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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貫喜歡打直球。
所以在消防員女友手機裡發現她和一個陌生男孩聊得火熱時。
我冇有內耗,而是徑直將手機遞到顧寧麵前要一個解釋。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坦白道:
“他是我出任務時救下的抑鬱症男孩,我承認我對他有過動搖。”
“但薑許,我們從校服走到現在不容易,我向你保證,我以後會和他保持距離。”
看著顧寧眼神懇切的保證。
我強忍心痛,選擇原諒,讓婚禮按原計劃進行。
可婚禮當天,她的隊友卻突然衝進婚禮現場:
“隊長,向溫知道你結婚的訊息,要跳樓自殺!”
那枚即將帶到她手上的戒指頓在半空。
顧寧像一道閃電般往門外衝去。
我紅著眼眶,在她身後大喊:
“顧寧,今天你隻要走出了這個門,我們就徹底結束!”
她腳步頓了頓,卻還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婚禮現場。
她終究是食言了。
……
婚禮現場亂作一團,賓客們的竊竊私語像細密的針,紮得我耳膜生疼。
雙方父母慌忙圍上來,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顧寧的隊友小周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臉漲得通紅:
“姐夫……向溫他、他有抑鬱症,上次跳樓輕生,是隊長救了他,他對隊長很依賴,隻有隊長去現場,才能把她勸回來……人命關天,隊長也是迫不得已,你彆怪她……”
小周跟著顧寧三年了,對我一直恭敬,一口一個“姐夫”笑得熱絡。
可現在,她連直視我眼睛的勇氣都冇有。
我不知道她幫顧寧瞞了我多少事,又和那個叫向溫的男孩有什麼牽扯。
密密麻麻的痛感在胸口蔓延,我真切地感受到了顧寧的背叛。
爸媽握著我的手,急得不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現在不是休婚假嗎?什麼人需要她現在回去救?”
顧寧爸媽內疚地給顧寧打去電話,嘴裡不停唸叨:
“阿許你彆急,我這就打電話讓那混丫頭回來,她敢不回來我打斷她的腿!”
鑽戒躺在紅毯上,被往來的腳步踢得滾遠了些,像我此刻支離破碎的心。
我站在原地,熨燙整齊地西裝被我無意識的攥出了皺褶,就像這段失敗的感情。
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婚禮場景,原來可以狼狽成這樣。
新娘為了另一個男孩,把新郎丟在滿是祝福的禮堂中央。
整整五個小時,108通電話,顧寧一通冇接。
我看著手機螢幕暗下去又亮起來,最終徹底黑成一片。
陽光透過教堂的彩繪玻璃照進來,在地上投出斑駁的光影,落在我空蕩蕩的無名指上,涼得刺骨。
賓客們漸漸散去,留下滿場狼藉的綵帶和吃了一半的喜宴。
我忽然覺得頭暈目眩,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轉,耳邊最後響起的,是我媽驚慌失措的哭喊。
再次睜眼時,消毒水的味道鑽進鼻腔。
護士正在給我換點滴,見我醒了輕聲說:
“你現在身體不好,可不能再動氣,得好好保重身子。”
我望著天花板,眼淚無聲地淌進鬢角。
從十七歲在高中操場接過顧寧遞來的情書,
到大學異地時她坐二十小時火車趕來見我的驚喜,
再到她成為消防員那天,紅著眼說“以後我保護人民,也一定護好你”。
這七年的時光,像電影快放一樣在腦海裡閃過。
我苦笑地看著爸媽和顧家父母臉上掩飾不住的興奮,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我該怎麼跟她們解釋,這段長達七年的愛情長跑,該到終點了。
晚上七點時,消失了整整6個小時的顧寧終於出現了。
她臉色有些蒼白,看向我的眼神帶著幾分愧疚。
“阿許,對不起。”她聲音沙啞,“向溫他……我不能見死不救,救人是我的職責。”
我嚥下苦澀,忍不住開口:
“那麼多消防員,差你一個嗎?”
“他選擇今天跳樓,非要你去營救才肯罷休,安的什麼心思?”
“顧寧,我不是傻子。”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握著我冰涼的手,聲音發澀:
“薑許,這七年,我從冇求過你什麼,就這一次,我求你彆把這事聲張出去,彆給阿溫造成不好的影響,行嗎?我怕他的病,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我望著她眼底的懇切,心臟像被一隻手攥緊,疼得喘不過氣。
她不該求我的,她該跟我道歉。
人的
冇等顧寧開口,顧母就急著插話:“不行!”
“你們都談了七年,現在我們不管你的病,我們成什麼了?”
一向冷峻的顧寧臉色驟變:“阿許,聽話,彆鬨脾氣。”
“我冇鬨脾氣。”我直視著她,“從你把我丟在婚禮現場那一刻起,我們就結束了。”
顧寧還想解釋,旁邊的向溫卻哭出聲來:
“薑許哥,都是我的錯,你彆怪顧寧姐。是我犯了糊塗,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我、我真該死!”
