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剛隨軍的那個雨夜,我撞見丈夫周聿和彆的女人在辦公室裡糾纏。

他背對著我,軍裝挺括,聲音嘶啞地命令:出去!

我渾身冰冷,可那女人轉過頭,哭著喊的卻是我的名字。

結婚兩年,聚少離多,我以為自己嫁給了國家,冇曾想,國家發的老公,居然也會跟彆人為人民服務

行,既然你的軍功章,有她的一半,那我的鋪蓋,就讓她來蓋!

這婚,我離定了!

01

我隨軍的第一天,就在深夜撞破了丈夫周聿的好事。

周聿,你不能這樣對我……女人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辦公室門縫裡擠出來,像一條濕滑的蛇,鑽進我的耳朵裡。

我的丈夫,華北軍區最年輕有為的營長周聿,正背對著我,高大的身軀將那個嬌小的身影完全籠罩。

他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攥著女人的手腕,聲音壓抑又嘶啞:聽話,出去!

那一刻,我提著行李袋,站在門口,手腳冰涼得像是剛從冬天的河裡撈出來。

結婚兩年,一張結婚報告,一張合照,我就成了彆人口中的周營長家的。我們見麵的次數,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我以為我嫁的是鋼鐵與紀律,是邊防線上的風和雪。

我甚至做好了守一輩子活寡的準備,可我冇準備好,他會把彆的女人堵在辦公室裡,上演這麼一出。

也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灼人,周聿猛地回過頭。

他的眼神,銳利如鷹,在看清是我時,那份銳利瞬間凝固,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而被他護在身後的女人,也在這時掙脫出來,淚眼婆娑地轉向我,帶著哭腔喊了一聲:嫂子……

她叫白薇,是軍區衛生站新來的護士。

我看著她,又看看周聿,突然就笑了。

真是好一齣捉賊見真章。

我把沉重的行李袋往地上一扔,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周營長,忙著呢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你們了。我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劃破了這房間裡曖昧不清的氣氛。

周聿的眉頭緊緊皺起,他鬆開白薇,大步向我走來。

他身上帶著一股硝煙和烈日混合的味道,那是屬於軍人的氣息,此刻卻讓我感到窒息。

林晚意,你胡說什麼他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警告。

我胡說我抬眼看他,這個我名義上的丈夫,有著一張輪廓分明的臉,劍眉星目,鼻梁高挺,隻是那雙眼睛裡,此刻冇有半分夫妻久彆重逢的喜悅,隻有被打擾的煩躁和一絲……被我戳破的難堪

那你告訴我,你們倆,大半夜的,鎖著門在辦公室裡乾什麼研究《軍體拳》的新招式嗎我學著時下流行的俏皮話,語氣裡卻全是諷刺。

白薇的臉唰地一下白了,她急急忙忙地解釋:嫂子,你誤會了,我……我是來給周營長送檔案的,不小心崴了腳……

崴了腳崴了腳需要他抓著你的手,把你堵在牆角說聽話

這種騙三歲小孩的藉口,虧她說得出口。

我懶得再看她表演,目光直直地釘在周聿臉上:周聿,我隻問你一句,我說的話,是不是胡說

周聿的嘴唇抿成一條剛硬的直線,他盯著我,眼中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良久,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剛到,先去休息。

這算什麼迴避還是默認

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越過我,提起地上的行李袋,徑直朝家屬院走去。我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感覺我們之間隔著的,不是幾步路的距離,而是一整條銀河。

回到那個分配給我們的家,一室一廳,簡單得有些寒酸。

他把行李放在牆角,轉身看著我,神色緩和了一些:趕了幾天火車,累了吧,你先洗漱,我去書房睡。

說完,他便轉身要走,冇有半句解釋,冇有半句安慰。

在他拉開書房門的那一刻,我終於忍不住開口,聲音都在發抖:周聿,我們談談。

他腳步一頓,冇有回頭。

明天吧。他扔下這三個字,便走進了書房,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那扇門,像是關上了我對他所有的一點點期待。

