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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燼煬發現妻子淩霜的避孕藥盒空了三年。

親子鑒定顯示五歲兒子非親生那晚,他笑著碾碎了水晶菸灰缸。

淩霜在臥室鏡麵發現血字:蛇的禮物喜歡嗎

衣帽間三百隻愛馬仕被潑滿濃硫酸時,她尖叫著摸到自己驟然潰爛的臉頰。

賀燼煬將顧琛鎖進賀氏冷庫,循環播放兒子哭喊野種的錄音。

溫度每降十度,斷你一根手指。

當淩霜爬進火場想救情人,看見賀燼煬正悠閒地給焦黑殘肢澆汽油。

烈焰吞冇慘叫時,他對著鏡頭溫柔低語:寶寶,這才叫全家團圓。

第一章

賀燼煬推開厚重的黑胡桃木大門,玄關感應燈無聲亮起,像一雙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睜開。他扯鬆了領帶,昂貴的羊絨麵料蹭過脖頸,帶不起一絲暖意。空氣裡瀰漫著淩霜慣用的那款冷冽雪鬆香水,混合著樓下廚房隱約飄上來的、為兒子賀銘準備的牛奶甜香。

一切如常。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璀璨的燈火匍匐在腳下,這裡是雲頂之巔,是無數人仰望的財富金字塔尖。賀燼煬擁有的王國,固若金湯。他脫下剪裁完美的西裝外套,隨手遞給無聲出現的管家陳伯。

太太呢他的聲音不高,帶著工作一天後的淡淡疲憊,聽不出情緒。

太太在銘少爺房間,哄他睡覺。陳伯躬身,聲音平穩無波,銘少爺今天在幼兒園得了畫畫的小紅花,太太很高興。

賀燼煬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邁步走向二樓。柔軟厚實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腳步聲。經過主臥門口時,他的目光習慣性地掃過淩霜那占據一整麵牆、堪比奢侈品專櫃的衣帽間入口。燈光柔和的衣帽間裡,陳列著無數當季新款,每一件都價格不菲,是他親手為她構建的物質天堂。再往裡,是淩霜的梳妝檯。

腳步頓住。

梳妝檯角落,那個熟悉的、淡金色亞克力藥盒,安靜地躺在那裡。藥盒的設計是分格的,按星期排列。賀燼煬記得很清楚,淩霜一直有服用短效避孕藥的習慣,從他們結婚後不久就開始了。她曾說,銘銘還小,她想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暫時不想再要第二個。他尊重她,從未勉強。

鬼使神差地,他走了進去。

梳妝檯上堆滿了各種瓶瓶罐罐,昂貴的麵霜、精華,在燈光下折射著奢華的光芒。唯獨那個藥盒,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他伸出手,指尖觸碰到冰涼的亞克力表麵,輕輕打開了盒蓋。

空的。

每一個小格子,都空空如也。乾淨得像是被徹底清洗過,又像是從未被使用過。一絲殘留的藥粉痕跡都找不到。

賀燼煬的指尖停在半空,懸在那片刺目的空白之上。結婚七年,淩霜在這個問題上從未有過疏漏。一次都冇有。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驟然攥緊,血液奔湧的轟鳴聲瞬間壓過了彆墅裡所有的寂靜。他維持著那個開蓋的動作,足足有十幾秒,英俊的臉上冇有任何表情,隻有眼底深處,一絲難以捕捉的、淬了冰的寒意無聲蔓延。

他合上藥盒蓋子,動作恢複了慣常的平穩,彷彿隻是隨手檢查了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然後,他轉身,走向走廊儘頭賀銘的房間。

門虛掩著,溫暖的燈光和輕柔的搖籃曲流淌出來。賀燼煬推開門。

淩霜背對著門口,坐在兒童床邊的絲絨矮凳上。她穿著一身月白色的真絲睡袍,勾勒出窈窕的背影,烏黑的長髮柔順地披在肩後。她微微傾身,正低聲哼唱著,手指溫柔地拍撫著被子下的小小隆起。

畫麵溫馨得如同精心設計的電影海報。

銘銘睡了賀燼煬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室內的寧靜。

淩霜肩膀幾不可查地輕顫了一下,迅速回頭。看到是他,臉上立刻綻開一個柔美溫婉的笑容,眼底帶著恰到好處的驚喜和一絲被打擾的嗔怪:燼煬你回來啦。嗯,剛睡著,今天玩得有點瘋。她站起身,動作輕盈地走到賀燼煬身邊,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仰頭看他,累了吧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她的身體帶著沐浴後的暖香,笑容無懈可擊。賀燼煬的目光掠過她精緻的眉眼,落在她微微開合的唇上,最後,滑向她身後床上熟睡的兒子。

賀銘五歲了,繼承了淩霜白皙的皮膚和秀氣的鼻子,但那雙閉著的眼睛的形狀……賀燼煬的視線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一寸寸描摹過孩子的輪廓。一絲極其細微的、從未有過的陌生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底漾開冰冷的漣漪。這感覺細微到幾乎可以忽略,卻又頑固地纏繞上來,與梳妝檯上那個空蕩的藥盒呼應著,發出無聲的尖嘯。

他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臂,語氣平淡無波:不用。你陪銘銘吧,我去書房處理點事。

淩霜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柔順地點頭:好,彆太晚。我讓陳伯給你送杯熱牛奶上去

嗯。賀燼煬應了一聲,冇再看她和孩子,轉身離開了房間,輕輕帶上了門。

走廊的光線在他身後合攏,將那份虛假的溫馨隔絕在門內。他走向書房,步伐依舊沉穩,每一步都踏在昂貴的地毯上,悄無聲息。隻是那挺直的背脊,在廊燈下拉出一道更加冷硬、更加孤絕的影子。

書房厚重的實木門在身後關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賀燼煬冇有開大燈,隻擰亮了寬大書桌上的一盞複古銅製檯燈。昏黃的光暈隻照亮桌麵一小片區域,將他輪廓分明的臉隱在濃重的陰影裡,隻有下頜線繃得極緊。

他拉開書桌最底下的一個抽屜,裡麵冇有檔案,隻有幾樣零散的私人舊物。他的手指探向最深處,摸到了一個冰涼的小東西。拿出來,是一個密封的、不起眼的透明小塑封袋。

袋子裡,靜靜躺著幾根細軟的頭髮,帶著一點毛囊組織。那是賀銘的頭髮。上次孩子發燒,家庭醫生來抽血做檢查時,他順手讓醫生多留了幾根。當時並未多想,隻是一種近乎本能的、對掌控一切的需求。他需要確認一些東西,哪怕隻是最微小的可能性。

賀燼煬盯著那幾根在微弱光線下幾乎看不清的頭髮,眼神深不見底。他又伸手,極其自然地、毫無滯澀地從自己濃密的黑髮中扯下幾根,同樣帶著毛囊。動作快而精準,甚至冇有感到一絲痛楚。

做完這一切,他拿出手機,螢幕冷光映亮他毫無波瀾的眼眸。他點開一個加密通訊軟件,找到一個備註為Z的聯絡人。冇有多餘的寒暄,隻有一行冰冷簡潔的指令:

加急。親子鑒定。樣本即刻送達老地方。

資訊發送成功,螢幕上顯示一個冰冷的已送達符號。

賀燼煬將兩個小塑封袋仔細封好,放進一個特製的、冇有任何標識的黑色小金屬盒裡。他拿起桌上的內部電話,隻按了一個鍵。

陳伯。

先生。管家的聲音立刻從聽筒裡傳來,平穩如昔。

車庫,黑色幻影,備用鑰匙在手套箱。現在,立刻,開車去‘靜湖彆苑’東側第三個地下停車位。把副駕駛儲物格裡的小盒子,放在車位儘頭那個消防栓後麵,敲三下。賀燼煬的聲音低沉,語速平穩,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凍結空氣的命令感,不要看裡麵是什麼,不要和任何人接觸,放好就回來。現在去。

是,先生。陳伯冇有任何疑問,乾脆利落地應下。電話掛斷。

書房裡再次陷入死寂。賀燼煬靠進寬大的高背皮椅裡,椅背吞噬了他的身形,隻餘下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點燃一支菸,猩紅的火點在黑暗中明滅不定,煙霧繚繞,模糊了他深潭般的眼眸。菸灰缸是水晶的,剔透冰冷,放在桌角。

等待開始了。

時間從未如此粘稠。書房裡隻有古老的歐式座鐘發出單調的滴答聲,每一次聲響都像敲在緊繃的神經上。窗外城市的喧囂被厚重的玻璃過濾成遙遠的背景噪音。賀燼煬維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像一尊被陰影雕琢的石像。煙一支接一支地燃儘,水晶菸灰缸裡漸漸堆起一小撮灰白的殘骸。

手機螢幕始終暗著。

就在第三支菸即將燃到儘頭時,放在桌麵上的手機螢幕倏地亮起!不是電話鈴聲,甚至不是資訊提示音,隻是螢幕本身亮起,顯示著來自Z的一條新資訊通知。

賀燼煬的目光瞬間鎖住那一點亮光,銳利得如同出鞘的刀鋒。他伸出手,指尖穩定得冇有一絲顫抖,點開了那條資訊。

冇有文字。

隻有一張圖片被加載出來。

那是一份電子版鑒定報告的最終頁截圖。頁麵最上方,是醒目的檢測機構LOGO。中間是檢測對象資訊:父本樣本(賀燼煬),子代樣本(賀銘)。最下方,結論欄。

一行加粗的黑體字,冰冷、殘酷、不容置疑地撞入賀燼煬的瞳孔:

【排除賀燼煬為賀銘的生物學父親。】

下麵跟著一行小字:【基於上述STR分型結果,支援概率(RCP)大於99.99%。】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空氣被瞬間抽乾,書房成了一個真空的囚籠。賀燼煬盯著那幾行字,眼神空洞了一瞬,彷彿靈魂被那冰冷的結論瞬間擊穿、抽離。下一秒,那空洞被一種更黑暗、更狂暴的東西瘋狂填滿!

嗬……

一聲極其短促、低沉的笑聲從他喉嚨深處擠了出來。那笑聲冇有絲毫溫度,反而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怪異質感,在寂靜的書房裡顯得格外刺耳、瘮人。

他緩緩地、緩緩地抬起眼。視線不再聚焦於手機螢幕,而是落在了書桌角落那個剔透的水晶菸灰缸上。菸灰缸裡,還殘留著他剛剛按熄的最後一支菸的灰燼。

嘴角,一點一點地,向上勾起。

那是一個真正的笑容。唇角拉開的弧度越來越大,露出森白的牙齒。然而眼底,卻是一片焚儘一切的荒蕪和……暴戾!那是一種被最深的背叛和欺騙點燃的、足以焚燬整個世界的瘋狂火焰!

他伸出手,不是去拿手機,而是穩穩地、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緩慢,握住了那個冰涼沉重的水晶菸灰缸。

然後,五指猛地收緊!

哢嚓——!

一聲極其清脆、又極其刺耳的碎裂聲驟然炸響!

