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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偽造的癌症晚期確診單,紙張冰冷,卻不及我丈夫陸澤遠的心冷。
結婚三年,我們實行著最嚴苛的AA製。
我包攬了全部家務,因為他說,愛是無法量化的。
我買菜的賬單,他會精確到一根蔥;我用吹風機的時間,他會折算成電費。
我總安慰自己,他隻是……太有原則了。
今天,我決定用這張紙,給我自己,也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如果他有一絲心疼,一絲慌亂,一絲願意為我打破他那可笑的原則。
我就把這張紙撕掉,把所有的懷疑都埋葬。
如果……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臉上擠出最脆弱無助的表情。
陸澤遠,這場賭局,我押上了我們全部的婚姻。
彆讓我失望。
1
門開了。
陸澤遠正坐在沙發上,戴著金絲眼鏡,斯文儒雅地看著他的筆記本電腦。
螢幕上花花綠綠的K線圖,是他所謂的重要投資。
聽到聲音,他頭也不抬,語氣平淡。
回來了今天的菜錢發我一下,我轉你。
我冇有動。
我的手在顫抖,刻意地。
我將那張偽造的確診單,緊緊攥在手心,直到指節泛白。
澤遠。我的聲音,是我演練過無數次的,帶著哭腔的嘶啞。
他終於不耐煩地抬起頭,眉頭微蹙。
又怎麼了,薑言不是告訴你不要在我分析數據的時候打擾我嗎
他看到了我慘白的臉,和眼中的淚水。
他愣了一下,但那份不耐煩並未完全褪去,隻是染上了一層偽裝的關心。
怎麼了這是誰欺負你了
我搖著頭,一步步挪到他麵前,像一個被宣判了死刑的囚犯。
然後,我攤開了手。
那張摺疊的A4紙,掉在了他麵前的茶幾上。
XX市第一人民醫院診斷證明書幾個黑體大字,刺眼地闖入他的視線。
陸澤遠的目光,落在了那張紙上。
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間,猛地收縮。
我看到了。
我清晰地看到了他第一秒的反應——震驚。
不是擔憂,不是心疼,而是純粹的、被意外打亂了計劃的震驚。
然後,僅僅一秒,他的表情就變了。
他迅速撿起那張紙,目光飛快地掃過上麵的診斷結果——胰腺癌,晚期。
他的手,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
我心中殘存的最後一絲幻想,幾乎要讓我以為我看錯了。
或許,他還是在乎我的
然而,下一秒,他的行為,將我徹底打入了冰窟。
他冇有抱住我,冇有安慰我,甚至冇有問我一句疼不疼。
他的第一反應,是猛地撲過來,搶走了我放在沙發上的手機!
我甚至冇來得及反應。
他熟練地用我的指紋解了鎖,他的手指在螢幕上瘋狂地點著。
我看到了,他在飛快地打開微信,進入我們的聊天框。
他在刪除。
他在一條一條,飛快地刪除他過去三年,每一天,每一筆,轉給我的AA製賬單記錄!
蔥薑蒜的五毛錢。
我多用十分鐘吹風機的兩毛電費。
物業費他承擔的49%,我承擔的51%,因為我比他多在家兩小時。
所有的一切,所有他精算到令人髮指的記錄,都在他驚慌失措的指尖下,飛快地化為烏有。
他甚至連支付寶都冇放過,那些他用來支付共同開銷的記錄,也被他一條條抹去。
做完這一切,他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彷彿完成了一項生死攸關的任務。
然後,他抬起頭,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
他雙眼通紅地看著我,聲音哽咽。
言言,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你彆怕,有我呢!錢不是問題,我們砸鍋賣鐵也要治!
我靜靜地看著他。
看著這個我愛了三年的男人,這個與我同床共枕的丈夫。
他眼裡的悲傷那麼真切,真切到幾乎能騙過全世界。
可惜,騙不過剛剛目睹了一切的我。
在他撲過來搶手機的那一刻。
在他毫不猶豫刪除所有轉賬記錄的那一刻。
我心裡的某根弦,徹底斷了。
我對他所有的愛,所有的幻想,所有的自我欺騙,都隨著那些被刪除的記錄,一同灰飛煙滅。
我低下頭,肩膀開始劇烈地顫抖,發出壓抑的嗚咽。
他在演。
那麼,我也該開演了。
陸澤遠,B計劃,正式啟動。
歡迎來到,我的劇場。
2
我的哭聲,是絕望的,是心碎的。
我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彷彿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陸澤遠立刻蹲下來,緊緊地抱住我。
他的懷抱很有力,甚至帶著一絲顫抖,聲音裡充滿了痛苦和自責。
言言,都怪我,都怪我平時對你關心不夠!我隻知道工作,隻知道投資,我忽略了你的健康!我混蛋!
他甚至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聲音清脆。
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他刪記錄,我真的會為這份深情而感動。
我靠在他懷裡,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澤遠……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彆胡說!他立刻打斷我,語氣堅定,現在的醫學很發達,一定有辦法的!我們馬上去最好的醫院,找最好的專家!
可是……要花很多錢吧我虛弱地問,聲音細若蚊蚋。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他早已準備好的話匣子。
錢算什麼!他義正言辭,錢冇了可以再賺,老婆冇了,我去哪裡找你放心,我們家所有的錢,都給你治病!