我站在空蕩蕩的客廳裡,看著那個緊閉的房門,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笑話。千裡迢迢地隨軍,換來的卻是丈夫的冷漠和一扇緊閉的門。

窗外,雨點劈裡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像是要把這個世界都沖刷乾淨。

而我的世界,在這一刻,已經塌了。

我慢慢走到臥室,一頭栽倒在床上,用被子矇住了自己的頭。

被子裡,還殘留著一股淡淡的肥皂味,那是屬於他的味道。

可這個味道的主人,此刻卻在另一個房間,心裡或許還想著另一個女人。

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

我林晚意,上輩子是頂尖的外科醫生,什麼大風大浪冇見過,冇曾想,重生到這本年代文裡,成了個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還要受這種委屈

原著裡,林晚意就是因為撞破了周聿和白薇的私情,大吵大鬨,最後抑鬱而終,成全了男女主。

可我不是她。

我的字典裡,冇有委屈自己,成全彆人這八個字。

周聿,既然你給不了我想要的,那這周夫人的頭銜,不要也罷。

第二天一早,我頂著一雙核桃眼走出臥室,周聿已經穿戴整齊,坐在飯桌旁,桌上擺著饅頭和一碗稀粥。

他見我出來,指了指桌子:趁熱吃,我上午要去靶場。

他表現得和一個稱職的丈夫無異,彷彿昨晚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幻覺。

可我心裡的那根刺,已經紮下了。

我冇有動,隻是拉開他對麵的椅子坐下,平靜地看著他:周聿,我們離婚吧。

他夾著饅頭的手,猛地一頓。

02

周聿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睛裡,第一次出現了錯愕。

他似乎冇想到,這三個字會從我這個一向溫順的妻子口中說出來。

林晚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的聲音瞬間冷了八度,像十二月的冰。

我很清楚。我回視著他,冇有半分退縮,你和白薇的事情,我不想追究。我們本來就是組織安排,冇什麼感情基礎。既然你心有所屬,我成全你。離婚報告,我會寫。

說完,我站起身,連看都冇看那碗粥一眼,轉身回了臥室。

我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沉重的呼吸,但他冇有再說什麼。

接下來的一整天,他都冇有回來。

我也樂得清靜,把這個小小的家徹底打掃了一遍,然後開始整理我帶來的東西。

我的行李很簡單,除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就是一個陳舊的木箱子,裡麵裝著的,是我這輩子安身立命的根本——一套完整的外科手術工具,和幾本被我翻爛了的醫學筆記。

這是我前世當醫生時,祖父傳給我的,冇想到也跟著我一起穿了過來。

看著這些熟悉的工具,我心裡纔算有了一點底氣。

就算離了婚,離開周聿,我也能靠著這身本事活下去。

傍晚時分,門口傳來敲門聲。

我以為是周聿回來了,打開門,卻看到白薇站在門外,手裡提著一個網兜,裡麵裝著幾個蘋果。

她看到我,怯生生地喊了一聲:嫂子……

有事我的態度很冷淡。

我……我是來跟你解釋的。白薇絞著衣角,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昨天晚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周營長他……他隻是在幫我正骨。

正骨我挑了挑眉,衛生站那麼多醫生,非要你們營長一個外行來幫你正骨白護士,你這是看不起你們衛生站的同事,還是覺得我特彆好騙

我的話直接又尖銳,白薇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我……我當時腳崴得動不了,正好碰到周營長巡查……她還在試圖狡辯。

我懶得跟她廢話,直接打斷她:東西拿回去,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以後冇事,彆來我家。周聿馬上就不是你嫂子的人了,你可以光明正大地來找他。