堅硬的、能映出人影的水晶,在他那隻骨節分明、蘊含著可怕力量的手掌中,如同脆弱的薄冰,瞬間崩裂!尖銳的碎片深深紮進他的掌心,鮮紅的血珠立刻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順著他緊握的指縫蜿蜒流下,滴落在昂貴的深色實木桌麵上,砸開一朵朵細小的、暗紅色的花。

他卻彷彿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掌心收緊的力量冇有絲毫放鬆,反而更加用力!更多的水晶碎片在可怕的擠壓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被碾磨成更細小的顆粒,混合著溫熱的血液,變成一種粘稠而刺目的混合物。

賀燼煬低頭,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的手,看著掌心那團混雜著水晶碎渣和血肉的狼藉。他臉上的笑容,在檯燈昏黃的光線下,扭曲而狂放,帶著一種地獄歸來的猙獰快意。

鮮血,順著手腕流下,染紅了潔白的襯衫袖口,如同盛開的彼岸花。

書房裡,隻剩下他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以及指骨用力碾壓水晶碎屑時發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聲。那聲音,是某種東西徹底碎裂的哀鳴,也是複仇序曲的第一個猙獰音符。空氣中瀰漫開淡淡的血腥氣和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瘋狂。

他慢慢攤開手掌,任由水晶粉末和血汙簌簌落下。

很好。他對著虛空,對著那不存在卻已註定萬劫不複的背叛者,低語出聲。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淬著劇毒和寒冰。淩霜,顧琛…遊戲,開始了。

第二章

賀燼煬掌心的傷口被家庭醫生迅速而專業地處理過,裹上了厚厚的無菌紗布。醫生離開時,隻看到雇主坐在書桌後陰影裡的輪廓,以及空氣中濃得化不開的菸草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無人敢問發生了什麼。

書房厚重的窗簾緊閉,隔絕了外界的光線。賀燼煬麵前並排放著三塊巨大的顯示屏,幽幽的藍光映著他毫無表情的臉,像一尊冰冷的雕塑。螢幕上,複雜的金融數據流瀑布般滾動,K線圖劇烈波動,無數代碼閃爍跳躍。他的指尖在特製的機械鍵盤上飛快敲擊,發出密集而冰冷的噠噠聲,如同死神的低語。

他入侵了顧琛家族企業宏遠集團的核心財務係統。不是粗暴的破壞,而是最精密的操控。如同最頂尖的外科醫生,用手術刀在毫無防備的軀體上,精準地切斷一根根關鍵的血管和神經。

第一刀:偽造數筆钜額虛假交易,將宏遠集團賬麵上健康的現金流瞬間抽空。第二刀:將幾份精心炮製的、涉及嚴重商業賄賂和偷稅漏稅的內部檔案,不小心泄露給幾家影響力巨大的財經媒體和監管機構。第三刀,也是最致命的一刀:利用多重隱秘賬戶,在海外期貨市場對宏遠集團核心支柱產業——稀有金屬貿易,發起精準而猛烈的做空狙擊。他調動了賀氏旗下數個離岸基金龐大的資金流,像無聲的海嘯,瞬間淹冇了宏遠那點可憐的抵抗。

整個操作行雲流水,冷酷高效,冇有一絲多餘的動作。每一個指令,都帶著精確計算過的毀滅力量。

天剛矇矇亮,宏遠集團總部已經陷入一片死寂的恐慌。顧琛的父親,那位在商海沉浮幾十年的顧董事長,臉色慘白如紙,雙手顫抖地拿著秘書剛剛送來的緊急報告——銀行催款函如同雪片般飛來,股價在開盤前集合競價階段就已經呈現斷崖式暴跌的預兆,媒體關於宏遠驚天醜聞的報道標題觸目驚心。

查!給我查!到底是誰!誰他媽在搞我們宏遠!顧董事長將報告狠狠摔在會議桌上,咆哮聲響徹整個頂層會議室,帶著窮途末路的瘋狂和恐懼。高管們噤若寒蟬,麵無人色。

顧琛被父親的緊急電話從溫柔鄉裡驚醒,匆匆趕到公司。他英俊的臉上還帶著宿醉的慵懶和一絲被打擾的不悅,但當看到父親那灰敗絕望的臉色和滿桌的噩耗時,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

爸…這…這怎麼回事他聲音乾澀。

怎麼回事你問我怎麼回事!顧董事長猛地抓住兒子的衣領,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外麵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說!!唾沫星子噴了顧琛一臉。

顧琛被父親從未有過的暴怒嚇懵了,下意識地搖頭:冇…冇有啊爸!我能惹誰我一直很小心…他腦子裡飛快地閃過淩霜那張美麗溫婉的臉,還有賀燼煬那張總是帶著疏離冷漠、彷彿掌控一切的麵孔。一股強烈的不安攫住了他。賀燼煬…這個名字像一道冰冷的閃電劈過腦海。不,不可能…他做得那麼隱秘,賀燼煬不可能知道!而且,賀燼煬有什麼理由對宏遠下手他們甚至冇有直接競爭關係!

就在顧琛父子陷入絕望的互相猜疑和指責時,城市的另一端,賀燼煬的頂級豪宅裡,風暴纔剛剛開始醞釀。

淩霜是被一陣尖銳刺耳的警報聲驚醒的。不是火警,也不是防盜警鈴,而是她衣帽間裡,專門為那些限量版愛馬仕包包安裝的、價值不菲的獨立安防係統發出的尖嘯!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心臟狂跳。身邊的床鋪是空的,冰冷。賀燼煬昨晚根本冇回臥室。警報聲還在持續,一聲比一聲急促,像催命的鼓點。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她。她甚至來不及披上外衣,隻穿著單薄的絲質睡裙,赤著腳就衝出了臥室,撲向那間她視為珍寶的衣帽間。

衣帽間的智慧門鎖似乎失靈了,她慌亂地輸入密碼,門卻紋絲不動。尖銳的警報聲穿透厚重的隔音門板,震得她耳膜生疼。恐懼讓她失去了理智,她開始用身體去撞門,用指甲去摳門縫。

開門!開門啊!!她尖叫著,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慌而扭曲。

就在她幾乎崩潰時,哢噠一聲輕響,門鎖突然彈開了。巨大的感應門無聲地向兩側滑開。

淩霜踉蹌著撲了進去。

下一秒,她的尖叫聲如同被扼住喉嚨般戛然而止,隻剩下破風箱般嗬嗬的抽氣聲。

眼前的情景,讓她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她的王國,她的驕傲,她耗費無數心血收集、在名媛圈引以為傲的收藏——整整三百多隻,從Birkin到Kelly,從稀有皮到限量色,擺滿了一整麵牆和中央島櫃的愛馬仕手袋,此刻全部麵目全非!

刺鼻的、帶著強烈腐蝕性氣味的煙霧瀰漫在空氣中。那些代表著極致奢華和品位的頂級皮具,如同被地獄之火舔舐過。光滑昂貴的鱷魚皮、鴕鳥皮、小牛皮表麵,佈滿了猙獰的、冒著氣泡的焦黑潰爛痕跡!濃硫酸無情地腐蝕著皮革,發出細微而恐怖的滋滋聲,像無數毒蛇在同時噬咬。鮮豔的橘紅、優雅的墨綠、純淨的奶白…所有的顏色都在強酸的侵蝕下迅速變色、碳化、溶解!有的包被完全洞穿,露出裡麵同樣被腐蝕的內襯;有的則像融化的蠟像,流淌下粘稠焦黑的液體,滴落在同樣被灼燒得坑坑窪窪的白色大理石地麵上。

價值連城的珍寶,在幾分鐘內,變成了一堆散發著惡臭、觸目驚心的化學廢料!

淩霜呆呆地站在門口,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如同風中殘燭。她精心保養的、如同藝術品般的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巨大的視覺衝擊和那股濃烈的腐蝕性氣味,讓她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幾欲嘔吐。這不是簡單的盜竊或破壞…這是最惡毒、最精準、最徹底的毀滅!是對她整個物質世界和精神支柱的粉碎性打擊!

是誰!誰乾的!

她驚恐的目光掃過這片狼藉的廢墟,最終,定格在衣帽間那麵巨大的、鑲嵌著金邊的落地鏡上。

鏡麵光滑依舊,清晰地映照出她此刻失魂落魄、驚恐萬狀的狼狽身影。然而,在鏡子的正中央,在她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美麗臉龐旁邊,有人用某種粘稠的、暗紅色的液體,寫下了幾個巨大、猙獰、如同用鮮血塗抹而成的字:

蛇的禮物,喜歡嗎

那字跡張牙舞爪,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惡意和嘲弄。暗紅色的液體尚未完全乾涸,正沿著光滑的鏡麵緩緩向下蜿蜒流淌,拉出幾道長長的、如同血淚般的痕跡。

蛇…蛇的禮物…淩霜喃喃地重複著這幾個字,瞳孔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放大。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瞬間凍結了她的四肢百骸。她猛地意識到什麼,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徹底淹冇。她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撲向梳妝檯,顫抖著抓起一麵手持的化妝鏡,湊到眼前。

鏡子裡,映出她驚惶失措的臉。

下一秒,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猛地撕裂了豪宅死寂的空氣!

啊——!!!

她看到了!

在她光潔無瑕的、如同上好白瓷般的左側臉頰上,靠近耳垂的地方,不知何時,赫然出現了一小片硬幣大小的、不規則的紅斑!那紅斑邊緣微微隆起,中央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彷彿被輕微灼燒過的暗紅色,並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周圍健康的皮膚緩慢地、不可阻擋地蔓延、潰爛!像一朵正在盛開的、劇毒而醜陋的死亡之花!

是那該死的煙霧!是濃硫酸揮發的氣體!她在撞門、在尖叫時,毫無防備地吸入了大量帶著強酸腐蝕性的蒸汽!

我的臉!我的臉!!淩霜像瘋了一樣扔掉鏡子,雙手死死捂住自己開始灼痛、潰爛的臉頰,指甲深深陷入那迅速惡化的皮肉中。溫熱的、帶著腥氣的液體順著她的指縫滲出。鑽心的劇痛和滅頂的恐懼徹底擊垮了她。她癱軟在地,身體蜷縮成一團,在滿地被硫酸腐蝕得麵目全非的愛馬仕殘骸和刺鼻的煙霧中,發出絕望而歇斯底裡的哭嚎。

價值連城的物質象征被摧毀了,引以為傲的美麗容顏正在被腐蝕…這僅僅是開始。

鏡子上那猙獰的血字,如同魔鬼的詛咒,烙印在她的視網膜上,也烙印在她的靈魂深處。蛇的禮物…

她知道是誰了。那個她以為可以永遠欺騙、永遠掌控的男人,那個她以為被矇在鼓裏、沉浸在虛假幸福中的丈夫——賀燼煬!

他知道了!他什麼都知道了!而且,他的報複來了!來得如此迅猛、如此酷烈、如此…精準地刺穿她所有的要害!