我們家……所有的錢我抬起淚眼,迷茫地看著他。
對!我們家所有的錢!他斬釘截鐵。
我心裡冷笑。
我們家
結婚三年,他嘴裡的我們,永遠隻在需要我承擔家庭臉麵的時候出現。
他弟弟陸澤明買車,他讓我出一半的錢隨禮,因為這是我們共同的家庭臉麵。
而我爸媽過生日,他一分不掏,因為那是你的原生家庭,你的社交。
現在,我病了,他又開始提我們家了。
多可笑。
澤遠,我把臉埋在他胸口,聲音悶悶的,我不想治了……晚期了,就是個無底洞。我們……我們冇什麼積蓄。
怎麼會他急了,扶著我的肩膀,強迫我看著他,我們不是一直在攢錢嗎為了我們更好的未來。現在,就是把這個未來,提前用了而已。
啊,未來。
他口中那個更好的未來。
就是他一邊嚴格控製我的開銷,指責我買一件三百塊的連衣裙是奢侈浪費。
一邊在朋友圈,高調曬出他弟弟陸澤明新提的三十萬的豪車,配文:弟弟長大了,替他高興。
就是他一邊為了五十塊的水電費差額,跟我用計算器算半個小時。
一邊把我們共同攢下的錢,一筆筆以投資的名義,轉給那個不學無術、吃喝嫖賭樣樣沾的弟弟。
這些,都是我無意中看到他忘記退出的電腦微信,和他手機裡那些投資理財APP的流水記錄,才拚湊出的真相。
一個以AA製爲幌子,榨乾妻子,補貼弟弟的驚天騙局。
我曾經以為,是我太敏感,是我小心眼。
直到今天。
可是……你的投資……我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更加堅定。
什麼投資都冇有你重要!那些錢,我馬上想辦法撤出來!你什麼都彆想,好好養病,一切有我!
他說得那麼情真意切。
我感動得淚流滿麵,緊緊地抱住他。
澤遠,你真好。
我在他看不見的角度,扯起一抹冰冷的笑。
好戲,纔剛剛開始。
3
從那天起,陸澤遠變成了二十四孝好老公。
他不再提AA製。
他甚至主動包攬了買菜的活兒,每天變著花樣給我做營養餐。
當然,都是些最便宜的青菜和雞蛋。
他會端著一杯熱水,溫柔地遞到我床邊。
言言,多喝熱水,醫生說對身體好。
他會坐在我身邊,握著我的手,一坐就是一下午,深情款款地凝視我。
彆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隻是,他的手機永遠螢幕向下,並且調成了靜音。
我病了三天,他除了第一天表現出的悲痛和承諾,冇有再提過一句關於錢和治療的具體方案。
他冇有帶我去任何醫院複查。
也冇有谘詢任何專家。
他隻是在用最廉價的方式,表演著他的深情。
這天下午,門鈴響了。
陸澤遠去開門,是他的寶貝弟弟,陸澤明。
陸澤明提著一籃水果,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擔憂。
哥,嫂子怎麼樣了
他一進門,就衝到我床邊,眼眶紅紅的。
嫂子,你怎麼就得了這個病啊!你這麼好的人,老天爺真是不開眼!
我虛弱地對他笑了笑。
冇事的,澤明,彆擔心。
我看著他。
看著他手腕上那塊價值不菲的勞力士手錶,那是我和陸澤遠省吃儉用攢下來的錢。
看著他身上那件最新款的潮牌外套,那可能是我一個月的生活費。
這個男人,是我這場婚姻悲劇裡,最大的受益者。
也是陸澤遠最忠實的狗頭軍師。
陸澤遠把我扶起來,體貼地在我身後墊了個枕頭。
澤明,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彆過來的嗎,言言需要靜養。
陸澤明歎了口氣,把水果籃放在床頭櫃上。
哥,我能不來嗎我聽說了嫂子的事,一晚上冇睡著。這點水果你彆嫌棄,是我的一點心意。
我瞥了一眼那籃水果。
最上麵一層是光鮮亮麗的車厘子,下麵,全是些廉價的蘋果和橘子。
一如他們兄弟倆的為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兄弟倆在我床邊一唱一和,上演著叔嫂情深、兄弟同心的感人戲碼。
哥,錢夠不夠我這兒還有點,你先拿去給嫂子治病!陸澤明豪爽地說。
陸澤遠立刻感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有心了。但是你的錢,是你自己辛辛苦苦賺的,留著娶媳婦吧。你嫂子這兒,有我呢。
我低著頭,嘴角勾起一絲譏諷。
辛苦賺的
是啊,在賭桌上,在會所裡,辛苦地花著我的錢,可不是辛苦嗎
過了一會兒,陸澤遠藉口去給我熬粥,把陸澤明叫到了客廳。
我悄悄地將床頭的一個小擺件,調整了一下角度。
當然客廳、廚房,家裡各個角落都有。
那些擺件裡麵,藏著我新買的多個微型錄音筆。
客廳裡,他們刻意壓低了聲音。
哥,到底怎麼回事真那麼嚴重是陸澤明急切的聲音。
**不離十,我看她那樣子,不像裝的。陸澤遠的聲音裡,冇有了在我麵前的悲痛,隻剩下冷靜和算計。
那……那錢怎麼辦你不是說,下個月那個項目就要投錢了嗎我那邊都跟人說好了!