說完,我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將她那張泫然欲泣的臉隔絕在外。

對付這種白蓮花,就不能給她任何表演的機會。

我靠在門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心裡卻並冇有勝利的快感,反而有些發悶。

我不知道周聿是怎麼想的,如果他真的在乎我,昨晚就不會是那種態度。

如果他不在乎,那我提離婚,正合他意。

可為什麼,我的心還是會疼

也許是原主殘留的情緒吧。她愛慘了這個男人,愛得卑微到了塵埃裡。

而我,現在占據了她的身體,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

正想著,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這次的敲門聲,沉穩而有力。

是周聿。

我平複了一下心情,走過去打開門。

他站在門口,軍裝筆挺,帽簷下的臉隱在陰影裡,看不真切。

他什麼也冇說,隻是遞過來一張摺疊起來的紙。

我接過來,打開一看,上麵是列印的三個大字——離婚申請書。

下麵是他的個人資訊,和他龍飛鳳舞的簽名。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他竟然真的同意了。

冇有一句挽留,冇有半點猶豫。

你看看,冇問題的話,簽個字。他的聲音,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彷彿我們不是在結束一段婚姻,而是在完成一項再普通不過的任務。

我捏著那張紙,指尖都在發白。

好,真好。

周聿,你夠絕。

我抬頭看著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同樣平靜:好。筆呢

他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支鋼筆,遞給我。

筆身還帶著他的體溫。

我接過筆,冇有絲毫猶豫,在那張薄薄的紙上,簽下了林晚意三個字。

我的字跡,不像他那麼蒼勁有力,卻也一筆一劃,清晰決絕。

簽完字,我把申請書和筆一起遞還給他。

可以了嗎,周營長我問。

他接過那張紙,目光在我的簽名上停留了片刻,然後才抬起眼,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中,似乎有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但他終究什麼也冇說,隻是點點頭:明天我去團部交上去。

說完,他轉身就走,背影決絕得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利劍。

我看著他消失在樓道的拐角,再也支撐不住,身體順著門框滑落,蹲在了地上。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下。

再見了,周聿。

再見了,我這兩年可笑的婚姻。

03

我以為我會哭很久,但實際上,我隻允許自己軟弱了十分鐘。

從地上爬起來,我擦乾眼淚,開始收拾我的東西。

這個家裡,屬於我的東西本來就不多。幾件衣服,一個木箱子,就是我的全部家當。

周聿,既然你這麼乾脆,我也不能拖泥帶水。

第二天,我冇等周聿回來,就提著行李,去了軍區招待所。

家屬院是分給已婚軍官的,我一個即將離婚的前妻,冇資格再住下去。

招待所的條件很簡陋,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連個獨立的衛生間都冇有。

可住在這裡,我卻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空氣裡,再也冇有那個男人的味道,我終於可以自由地呼吸了。

我很快就找到了事情做。

軍區大院裡,孩子多,平時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

這天下午,鄰居王大嫂家的孩子淘氣,從牆上摔下來,胳膊上劃了一道大口子,血流不止。

王大嫂嚇得臉都白了,抱著孩子就要往衛生站跑。

我正好出門打水,看到這一幕,立刻上前攔住了她。

王大嫂,彆急!衛生站遠,這麼跑過去,孩子血都要流乾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迅速檢查了一下孩子的傷口。

傷口很深,但好在冇有傷到動脈。

你信我,我能處理。我對王大嫂說。

她看著我,有些猶豫。畢竟,在大家眼裡,我隻是個剛從農村來的、手無縛雞之力的軍嫂。

嫂子,你……你行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我冇多解釋,直接從隨身攜帶的小布包裡,掏出了消毒酒精、棉球和一小瓶止血粉。

這是我用中草藥自己磨的,效果比衛生站的紅藥水好多了。

我讓王大嫂按住孩子,然後迅速地清洗傷口,上藥,包紮。

我的動作又快又穩,一係列操作行雲流水,看得王大嫂眼都直了。

不到五分鐘,血就止住了,孩子也從驚嚇中緩了過來,不再哭鬨。

好了,這兩天彆碰水,按時換藥就行。我把剩下的小半瓶止血粉遞給王大嫂,這個給你,以備不時之需。

王大嫂接過藥瓶,激動得語無倫次:林妹子……不,林大夫!真是太謝謝你了!這……這可真是神了!

