套,動作充滿了挑逗,總喜歡……掀旁邊小女孩的裙子……您說,這習慣……是不是得好好‘糾正’一下
必須糾正!狠狠糾正!沈硯扮演的家長猛地撲上去,一把抱住正在穿裙子的林羨,兩人滾倒在鋪著卡通地墊的兒童房地板上,就在小宇的玩具火車軌道旁邊,瘋狂地撕扯著彼此的衣服,喘息和不堪入耳的話語通過拾音器清晰地傳來……
小圓的攝像頭,忠實地記錄著這令人作嘔的一切。兒童房!小宇最純真的樂園!他們竟然在這裡,扮演著兒子的老師和家長,上演著如此肮臟下流的戲碼!我死死盯著螢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滲出,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隻有一股毀滅一切的暴戾在胸腔裡衝撞。
這段視頻,連同之前收集的藝術燈箱原型照片、沈硯私募基金的一些灰色操作證據,被我加密打包,存入一個獨立的、物理隔絕的硬盤陣列。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沈硯的私募,是他囂張的資本,也是林羨背後那個倒計時可能的經濟來源之一。
我聯絡了暗網上一個代號幽靈的頂級黑客,支付了令人咋舌的位元幣。目標:沈硯的‘磐石資本’客戶數據庫和核心交易係統。要求:徹底鎖死,植入勒索病毒,設定觸發條件——一週內,指定賬戶未收到2億人民幣,所有客戶資料和沈硯的‘老鼠倉’證據,自動發送給證監會、銀保監會和他所有的大客戶。
幽靈的效率高得可怕。不到四十八小時,沈硯的磐石資本內部係統全麵癱瘓。客戶無法登錄,無法贖回,無法交易。恐慌像瘟疫一樣蔓延。緊接著,一封措辭冰冷、帶著骷髏頭像的勒索郵件,直接出現在了沈硯和他核心團隊的私人郵箱裡。要求:2億人民幣,一週內,否則,爆倉,身敗名裂。
做完這一切,我疲憊地靠在椅背上,但眼神卻亮得驚人。這還不夠。林羨的**群,那個權貴雲集的直播平台,纔是她真正的依仗和毒瘤。我需要進去,需要看清裡麵所有的魑魅魍魎。
通過一個輾轉介紹的、專門處理富豪**的掮客,我拿到了一個**群的入門邀請碼,代價是五十萬現金和一個全新的、無法追蹤的虛擬身份。我註冊了一個小號,頭像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昵稱:Obsidian(黑曜石)。
群裡的景象,讓我這個自認見慣風浪的人也感到一陣陣生理不適。金錢和**在這裡以最**的方式流淌。群成員不多,隻有二十來個,但ID都透著權貴的傲慢和隱匿。他們肆無忌憚地討論著獵物,分享著各種不堪入目的資源。
很快,我發現了目標。一個ID叫Queen.L的管理員,頭像是一朵在黑暗中盛放的、帶著尖刺的黑色玫瑰。她的發言不多,但每次出現,都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掌控感,釋出著直播預告。預告的內容,露骨得令人髮指,時間、主題、甚至嘉賓的某些特征……而預告的結尾,總是附著一個加密的支付鏈接和金額——從幾十萬到上百萬不等。
Queen.L……林羨(Lin
Xian)!果然是她!她就是群管理!她就是那個每晚在鏡頭前,為這群權貴表演、收費的女王!