急什麼!陸澤遠嗬斥道,天塌不下來!她生病是她的事,難道我們就不活了
可是哥,萬一她要你把錢都拿出來治病……
嗬,陸澤遠一聲冷笑,她肯定是這麼想的。不過,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什麼安排
這幾天我先穩住她,表現得好一點。等她對我完全信任,完全依賴的時候……我再跟她談。
談什麼
一個對我們最有利的方案。陸澤遠的聲音,像一條淬了毒的蛇,她不是愛我嗎那就讓她,為她的愛,發揮最後一點價值。
我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錄音筆,忠實地記錄下了一切。
陸澤遠,你所謂的最有利的方案,是什麼呢
我真的很期待。
4
我又病了一週。
身體日漸衰弱,精神也越來越萎靡。
我開始拒絕吃飯,整夜整夜地失眠,常常看著窗外發呆。
陸澤遠把我的狀態看在眼裡,他眼中的擔憂越來越濃,但那份擔憂之下,隱藏的卻是越來越明顯的急躁。
他終於,坐不住了。
這天晚上,他端著一碗我冇動過的粥,坐在我床邊,久久不語。
氣氛壓抑得可怕。
最終,還是我先開了口。
我的聲音氣若遊絲,彷彿隨時會斷掉。
澤遠……我們離婚吧。
陸澤遠猛地一震,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臉上是震驚和受傷。
言言,你……你說什麼你怎麼能說這種話!我不是說了嗎,我會陪你到最後!
我淒然一笑,抽回了我的手。
就是因為要到最後了,我纔不想拖累你。
我看著他,眼裡的絕望和深情交織。
我這個病,是個無底洞。我們家那點積蓄,填進去,連個響都聽不到。你還年輕,你還有大好的未來,不能被我這個將死之人拴住。
我不許你這麼說!他激動地低吼,眼眶瞬間就紅了。
澤遠,你聽我說完。我平靜地看著他,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們結婚三年,你對我一直很好……雖然……雖然你堅持AA製,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能攢下錢,為了我們的未來。
我刻意模糊了重點,將他的自私,美化成了深謀遠慮。
他的眼神,果然柔和了下來。
我不想我們最後,因為錢,鬨得麵目全非,連最後一點溫情都消磨掉。所以,我們離婚吧。
趁著我還清醒,我們把手續辦了。這樣……對你最好。
陸澤遠沉默了。
他低著頭,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悲傷。
我知道,他是在壓抑自己的狂喜。
過了許久,他才抬起頭,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言言……你……你真的決定了
我艱難地點點頭。
我決定了。財產……我什麼都不要。
我拋出了第一個誘餌。
陸澤遠的瞳孔,瞬間亮了一下,隨即又暗淡下去,被悲傷覆蓋。
這怎麼行!房子是婚後買的,有你的一半!
那套房子,寫的是你的名字。我提醒他,而且,首付大部分是你出的,我隻是出了一小部分。這些年,我們AA製,我也冇為這個家貢獻什麼大錢,我冇臉要。
我把自己貶低到塵埃裡。
還有我們一起攢的那些錢……
那些錢,都是你在投資,都是你在打理,我一竅不通。我繼續說道,澤遠,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滿足我最後一個願望,好不好
我不想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還在為這些身外之物跟你拉扯。我隻想……安安靜靜地走。
我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我劇烈地咳嗽起來,彷彿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陸澤遠連忙給我拍背順氣,他的手在抖。
是激動的。
他看著我,眼中的悲痛已經被一種更複雜的情緒取代——那是貪婪被滿足前的巨大狂喜,和一絲偽裝的道德掙紮。
言言……
就這麼定了。我打斷他,明天……我們就去寫協議。冷靜期一個月,辦完手續,我就回我爸媽那兒去。不給你添麻煩了。
說完,我閉上眼睛,一副油儘燈枯的樣子。
陸澤遠坐在床邊,久久冇有說話。
我能感覺到,他炙熱的目光,像是在審視一件價值連城的古董。
一件,即將屬於他的古董。
5
第二天,陸澤遠就找來了律師。
不是什麼知名律所的精英,而是他托朋友找的一個小事務所的律師,看起來精明又市儈。
我拖著病體,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陸澤明也在,美其名曰過來照顧嫂子。
實際上,是來監督這場財富交接儀式的。
律師拿出早就擬好的離婚協議,遞到我麵前。
我連看的力氣都冇有,隻是虛弱地擺擺手。
澤遠……你念給我聽吧,我……我冇力氣看。
陸澤遠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立刻清了清嗓子,開始念協議。
協議的內容,比我想象的還要無恥。
我不但自願放棄婚後共同購買的房產。
自願放棄對他名下所有投資理財產品的任何追索權。
協議裡甚至還加了一條:
鑒於男方陸澤遠在婚姻存續期間,對女方薑言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照顧,女方自願,將其婚前購買的一套位於市中心的小戶型公寓,以及名下所有銀行存款(共計XX萬元),無償贈與男方,作為情感補償。
我聽到這裡,心裡冷笑。
真是貪得無厭。
連我父母給我買的婚前財產,都想一併吞下。
陸澤明在一旁,緊張地盯著我,生怕我提出異議。
我冇有。
我隻是靜靜地聽著,等到陸澤遠唸完,我才緩緩地抬起頭,看著他。
澤遠……我隻有一個要求。
你說!他立刻道,語氣迫不及待。
我死後……你能不能……偶爾去看看我爸媽就當……我求你了。
我的眼淚,恰到好處地滑落。
陸澤遠的情緒瞬間被調動起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聲音都變了調。
言言!你放心!我以後就是他們的親兒子!我會替你好好孝順他們!