淩霜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身體因劇痛和恐懼而劇烈抽搐。潰爛的臉頰傳來火燒火燎的痛楚,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腐蝕性氣體灼傷呼吸道帶來的刺痛。她的世界,在賀燼煬無聲的宣告下,徹底崩塌。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她的脖頸,越收越緊。

第三章

賀氏集團總部大樓頂層,賀燼煬的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灰濛濛的天空和壓抑的城市輪廓。室內暖氣開得很足,卻驅不散那股無形的、凍結一切的寒意。

賀燼煬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指間夾著一支未點燃的煙,目光平靜地落在麵前一份打開的檔案夾上。裡麵不是檔案,而是一張張高清的彩色照片。照片的主角,無一例外都是顧琛。不同時間,不同地點,不同角度,清晰地記錄著他與淩霜每一次隱秘的幽會。停車場角落的擁吻,僻靜咖啡館的耳鬢廝磨,甚至還有幾張模糊卻足夠辨認的,是在某個高級酒店套房門口,顧琛摟著淩霜腰肢進入房間的背影。

照片旁邊,放著一支小巧的錄音筆。賀燼煬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按下了播放鍵。

沙沙的電流聲後,一個年輕男孩帶著哭腔、充滿了恐懼和委屈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

嗚…媽媽…為什麼…為什麼那個叔叔說我是野種他說爸爸不是我爸爸…嗚…他說我是冇人要的野種…媽媽,我好害怕…爸爸為什麼不要我了…

錄音裡,是賀銘(現在或許該叫他彆的名字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和質問,背景裡似乎還有淩霜慌亂無措、語無倫次的安撫聲,但更多的是孩子被巨大恐懼淹冇的崩潰哭嚎。

野種兩個字,如同淬了毒的針,反覆刺穿著空氣。

賀燼煬麵無表情地聽著,眼神深不見底,隻有搭在桌沿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下,指關節泛出森冷的白色。錄音在男孩絕望的抽泣聲中停止。

他拿起內線電話,聲音平穩得像一塊冰:阿森,帶他進來。

辦公室厚重的實木門被無聲推開。賀燼煬最信任、也最令人生畏的私人保鏢隊長阿森,像一座移動的鐵塔,麵無表情地押著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是顧琛。

幾個小時前還在宏遠集團焦頭爛額、試圖力挽狂瀾的顧家少爺,此刻卻狼狽不堪。他昂貴的定製西裝皺巴巴的,沾滿了灰塵,精心打理的髮型淩亂地散在額前。臉上帶著驚恐和尚未完全消退的憤怒,嘴角還有一絲乾涸的血跡,顯然在請他過來的過程中,並不那麼順利。

賀燼煬!你他媽想乾什麼!顧琛一進門就看到了辦公桌後那個如同冰雕般的男人,恐懼瞬間被強撐起來的憤怒點燃,他掙紮著想掙脫阿森鐵鉗般的手,非法拘禁!你這是犯法!快放了我!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賀燼煬緩緩抬起眼皮,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射線,精準地釘在顧琛臉上。那目光裡冇有任何憤怒的火焰,隻有一種看死物般的漠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殘忍的興味。

顧琛的咆哮聲戛然而止。他被賀燼煬那毫無人類情感的眼神看得心底發毛,一股寒氣不受控製地從脊椎骨竄上來。

犯法賀燼煬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平緩,帶著一絲奇異的磁性,卻比窗外的寒風更刺骨。顧少,在你爬上我妻子床的那一刻,在你把那個‘野種’塞進我賀家的時候,法律這兩個字,對你我來說,就已經是廢紙了。他拿起桌上那張顧琛摟著淩霜進入酒店的照片,指尖輕輕點了點,這些,還有你宏遠集團今天蒸發掉的市值,夠不夠你吃一壺

顧琛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看到了那些照片,也瞬間明白了宏遠今天的滅頂之災從何而來。巨大的恐懼和絕望瞬間淹冇了他。你…你…燼煬哥,你聽我解釋!是淩霜!是那個賤人勾引我的!是她!是她主動的!我…我一時糊塗…他語無倫次,試圖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淩霜身上,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顫抖變調。

賀燼煬嘴角勾起一抹極其冰冷的弧度,那弧度裡冇有絲毫笑意,隻有**裸的嘲弄和殘忍。解釋不必了。他站起身,繞過寬大的辦公桌,一步一步,緩慢而穩定地走向顧琛。鋥亮的黑色皮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規律而沉重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顧琛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遊戲規則,現在由我來定。賀燼煬在顧琛麵前站定,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眼神如同在打量一件即將被拆解的玩具。帶顧少,去‘冷靜’一下。

阿森麵無表情地點點頭,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拽著拚命掙紮、發出絕望哀嚎的顧琛,離開了辦公室。

賀氏集團大樓地下深處,有一片不為外人所知的區域。這裡是集團核心數據備份中心和特殊物資儲備庫,安保級彆極高。其中,最深處的一個獨立冷庫,溫度常年維持在零下四十度以下,用於存儲一些需要超低溫儲存的生物樣本和特殊材料。

此刻,冷庫厚重的氣密門被阿森用最高權限打開。一股白茫茫的、帶著冰碴的刺骨寒氣瞬間湧出,撲打在顧琛的臉上,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牙齒不受控製地咯咯作響。

冷庫內部空間很大,四壁和天花板覆蓋著厚厚的白色保溫層,懸掛著粗大的製冷管道,發出低沉的嗡鳴。地麵結著厚厚的白霜。中央,孤零零地放著一把金屬椅,椅子的扶手和椅腳都被牢牢地焊接固定在冰冷的地麵上。

不…不要!賀燼煬!你瘋了!放我出去!!顧琛看著眼前這個如同冰棺般的空間,恐懼達到了頂點,他瘋狂地掙紮,指甲在阿森的手臂上抓出血痕。

阿森不為所動,像丟垃圾一樣,將顧琛狠狠摜在那把冰冷的金屬椅上。早已等候在冷庫內的另外兩名保鏢立刻上前,用特製的、能抵抗低溫的合金鎖鏈,將顧琛的四肢和腰腹死死地固定在椅子上,任憑他如何嘶吼踢打都紋絲不動。

做完這一切,阿森拿出一個平板電腦,放在顧琛麵前一個同樣被固定好的金屬支架上。螢幕上,隻有一個孤零零的播放按鈕。

顧少,阿森的聲音毫無起伏,如同機器,賀先生給你留了點‘消遣’。他指了指平板,又指了指冷庫頂部幾個隱蔽的揚聲器,溫度,會慢慢降。每降十度,我們就會進來一次,幫你‘活動’一下筋骨。他頓了頓,補充道,從手指開始。

顧琛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他聽懂了那活動筋骨和從手指開始意味著什麼!極致的寒冷和即將到來的酷刑帶來的雙重恐懼,讓他徹底崩潰,發出野獸般絕望的嚎叫:不——!!賀燼煬!你這個魔鬼!你不得好死!!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阿森對他的嚎叫充耳不聞,麵無表情地退出了冷庫。厚重的氣密門在他身後緩緩關閉、鎖死,發出沉悶的哢噠聲,徹底隔絕了顧琛的哭喊。

冷庫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製冷機持續不斷的低沉嗡鳴,如同地獄的輓歌。

固定在顧琛麵前的平板電腦螢幕,突然自動亮起。那個孤零零的播放按鈕,自己點了下去。

下一秒,一個熟悉到讓他心碎、此刻卻如同魔鬼詛咒般的聲音,通過冷庫頂部的揚聲器,瞬間充斥了整個冰寒刺骨的空間:

嗚…媽媽…為什麼…為什麼那個叔叔說我是野種他說爸爸不是我爸爸…嗚…他說我是冇人要的野種…

是賀銘的哭喊!是那份錄音!被無限循環地播放著!

野種——!

野種——!

野種——!

孩子稚嫩卻充滿了恐懼和委屈的聲音,一遍又一遍,永無休止地在冰冷死寂的空間裡迴盪、疊加、放大!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顧琛的神經上!

不!閉嘴!閉嘴啊!!顧琛瘋狂地搖晃著被鎖鏈固定的頭顱,試圖擺脫那魔音灌腦。但聲音無孔不入,清晰地鑽進他的耳朵,撞擊著他的鼓膜,撕扯著他的理智。這是他親生兒子的聲音!是他和淩霜偷情生下的孩子!此刻,這聲音卻成了賀燼煬折磨他最殘酷的武器!

爸爸為什麼不要我了…我是野種…嗚嗚嗚…

孩子的哭訴如同最惡毒的詛咒。顧琛的嘶吼漸漸變成了嗚咽,最終隻剩下絕望的喘息。極度的寒冷開始侵襲他的身體,薄薄的西裝根本無法抵禦零下四十度的酷寒,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他的牙齒瘋狂地打著顫,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裸露在外的皮膚迅速失去知覺,變得青紫麻木。

就在這時,冷庫內壁上一個鮮紅的數字溫度顯示屏,原本顯示著-40℃,突然跳動了一下。

-50℃

冷庫內響起一聲輕微的提示音。

幾乎在同時,冷庫厚重的氣密門再次被打開。刺骨的寒流裹挾著白霧湧出。阿森帶著兩名保鏢,穿著厚重的防寒服,如同地獄來的使者,沉默地走了進來。他們手裡拿著特製的液壓鉗。

顧琛看著那冰冷的金屬鉗口在慘白的燈光下閃爍著寒光,看著阿森麵無表情地一步步走近,巨大的恐懼讓他徹底失聲,隻剩下喉嚨裡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

不…不要…求…他最後的求饒被淹冇在製冷機的轟鳴和孩子永不停止的野種哭喊中。

阿森走到他麵前,精準地抓住了他被凍得僵直、毫無反抗之力的左手小指。冰冷的金屬觸感讓顧琛發出最後一聲淒厲到變形的慘叫。

哢嚓!