我死死盯著螢幕上那個黑色的玫瑰頭像,胃裡翻江倒海。這就是我捧在手心七年的女神這就是我發誓要讓她成為最幸福女人的妻子她早已在金錢和扭曲的**裡,墮落成了自己畫廊裡那些最陰暗、最不堪的藝術品。
硬盤陣列裡,又多了一份份**群的聊天記錄截圖、支付鏈接截圖、以及Queen.L釋出的那些令人作嘔的直播預告。這些數據,冰冷而沉重,像一塊塊堅硬的、淬毒的磚,正在我心中壘砌起一座複仇的堡壘。
努力不,這隻是開始。我掌握著足以將他們所有人炸得粉身碎骨的炸彈。但引信,還需要在最關鍵的時刻,由他們自己親手點燃。林羨,沈硯,你們的倒計時,很快就要走到儘頭了。而我,將是那個為你們敲響喪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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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資本被黑客鎖死、勒索兩億的訊息,像一顆深水炸彈,在本就風聲鶴唳的金融圈掀起了滔天巨浪。沈硯焦頭爛額,四處求爺爺告奶奶籌措資金,電話裡對我咆哮威脅的次數明顯減少,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致命一擊打懵了。林羨那邊也暫時消停,嶽父母出院靜養,網上關於我的負麵輿論在水軍引導下也稍稍降溫,似乎都在為更大的風暴積蓄力量。
我像一頭潛伏在黑暗中的獵豹,一邊通過小圓和幽靈的渠道監控著他們的動向,一邊緊鑼密鼓地準備著最後的藝術慈善夜——那將是我為他們精心準備的、盛大的葬禮。硬盤陣列裡的證據鏈已經完備,隻等那個萬眾矚目的時刻,將他們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
然而,就在我即將收網的前夕,一個意想不到的禮物,通過幽靈的加密通道,悄無聲息地傳到了我的秘密服務器上。
那是一段經過處理的音頻檔案,來源是幽靈利用勒索病毒的後門,從沈硯那台被嚴密保護的私人加密手機裡竊取到的。發送時間,就在磐石係統被鎖死的第二天深夜。
我點開播放,耳機裡傳來沈硯的聲音,不再是平日裡的傲慢或輕佻,而是帶著一種近乎諂媚的、低三下四的惶恐:
……老闆,您息怒!您千萬息怒!這次是意外!絕對是意外!那黑客太厲害了,我們所有防火牆都形同虛設……兩億!是兩億!一週內……我知道時間緊,但‘磐石’要是真爆了,那些客戶的資料流出去,尤其是您通過我這裡‘洗’的那些……後果不堪設想啊!求您……求您先挪筆款子救救急等風頭過去,我保證,保證讓‘Queen’加倍補償您!她最近狀態特彆好,新編排的‘籠中雀’係列,您還冇看過吧絕對讓您滿意!……是是是,我知道‘包季’的錢您早就付清了,這次是額外服務!額外孝敬您!……好好好!謝謝老闆!謝謝老闆!我這就去安排!保證讓‘Queen’今晚就給您‘加餐’!……
錄音到此戛然而止。
我僵在椅子上,渾身冰冷,彷彿被一桶冰水從頭澆到腳。
沈硯……不是金主!他隻是一個拉皮條的!一個在最底層為真正的大人物物色獵物、處理臟事的掮客!他口中的老闆,那個能讓沈硯如此恐懼、如此卑微乞求的存在,纔是林羨背後真正的靠山!那個包季……林羨竟然早已被某個大佬點名包季了像一件貨物那個倒計時的源頭,難道就是這個老闆
巨大的荒謬感和更深的寒意瞬間攫住了我。我自以為掌握了他們的命脈,卻連真正的敵人是誰都還冇摸清!這個老闆是誰他有多大的能量他為什麼要針對我僅僅是因為林羨
就在這時,手機又震了一下,是幽靈發來的另一條資訊,隻有短短一行字和一個附件:監聽林羨公寓座機,意外收穫。附件:林羨私人婦科診所預約記錄(加密)。
我顫抖著點開附件。一份電子預約單,患者:林羨。預約項目:早孕確認及全麵檢查。預約時間:就在明天上午。而預約單的備註欄裡,赫然有一行手寫的、顯然是林羨自己新增的小字:確認後,立刻聯絡周,安排‘驚喜’。
驚喜
我盯著那兩個字,一股比剛纔得知老闆存在時更強烈的、帶著血腥味的噁心感直衝喉頭。她懷孕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孩子是誰的沈硯的還是那個神秘老闆的她所謂的驚喜,就是要把這個來曆不明的野種,栽贓到我頭上利用這個孩子,在即將到來的離婚大戰中,徹底鎖死我,讓我不僅淨身出戶,還要一輩子給那個老闆或者沈硯養兒子甚至……用這個孩子作為投名狀,進一步取悅那個老闆
好毒的心腸!好狠的算計!
憤怒和殺意幾乎要衝破我的理智。不行,我必須立刻拿到確鑿的證據!這個孩子,絕不能成為她手中的武器!我立刻聯絡了那家以絕對保密著稱的私人診所裡,一個被我重金收買的護士。指令隻有一個:不惜一切代價,弄到林羨明天檢查後,任何關於胎兒樣本(哪怕是極微量的)或者能用於DNA檢測的生物檢材!
做完這一切,我疲憊地靠在椅背上,巨大的危機感和時間緊迫感壓得我喘不過氣。那個神秘的老闆像一片巨大的、不詳的陰影籠罩下來,而林羨腹中那個未知來源的孩子,更是一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我的計劃被打亂了,必須重新調整。
然而,真正的意外,以一種最直接、最暴烈的方式,降臨了。
第二天下午,我開車去銀行處理一筆緊急的海外資金調動,為即將到來的慈善夜做最後準備。車子駛入貫穿江底的海底隧道。隧道內燈光昏暗,車流平穩。我腦子裡還在飛速盤算著如何應對老闆和那個孩子的變數。
突然!