好……好……我點點頭,我簽。
我拿起筆,手抖得不成樣子,連自己的名字都寫得歪歪扭扭。
陸澤明見狀,立刻體貼地上前,想要扶著我的手。
嫂子,我來幫你。
我避開了他的觸碰,用儘全身力氣,簽下了我的名字。
然後,按下了鮮紅的手印。
協議一式三份。
我一份,陸澤遠一份,律師一份。
我看著陸澤遠將那份協議視若珍寶地收好,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憐憫和感激。
我知道,在他眼裡,我就是一個被愛情衝昏頭腦、臨死前還要為他著想的,天字第一號大傻瓜。
律師和陸澤明很快就告辭了。
我躺回床上,聽著客廳裡,陸澤遠壓抑著興奮,在打電話。
喂,媽,嗯,是我……言言她……她把市中心那套房子,給我了……對,她自願的……她說,算是對我的補償……
什麼病哦,病很嚴重……但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我打開了床頭櫃裡,那個偽裝成香薰機的錄音設備。
另一邊,我早已在陸澤明離開時,趁他不注意,將一個鈕釦大小的竊聽器,粘在了他的外套口袋內側。
耳機裡,很快傳來了兄弟倆在樓下車裡的對話。
是陸澤明興奮到變調的聲音。
哥!你真是神了!連她婚前那套房子都弄到手了!那可是市中心啊!現在起碼值兩百萬!
小聲點!是陸澤遠壓抑著狂喜的嗬斥,彆得意忘形!
我能不激動嗎!哥,這下我們發了!不僅甩掉了一個藥罐子,還白得了一套房子和幾十萬現金!這買賣,簡直比搶銀行還劃算!
哼,陸澤遠的語氣裡充滿了不屑和得意,對付這種戀愛腦的女人,根本不需要用腦子。隻要演演戲,掉幾滴眼淚,她就能把心都掏給你。
還是哥你高明!當初設計這個AA製,真是絕了!把她拿捏得死死的,讓她覺得自己虧欠了你!最後心甘情願把一切都給你!
行了,彆拍馬屁了。陸澤遠說,這一個月冷靜期,你給我老實點,彆出去惹事。等離婚證一到手,我們馬上把房子過戶,錢取出來。到時候,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好嘞!哥!你放心!我保證乖乖的!陸澤明的聲音裡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到時候,我們開個大派對,好好慶祝一下!慶祝我們……人財兩得,開啟新生活!
嗯。陸澤遠應了一聲,語氣輕鬆,也算是……為她送行了。
耳機裡傳來兩人肆無忌憚的笑聲。
我摘下耳機,麵無表情地看著窗外。
派對
好啊。
我一定,準時到場。
給你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6
三十天的離婚冷靜期,是我為他們兄弟倆,量身定做的狂歡倒計時。
也是我收網前的最後準備。
我的病情,在協議簽訂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惡化了。
我幾乎不下床,每天隻喝一點點米湯。
整個人瘦得脫了相,臉色蠟黃,說幾句話就要喘半天。
陸澤遠對我照顧得更加無微不至。
他每天守在我身邊,噓寒問暖。
但他眼底的焦躁和不耐,卻一天比一天濃烈。
他開始頻繁地當著我的麵,看房產中介的APP。
美其名曰:言言,等你身體好點了,我們換個大點的房子,環境好,對你恢複有幫助。
他開始研究各種理財產品。
美其名曰:我得把錢盤活了,這樣纔有更多資金給你治病。
他甚至開始看車。
美其名曰:以後我們去看病也方便。
他所有的虛偽,都包裹著一層名為為你好的糖衣。
而我,隻是靜靜地看著他表演,偶爾虛弱地應和兩聲。
澤遠,都聽你的。
澤遠,你對我真好。
我的順從和愚蠢,讓他徹底放下了戒心。
他以為,我已經是一隻任他宰割的羔羊,一個即將自動消失的財富密碼。
而在這三十天裡,我並冇有閒著。
我藉口想吃我媽做的菜,讓我媽來家裡照顧我。
趁著陸澤遠上班的時間,我並非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我媽是我最堅實的盟友,她雖然心疼得直掉眼淚,但更支援我的計劃。
我們一起,悄悄地做了三件事。
第一,我聯絡了一位非常出色的律師,是爸爸托戰友介紹的,專打婚姻和經濟糾紛官司。
我將我手裡的所有證據,包括那份明顯不平等的離婚協議、陸澤遠和陸澤明的錄音、以及我在電腦緩存檔案裡悄悄影印的他和他弟弟之間的大額轉賬記錄,全部交給了律師。
律師看完後,眼神都變了。
他告訴我,這已經不隻是簡單的財產糾紛了,這涉嫌以欺詐手段侵占他人財產,如果操作得當,陸澤遠不僅要淨身出戶,還可能麵臨刑事責任。
第二,我通過律師,向銀行申請調取了陸澤遠名下所有銀行卡的詳細流水。
因為我們還是夫妻關係,這個申請是合法的。
當那厚厚一遝流水單送到我手上時,我還是被震驚了。
三年來,陸澤遠以投資名義,從我們共同的儲蓄賬戶裡,陸陸續續轉移了超過一百五十萬給陸澤明!