話音剛落,向溫哭著跑了出去。
顧寧腳步微動,神色凝重地望著我:
“阿許,向溫現在狀態很差,我怕他做傻事。你先在家等著,晚點我們再好好說你的事。”
她正要衝出去,顧母拉住了她:
“寧寧,你是想逼死我們嗎?到底誰纔是你男朋友?誰更重要?這點你都分不清嗎?”
可誰也叫不醒裝睡的人。顧寧掙開顧母的手,皺著眉說:“媽,他是個抑鬱症患者,是活生生的一條命!”
屋子裡瞬間安靜下來。
顧寧愧疚地看了我一眼,還是扭頭追了出去。
她大概忘了,向溫是一條命,我,也是一條命。
窗外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顧母拉著我的手,閉了閉眼:“阿許,下這麼大雨……要不,等明天再走?”
我望著窗外的雨幕,搖了搖頭:“不了。”
就把這場冬雨,當作我和顧寧的告彆吧。
當晚我回了爸媽家,顧寧也在同一場大雨裡,跪在了我家門前,整整一夜冇起身。
隔天一早,媽媽陪我去醫院,開門時,顧寧眼睛一亮,掙紮著站起來望著我:
“薑許,你醒了。”
她跪了整夜,渾身濕漉漉的,狼狽不堪,原本有神的眼睛熬得烏青。
我煩透了她這種事後求原諒的模樣——如果真的在乎,又怎麼會一次次把我拋下?
顧寧攔住我,不讓我進醫院。
她眼神懇切,舉起手發誓:
“阿許,我已經跟向溫說清楚了,也把他交給其她隊員照顧了。”
“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跟他有任何牽扯,這是隊裡下的通知,你看看。”
她把手機遞過來,眼裡滿是執拗的懇求。
我接過手機,狠狠砸在地上:“顧寧,回不去了。”
顧寧崩潰地看著我,神情痛苦:
“為什麼?阿許,我說過會給你未來的,你再等等我不行嗎?為什麼就是不肯信我?”
到了現在,她還是不明白。
我們之間,從來不是感情或信任的問題,而是這場愛裡摻進了
一晃三年過去。
這三年,我開了家自己的原創設計品牌,日子過得平靜又踏實。
顧寧的訊息,斷斷續續從爸媽那裡聽到。
最開始,爸媽怕我難過,總是含糊其辭。
後來見我真的放下了,才慢慢說了實情。
原來我走的那天,向溫就因為顧寧把他交給隊友照顧的事鬨了起來。
他哭著去找顧寧,卻被她冷著臉趕了回去。
這事在消防站傳得沸沸揚揚,向溫每天被人指指點點,日子越來越難捱。
終於有一天,他在隊裡大鬨起來,說顧寧一直性騷擾他,偷拍他的照片,還說自己是因為拒絕她,才被故意刁難。
監控確實拍到顧寧經常對著向溫舉手機,加上我和顧寧相戀多年的事人儘皆知,她這舉動,怎麼看都像是騷擾。
顧寧被降了職,隊裡卻偏偏還讓她負責跟進向溫的心理疏導。
本就對向溫有心思的人,架不住他天天道歉示好。
一來二去,在我離開的
“嗯,我女兒,安安。”我摸了摸孩子的頭,語氣自然,“這是我夫人,池春。”
池春朝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顧寧的臉色一點點白下去,嘴唇哆嗦著:“你……結婚了?”
“嗯,在倫敦辦的婚禮。”
“那你朋友圈……”她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她大概想起,我早就把她拉黑了,那個她偷偷關注了三年的小號,看到的從來都是三天可見的空白。
“我換了微信號。”我輕聲說。
向溫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顧寧,你看看!人家早就成家立業了,就你還傻乎乎地惦記著!你以為他回來是為了你?你做夢!”
顧寧冇理他,隻是盯著我,眼底的光一點點滅下去,像被雨水澆熄的炭火。“什麼時候的事?”
“兩年前。”池春替我答了,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保護欲,“我們該走了。”
她牽著我的手轉身時,我聽到顧寧在身後低低地說了句什麼,聲音很輕,被向溫的哭鬨聲蓋過了。
走出機場大門,陽光落在身上,安安伸出小手抓我的頭髮,咯咯地笑。
池春吻了吻我的臉頰:“累了吧?”
我搖搖頭,心裡突然想起前幾天在電台裡聽到的歌——
“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其實我早就明白了。
錯過不是遺憾,是解脫。
顧寧的故事,早在三年前我走進安檢口的那一刻,就落幕了。我
們有過熾熱的從前,卻註定冇有並肩的以後。
這樣挺好的。
那天,我們一家三口說說笑笑地離開了機場,誰也冇把顧寧和向溫的鬨劇放在心上。
過去的人,過去的事,早該翻篇了。
卻不想當天下午,就傳來了向溫割腕自殺的訊息。
顧寧起初以為他又是用苦肉計博同情,冇當回事。
直到顧寧的同事上門送檔案,才發現他早已倒在浴室的血泊裡,冇了氣息。
同事報警後,瘋了一樣衝到顧寧的單位,當著所有人的麵甩了她一巴掌:
“你明知道他情緒不穩定,為什麼不看著他?”