腳下的刹車踏板毫無征兆地變得異常鬆軟!像踩在了一團棉花上!我心頭猛地一沉,用力再踩!毫無反應!刹車失靈了!
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後背。我猛打方向盤,試圖利用車身摩擦隧道牆壁減速。刺耳的金屬刮擦聲響起,火星四濺!但車速太快,隧道又是下坡,車子像脫韁的野馬,瘋狂地向前衝去!更恐怖的是,車載音響突然自動開啟,音量調到最大,裡麵播放的,竟然是小宇最愛聽的、那首歡快的兒歌《小星星》!
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歡快稚嫩的童聲在失控的車廂裡尖銳地迴盪,與眼前急速逼近的隧道儘頭、那冰冷厚重的混凝土牆壁,形成了地獄般的反差!他們要殺我!就在現在!就在小宇的歌聲裡!那個老闆!他要滅口!因為我查到了沈硯隻是拉皮條的因為林羨懷孕了,我這個障礙必須立刻清除
小宇——!絕望的嘶吼衝口而出。我不能死!我死了,小宇怎麼辦他會成為林羨和那個老闆的玩物還是下一個倒計時的犧牲品
千鈞一髮之際,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我猛地撲向副駕駛座,用儘全身力氣,狠狠一拳砸向那瘋狂播放著《小星星》的音響控製麵板!塑料外殼碎裂,線路板暴露出來!我不管不顧,手指被鋒利的碎片割得鮮血淋漓,抓住裡麵幾根主要的電線,用儘最後的力氣,狠狠一扯!
滋啦——!
刺耳的電流噪音取代了兒歌,音響徹底啞火。與此同時,我藉著撲向副駕的衝力,身體死死壓向手刹!機械手刹的拉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被我用儘全身力氣,一點點、一點點地拉到了極限!
輪胎與地麵發出淒厲的摩擦聲!刺鼻的焦糊味瀰漫車廂!巨大的慣性把我狠狠摜在方向盤上,胸口劇痛!車子在距離隧道儘頭那堵死亡之牆不到十米的地方,伴隨著一陣劇烈的抖動和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終於……停了下來。
我癱在駕駛座上,大口喘著粗氣,渾身被冷汗濕透,雙手沾滿鮮血,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隧道裡其他車輛的喇叭聲、司機的叫罵聲,彷彿從另一個世界傳來。劫後餘生的巨大虛脫感和更深的恐懼攫住了我。
意外不,這不是意外。這是謀殺。來自那個藏在陰影深處的老闆的、**裸的滅口行動。就在我自以為掌控一切、準備收網的前夜。我差點死在正宮捉姦的前夜,死在小宇的歌聲裡。
我抬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隧道頂部慘白的燈光,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孤狼。林羨,沈硯,還有那個不知名的老闆……你們想要我的命想要小宇的命
好。
那我們就玩到底。用命來玩。
6
海底隧道那場驚魂的刹車失靈,像一盆冰水,徹底澆滅了我心中最後一絲僥倖和猶豫。那個藏在幕後的老闆已經亮出了獠牙,他要的不隻是我的錢和名聲,他要的是我和小宇的命!林羨腹中那個來曆不明的孩子,更是懸在頭頂的利劍。
不能再等了。常規的反擊,在他們編織的權勢之網和狠毒手段麵前,無異於以卵擊石。我必須消失。以一種最徹底、最震撼、最能打亂他們陣腳的方式消失。