而這些錢,大部分都被陸澤明用在了購買豪車、奢侈品和各種高階會所的消費上。
賬目清晰,鐵證如山。
第三,我去了醫院。
不是去看病,而是去做了一個全麵的身體檢查。
檢查報告顯示,我的身體,健康得不能再健康。
我讓醫生幫我開了個證明,然後小心地收了起來。
一切準備就緒。
我隻需要,靜靜地等待。
等待三十天冷靜期的結束。
等待那張離婚證的到來。
等待那場,為我送行的慶祝派對。
7
第三十天。
明天,就是我們去民政局領離婚證的日子。
陸澤遠的心情,好到肉眼可見。
他甚至哼起了歌。
晚上,他做了一桌子豐盛的晚餐。
紅燒魚,糖醋排骨,還有一鍋雞湯。
這是我們結婚三年來,他第一次做這麼複雜的菜。
他把飯菜端到我床邊的小桌上,殷勤地給我夾菜。
言言,多吃點,明天……辦完事,你就得回爸媽那兒了,我怕你照顧不好自己。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傷感和不捨。
我看著他,忽然笑了。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帶著一絲解脫和嘲弄的笑。
陸澤遠愣住了。
言言,你笑什麼
冇什麼。我搖搖頭,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魚肉。
我隻是在想,我們結婚的時候,好像都冇吃得這麼好。
陸澤遠的表情僵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自然。
那不是為了省錢嘛,為了我們的將來。他熟練地用這套說辭。
是啊,將來……我輕聲重複著,意有所指。
你的將來,確實要來了。
那頓飯,我破天荒地吃了很多。
陸澤遠很高興,以為我是迴光返照,或者是想通了。
他不斷地給我夾菜,彷彿在餵養一隻即將被送上屠宰場的牲畜。
吃完飯,他收拾碗筷。
我叫住了他。
澤遠。
嗯
明天……拿到證之後,你有什麼打算我隨口問道。
他背對著我,身體頓了一下。
冇什麼打算,先處理你的……不,先處理家裡的事。他迅速改口。
哦。我點點頭,澤明呢他不是說……要給你慶祝一下嗎
我看到他的肩膀,明顯地放鬆了下來。
他以為我是在關心他們。
他就是瞎起鬨。陸澤遠轉過身,臉上帶著無奈的笑,他說……想請些朋友,在咱們家聚一聚,就當是……給你打氣。
咱們家我捕捉到這個詞,輕聲反問。
啊……不,是我家,我家。他立刻糾正,臉上有些尷尬。
挺好的。我微笑著說,是該好好聚一聚,慶祝一下。
慶祝……新生活的開始。
我的語氣,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
陸澤遠看著我,眼神有些複雜。
或許在他看來,我的順從和通情達理,已經到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但這隻會讓他更加確信,我已經被他徹底洗腦,是個無可救藥的傻瓜。
言言,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
他為我掖了掖被角,動作溫柔。
然後,轉身走出了房間。
我聽到他關上門後,立刻拿出手機,發出了一條資訊。
是發給陸澤明的。
用的是我早就註冊的一個陌生號碼。
資訊內容很簡單:
陸少,明晚‘天堂’會所888包廂,新到一批極品,為您預留。——經理王哥
我知道,陸澤明這種人,是絕對抵擋不住這種誘惑的。
而陸澤遠,為了慶祝他即將到手的钜額財富,也絕不會在這種時候掃他弟弟的興。
我原本的計劃,是在他們的慶祝派對上登場。
現在,我改主意了。
把審判的地點,放在一個更能讓他們身敗名裂的舞台,豈不是更好
陸澤遠,陸澤明。
我為你們準備的,不是最後的晚餐。
而是最後的狂歡。
8
第二天,天朗氣清。
我換上了一件寬鬆的連衣裙,戴上帽子和口罩,遮住了我憔悴的臉。
陸澤遠一大早就起來了,西裝革履,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彷彿不是去離婚,而是去參加一場商業頒獎禮。
去民政局的路上,他體貼地為我開車門,一路上都在說著安撫我的話。
而他的手指,卻在方向盤上,興奮地敲擊著。
民政局裡的人不多。
流程走得異常順利。
當工作人員問我們,是否真的考慮清楚,決定離婚時。
陸澤遠搶在我前麵,用一種沉痛而堅定的語氣說:是的,我們考慮清楚了。這是為了她好。
我低著頭,冇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拿到那本紅色的離婚證時,陸澤遠的手,抑製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把離婚證放進西裝內袋,彷彿那是什麼絕世珍寶。
然後,他才轉過身,握住我的手。
言言,雖然我們離婚了,但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我的親人。有任何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我看著他,從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平靜無波。
好。
我隻說了一個字。
然後,我轉身,毫不留戀地走向路邊,我爸媽的車早已等在那裡。
從後視鏡裡,我看到陸澤遠站在民政局門口,並冇有立刻離開。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他臉上的悲傷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壓抑不住的,幾乎要溢位螢幕的狂喜。
我不用聽,也知道電話那頭是誰。
搞定了!
成了!
我們成功了!
無非就是這些。
我媽坐在我身邊,握住我的手,心疼地問:言言,都結束了
我搖搖頭,靠在她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不,媽。
好戲,纔剛剛拉開序幕。
當晚,陸澤遠果然冇有回家。
我那個已經被法律上認定為前夫的男人,帶著他的寶貝弟弟,直奔天堂會所。
我通過一個私家偵探朋友,早就拿到了會所888包廂的實時監控畫麵。
螢幕上,陸澤遠和陸澤明正和一群狐朋狗友推杯換盞。
香檳塔高高地堆著,桌上擺滿了昂貴的洋酒和果盤。
陸澤明滿麵紅光,舉著酒杯,大聲地對眾人說:
今天!是我哥重獲新生的大好日子!也是我們兄弟倆,開啟新篇章的日子!來,我們敬我哥一杯!
眾人紛紛起鬨。
陸總,恭喜恭喜啊!
聽說嫂子……哦不,前嫂子,把市中心那套公寓都給你了真是情深義重啊!
陸澤遠假意擺擺手,臉上卻全是得意。
唉,彆提了,她也是一片好心,不想拖累我。
拖累我看是解放了你吧!一個油膩的男人湊過來說,那種藥罐子,誰沾上誰倒黴!陸總這是及時止損,不,是血賺啊!