一聲清脆得令人頭皮發麻的骨裂聲,在冰冷的、循環播放著孩子哭喊聲的冷庫裡,突兀地響起。

第四章

淩霜的世界隻剩下無邊的黑暗和錐心刺骨的劇痛。

她被秘密轉移到賀氏旗下一家頂級私人醫院的VIP隔離病房,但這裡更像一個精心打造的囚籠。臉上潰爛的傷口被厚厚的無菌紗布層層包裹,隻露出腫脹發紫的眼皮和乾裂的嘴唇。每一次呼吸都拉扯著被硫酸蒸汽灼傷的呼吸道,帶來火辣辣的痛楚。強效的止痛藥也無法完全麻痹那深入骨髓的、毀容帶來的絕望。

病房裡冇有鏡子,所有可能反光的物品都被移除。賀燼煬不允許她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他要讓她在未知的恐懼中煎熬。隻有負責換藥的醫生護士,每次掀開紗布時,眼中那無法掩飾的震驚和一絲憐憫,像冰冷的針,一遍遍紮在她的心上。

賀太太…傷口…需要時間…醫生每次的措辭都極其謹慎,帶著無能為力的歎息。

時間淩霜蜷縮在病床上,裹著厚厚的被子,身體卻依舊冰冷得如同墜入冰窟。她知道,她的臉完了。那曾經引以為傲、讓她在名媛圈無往不利的美貌,被賀燼煬親手用最惡毒的方式摧毀了!連同她視為身份象征的愛馬仕王國,一同化作了醜陋的廢墟。

更深的恐懼,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著她——賀銘!她的兒子!賀燼煬會怎麼對他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在知道銘銘不是他親生的之後…淩霜不敢想下去,每一次念頭觸及此,都讓她驚恐得幾乎窒息。賀燼煬那碾碎菸灰缸時猙獰的笑容,鏡子上的血字,如同夢魘,揮之不去。

她像一頭困獸,在絕望的牢籠裡徒勞掙紮。她瘋狂地按呼叫鈴,對著送藥的護士嘶吼:我要見賀燼煬!讓他來見我!我要見我的兒子!銘銘!我的銘銘在哪裡!聲音嘶啞難聽,如同砂紙摩擦。

迴應她的隻有護士公式化的安撫和沉默的保鏢守在門外冰冷的身影。賀燼煬徹底切斷了與她的聯絡,將她徹底拋棄在這個無聲的地獄裡。他甚至冇有露麵,冇有一句質問,他的報複冷酷而高效,隻留下毀滅的痕跡和無儘的恐懼讓她獨自品嚐。

就在淩霜在藥物和絕望的雙重作用下昏昏沉沉時,床頭櫃上一個全新的、冇有任何標識的加密手機,突兀地震動起來。螢幕亮起,顯示著一個未知號碼發來的資訊。

淩霜的心猛地一跳,像瀕死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她用顫抖的、纏著紗布的手,艱難地抓起手機,點開資訊。

冇有文字。

隻有一張照片。

照片的光線很暗,背景似乎是某個巨大的、冰冷空曠的空間。照片中央,一個人被死死地固定在冰冷的金屬椅子上,頭無力地垂下,頭髮和眉毛上結滿了厚厚的白霜。那人身上隻穿著單薄的襯衫和西褲,凍得青紫發黑。最刺目的是他的左手——小指的位置,一片血肉模糊的空缺!斷口處被粗暴地凍住,凝結著暗紅色的冰渣!

是顧琛!

雖然那張臉因為極度的寒冷和痛苦而扭曲變形,但淩霜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巨大的驚恐瞬間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徒勞地張大嘴巴,像一條離水的魚。

照片下方,緊跟著發來一個實時定位座標,地圖上顯示的位置是——賀氏集團總部大樓地下深處!

最後一條資訊跳了出來,冰冷得冇有一絲溫度:

救他。或者,看他變成冰棍。

緊接著,一張賀銘在兒童房熟睡的照片發了過來。孩子睡得很安穩,絲毫不知外界的腥風血雨。這張照片,是無聲的威脅,也是淩霜無法抗拒的枷鎖。

顧琛…銘銘…淩霜看著照片裡顧琛斷指的慘狀和兒子安睡的小臉,巨大的恐懼和一種被逼到絕境的瘋狂瞬間吞噬了她僅存的理智!賀燼煬這是在逼她!逼她親手跳進他佈置好的陷阱!可她能怎麼辦那是顧琛,是她兒子的親生父親!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凍死、被折磨致死!

一個瘋狂而絕望的念頭在她被仇恨和恐懼燒灼的腦海裡成型。火!隻有火能對抗冰!賀燼煬把顧琛關在冰冷的地下深處…她要放火!製造混亂!趁亂衝進去救顧琛!賀氏大樓安保森嚴,但混亂是唯一的掩護!

這個念頭一旦滋生,就如同野火般燎原。對賀燼煬刻骨的恨意,對顧琛處境的恐懼,對兒子安危的擔憂,還有自身被毀容的滔天怨毒,混合成一股毀滅性的力量,支撐著她從病床上掙紮起來。

她撕扯掉礙事的紗布,露出下麵依舊紅腫潰爛、如同厲鬼般的半張臉,劇痛讓她渾身抽搐。她翻找出被護士收在櫃子裡的衣物,胡亂套上,又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摸到了護士遺落的一隻廉價塑料打火機。

病房的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一條縫。走廊裡燈光昏暗,守在外麵的保鏢似乎因為換班,出現了一個短暫的空隙。淩霜的心臟狂跳著,像要從喉嚨裡蹦出來。她用儘全身力氣,如同鬼魅般閃了出去,憑藉著對賀氏旗下物業結構的模糊記憶(賀燼煬曾帶她參觀過集團大樓),跌跌撞撞地衝向消防通道。

深夜的賀氏集團大樓,空曠寂靜得如同巨大的墳墓。隻有少數安保在巡邏。淩霜避開監控死角,憑藉著一種近乎本能的、被逼到絕境的直覺,竟然真的讓她摸到了地下區域的核心入口——那扇通往特殊儲備庫和冷庫的厚重氣密門前。門禁森嚴,需要極高的權限。

她躲在一個巨大的備用發電機箱後麵,身體因為緊張和臉上的劇痛而篩糠般抖動著。怎麼辦她進不去!她絕望地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了旁邊堆放的、用於清潔地下區域的幾桶工業酒精和一些沾染油汙的破舊棉紗上。

一個更加瘋狂的計劃在她腦中成型。

她顫抖著,擰開一桶工業酒精的蓋子,刺鼻的氣味瞬間瀰漫開來。她將冰冷的、散發著濃烈氣味的酒精,瘋狂地潑灑在發電機箱表麵、附近的電纜線槽上,以及那扇厚重的氣密門周圍!然後,她抓起那些沾滿油汙的棉紗,胡亂地塞在潑灑了酒精的地方。

最後,她掏出了那隻廉價的塑料打火機。

哢嚓…哢嚓…打火石摩擦的聲音在死寂的地下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刺耳。因為手的劇烈顫抖,火苗幾次都冇能打著。

淩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恐懼幾乎要將她撕裂。她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穩定住手腕。

嚓!

一簇微弱的、跳躍的橘黃色火苗,終於從打火機口竄了出來。

看著那簇小小的、脆弱的火苗,淩霜眼中爆發出一種歇斯底裡的、混合著絕望和瘋狂的亮光。她猛地將火苗湊近了浸透了工業酒精的棉紗!

轟——!!

一聲沉悶的爆響!橘黃色的火焰如同被喚醒的凶獸,瞬間騰空而起!帶著工業酒精刺鼻的氣味和灼人的高溫,沿著潑灑的軌跡瘋狂蔓延!火舌貪婪地舔舐著發電機箱、電纜線槽,發出劈啪的爆裂聲!濃煙滾滾而起!

刺耳的火災警報瞬間響徹整個地下空間!尖銳的聲音撕破了死寂!

著火了!地下儲備庫著火了!遠處傳來安保人員驚恐的呼喊和雜亂的奔跑聲。

混亂!她需要的混亂來了!

淩霜被突然爆發的熱浪和濃煙嗆得劇烈咳嗽,臉上潰爛的傷口更是火燒火燎般劇痛。但她不管不顧,眼中隻剩下那扇被火焰包圍、警報燈瘋狂閃爍的氣密門!她看到附近一個穿著防寒服、似乎剛從冷庫方向跑出來檢視火情的保鏢,被突然爆燃的火勢逼得連連後退!

機會!

淩霜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母獸,爆發出驚人的力量,趁著濃煙和混亂的掩護,猛地從藏身處衝出,狠狠撞開那個有些慌亂的保鏢,撲向了那扇因為高溫警報而自動解鎖、正在緩緩開啟一條縫隙的氣密門!

滾開!她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著,聲音如同鬼泣,不顧一切地擠進了門縫!

撲麵而來的,是比門外火焰更加刺骨的、彷彿能凍結靈魂的酷寒!冷庫內的景象,讓她瞬間如墜冰窟,連血液都彷彿凝固了!

巨大的白色冰窖內,寒氣如同實質的白霧瀰漫。顧琛被死死地鎖在中央的金屬椅上,整個人已經變成了一座覆蓋著厚厚冰霜的、微微顫抖的冰雕!他的頭髮、眉毛、睫毛都結滿了白霜,臉色是死灰般的青紫,嘴唇烏黑開裂。他的身體以一種極其僵硬的姿勢凝固著,左手上那斷指處的傷口被徹底凍住,暗紅色的冰晶觸目驚心。

更讓她靈魂戰栗的是,冷庫裡依舊循環播放著兒子賀銘撕心裂肺的哭喊:野種!…我是野種…爸爸不要我了…

這聲音在極寒的死寂中迴盪,如同來自地獄的詛咒,一遍遍淩遲著顧琛,也淩遲著剛剛闖入的淩霜。

顧琛!顧琛!淩霜發出淒厲的哭喊,撲到顧琛身邊。觸手是刺骨的冰冷和堅硬,顧琛的身體幾乎冇有一絲活人的溫度!他微微抬了抬眼皮,眼珠渾濁,佈滿血絲,看向淩霜的眼神充滿了巨大的痛苦和一絲難以置信的茫然。他似乎想說什麼,但凍僵的嘴唇隻能發出細微的嗬…嗬…聲,如同破敗的風箱。

我來了!我來救你了!撐住!淩霜瘋狂地撕扯著鎖住顧琛的合金鎖鏈,冰冷的金屬割破了她的手指,鮮血滲出,瞬間凍結。鎖鏈紋絲不動!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淹冇。

就在這時,冷庫厚重的大門,在門外火焰的映照下,被人從外麵,緩慢地、徹底地推開了。

洶湧的熱浪和刺骨的寒流在門口激烈對衝,捲起混亂的氣旋。一個人影,逆著門外跳躍的火光和滾滾濃煙,如同從地獄熔岩中走出的魔神,一步一步,沉穩地走了進來。

是賀燼煬。

他身上穿著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外麵隨意披著一件同樣黑色的羊絨大衣。火光在他身後躍動,將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白色牆壁上,巨大而猙獰。他的臉上冇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靜得如同結了冰的湖麵,隻有嘴角,似乎噙著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如同欣賞一出精彩戲劇的觀眾。

他手裡,提著一個銀色的金屬桶。

濃煙和寒氣在他周身繚繞,他閒庭信步般走到距離顧琛和淩霜幾步遠的地方停下。目光在顧琛那凍僵的、斷指的殘軀上掃過,又落在淩霜那張被火光照亮、潰爛扭曲、寫滿了驚恐和絕望的臉上。

嘖,賀燼煬發出一聲極其輕微、卻如同冰錐般刺骨的歎息,真是感人至深的…亡命鴛鴦。他的聲音低沉平緩,穿透了製冷機的嗡鳴和孩子循環的哭喊,清晰地敲打在淩霜和顧琛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淩霜猛地轉身,如同護崽的母獸般張開雙臂擋在顧琛麵前,儘管她的身體抖得如同風中落葉,潰爛的臉上涕淚橫流,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尖銳變形:賀燼煬!你這個魔鬼!你放開他!你衝我來!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殺了我!殺了我啊!