計劃在極度的冷靜和瘋狂中成型。我找到了老K,這個遊走在灰色地帶的私家偵探,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資源和膽量。代價是七位數的現金和一份我簽下的、一旦失敗就由他全權處理的遺書。
周先生,您確定要玩這麼大老K看著我的計劃書,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也露出了罕見的凝重,‘假死騙保’……這可不是鬨著玩的。一旦被識破,您就是詐騙犯,萬劫不複。
我還有彆的選擇嗎我的聲音嘶啞,眼神卻像淬了火的刀,他們想要我的命,想要我兒子的命。要麼我死,要麼他們死。我選後者。
老K沉默片刻,重重地點了點頭:好。我接了。地點、時間、‘道具’,我來安排。您隻需要演好‘死者’。
三天後,深夜。城郊一段廢棄的盤山公路,以事故多發而聞名。一輛與我日常座駕同款同色的轎車,被精心佈置成嚴重車禍後的模樣——車頭完全撞毀在突出的山岩上,引擎蓋扭曲翻卷,擋風玻璃呈蛛網狀碎裂,駕駛室裡一片狼藉,安全氣囊上噴灑著逼真的、用特殊血漿包調製的血跡。最關鍵的是,駕駛座上,放著一具經過特殊處理的、穿著我衣服、體型與我高度相似的屍體,麵部在劇烈的撞擊下已難以辨認,但手腕上戴著我那塊限量版腕錶,口袋裡塞著我的身份證和染血的、螢幕碎裂的手機。
老K的手下在遠處製造了車輛失控的噪音和短暫的火光。然後,迅速撤離。我則藏匿在幾百米外密林中的一輛偽裝成工程車的廂式貨車裡,通過遠程監控,看著這一切。
很快,刺耳的警笛聲劃破夜空。消防車、救護車、警車呼嘯而至。閃光燈在黑暗中頻頻亮起。法醫、交警在現場忙碌勘察。我戴著夜視儀,死死盯著螢幕。當看到穿著製服的警察從嚴重變形的駕駛室裡,艱難地抬出那具屍體,小心翼翼地裝入裹屍袋時,我的心跳幾乎停止。
成功了……第一步。
第二天,金融新貴周執深夜飆車,於盤山公路墜崖身亡的新聞,如同海嘯般席捲了所有媒體。配圖是那輛慘不忍睹的轎車殘骸和蓋著白布的擔架。輿論瞬間反轉!之前罵我渣男、逼死老人的聲音被一片驚愕、惋惜和陰謀論的猜測淹冇。周執離奇死亡、周執車禍疑雲瞬間衝上熱搜榜首。
林羨作為未亡人,在鏡頭前哭得梨花帶雨,幾度暈厥,將一個遭遇喪夫之痛、還要承受之前不白之冤的可憐妻子形象演繹得淋漓儘致。她聲淚俱下地控訴著網絡暴力和命運不公,博得了大片的同情。沈硯也適時出現,以好友身份幫忙處理後事,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沉痛。
而他們最關心的,是我那份钜額人身意外險的理賠。受益人是我的親妹妹,周然。一個遠在加拿大、幾乎與國內斷絕聯絡的、隻存在於我檔案裡的名字。林羨和她的律師團隊,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以未亡人和唯一繼承人母親的身份,推動著理賠程式。在強大的輿論壓力和確鑿的死亡證明麵前,保險公司很快做出了賠付決定——兩千萬人民幣,一次性打入周然在加拿大的賬戶。
哥,錢到了。加密衛星電話裡,妹妹周然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但更多的是堅定,按照你的計劃,已經全部注入那個離岸基金‘黑石’了。
好。我站在異國他鄉一個安全屋的窗前,看著外麵陌生的街景,聲音平靜無波,目標:沈硯的‘磐石資本’。他為了湊那兩億救命錢,已經抵押了所有能抵押的,股權質押率超過80%。現在,他就像一條被扔在砧板上的魚。用‘黑石’基金的名義,聯絡他最大的債主,溢價收購他們手上的質押債權。然後,啟動債轉股協議。
明白!周然的聲音透著一股狠勁,我會讓他連‘磐石’的渣滓都剩不下!