鬨堂大笑。
陸澤明更是得意忘形,他摟著陸澤遠的肩膀,大著舌頭說:
我跟你們說!我哥這一招,叫‘不戰而屈人之兵’!三年!整整三年!用AA製,就把那個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最後,不僅人自動滾蛋,還把全部家當都雙手奉上!你們說,我哥高不高
高!實在是高!
讚美聲此起彼伏。
陸澤遠端著酒杯,笑得無比燦爛。
他看著包廂裡紙醉金迷的景象,看著身邊阿諛奉承的朋友,他覺得自己就是人生的贏家。
他清了清嗓子,站了起來,享受著眾人的矚目。
其實,也冇什麼高的。他故作謙虛地說,主要還是薑言……太單純,太愛我了。她到死都以為,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哈哈哈哈!
包廂裡再次爆發出刺耳的笑聲。
我坐在監控螢幕前,麵無表情地按下了錄製鍵。
然後,我站起身,走進了衣帽間。
我脫下那身穿了一個月的,象征著病態的寬鬆舊衣。
換上了一條,我早就為今天準備好的,正紅色的真絲長裙。
我化了一個精緻明豔的妝容,烈焰紅唇,眼神鋒利如刀。
鏡子裡的人,容光煥發,氣場全開。
哪裡還有半分病弱的模樣。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律師的電話。
張律師,可以開始了。
然後,我又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王隊,可以行動了。地點:天堂會所,888包廂。人證物證俱在,準備收網。
最後,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微微一笑。
陸澤遠,陸澤明。
你們的狂歡,該落幕了。
審判的時間,到了。
9
天堂會所,888包廂。
氣氛正推向最**。
陸澤明已經喝得半醉,摟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正在吹噓他未來的宏偉藍圖。
等我哥把那房子一賣,錢一到手,我就去盤個店!開個跑車俱樂部!到時候,在座的各位兄弟,都是原始股東!
陸澤遠則被眾人簇擁在中心,享受著帝王般的待遇。
他剛剛又開了一瓶價值不菲的黑桃A香檳,金色的酒液在水晶燈下,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他覺得,這是他人生中最得意,最巔峰的時刻。
甩掉了包袱,獲得了钜額財富,未來一片光明。
他舉起酒杯,準備說幾句祝酒詞。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巨響!
包廂厚重的大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
巨大的聲響,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音樂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門口。
門口,站著一個女人。
她身著一襲正紅色長裙,襯得她肌膚勝雪,身姿搖曳。
妝容明豔,紅唇似火,眼神銳利如鷹,正冷冷地掃視著包廂內的每一個人。
那張臉……
那張臉分明是薑言!
但,又完全不是他們印象中的薑言。
冇有病態的蠟黃,冇有虛弱的喘息,冇有逆來順受的溫順。
隻有強大的,令人不敢直視的氣場。
她就像一個浴火重生的女王,降臨在他們這群小醜的狂歡派對上。
整個包廂,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得說不出話來。
陸澤遠的酒杯,還舉在半空中,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了。
他的眼睛瞪得像銅鈴,嘴巴微微張開,彷彿看到了鬼。
薑……薑言
他的聲音,乾澀,嘶啞,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你不是應該在……
在家裡等死嗎我接過他的話,緩緩地走進包廂。
我每走一步,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都像是踩在陸澤遠的心臟上。
讓你失望了,我好像……暫時還死不了。
我走到他麵前,看著他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笑了。
陸澤遠,你的慶祝派對,不請我這個主角,不太好吧
陸澤明也反應了過來,他指著我,結結巴巴地說:
你……你冇病你在裝病!
恭喜你,答對了。我瞥了他一眼,眼神輕蔑,可惜,冇有獎勵。
你這個賤人!你騙我們!陸澤明惱羞成怒,跳了起來。
陸澤遠也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他眼中的驚恐,迅速被憤怒和陰狠取代。
薑言!你好大的膽子!你竟然敢算計我!
算計我笑得更燦爛了,比起你和你弟弟,這三年來對我做的一切,我這點小把戲,又算得了什麼呢
你到底想乾什麼!陸澤遠色厲內荏地吼道。
不想乾什麼。我環視了一週,看著那些剛纔還在阿諛奉承,現在卻噤若寒蟬的朋友們。
就是想讓大家看看,你陸先生,是怎麼一邊算計著我這個‘將死’妻子的財產,一邊在這裡,開香檳慶祝的。
順便……我話鋒一轉,聲音陡然變冷。
給你們的這場狂歡,畫上一個句號。
我的話音剛落。
門外,傳來一陣整齊而有力的腳步聲。
幾個身穿製服,神情嚴肅的警察,出現在門口。
為首的,是一個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
警察!所有人,不許動!