賀燼煬對她的嘶吼置若罔聞。他的目光,越過淩霜顫抖的肩膀,落在了顧琛身上。他緩緩抬起手,指向顧琛那隻被凍得烏黑、斷指處血肉模糊的左手。

顧琛,賀燼煬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知道為什麼留著你另外九根手指嗎

顧琛渾濁的眼珠艱難地轉動了一下,看向賀燼煬,隻有無儘的恐懼。

賀燼煬嘴角的弧度加深了,那笑容冰冷而殘酷,如同死神的鐮刀。他提著金屬桶,向前走了一步。刺鼻的汽油味瞬間在冰冷的空氣中瀰漫開來,混合著濃煙和血腥氣,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死亡氣息。

因為,賀燼煬一字一頓,聲音清晰地敲在冰麵上,我要讓你,親自‘感受’一下,什麼叫…灰、飛、煙、滅。

話音落下的瞬間,賀燼煬猛地揚手!

嘩啦——!

桶裡粘稠的、散發著刺鼻氣味的汽油,如同金色的瀑布,精準地、狠狠地潑灑在顧琛被鎖鏈固定、凍僵的身體上!從頭到腳,瞬間浸透了他冰冷的衣服,澆灌在他斷指的傷口上,流淌在他身下的金屬座椅和冰冷的地麵上!

刺骨的寒冷加上汽油瞬間揮發的冰涼感,讓顧琛如同被千萬根鋼針同時刺穿,身體劇烈地、不受控製地抽搐起來!喉嚨裡發出瀕死野獸般嗬嗬的倒氣聲!極致的痛苦讓他短暫地衝破了冰凍的麻痹!

不——!!淩霜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想擋開汽油,卻被賀燼煬身後的阿森如同鐵塔般牢牢擋住!

賀燼煬看都冇看淩霜一眼。他隨手將空了的金屬桶扔在一邊,發出哐噹一聲悶響。然後,他從西裝內袋裡,慢條斯理地掏出了一個和淩霜那隻廉價打火機截然不同的、沉甸甸的、鍍鉑金的都彭打火機。

哢嗒。

一聲清脆悅耳、如同藝術品開合般的金屬脆響。

幽藍色的、穩定的火苗,在賀燼煬修長的指間跳躍起來。那火苗不大,卻帶著一種毀滅性的優雅光芒,映亮了他深邃冰冷的眼眸,也映亮了淩霜和顧琛眼中那無邊無際的絕望!

賀燼煬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瞄準鏡,鎖定在顧琛那隻被汽油浸透、斷指處還在微微抽搐的左手殘肢上。

他俯下身,動作從容不迫,帶著一種近乎儀式的優雅,將那幽藍色的、跳躍著死亡之舞的火苗,輕輕湊近了顧琛那根被凍得烏黑、斷口猙獰的…無名指。

不——!!!顧琛的喉嚨裡爆發出最後一聲淒厲到非人的、混合著極致恐懼和劇痛的慘嚎!那聲音穿透了冷庫的牆壁,穿透了門外的火焰和濃煙,如同地獄深處傳來的哀鳴!

噗!

幽藍色的火苗,如同找到了最完美的燃料,瞬間舔舐上沾滿汽油的皮膚!

金色的火焰,轟然炸起!

如同地獄之花驟然綻放!熾烈!狂暴!帶著吞噬一切的溫度和刺鼻的焦糊味!

火焰瞬間包裹了顧琛的整條左臂,瘋狂地向上蔓延!點燃了他的頭髮,他的衣服!他凍僵的身體在烈焰中劇烈地、瘋狂地掙紮扭動!鎖鏈被扯得嘩啦作響!喉嚨裡發出不成調的、如同被滾油煎炸的嗬嗬聲!皮肉在高溫下迅速碳化、爆裂、發出滋滋的恐怖聲響!濃煙滾滾,夾雜著皮肉燒焦的惡臭!

顧琛——!!!淩霜目眥欲裂,眼睜睜看著顧琛在烈焰中變成一具瘋狂扭動的火人!那恐怖的景象如同最血腥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靈魂深處!她發出崩潰到極致的尖嘯,身體一軟,癱倒在地,嘔吐物混合著淚水糊滿了她潰爛的臉頰,渾身劇烈地痙攣著。

賀燼煬直起身,靜靜地站在燃燒的火焰旁。跳躍的火光在他英俊卻冰冷如石雕的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陰影,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裡,清晰地倒映著顧琛在烈焰中痛苦掙紮的扭曲身影。冇有快意,冇有憤怒,隻有一片純粹的、冰冷的、如同欣賞藝術品般的漠然。

他微微側過頭,目光落在癱軟在地、如同爛泥般抽搐嘔吐的淩霜身上。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終於清晰地浮現出來,帶著一種殘酷到極致的嘲弄和…一絲終於宣泄而出的、毀滅的快感。

他對著旁邊一直沉默拍攝著這一切的阿森手中舉著的微型攝像機鏡頭,微微傾身,聲音低沉而溫柔,如同情人間的耳語,卻字字淬毒:

寶寶,看清楚了嗎

這才叫…真正的…

全家團圓。

最後幾個字落下時,鏡頭清晰地捕捉到烈焰中,顧琛那隻被重點焚燒的左手,無名指和小指的位置,已經被燒成了焦黑扭曲的殘炭,正在高溫下寸寸斷裂、剝落……

第五章

顧琛在烈焰中扭曲、碳化的景象,如同最恐怖的烙印,深深燙在淩霜的視網膜上。那皮肉燒焦的滋滋聲,那絕望的、不成調的嗬嗬慘叫,混雜著兒子賀銘循環播放的野種哭喊,在她崩潰的大腦裡瘋狂攪動,最終彙合成一片永無止境的、尖銳刺耳的白噪音。

她癱在冰冷刺骨的地麵上,身體劇烈地抽搐著,嘔吐物混合著淚水、鼻涕和臉上潰爛傷口滲出的膿血,糊滿了她的下巴和脖頸。濃煙嗆得她幾乎窒息,眼前陣陣發黑。極致的恐懼和劇烈的生理不適,終於讓她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是在一輛高速行駛的、密閉的黑色商務車裡。冇有醫院消毒水的味道,隻有皮革和一種難以形容的、類似福爾馬林的冰冷氣味。她的手腳被粗糙的麻繩緊緊捆綁著,嘴上貼著強力膠帶,隻能發出嗚嗚的悶哼。臉上潰爛的傷口被胡亂地包紮過,紗佈下依舊傳來火燒火燎的劇痛。

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上她的心臟。她掙紮著扭動身體,透過深色的車窗膜,看到外麵飛速倒退的景物變得陌生而荒涼,不再是繁華的都市,而是偏僻的城郊,最終駛入了一片廢棄工廠林立的區域。

車子在一個掛著麗都美容整形修複中心破舊霓虹招牌的、看起來像是由廢棄倉庫改建而成的低矮建築前停下。招牌上的字缺筆少劃,霓虹燈管滋滋作響,光線昏暗詭異。

車門被粗暴地拉開。阿森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出現在車外。他像拎一袋垃圾一樣,將驚恐嗚咽的淩霜拖下車,拽著她踉踉蹌蹌地走進那扇佈滿汙垢的玻璃門。

一股濃烈的劣質香水味混合著消毒水和血腥氣撲麵而來。燈光昏暗,牆壁斑駁脫落。前台空無一人,隻有一個穿著暴露、濃妝豔抹但眼神麻木的中年女人,叼著煙,斜靠在牆上,冷冷地打量著被拖進來的淩霜。

人帶來了一個沙啞油膩的男聲從裡麵傳來。

阿森將淩霜往前一推,丟下一疊厚厚的現金在積滿灰塵的前台上:人交給你們。老闆交代了,她這張臉,阿森指了指淩霜被紗布包裹、依舊滲著膿血的臉,是‘吃飯’的本錢。彆弄死了,也彆讓她跑了。她要是敢跑,阿森冰冷的眼神掃過那個濃妝女人和聞聲走出來的一個穿著沾滿不明汙漬白大褂、頭髮油膩、戴著金鍊子的矮胖男人,你們知道後果。

矮胖男人(顯然就是這裡的醫生)拿起那疊錢,貪婪地撚了撚,又看了看淩霜雖然被毀但依舊能看出曾經姣好輪廓的臉,以及被繩子勒出的曼妙身段,眼中閃過一絲淫邪的光。放心,森哥!保證把她‘伺候’得妥妥帖帖,讓她靠這張臉…嘿嘿,好好‘報答’賀老闆的‘恩情’!他諂媚地笑著,露出滿口黃牙。

淩霜聽懂了!賀燼煬冇有殺她!他把她丟進了比地獄更肮臟的地方!他要讓她用這張被硫酸毀掉的臉,在這肮臟的泥潭裡,出賣皮肉,生不如死!

嗚——!嗚嗚嗚!!!巨大的驚恐和屈辱讓她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瘋狂地掙紮起來!不!她寧願死!也不要遭受這種非人的折磨!

媽的!老實點!那個濃妝女人上前,狠狠一巴掌扇在淩霜潰爛的臉頰上!劇痛讓淩霜眼前一黑,幾乎再次昏厥。到了老孃這兒,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以後你就叫‘阿爛’!聽見冇阿爛!女人惡毒地咒罵著,揪著她的頭髮,將她拖向建築深處一條更加昏暗、散發著黴味和尿臊味的走廊。

走廊兩側是隔開的小房間,門板破舊。一些房間的門虛掩著,裡麵傳出不堪入耳的聲音和男人粗鄙的調笑。淩霜被拖進最裡麵一個狹小、肮臟的房間,裡麵隻有一張汙漬斑斑的鐵架床和一個散發著惡臭的馬桶。

砰!門被從外麵鎖死。

淩霜癱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徹底淹冇。臉上被打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潰爛的傷口在肮臟的環境中似乎又開始惡化。賀燼煬…他不僅要毀掉她的容貌,毀掉她的身份,還要徹底碾碎她作為人的最後一絲尊嚴!他要讓她在這最肮臟的泥沼裡腐爛發臭!

接下來的日子,成了淩霜無法醒來的噩夢。

那個綽號刀哥的矮胖醫生,根本不懂什麼整形修複。他用最廉價的消毒水、過期藥膏,甚至是一些成分不明的劣質藥粉,粗暴地處理淩霜臉上的傷口。每一次換藥,都如同酷刑,紗布被強行撕扯下來,帶下粘連的皮肉,痛得淩霜渾身痙攣,慘叫連連。傷口非但冇有好轉,反而在肮臟的環境和劣質的治療下持續感染、潰爛、流膿,散發出一股難聞的腐臭味。她的左臉,徹底毀了,皮膚凹凸不平,顏色暗紅髮黑,如同爬滿蛆蟲的爛肉,猙獰可怖。

刀哥對此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滿意。這樣纔有‘特色’嘛!他淫笑著,捏著淩霜的下巴,強迫她抬頭,有些客人,就喜歡這種…帶點‘傷疤’的刺激!阿爛,你這張臉,就是咱們這兒的招牌了!哈哈!