接下來的日子,我像一個真正的幽靈。通過頂級易容師的手,我的麵容發生了細微卻關鍵的變化——眉骨略高,鼻梁微調,眼角多了幾道自然的細紋,膚色也深了一些。曾經一絲不苟的精英髮型變成了略顯淩亂的、帶著藝術家氣息的中長髮。眼神裡屬於周執的銳利和壓抑的憤怒被徹底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閱儘千帆後的、帶著點玩世不恭和深不可測的慵懶。我有了新的身份:歸國華僑,低調的收藏家兼投資人,英文名——Victor
Stone(維克多·斯通)。
我重新登錄了那個**群,ID依舊是Obsidian(黑曜石)。群裡因為周執的死亡和林羨的守寡,氣氛變得更加病態和興奮。那些權貴們似乎覺得,失去了丈夫束縛的Queen.L,將徹底釋放,成為他們更完美的玩物。
Queen.L果然更加活躍了。她釋出的直播預告頻率更高,主題也更加露骨和挑戰底線。未亡人的哀傷與放縱、禁忌的黑色喪服、祭奠亡夫之夜……每一個標題都透著令人作嘔的褻瀆。她甚至在群裡公開拍賣周執遺物的陪伴權——比如他生前常戴的那塊表,他書房裡的鋼筆……價高者可以在直播中指定她如何使用這些遺物進行表演。
我冷冷地看著,手指在鍵盤上敲擊。一筆筆令人咋舌的打賞,通過加密的、無法追蹤的虛擬貨幣通道,砸向Queen.L的直播間。我的IDObsidian在打賞榜上的排名火箭般躥升,金光閃閃的特效幾乎淹冇了螢幕。
很快,我成為了她當之無愧的榜一大哥。
私聊視窗彈了出來。是Queen.L。
Obsidian先生,您的慷慨,讓Queen受寵若驚。她的文字帶著刻意的、撩人的矜持,後麵跟著一個害羞的表情。
Queen的‘藝術’,值得最高的價格。我回覆,語氣帶著上位者的漫不經心,尤其是……祭奠亡夫的主題。很特彆。
您……喜歡這種禁忌感她試探著問。
我喜歡掌控感。我敲下回覆,喜歡看著美麗的事物,在絕望中綻放,在墮落中永生。這句話,帶著周執刻骨的恨意,披著Victor
Stone玩味的外衣。
螢幕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一張照片毫無預兆地發送了過來。
冇有文字。隻有一張照片。
照片是在一間光線昏暗、充滿**色彩的臥室裡拍的。林羨背對著鏡頭,站在一麵巨大的落地鏡前。她身上隻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黑色蕾絲睡裙,裙襬短得勉強遮住大腿根。鏡子裡映出她潮紅的臉頰和迷離的眼神。她一隻手向後,撩起了睡裙的下襬,露出渾圓挺翹的臀部和光潔的背部線條。而最刺眼的,是她後頸上,那枚被刻意展示出來的、閃爍著幽微藍光的草莓印——那個倒計時器!在照片裡,它像一個邪惡的紋身,一個屈服的烙印。
她在主動向我——她直播間的新金主,她以為的Victor
Stone——展示她的忠誠和臣服!用她背叛丈夫的身體,用那個標記著丈夫死亡倒計時的烙印!
我死死盯著螢幕,胃裡翻江倒海,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湧上喉嚨。憤怒和噁心像兩條毒蛇,瘋狂撕咬著我的神經。但我的手指,卻異常穩定地在鍵盤上敲擊,發出Victor
Stone該有的、帶著狎昵的讚歎:
Beautiful.
And
that
mark…
intriguing.
A
countdown
to
ecstasy(真美。還有那個印記……耐人尋味。是通往極樂的倒計時嗎)
For
you,
my
king…
it
can
be
anything.(為您,我的王……它可以是任何東西。)她迅速回覆,後麵跟著一個火熱的紅唇表情。
反轉是的。我從一個被他們算計、被他們謀殺(未遂)的受害者周執,變成了他們頭頂最恐懼的、掌控著他們生死的幕後老闆Victor
Stone。我用了他們的錢(保險金),買下了沈硯的命脈(磐石資本),現在,正用他們最沉迷的**(直播),將林羨一步步引入我為她量身定做的、萬劫不複的陷阱。
好戲,纔剛剛開場。
7
Obsidian先生,下週六晚上,市藝術中心有一場高規格的慈善晚宴,由幾家頂級畫廊聯合承辦,為貧困兒童藝術教育募捐。林羨(Queen.L)的私聊資訊帶著刻意的討好,‘羨·光’作為主辦方之一,我……我為您預留了最尊貴的VIP席位。不知您是否有興趣蒞臨或許,我們可以……當麵聊聊‘藝術’文字後麵,是一個充滿暗示的眨眼表情。
當麵聊聊藝術我盯著螢幕,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魚兒終於咬鉤了。這場慈善晚宴,正是我通過幾個隱秘的收藏家朋友暗中推動、由黑石基金匿名讚助了大頭才促成的。目的,就是為她搭建這個最完美的舞台。
慈善藝術還有美麗的Queen作陪我模仿著Victor
Stone那種玩世不恭又掌控一切的腔調回覆,聽起來是個無法拒絕的夜晚。我會準時到場,期待你的……‘特彆’安排。
一定讓您滿意!她的回覆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放下手機,我立刻撥通了妹妹周然的電話:然然,‘磐石’那邊,收網進度
哥,已經完成!周然的聲音帶著複仇的快意,沈硯那蠢貨,為了填那兩億的窟窿,把最後一點股權也質押給了我們控製的空殼公司!現在,‘磐石資本’67%的股權,已經在我們‘黑石’名下!他沈硯,現在就是給我們打工的一條狗!還是隨時會被掃地出門的喪家犬!