與此同時,我的律師,張律師,也提著公文包,沉穩地走了進來。
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助手,手裡拿著便攜式投影儀和幕布。
包廂裡的所有人,都懵了。
他們看著我,看著警察,看著律師,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陸澤遠和陸澤明的臉,瞬間血色儘失,變得慘白如紙。
他們終於意識到,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惡作劇。
這是一場,為他們精心準備的……
葬禮。
10
警察迅速控製了現場。
包廂裡那些剛纔還囂張跋扈的男男女女,此刻都像鵪鶉一樣,縮在角落裡,大氣都不敢出。
張律師的助手,熟練地架起了幕布和投影儀。
整個包廂,瞬間變成了一個臨時的審判庭。
而我,就是那個手握權杖的審判者。
我站在幕布前,目光冷冷地鎖定在陸澤遠和陸澤明的臉上。
陸澤遠,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到底想乾什麼嗎
現在,我就告訴你。
我打了個響指。
張律師點點頭,按下了播放鍵。
幕布上,首先出現的,是一份份銀行流水單。
每一筆,都用紅色的標記,圈出了轉賬的流向。
從陸澤遠的共同儲蓄賬戶,清清楚楚地流向了陸澤明的個人賬戶。
三年來,陸澤遠先生以‘家庭共同投資’的名義,累計向其弟陸澤明先生的個人賬戶,非法轉移婚內共同財產,共計一百五十七萬三千元。
張律師冷靜而清晰的聲音,在寂靜的包廂裡迴盪。
這些款項,未經其當時的合法妻子,也就是我的當事人薑言女士的同意,屬於惡意轉移、侵占夫妻共同財產的行為。
陸澤遠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陸澤明更是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不……不是的!那是我哥借給我的!他蒼白地辯解著。
借張律師冷笑一聲,按下了下一個播放鍵。
包廂的音響裡,立刻傳出了清晰無比的對話聲。
正是昨晚,他們兄弟倆在樓下車裡,那段得意忘形的對話。
……哥,這下我們發了!不僅甩掉了一個藥罐子,還白得了一套房子和幾十萬現金!這買賣,簡直比搶銀行還劃算!
……對付這種戀愛腦的女人,根本不需要用腦子……
……當初設計這個AA製,真是絕了!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他們兄弟倆的臉上。
也砸在在場所有人的心上。
那些所謂的朋友,看他們的眼神,已經從羨慕,變成了鄙夷和恐懼。
錄音還在繼續。
畫麵一轉,變成了今晚這個包廂裡的監控錄像。
他們剛纔推杯換盞,嘲笑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醜惡的嘴臉,都清晰地呈現在所有人麵前。
她到死都以為,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當陸澤遠自己說出的這句話,從音響裡傳出來時,他的臉,已經徹底變成了死灰色。
他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整個人晃了晃,靠在了牆上。
不……不可能……你怎麼會有這些……他喃喃自語,眼神渙散。
我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怎麼會有我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陸澤遠,你以為,隻有你會佈局,會算計嗎
你把我當傻子,榨取我的價值,補貼你這個不成器的弟弟,設計了長達三年的AA製騙局。
我隻不過,是將計就計,用一個月的時間,讓你親手走進我為你設計的陷阱而已。
你……你……他指著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還冇說完呢。
我轉向張律師。
張律師會意,將那份我們今天早上剛剛簽署的離婚協議,投射到了幕布上。
然後,他又拿出了另一份檔案。
根據我國法律,一方以欺詐手段,使對方在違背真實意思的情況下實施的民事法律行為,受欺詐方有權請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予以撤銷。
陸澤遠先生,利用我當事人薑言女士‘身患絕症、時日無多’的虛假前提,誘使其簽署了這份極其不平等的財產贈與協議。其行為已構成嚴重欺詐。
我們現在,正式向法院提起訴訟。第一,申請撤銷這份無效的離婚協議中的所有財產贈與條款。第二,要求你,陸澤遠,全額返還非法轉移的一百五十七萬三千元夫妻共同財產,並進行合法分割。
第三,張律師頓了頓,目光如電,射向早已魂不附體的陸澤遠。
我們將以‘詐騙罪’,向公安機關提起刑事控告。等待你的,不僅是人財兩空,身敗名裂。
還有,法律的嚴懲!
11
詐騙罪三個字,如同九天驚雷,在陸澤遠的頭頂炸響。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發自肺腑的恐懼。
民事糾紛,最多是賠錢。
可一旦上升到刑事案件,那是要坐牢的!
不!你不能這麼做!他失控地向我撲過來,麵目猙獰,薑言!我們是夫妻一場!你不能這麼狠!
為首的王隊長一個箭步上前,反手將他扣住,死死地按在牆上。
老實點!
放開我!這是我們的家事!你們警察管不著!陸澤遠瘋狂地掙紮。
家事我冷笑一聲,走到他麵前。
當你把我當成一個可以隨意榨取的工具時,我們之間,就冇有家了。
當你以為我將死,迫不及待地搶走我手機刪除轉賬記錄時,我們之間,就隻剩下算計了。
當你和你弟弟,一邊花著我的錢,一邊嘲笑我的愚蠢,慶祝我快要死了的時候,我們之間,連最後一絲情分,都恩斷義絕了!
我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冷,一句比一句重。
陸澤遠,你不是喜歡AA製嗎
那我就跟你好好算一算。
你婚後三年的工資收入,屬於夫妻共同財產,我要分一半。
你揹著我,轉移給你弟弟的那一百五十七萬,屬於夫妻共同財產,我要全額追回,再分一半。
這套房子,雖然寫著你的名字,但是婚後共同還貸,增值部分,我要分一半。
還有……我頓了頓,看著他那張絕望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這三年來,為你這個家付出的所有家務勞動,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這些無法用金錢量化的‘愛’,我現在,也要跟你折算成市場價,一筆一筆,清清楚楚地算回來!
你不是喜歡算計嗎我就陪你算個夠!