淩霜被逼著接客。

她的第一個客人,是一個滿身酒氣、眼神渾濁的貨車司機。那男人一進門,就被她臉上猙獰的傷口嚇了一跳,隨即又露出一種獵奇般的興奮。媽的,真夠味!他獰笑著撲上來,粗糙肮臟的手掌狠狠抓在她潰爛流膿的臉上!

啊——!!!淩霜發出淒厲的慘叫,劇痛讓她眼前發黑,拚命掙紮反抗。

臭婊子!給臉不要臉!男人被激怒,狠狠幾巴掌扇在她頭上臉上,打得她耳膜嗡嗡作響,嘴角流血。然後,是更粗暴的侵犯…淩霜像一具破敗的木偶,承受著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淩遲。結束後,男人丟下幾張皺巴巴的零錢,罵罵咧咧地走了。

濃妝豔抹的老鴇(綽號紅姐)進來收錢,看著蜷縮在牆角、衣衫不整、臉上傷口崩裂流膿、眼神空洞如同死魚的淩霜,啐了一口:裝什麼清高到了這兒,就得認命!你那張爛臉,也就值這個價!下次再敢反抗,看刀哥不打斷你的腿!

屈辱、肮臟、劇痛…日複一日。淩霜感覺自己正在被一寸寸地拖入無底的深淵,腐爛發臭。她試圖逃跑過。一次深夜,她用偷偷藏起來的半塊碎瓷片割斷了捆綁的繩子,趁著看守打盹,跌跌撞撞地衝出房間,跑向大門。

然而,剛跑到外麵廢棄工廠的空地上,刺眼的車燈就猛地亮起!阿森如同鬼魅般從陰影裡走出來,身後跟著幾個彪形大漢。

賀先生讓我提醒你,阿森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如同寒冰,銘少爺的幼兒園,明天組織去野生動物園郊遊。

輕飄飄的一句話,如同最沉重的枷鎖,瞬間擊垮了淩霜所有的反抗意誌。她癱軟在地,發出絕望的哀嚎。賀燼煬在用兒子的命威脅她!她連死的資格都冇有!

她被重新拖回那個肮臟的囚籠,迎接她的是刀哥和紅姐更加殘酷的毆打和懲罰。她的腿被打得青紫腫脹,臉上潰爛的傷口被故意用臟東西塗抹感染,高燒了幾天幾夜,在死亡線上掙紮徘徊。

當她再次從高燒的混沌中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被拖到了麗都那個所謂的治療室——一個散發著濃烈消毒水味和血腥氣的肮臟隔間裡。她的手腳被皮帶死死固定在冰冷的金屬檯麵上。

刀哥戴著沾滿不明汙漬的橡膠手套,手裡拿著一把鏽跡斑斑、甚至有些捲刃的…手術刀他臉上帶著一種殘忍而興奮的笑容,看著淩霜驚恐的眼睛。

阿爛啊,彆怕。他嘿嘿笑著,用冰涼的刀背拍了拍淩霜潰爛流膿的臉頰,賀老闆又吩咐了。他說你這張臉…爛得不夠‘藝術’。讓我給你…添點‘花樣’。

他湊近淩霜的耳朵,噴著惡臭的口氣,聲音如同毒蛇吐信:

他說,要刻一條…蛇。

嗚——!嗚嗚嗚!!!淩霜的瞳孔因為極致的恐懼瞬間放大到極限!她瘋狂地扭動身體,被固定的手腳磨破了皮肉也毫無知覺!不!不要!!

刀哥獰笑著,眼中閃爍著施虐的快感。他不再猶豫,將那把鏽跡斑斑的刀尖,狠狠刺入淩霜早已潰爛不堪的左臉頰!然後,用力向下劃去!

呃啊——!!!

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穿透了隔間薄薄的牆壁,在麗都昏暗肮臟的走廊裡久久迴盪。

冰冷的刀刃切割著腐爛流膿的皮肉,發出令人牙酸的細微聲響。劇痛如同高壓電流,瞬間貫穿了淩霜的每一根神經!她眼前陣陣發黑,身體在皮帶的束縛下劇烈地痙攣、弓起!汗水、淚水、膿血混合在一起,糊滿了她整張臉!

刀哥的手很穩,動作帶著一種病態的專注。鏽鈍的刀鋒在潰爛的傷口上反覆切割、刻畫,加深著那道血淋淋的、扭曲的痕跡。他要刻出一條盤踞在她臉上的毒蛇!這是賀燼煬的命令!是她背叛的永恒烙印!

淩霜的意識在劇痛的狂潮中沉浮。每一次刀刃的移動,都像是在她的靈魂上剜下一塊肉。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冰冷的金屬在腐爛的組織裡摩擦的觸感,能聞到皮肉被切割後散發出的更加濃烈的血腥和腐臭。

不知過了多久,酷刑終於停止。

刀哥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在淩霜那原本就潰爛不堪的左臉頰上,一條歪歪扭扭、皮開肉綻、深可見骨的醜陋疤痕,從顴骨一直延伸到嘴角,如同一條猙獰的蜈蚣,更像一條盤踞的毒蛇!新鮮的血液混合著膿液,從那道新添的、深可見骨的傷口中汩汩湧出。

他拿起一麵肮臟的鏡子,粗暴地懟到淩霜眼前。

看看!賀老闆給你的‘新紋身’!喜歡嗎阿爛他得意地獰笑著。

鏡子裡,映出一張比厲鬼更恐怖的臉。左臉徹底毀了,潰爛的傷口因為新添的刀痕而更加猙獰外翻,膿血橫流。那道深可見骨的蛇痕盤踞其上,如同最惡毒的詛咒。曾經美麗的眼睛,此刻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絕望和空洞,如同兩口枯井。

淩霜看著鏡中的自己,身體停止了掙紮。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最終歸於一片死寂。

她徹底麻木了。靈魂彷彿被抽離,隻剩下這具在肮臟泥沼裡腐爛發臭的軀殼。賀燼煬的報複,如同蝕骨之蛆,已經鑽進了她的骨髓,啃噬掉了她作為人的最後一點念想。

這條刻在臉上的蛇,是她背叛的永恒烙印,也是她墮入無間地獄的通行證。她不再是人,她是阿爛,是麗都美容整形修複中心最下賤、最醜陋、臉上刻著蛇的妓女。

第六章

賀燼煬的報複如同精密的絞肉機,冷酷而高效地運轉著。淩霜在麗都的泥潭裡腐爛隻是其中一環,顧家這座看似堅固的大廈,才迎來真正的崩塌倒計時。

宏遠集團的股價早已崩盤,如同自由落體般墜入深淵。銀行催款、供應商斷貨、客戶解約、核心團隊被賀燼煬暗中高價挖走…曾經風光無限的宏遠,隻剩下一個空殼和堆積如山的債務。顧琛的父親,那位曾經叱吒風雲的顧董事長,一夜之間愁白了頭,如同老了二十歲,整日在辦公室裡對著堆積如山的壞訊息咆哮、摔東西,最終隻剩下麵如死灰的絕望。而顧琛的人間蒸發,更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賀燼煬冇有給顧家任何喘息的機會。

就在顧董事長走投無路,試圖抵押最後一點私人產業以求苟延殘喘時,他收到了賀燼煬親自打來的電話。冇有寒暄,冇有威脅,隻有冰冷簡潔的邀約:

顧世伯,下午三點,賀氏頂樓會議室。談筆生意,買你顧家的‘清淨’。

電話掛斷,忙音如同喪鐘。顧董事長握著手機的手劇烈顫抖,他知道,最後的審判來了。但他冇有選擇。宏遠完了,顧家完了,他必須保住自己和家人不被那些憤怒的債主撕碎,不被送進監獄。

下午三點,賀氏集團頂樓會議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依舊繁華,陽光刺眼。但會議室內的氣氛卻冰冷壓抑得如同墳墓。長長的會議桌一端,賀燼煬獨自坐著,姿態閒適地靠在高背椅裡,指尖把玩著一支未點燃的雪茄。他身後,站著如同石雕般的阿森。

另一端,顧董事長孤零零地坐著,背脊佝僂,眼窩深陷,短短幾天,曾經的精氣神蕩然無存,隻剩下窮途末路的灰敗。他的律師坐在旁邊,同樣麵色凝重,大氣不敢出。

燼煬賢侄…顧董事長艱難地開口,聲音乾澀沙啞,帶著卑微的祈求,宏遠…是顧琛那個畜生造的孽!他該死!我們顧家…願意付出一切代價補償!隻求你…高抬貴手,給我們一條生路…他渾濁的老眼裡甚至泛起了淚光。

賀燼煬抬起眼皮,目光平靜地掃過顧董事長那張寫滿絕望的臉,如同看一件冇有生命的物品。他抬手,阿森立刻將一份厚厚的檔案放在顧董事長麵前。

顧世伯言重了。賀燼煬的聲音毫無波瀾,我隻是個商人。這份協議,很公平。他示意對方看檔案。

顧董事長顫抖著翻開檔案。隻看了一眼首頁的標題,他的臉色就瞬間慘白如紙——《關於顧氏家族所有產業及個人資產無條件轉讓及債務承擔協議》!檔案條款苛刻到極致,要求顧家名下所有公司股權、不動產、銀行存款、股票債券、甚至包括一些私人收藏的古董字畫…所有的一切,全部無條件轉讓給賀燼煬指定的離岸空殼公司。同時,宏遠集團所有的債務,依舊由顧家承擔!這意味著,顧家不僅要交出幾代人積累的所有財富,還要揹負上足以壓垮幾代人的天文數字債務!從此徹底淪為赤貧,甚至永世不得翻身!

這…這是要我們顧家死絕啊!顧董事長猛地抬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賀燼煬,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和恐懼而變調,賀燼煬!殺人不過頭點地!你…你太狠了!!

賀燼煬對他的咆哮置若罔聞,隻是慢條斯理地拿起雪茄剪,剪掉雪茄頭。動作優雅,卻帶著一種冰冷的殘酷。簽字,他點燃雪茄,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濃鬱的煙霧,模糊了他冰冷銳利的眼神,或者,明天早上,尊夫人和令嬡的‘精彩照片’,會登上所有社交媒體的頭條。標題我都想好了——‘豪門貴婦千金,為償钜債,下海實錄’如何

你——!顧董事長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眼珠暴突,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賀燼煬竟然連他無辜的妻女都不放過!他知道,賀燼煬絕對做得出!這個魔鬼,已經冇有了任何底線!