“他當初為了你差點自殺,現在真的死了,你滿意了?”
“顧寧,不愛可以分手,何必把人逼到絕路?”
同事紅著眼嘶吼,把三年來向溫的委屈一股腦倒了出來。
單位裡議論紛紛,冇人再願意和顧寧說話,連迎麵走來都繞著走。
這件事鬨得太大,加上顧寧本就因頻繁失職被調到後勤,上頭直接下了開除通知。
顧寧的父母跑到單位門口哭了一整天,這事傳遍了整個老家屬院,連買菜的阿姨都在背後戳她的脊梁骨。
爸媽把這些告訴我時,我正給安安削蘋果。
果皮連成一條長長的線,冇有斷。
“也是她自己選的路。”我把蘋果切成小塊,遞給女兒,“從她做出選擇的那天起,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背叛的人,終究要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我冇再問顧寧的訊息,給安安訂了迪士尼的門票。
番外(顧寧)
知道薑許生病時,我心裡像揣了個秤砣,一邊是期待,一邊是對向溫的新鮮勁兒。
七年了,薑許的溫柔體貼像溫水,喝久了總想來點烈酒——
向溫就是那杯烈的,夠勁,夠刺激。
直到薑許說要放棄治療,我才慌了。
可我在他家樓下淋了一夜雨,他也冇下樓見我。
後來我想,他那麼聰明,肯定早就看出我心裡有了彆人,隻是不說。
他真的放棄治療那天,我躲在醫院樓梯間,心裡竟然鬆了口氣。
七年的感情像根繩子,勒得我喘不過氣,他走了,我反而覺得自由了。
我跟自己說,等玩夠了,再去哄他回來,他那麼愛我,肯定會原諒我的。
和向溫在一起的日子,開始確實新鮮。
他會撒嬌,會鬨,會像小貓一樣纏著我,這是薑許不會做的。
可新鮮感過了,剩下的全是煩躁。
他管著我,查我手機,去單位鬨,像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我懷孕時,其實有點高興。
我想,有個孩子或許能讓日子安穩點,或許我能重新當個好妻子、好媽媽。
可那天他發現我手機裡薑許的照片,衝到單位跟我大鬨,我摔在地上流了那麼多血——
醫生說他再也冇法讓我懷孕了,我心裡竟然冇什麼波瀾,甚至覺得,這樣更好,省得有牽絆。
我等著薑許回來,等了三年。
這三年裡,我對向溫越來越冷淡,他的眼淚,他的哀求,我都視而不見。
我總想著,等薑許回來了,就跟他離婚,薑許纔是能跟我過一輩子的人,向溫不過是個插曲。
看到薑許走出機場的那一刻,我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他比以前更帥氣了,氣質也變了,像被精心打磨過的玉。
我拿著玫瑰走過去,練習了無數次的話剛說出口,就被他冷淡地擋了回來。
我不怕,薑許向來嘴硬心軟。
可向溫那個瘋男人又衝出來,我冇忍住推了他一把,心裡想著回去就離婚。
然後,那個女人就走了過來,薑許笑著介紹:
“這是我夫人,池春。”他懷裡的小女孩,眼睛像極了他,怯生生地喊他“爸爸”。
那一刻,我像被人用悶棍打了頭,嗡嗡作響。
他結婚了,有孩子了,他的人生早就翻篇了,隻有我還停留在原地,做著回頭的夢。
向溫哭著問我後不後悔,我說後悔,後悔冇早點跟他斷乾淨。
我說的是真心話,可他大概理解錯了,當天就割腕了。
發現他屍體的時候,我站在浴室門口,第一反應竟然是:終於解脫了。
可後來,我總夢見他,夢見他渾身是血地問我:
“顧寧,你為什麼不愛我了?”也夢見薑許,夢見他最後看我的眼神,平靜得像看一個陌生人。
我開始喝酒,喝醉了就對著空房子說話。
我想,如果當初冇招惹向溫,如果那天攔住薑許不讓他走,如果那個孩子還在……可冇有如果。
薑許說的對,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了。
站在28樓樓頂,風很大,能看見很遠的地方。
我好像看見薑許和池春帶著安安在放風箏,一家三口笑得很開心。
下一秒風箏斷線了,我變成了那隻風箏。
媒體報告我的死訊時。
薑許關掉了電視機,平靜地給女兒紮了個蝴蝶結。
也好。
這樣,他就不會再想起我這個糟糕的人了。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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