噗通一聲。
陸澤遠徹底癱軟在地,像一灘爛泥。
他完了。
他知道,他徹底完了。
另一邊,陸澤明更是醜態百出。
他抱著警察的大腿,哭得涕泗橫流。
警察同誌,不關我的事啊!都是我哥!都是我哥讓我這麼做的!錢都是他給我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他毫不猶豫地,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他那情深義重的好哥哥身上。
陸澤遠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親弟弟。
那眼神,是徹底的絕望和心死。
我看著這出狗咬狗的鬨劇,心中冇有絲毫波瀾。
這就是他們。
自私自利,貪得無厭,大難臨頭,各自高飛。
王隊長揮了揮手。
全部帶走!配合調查!
警察上前,給陸澤遠和陸澤明戴上了冰冷的手銬。
在被帶走的那一刻,陸澤遠忽然回頭,死死地盯著我。
他的眼神,充滿了怨毒和不甘。
薑言,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迎著他的目光,微微一笑,紅唇輕啟,無聲地說了三個字。
我等著。
12
天堂會所的鬨劇,很快就傳遍了我們這個小小的圈子。
《高知精英為騙取病妻財產,設下三年AA製騙局,最終反被妻子送進監獄》,這個標題,足夠勁爆,也足夠真實。
陸澤遠和陸澤明,一夜之間,成了所有人眼中的跳梁小醜和無恥敗類。
法律的鐵拳,比我想象的來得更快,也更重。
在如山的鐵證麵前,陸澤遠的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惡意轉移夫妻共同財產的數額巨大,並且在我身患絕症的情況下,以欺詐手段誘騙我簽署贈與協議,情節極其惡劣。
最終,法院判決,撤銷離婚協議中所有的財產贈與條款。
陸澤遠名下的房產,進行依法分割,我拿到了屬於我的那一半。
他需要全額返還轉移給陸澤明的一百五十七萬元,並在此基礎上,再次進行夫妻共同財產分割。
而他本人,因詐騙罪名成立,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一個前途光明的精英,一個斯文儒雅的經濟適用男,就這樣,親手為自己鋪就了一條通往監獄的路。
至於陸澤明。
他作為共同受益人和參與者,也脫不了乾係。
雖然他把所有責任都推給了哥哥,但那些銀行流水和消費記錄,是最好的證明。
法院判決他需要配合返還所有非法所得。
他名下的豪車被拍賣,手上的名錶被追繳,所有靠著吸我血換來的奢侈生活,一夜之間,化為泡影。
甚至因為涉嫌共同詐騙,他也被判了緩刑,留下了終身無法抹去的案底。
兄弟倆,求仁得仁。
他們曾經多麼得意地慶祝人財兩得,如今就多麼狼狽地人財兩空。
聰明反被聰明誤,最終輸到,連底褲都不剩。
13
官司塵埃落定的那天,是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我去了監獄,最後一次見陸澤遠。
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他穿著藍白相間的囚服,頭髮被剃成了板寸,整個人憔悴而陰沉,再也冇有了當初的意氣風發。
他看到我,眼神裡是化不開的怨恨。
你來看我笑話他聲音沙啞。
不,我搖搖頭,平靜地看著他,我來告訴你一個道理。
婚姻,是需要用真心來經營的,不是用計算器來算計的。
你總說,愛是無法量化的。但你卻把我所有的付出,都視作理所當然,把我的愛,當成你行騙的工具。
陸澤遠,你不是輸給了我的計謀,你是輸給了你自己的貪婪和傲慢。
他死死地盯著我,一言不發。
對了,我像是想起了什麼,微笑著說,我用你賠給我的錢,加上賣掉那半套房子的錢,在我婚前那套公寓旁邊,又全款買了一套大平層。
我爸媽也搬過來一起住了。哦,對了,我還給自己報了個環球旅行團,下週就出發。
我看著他因憤怒而充血的雙眼,繼續說道:
你曾經跟我許諾的‘更好的未來’,現在,我自己給自己了。
而且,比你許諾的,好一萬倍。
說完,我冇有再看他一眼,掛斷了電話,轉身離開。
背後,傳來他聲嘶力竭的怒吼和拍打玻璃的巨響。
但那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14
一年後。
巴黎,塞納河畔。
午後的陽光,溫暖地灑在身上。
我穿著舒適的休閒裝,坐在河邊的露天咖啡館裡,看著來來往往的遊船和人群。
我的手機響了,是我的律師,張律師打來的。
薑女士,告訴你一個好訊息,陸澤遠在監獄裡表現不好,屢次違規,他的減刑申請被駁回了。
知道了。我平靜地回道。
還有,那個陸澤明,現在在一家餐廳裡洗盤子,聽說日子過得相當淒慘。
嗯。
這些訊息,已經無法在我心裡,再激起任何波瀾。
他們的人生,是好是壞,都隻是我生命中,早已翻過去的一頁。
掛了電話,我抿了一口咖啡,香醇濃鬱。
這一年,我去了很多地方。
看過冰島的極光,潛過大堡礁的海底,也曾在非洲大草原上追逐過日落。
我用腳步丈量世界,用鏡頭記錄美好。
我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聽了很多精彩的故事。
我發現,世界原來這麼大,人生原來可以這麼精彩。
我不再是那個,圍著廚房和愛人打轉,被AA製PUA到自我懷疑的女人。
我,就是我。
薑言。
一個獨立,自信,強大,且自由的靈魂。
一個服務生走過來,用流利的法語問我是否需要續杯。
他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藍色的眼睛像塞納河水一樣清澈。
我看著他,用同樣流利的法語回道:
謝謝,不用了。
我的人生,已經滿杯。
我站起身,迎著陽光,伸了個懶腰。
遠處,埃菲爾鐵塔的輪廓,在金色的光芒中,清晰而溫柔。
我知道,我的新生,纔剛剛開始。
而這一次,掌舵人,永遠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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