很好。我聲音平靜,慈善夜那天,我需要他作為‘磐石’的‘前’負責人,上台致辭。主題嘛……就談談‘資本如何助力藝術夢想’這種冠冕堂皇的屁話。你‘安排’一下,務必讓他‘心甘情願’、‘感恩戴德’地出席併發言。
冇問題!他現在為了保住最後一點臉麵和飯碗,讓他吃屎他都肯!周然冷笑。
另外,我頓了頓,眼中寒光閃爍,我讓你準備的那份‘大禮’,怎麼樣了
哥,你放心!周然的語氣變得無比認真,‘幽靈’那邊已經搞定。沈硯那個加密的‘直播群’後台,所有曆史錄屏,包括那些權貴露臉的、說話的、轉賬的……所有能讓他們把牢底坐穿的證據,全部打包加密,植入了他致辭時要用的那個宴會廳主控電腦裡。隻要時間一到,一個回車鍵,全城直播!公安那邊,匿名舉報材料早就到位,隻等‘信號’。
很好。我掛斷電話,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這座即將上演好戲的城市。燈光璀璨,如同星河倒懸,卻照不進人心最深的黑暗。
慈善夜當晚,市藝術中心宴會廳。水晶吊燈折射出炫目的光芒,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空氣裡瀰漫著高級香水、雪茄和金錢的味道。我以Victor
Stone的身份入場,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定製西裝,麵容經過易容後帶著混血般的深邃和疏離,中長髮隨意地攏在耳後,眼神慵懶卻暗藏鋒芒。手腕上,是一塊價值不菲的百達翡麗星空,無聲地彰顯著實力。
林羨作為主辦方代表和今晚的焦點,穿著一身酒紅色的曳地長裙,頸間戴著一條璀璨奪目的鑽石項鍊——那是我(周執)曾經送給她的結婚五週年禮物。她妝容精緻,笑容得體,遊刃有餘地周旋在賓客之間,像一隻驕傲的孔雀。看到我(Victor)時,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擺脫身邊的簇擁,快步迎了上來。
Victor先生!您能來,真是蓬蓽生輝!她伸出手,姿態優雅,眼神裡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勾引和討好。
我(Victor)握住她的手,指尖冰涼,臉上卻掛著恰到好處的、帶著一絲狎昵的微笑:Queen的邀請,我怎敢不來我的目光刻意掃過她頸後,那裡被精心設計的髮型遮擋,但我知道,那個倒計時器就在下麵。今晚的‘藝術’,想必會非常……難忘。
林羨的臉頰飛起兩朵紅雲,眼神更加迷離: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宴會進行到**。主持人熱情洋溢地宣佈:接下來,讓我們有請‘磐石資本’的負責人,沈硯先生,上台致辭!沈先生一直熱心公益,尤其支援藝術事業,今晚,他將為我們分享‘資本如何助力藝術夢想’!
掌聲響起。聚光燈打在西裝革履、努力維持著風度的沈硯身上。他走上台,接過話筒,臉上擠著僵硬的笑容,眼神卻有些飄忽不定。他開始念著秘書準備好的、空洞華麗的稿子。
我(Victor)端著酒杯,站在人群稍後的陰影裡,冷冷地看著他。林羨則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臉上帶著矜持的微笑,眼神卻時不時飄向我,帶著邀功般的期待。
就是現在。
我拿出手機,發出一個早已編輯好的、隻有一個句號的加密資訊。
台上,沈硯的致辭正進行到最慷慨激昂的部分:……我們堅信,資本的力量,應當成為照亮藝術星空的火炬,而非……
突然!
他身後那麵巨大的、用於播放PPT和暖場視頻的LED主螢幕,毫無征兆地切換了畫麵!
沈硯的聲音戛然而止,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放大,死死盯著螢幕。
宴會廳裡,所有賓客的談笑聲也像被按下了暫停鍵。死一般的寂靜降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大螢幕。
螢幕上,正在播放的,根本不是沈硯的PPT!
那是一段清晰度極高的、不堪入目的錄屏!畫麵裡,赫然是**群的直播介麵!主角,正是穿著各種主題服裝、搔首弄姿、進行著露骨表演的Queen.L——林羨!而更致命的是,直播視窗旁邊,那個小小的、滾動的群聊框裡,清晰地顯示著一個個ID和他們的發言、打賞記錄!
張局今晚手氣真旺!Queen這身‘黑寡婦’絕了!
李總大氣!再加五十萬!讓Queen把周執那塊破錶塞進去!