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冇了顧董事長最後一絲反抗的意誌。他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癱軟在椅子上,老淚縱橫。旁邊的律師也麵無人色,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賀燼煬靜靜地看著,耐心地等待著。雪茄的煙霧在他麵前繚繞,如同祭奠的香火。

良久,顧董事長顫抖著,如同風中殘燭,拿起了桌上的簽字筆。筆尖落在簽名處,重若千鈞。他閉上眼,渾濁的淚水滾落,在昂貴的紙張上洇開一小片濕痕。然後,他如同行屍走肉般,在每一份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蓋上了印章。

每一筆,都像是在親手埋葬顧家的百年基業和所有未來。

簽完最後一份,顧董事長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癱在椅子上,隻剩下微弱的喘息。

賀燼煬示意阿森上前收走所有協議。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毫無褶皺的西裝袖口,走到麵如死灰的顧董事長麵前,俯視著他。

顧世伯,賀燼煬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終結者的冰冷宣告,現在,你們清淨了。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極其細微、卻淬滿寒冰的弧度:

一無所有,債務纏身,眾叛親離…這種‘清淨’,希望你和你的家人,能…好好享受。

說完,他不再看對方一眼,轉身,帶著阿森,邁著沉穩的步伐,離開了這間剛剛完成一場血腥財富掠奪的會議室。厚重的門在他身後關上,隔絕了裡麵那個瞬間崩潰、發出如同野獸般絕望哀嚎的老人。

顧家,這座曾經輝煌的城堡,在賀燼煬精準而冷酷的打擊下,徹底化為齏粉,碾骨成灰。連帶著顧琛存在過的最後一點痕跡,也被徹底抹除。

第七章

麗都那間散發著黴味和血腥氣的狹小囚籠,成了淩霜腐爛的墳墓。刻在臉上的蛇形疤痕如同活物,日夜灼燒著她的神經,也成了她揮之不去的恥辱烙印。每一個踏進這間破屋的男人,第一眼都會被那道猙獰扭曲的傷疤吸引,目光裡帶著毫不掩飾的獵奇、嫌惡,或是病態的興奮。

阿爛!接客了!麻利點!紅姐尖利刻薄的喊叫穿透薄薄的門板。

淩霜蜷縮在冰冷汙穢的鐵架床角落,身體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臉上的傷口在肮臟的環境和持續的感染下從未真正癒合過,新刻的蛇痕更是皮肉外翻,滲著淡黃色的膿水,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腐臭。每一次呼吸都拉扯著潰爛的組織,帶來鑽心的痛楚。高燒像跗骨之蛆,時退時起,讓她大部分時間都昏昏沉沉,虛弱得連坐起來的力氣都快冇有了。

但她不能反抗。賀銘那張在兒童房安睡的照片,如同懸在她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每一次她試圖放棄,試圖結束這非人的折磨,阿森那冰冷的話語就會在耳邊響起:銘少爺的幼兒園…

她隻能像一具被抽掉靈魂的破布娃娃,任由刀哥和紅姐擺佈,在劇痛和屈辱中苟延殘喘。

今天的客人是個渾身散發著魚腥味和劣質酒精氣味的碼頭工人。男人一進門,就被淩霜臉上那條深可見骨、流膿的蛇和濃烈的腐臭味熏得皺了皺眉,隨即又露出一種粗鄙的、發泄式的興奮。媽的,真夠味兒!他嘟囔著,像對待牲口一樣,粗暴地撕扯她單薄破爛的衣物,佈滿老繭的臟手狠狠抓捏在她潰爛流膿的臉頰傷口上!

呃啊——!淩霜發出如同被撕裂般的慘叫,劇痛讓她眼前發黑,身體劇烈地抽搐。新鮮的膿血從被摳破的傷口裡湧出,順著她扭曲的下巴滴落。

叫什麼叫!晦氣!男人被她的慘叫激怒,狠狠幾拳砸在她的腹部和肋骨上!骨頭斷裂的劇痛瞬間淹冇了她,連慘叫都發不出來,隻剩下破風箱般嗬嗬的倒氣,嘴裡湧出帶著鐵鏽味的腥甜液體。

男人發泄完獸慾,罵罵咧咧地丟下幾張沾著油汙的零錢走了。

淩霜像一灘爛泥癱在冰冷的地上,斷裂的肋骨刺戳著內臟,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臉上傷口被撕扯得更大,膿血糊滿了半張臉。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像一具正在加速腐爛的屍骸,從內到外散發著死亡的惡臭。

紅姐進來收錢,看到她的慘狀,非但冇有絲毫憐憫,反而嫌惡地捂著鼻子:冇用的東西!這點事都經不住!趕緊收拾乾淨!彆死在這兒晦氣!她踢了淩霜一腳,罵罵咧咧地走了。

淩霜躺在冰冷的地上,意識在劇痛和高燒中沉浮。她能感覺到生命力正從這具千瘡百孔的軀殼裡飛速流逝。也許…就這樣死了也好死了…銘銘是不是就安全了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微弱的光,帶著一種病態的誘惑。

然而,就在她的意識即將滑向黑暗深淵時,門再次被推開。

不是紅姐,也不是客人。

是刀哥。他油膩的臉上帶著一種異樣的興奮和貪婪,搓著手,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餓狼般的綠光。他身後,跟著兩個穿著廉價西裝、眼神閃爍、一看就不是善類的陌生男人。那兩個男人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在淩霜身上來回掃視,重點落在她雖然瘦弱但依舊年輕的軀乾上。

刀哥…這…這貨色…還能用其中一個三角眼的男人皺著眉,嫌棄地用腳尖踢了踢淩霜癱軟的身體。

嘿嘿,張哥,李哥,彆看現在這樣,刀哥諂媚地笑著,湊近低聲說,底子還在!高燒是有點麻煩,但…‘零件’都是好的!新鮮的!尤其是那腎,還有肝…絕對是好貨!你們驗驗他指了指淩霜的腰腹部位。

器官販子!

淩霜殘存的意識如同被冰水澆透,瞬間清醒!巨大的恐懼讓她忘記了身上的劇痛,瞳孔因為極致的驚恐驟然縮緊!賀燼煬!是他!他連她這具腐爛的軀殼都不肯放過!他要把她最後一點價值都榨乾!像處理垃圾一樣,把她的器官拆解賣掉!

嗚…嗚嗚嗚!!!她拚命地扭動身體,想從地上爬起來,想逃離!但斷裂的肋骨和虛弱到極點的身體讓她所有的掙紮都顯得那麼可笑無力。

老實點!刀哥上前,狠狠一腳踩在她受傷的肋骨上!

哢嚓!清晰的骨裂聲伴隨著淩霜撕心裂肺的慘叫響起!劇痛讓她眼前徹底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那個叫張哥的男人蹲下身,戴著橡膠手套的手粗暴地按壓淩霜的腹部,又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動作熟練得像在檢查牲口。嗯,心跳還挺有力。高燒有點麻煩,得儘快處理,不然影響‘質量’。他站起身,對刀哥點點頭,貨我們收了。老規矩,按‘零件’算錢。心臟、肝、腎、角膜…能用的都拆。現在拉走

行!行!刀哥兩眼放光,彷彿看到了一堆移動的鈔票。

淩霜躺在地上,如同砧板上待宰的魚。她清晰地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她瀕死的意識裡。拆解…零件…她的身體…她僅剩的這具軀殼…也要被當成貨物一樣切割販賣!

巨大的絕望和一種被徹底物化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冇了她。她不再掙紮,不再嗚咽。空洞的眼睛直直地望著肮臟的天花板,裡麵最後一點微弱的光芒,熄滅了。

賀燼煬…你好狠…真的好狠…

兩個西裝男上前,動作麻利地拿出一卷粗糙的麻袋,像裝貨物一樣,將奄奄一息、如同破布娃娃般的淩霜塞了進去。她的頭撞在冰冷粗糙的麻袋內壁,臉上流膿的傷口被摩擦,帶來一陣麻木的刺痛。斷裂的肋骨隨著粗暴的動作刺穿內臟,劇痛讓她發出一聲微弱的抽氣,嘴裡湧出更多的血沫。

麻袋口被紮緊。黑暗徹底降臨。她感覺自己被抬了起來,顛簸著,離開了這個囚禁她、折磨她、最終將她送上屠宰台的肮臟地獄。

顛簸停止了。她被重重地丟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麻袋被解開,刺眼的白熾燈光讓她下意識地眯起眼。

這是一個更加冰冷、更加專業、瀰漫著濃烈消毒水氣味的空間。不是醫院,更像一個簡陋的、非法的手術室。牆壁貼著慘白的瓷磚,中央是一張冰冷的、不鏽鋼的手術檯。無影燈慘白的光線投射下來,將一切都照得纖毫畢現,也照得她潰爛流膿的臉和身上青紫的傷痕更加猙獰可怖。

她被粗暴地拖上那張冰冷的手術檯。金屬的寒意透過單薄破爛的衣服滲入骨髓。手腳被冰冷的金屬鐐銬固定住,發出哢噠的脆響。

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和帽子的人影在周圍無聲地忙碌著,準備著各種冰冷的器械。金屬碰撞的聲音,在死寂的空間裡顯得格外刺耳。一根粗大的針管被推了過來,針尖在燈光下閃爍著寒光。

淩霜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意識已經開始模糊。高燒、劇痛、失血…身體早已到了崩潰的邊緣。她渙散的目光越過那些準備切割她身體的屠夫,彷彿穿透了慘白的天花板,看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她看到了賀家那間巨大而溫馨的兒童房。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暖洋洋的。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散落著各種昂貴的玩具。一個小小的、穿著藍色恐龍睡衣的身影,正坐在地毯上,專注地搭著積木。那是她的銘銘,她的兒子。他有著白皙的皮膚,烏黑柔軟的頭髮,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神情那麼專注,那麼…乖順。

銘銘…淩霜乾裂烏青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著,發出微弱的氣音。一行渾濁的淚水,混合著臉上的膿血,緩緩滑落。

冰冷的針尖刺破了她的皮膚。冰涼的液體被推入血管。

意識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向著無邊的黑暗深淵急速墜落。在徹底陷入永恒的黑暗之前,淩霜渙散的瞳孔裡,最後定格的,依舊是那個在陽光裡、安靜地搭著積木的、無比乖順的小小身影。

乖順得…像個冇有生命的…完美娃娃。

第八章

賀燼煬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如同星河般璀璨的城市夜景。杯中深紅色的液體輕輕搖晃,映著窗外冰冷的燈火。他剛剛簽完最後一份檔案,徹底吞併了顧家最後一個有價值的產業。空氣中瀰漫著頂級雪茄的醇厚香氣和他身上清冽的冷杉古龍水味。

複仇的盛宴,已接近尾聲。顧家灰飛煙滅,淩霜在肮臟的泥潭裡腐爛發臭,顧琛早已化為灰燼。快意如同醇酒,在他冰冷的血液裡流淌,帶來一種近乎神性的掌控感和滿足。冇有絲毫空虛,隻有純粹的、冰冷的、碾碎一切障礙後的酣暢淋漓。

桌上的加密手機螢幕亮起,顯示著來自Z的資訊:目標‘阿爛’已按計劃處理。‘貨物’已由‘回收站’清點接收。

賀燼煬的目光掃過螢幕,眼神毫無波瀾,如同看到一條無關緊要的垃圾處理通知。他端起酒杯,淺淺啜飲了一口。甘醇的酒液滑過喉嚨,帶來一絲暖意,卻無法融化他眼底的萬年寒冰。

他放下酒杯,冇有回覆資訊,而是轉身,走向書房內側一扇極其隱蔽、需要雙重生物識彆的合金門。門無聲地滑開,露出一條向下的、鋪著黑色大理石的階梯。通道裡光線幽暗,隻有鑲嵌在牆壁底部的感應燈帶散發著冰冷的藍光,如同通往幽冥的甬道。

賀燼煬拾級而下,腳步聲在寂靜的空間裡被無限放大。階梯的儘頭,是另一扇更加厚重、泛著金屬冷光的門。他再次進行虹膜和指紋驗證。

滴——哢噠。

門鎖開啟,一股混合著特殊防腐劑和低溫冷氣的、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氣味撲麵而來。

門內,是一個麵積不大、溫度恒定在接近冰點的特殊儲藏室。牆壁、天花板和地麵都是光滑無縫的合金材質,泛著銀灰色的冷光。冇有多餘的裝飾,隻有中央位置,矗立著一個巨大的、由頂級防彈玻璃和特殊合金打造的展示櫃。櫃內填充著特製的、晶瑩剔透的惰性氣體,恒定著最適宜的濕度和溫度。

展示櫃上方,柔和而精準的射燈光線傾瀉而下,如同舞台的聚光燈,將櫃內的展品完美地呈現在眼前。

那是一個小男孩。

賀銘。

他穿著那套他最喜歡的、柔軟的藍色恐龍連體睡衣,靜靜地坐在展示櫃中央一張鋪著白色絨毛毯的小椅子上。他的姿勢被精心調整過,微微低著頭,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在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臉頰上投下兩道小小的陰影。他的一隻小手自然垂放在膝蓋上,另一隻小手則輕輕搭在旁邊一個色彩鮮豔的塑料積木上,彷彿剛剛搭建到一半,被瞬間凝固在了時光裡。

他的皮膚呈現出一種毫無生機的、玉石般的細膩和蒼白,在冷光的照射下,甚至能看到皮膚下細微的藍色血管紋路。烏黑的頭髮柔軟服帖,臉頰的線條依舊帶著孩童的圓潤可愛。他的眼睛是閉著的,神態安詳,甚至帶著一種奇異的、超越塵世的乖順。

是的,乖順。一種永恒的、凝固的、如同最完美藝術品的乖順。

展示櫃內部恒定的低溫,以及注入他體內特殊的生物活性穩定劑,讓他的身體組織停止了**,永久地定格在了生命最鮮活也最純淨的那一刻。冇有呼吸的起伏,冇有心跳的搏動,隻有一片死寂的完美。

賀燼煬站在展示櫃前,隔著冰冷的玻璃,靜靜地凝視著裡麵的作品。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裡,映著賀銘那毫無生氣的、如同瓷娃娃般精緻的小臉。冇有憤怒,冇有仇恨,甚至冇有一絲一毫屬於人類的情感波動。隻有一種純粹的、冰冷的、如同造物主審視自己傑作般的滿意和…掌控。

他緩緩抬起手,修長的手指隔著冰冷的玻璃,極其輕柔地、近乎愛憐地,撫過展示櫃上倒映出的賀銘那低垂的眉眼和乖順的輪廓。

這樣多好,寶寶。賀燼煬低沉的聲音在寂靜冰冷的儲藏室裡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溫柔,卻比周圍的寒氣更刺骨。永遠這麼乖,這麼乾淨。

他的指尖停留在玻璃上,彷彿能觸碰到那永恒的冰冷。

再也冇有‘野種’的哭喊…

再也冇有背叛的汙穢…

隻有永恒的…乖順。

他微微傾身,靠近冰冷的玻璃,如同在對著沉睡的孩子低語,聲音輕得像歎息:

這纔是…爸爸想要的…好孩子。

儲藏室裡死寂無聲,隻有恒溫設備發出極其微弱的嗡鳴。展示櫃內,賀銘那永恒乖順的身影,在冰冷的射燈下,如同一尊被供奉在神壇上的、詭異而完美的祭品。

賀燼煬直起身,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他那永恒的作品,嘴角勾起一絲冰冷而滿足的弧度。他轉身,離開了這間凝固著死亡與完美的密室。厚重的合金門在他身後無聲地關閉、鎖死,將所有的冰冷和死寂,連同那個永恒乖順的孩子,一同封存在了永恒的黑暗裡。

第九章

深秋的夜雨來得毫無征兆,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敲打著巨大的落地窗,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將窗外城市的璀璨燈火暈染成一片朦朧而冰冷的光海。

賀燼煬獨自站在書房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孤絕。室內冇有開大燈,隻有書桌上那盞複古銅製檯燈散發出昏黃的光暈,將他半邊身影籠罩在暖色裡,而另一半則徹底融入窗外冰冷的雨夜。

他指間夾著一支點燃的雪茄,猩紅的火點在昏暗中明滅不定。另一隻手裡,端著一杯年份久遠的乾邑,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輕輕晃盪,折射著細碎的光芒。

空氣中瀰漫著頂級菸草的醇香、乾邑的果木芬芳,還有一種…塵埃落定後的、冰冷的寂靜。

複仇的樂章,已然奏完了最後一個休止符。

顧家早已被碾碎成曆史的塵埃,揹負著如山钜債,在無儘的羞辱和窮困中掙紮,永無翻身之日。顧琛那團在冷庫烈焰中扭曲、碳化的焦肉,恐怕連他親爹都認不出來了。淩霜那個臉上刻著毒蛇、在肮臟泥潭裡腐爛發臭的女人,此刻,她的心臟、她的肝臟、她的腎臟…那些曾經屬於背叛者的器官,大概正在某個陌生而富有的軀體裡,繼續著卑微的跳動,成為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點可悲的、被榨乾的價值。而那個提醒著他恥辱的野種…

賀燼煬的視線,彷彿穿透了層層牆壁,落在了地下深處那間冰冷的儲藏室裡。那個永恒乖順的藍色身影。一個完美的、永恒的、屬於他的作品。再也冇有哭喊,冇有疑問,隻有永恒的…安靜和順從。

一絲極其細微、卻無比清晰的弧度,在賀燼煬冷硬的唇角緩緩漾開。那不是笑容,更像一種肌理的舒展,一種從靈魂深處瀰漫開來的、冰冷徹骨的…歡愉。

這歡愉如此純粹,如此強大。它源於絕對力量的掌控,源於對背叛者徹骨仇恨的完美宣泄,源於將一切脫離他掌控的汙穢和錯誤徹底抹除、並按照他的意誌重新塑造的極致快感。

他深深吸了一口雪茄,任由辛辣醇厚的煙霧在肺腑間流轉,再緩緩吐出。煙霧繚繞中,他深邃的眼眸裡,清晰地倒映著窗外雨夜冰冷的流光,也倒映著這間書房——這個他掌控一切的權力中心。冇有愧疚,冇有空虛,隻有一片冰封的、剔透的、如同萬年玄冰般的滿足。

手機螢幕在桌麵上無聲亮起,顯示著一條加密資訊:‘貨物’已順利送達指定客戶。一切痕跡清除完畢。

賀燼煬的目光淡淡掃過螢幕,眼神冇有絲毫波動。他端起酒杯,將杯中剩餘的琥珀色液體一飲而儘。甘醇的酒液帶著灼熱的暖流滑入喉嚨,卻奇異地與他體內那冰冷的歡愉完美融合,形成一種奇特的、令人戰栗的平衡。

他走到書桌後,坐進那張象征著無上權力的高背皮椅裡。椅背寬厚,將他整個身形包裹。他拿起桌上一個不起眼的遙控器,輕輕按下一個按鈕。

對麵牆壁上,巨大的投影幕布無聲降下。螢幕上亮起,開始播放一段無聲的視頻剪輯。

第一幕:淩霜那占據一整麵牆的愛馬仕衣帽間,三百多隻頂級皮具在濃硫酸的侵蝕下扭曲、冒泡、碳化、溶解…如同被地獄之火焚燒的奢侈品墳場。

第二幕:冷庫裡,顧琛被凍成青紫色的冰雕,斷指的左手血肉模糊,循環播放的野種哭喊如同背景音。

第三幕:烈焰騰空!顧琛的身體在汽油的助燃下瘋狂扭動,瞬間變成一個慘叫的火人,焦黑扭曲的殘肢在高溫中剝落…

第四幕:肮臟的麗都隔間,淩霜被死死固定在金屬台上,刀哥獰笑著,鏽跡斑斑的手術刀狠狠刺入她潰爛的臉頰,刻下那條扭曲的蛇形疤痕…

第五幕:冰冷的非法手術室,穿著藍色恐龍睡衣的賀銘,小小的身體被固定在冰冷的檯麵上,神態乖順得令人心頭髮冷…(畫麵在此定格,冇有後續切割過程)

第六幕:顧董事長在破產協議上簽下名字時,老淚縱橫,瞬間崩潰如泥…

第七幕:賀氏集團龐大的商業版圖動態演示,代表著顧家殘餘產業的光點被徹底吞噬、熄滅…

一幕幕,都是他親手導演、親自執行的毀滅圖景。冇有聲音,隻有高清的畫麵,將背叛者的絕望、痛苦、毀滅和被徹底掌控的永恒,以最直觀、最殘酷的方式呈現。

賀燼煬靠在椅背裡,身體完全放鬆。他一手支著下頜,一手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光滑的木質扶手。深邃的目光平靜地掃過螢幕上每一個定格的瞬間,如同帝王在檢閱自己最輝煌的戰利品。

他看得極其專注,極其耐心。從淩霜衣帽間被毀時那扭曲的驚恐,到顧琛在烈焰中碳化的最後一刻;從淩霜臉上被刻下蛇痕時那空洞的絕望,到賀銘被永恒定格時那詭異的乖順;再到顧家百年基業在他腳下徹底化為齏粉的瞬間…

每一次畫麵的切換,都像一把冰冷的鑰匙,精準地打開他心底那名為複仇歡愉的寶箱。一股股冰冷而強大的快感,如同地下奔湧的暗河,沖刷著他的四肢百骸,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直抵靈魂深處的顫栗和滿足。

這快感是如此純粹,如此強烈,如此…令人上癮。

窗外的雨聲似乎變得遙遠。書房裡隻剩下投影儀微弱的光線變化和他指尖敲擊扶手的、規律而冰冷的噠噠聲。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賀燼煬緩緩閉上了眼睛。身體依舊放鬆地陷在寬大的皮椅裡。嘴角那抹冰冷而滿足的弧度,如同烙印般凝固在他英俊的臉上。

黑暗中,那些毀滅的畫麵依舊在他腦海中清晰地閃回、放大、循環。背叛者的哀嚎與慘叫,財富帝國崩塌的轟鳴,烈焰吞噬血肉的滋滋聲…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滋養他靈魂的、冰冷而甘美的瓊漿。

冇有空虛。隻有一片被徹底冰封的、浩瀚無邊的、屬於勝利者和掌控者的…

極致歡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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