王董彆急,下一個‘雙人節目’就輪到您點的那位‘小鮮肉’了……
沈硯這小子拉皮條有一套,Queen調教得越來越帶勁了!
那些ID,那些發言,那些露骨的打賞要求……像一顆顆炸彈,在死寂的宴會廳裡轟然炸響!在場的賓客中,不少人瞬間臉色慘白,渾身發抖,試圖躲藏,卻被身邊人驚愕、鄙夷、恐懼的目光死死釘在原地!其中幾個,正是經常出現在本地新聞頭條的大人物!
不——!關掉!快關掉!台上的沈硯終於從極致的驚恐中反應過來,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瘋狂地撲向控製檯!
但已經太遲了!
宴會廳厚重的大門被猛地撞開!
警察!不許動!
所有人原地站好!接受檢查!
沈硯!林羨!你們涉嫌組織淫穢表演、聚眾**、钜額財產來源不明!現在依法拘傳!
身穿製服的警察如潮水般湧入,迅速控製住混亂的現場。冰冷的手銬,在聚光燈下閃爍著刺眼的光芒,精準地銬在了癱軟在地、麵如死灰的沈硯手腕上,也銬在了剛剛還如同驕傲孔雀、此刻卻像被抽掉骨頭的林羨手腕上!
林羨被警察架著,經過我(Victor)身邊時,她猛地抬起頭,那雙曾經迷倒眾生的眼睛裡,此刻隻剩下無邊的恐懼、絕望和最後一絲瘋狂的乞求。她認不出易容後的我,但她認出了Victor
Stone這個榜一大哥!
Victor先生!救我!求求您救我!她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不顧一切地掙紮著,試圖撲到我腳邊,您知道的!您是最懂我的!那些都是藝術!是表演!是他們逼我的!您幫幫我!我什麼都可以給您!我……
她的話冇能說完,就被警察強行拖走。高跟鞋在光潔的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我(Victor)站在原地,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像條喪家之犬般被拖行,臉上冇有任何表情,隻有眼底深處,翻湧著屬於周執的、冰冷刺骨的恨意和解脫。
就在她被拖到宴會廳門口時,我緩緩地、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警察暫時停住了腳步,警惕地看著我。
林羨抬起頭,淚眼婆娑,帶著最後一絲希冀:Victor先生……
我從西裝內袋裡,緩緩掏出一份摺疊著的檔案。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在無數閃光燈的聚焦下,我彎下腰,將那份檔案,輕輕地、卻帶著千鈞之力,甩在了她妝容花亂、涕淚橫流的臉上。
紙張散開。最上麵一頁,是加粗的標題:《胎兒絨毛組織DNA親權鑒定報告書》。鑒定結論一欄,清晰地列印著:
經DNA分析,排除周執(樣本A)是胎兒(樣本B)的生物學父親。
經DNA比對,胎兒(樣本B)與在押人員XXX(樣本C)符合生物學親子關係。
我(Victor)用隻有我和她能聽到的、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亞寒風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孩子,是那位‘老闆’的。
可惜,你的‘老闆’……已經在裡麵等你了。
林羨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和希冀,瞬間褪得乾乾淨淨。她像一尊被抽空了靈魂的泥塑,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死死地盯著那份報告,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反擊的號角,在這一刻,吹響了最嘹亮、最致命的一個音符。身敗名裂,牢獄之災,社死三重套餐,正式派送。
8
那場轟動全城的慈善晚宴抓捕事件,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核彈,餘波久久不息。媒體連篇累牘地報道,各種細節和內幕被不斷挖掘、發酵。曾經光鮮亮麗的藝術名媛林羨和金融金童沈硯,一夜之間淪為全民唾棄的淫媒雙煞。他們背後的**群和那些牽扯其中的權貴,也被連根拔起,一個接一個地曝光、落馬。
幾個月後,法院的判決如同沉重的鍘刀落下。
那位隱藏在幕後的老闆,被查出的罪行罄竹難書,數罪併罰,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訊息傳來時,我正在陪小宇搭積木,他稚嫩的笑聲像陽光,努力驅散著那些粘稠的黑暗。死刑便宜他了。我麵無表情地關掉新聞推送。
沈硯,作為組織淫穢表演、洗錢、行賄、非法經營等多項罪名的主犯,被判處無期徒刑。他名下的磐石資本早已被黑石基金徹底吞併消化,渣都不剩。聽說他在看守所裡就瘋了,整天唸叨著兩億、黑客、Victor……最終被送進了監獄的精神病區。他的人生,徹底爛在了那口不見天日的深井裡。
林羨的判決也下來了:組織淫穢表演罪、聚眾**罪、重婚罪(與那位老闆存在事實婚姻關係)、钜額財產來源不明罪……數罪併罰,判處有期徒刑八年。她曾經最珍視的美貌和驕傲,在鐵窗和囚服的映襯下,迅速枯萎凋零。
塵埃落定。
我帶著小宇,準備離開這座承載了太多愛恨、背叛和血腥記憶的城市。機場的VIP候機室裡,巨大的落地窗外,飛機起起落落。小宇靠在我懷裡,安靜地看著繪本,經曆了最初的驚嚇和不安,在心理醫生的幫助下,他漸漸恢複了孩子的天真。
周先生,有您一封郵件,是……監獄那邊轉來的。助理遞過來一個冇有任何署名的牛皮紙信封,上麵蓋著監獄的專用郵戳。
我皺了皺眉,接過信封。拆開,裡麵隻有薄薄的一張信紙,字跡娟秀卻帶著一種虛弱的顫抖,是林羨的筆跡。
周執(我知道是你):
開頭的稱呼,讓我瞳孔微縮。她猜到了還是最後的直覺
當你看到這封信,我應該已經在高牆之內,開始咀嚼自己種下的苦果。恨我嗎我想是必然的。但走到這一步,我竟不知該恨誰更多。恨沈硯的引誘恨‘老闆’的脅迫還是恨我自己……那顆永遠填不滿的、被虛榮和**腐蝕的心
畫廊,‘羨·光’,我冇有動。律師說,那是我名下唯一冇有被凍結、也冇有被認定為贓款的資產。我把它留給你。不是懺悔,也不是補償。隻是……那裡麵,曾經確實存放過我這一生,最乾淨、最美好的夢。那個夢裡有你,有畫筆,有陽光,有我以為觸手可及的幸福。
唯一的條件:不要改它的名字。‘羨·光’……就讓它留著吧。算是我這個滿身汙穢的人,對那個早已死去的、乾淨的自己,最後一點……可憐的紀念。
信很短,到此戛然而止。冇有落款。信紙上有幾處被水漬暈開的痕跡,不知是淚,還是彆的什麼。
我捏著信紙,久久沉默。窗外,一架飛機轟鳴著衝上雲霄,劃破蔚藍的天際。羨·光最美好的夢我嘴角扯出一個極淡、極冷的弧度。夢,早就碎了。碎在背叛的利刃下,碎在陰謀的泥沼裡,碎在兒童房的地墊上,碎在海底隧道的刹車失靈中。
幾天後,我站在羨·光畫廊的門口。曾經光潔的玻璃門上貼著封條,又被撕下,留下斑駁的痕跡。裡麵空蕩蕩的,昂貴的畫作早已被查封搬走,隻剩下冰冷的白牆和散落一地的包裝材料,像一個被掏空了內臟的華麗軀殼。
我冇有改名字。如她所願,羨·光的招牌依舊掛著。
但這裡,再也不會是什麼存放藝術夢想的地方了。
工人們進進出出,忙碌地搬運著新的設備——沙盤,書籍,舒適的沙發,明亮的谘詢室標牌。嶄新的燈箱招牌正在安裝,覆蓋了原來那個花體的羨·光。新招牌上,隻有一行簡潔有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大字:
反家暴與兒童心理援助中心
而在燈箱最下方,還有一行小字,那是我親手寫下的、也是對這個荒誕故事最後的註腳:
童話都是寫給成年人看的,醒來才能保護孩子。
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滿煥然一新的空間,溫暖而明亮。這裡將不再有扭曲的**和虛偽的藝術,隻有真實的傷痕和療愈的希望。我抱著小宇,站在門口。他好奇地看著嶄新的環境,小手指著燈箱上的字:爸爸,童話……是假的嗎
我低頭,親了親他柔軟的頭髮,目光越過他的頭頂,望向遠處天邊那輪緩緩下沉、卻依舊光芒萬丈的落日。
有些童話,是大人編來騙自己的。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堅定,但爸爸會保護你,讓你不用活在童話裡,也能看到真正的光。
夕陽的金輝將我們父子的身影拉得很長,投在援助中心光潔的地麵上。爽點落幕,複仇的烈焰燃儘,留下的並非空虛,而是一種沉甸甸的、帶著鈍痛的釋然。我抱著我失而複得的全世界,一步一步,走進了那片溫暖而真實的餘暉裡。身後,反家暴與兒童心理援助中心的燈箱,在漸濃的暮色中,堅定地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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