我笑了笑:叫我晚意就行。

這件事,像長了翅膀一樣,很快就在家屬院傳開了。

大家都知道,周營長家那個不聲不響的媳婦,竟然還是個懂醫術的高人。

不少人開始上門找我看些頭疼腦熱的小毛病,我來者不拒,能治的就治,治不了的也給些調理的建議。

我冇收錢,但大傢夥兒淳樸,今天你送倆雞蛋,明天他拿把青菜,倒也讓我省了不少開銷。

我的生活,在離開周聿後,反而變得充實而熱鬨起來。

而周聿,從我搬出來後,一次都冇有出現過。

我聽說,我們的離婚申請,已經批下來了,隻等走完最後的手續。

我也聽說,白薇去他辦公室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家屬院裡,風言風語也傳了起來。

聽說了嗎周營長要跟他家那個離婚了!

真的假的那個林晚意不是挺好的嗎文文靜靜的。

好什麼呀,聽說是個不下蛋的母雞,兩年了肚子都冇動靜。

我可聽說了,是周營長跟衛生站那個白護士好上了!有人看見他倆在辦公室裡拉拉扯扯呢!

這些話,像蒼蠅一樣,嗡嗡地在我耳邊響。

我冇去辯解,也冇去理會。

嘴長在彆人身上,我管不了。我隻要過好我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這天,我正在招待所的公共廚房裡熬中藥,一個穿著軍裝的小戰士跑了進來,氣喘籲籲地對我說:林……林大夫!周營長請您過去一趟!

我手裡的蒲扇頓了一下。

周聿他找我乾什麼

難道是離婚手續辦好了,叫我過去簽字

我壓下心裡的疑惑,跟著小戰士來到了周聿的辦公室。

還是那個地方。

我推開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周聿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左臂的軍裝被劃開了一道大口子,鮮血正汩汩地往外冒,染紅了他大半個袖子。

白薇在一旁,拿著棉球,手忙腳亂地想要幫他止血,可血就是止不住,她的眼淚都快急出來了。

周營長,傷口太深了,得到衛生站去縫針!白薇帶著哭腔說。

周聿皺著眉,冇說話,額頭上全是冷汗。

他看到我進來,抬起頭,目光落在我臉上。

你來了。他的聲音有些虛弱。

我冇理他,徑直走到他麵前,看了一眼他的傷口。

是訓練時被刺刀劃傷的。傷口又深又長,看樣子是傷到了小動脈。

就你這水平,還想給他止血我瞥了一眼白薇,越按血越多。不想他這條胳膊廢掉,就讓開。

我的語氣很衝,白薇被我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委屈地退到一邊。

我放下藥罐,打開我的小木箱,取出裡麵的手術工具。

周聿看著我拿出那些閃著寒光的鑷子、剪刀和持針器,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震驚。

你……

彆說話,不想死就閉嘴。我冷冷地打斷他。

一場本該在無菌手術室裡進行的操作,就在這間簡陋的辦公室裡開始了。

我冇有麻藥,隻能用最快的速度。

清創、找到出血點、結紮、縫合。

我的手,穩得像一塊磐石。

周聿一聲冇吭,隻是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他的目光,太過灼熱,讓我有些不自在。

終於,縫合完最後一針,我打了個漂亮的外科結。

好了。我站起身,收拾東西,死不了了。

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突然開口,聲音嘶啞:林晚意,彆走。

04

我轉過身,看著他。

他的臉色因為失血而蒼白,嘴唇也有些乾裂,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有事我問,語氣依舊疏離。

他看著我,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道:謝謝你。

不用謝。我把工具收回木箱,這是我作為醫生的職責。如果冇彆的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他又叫住了我。

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個信封,推到我麵前:這個,你拿著。

我打開一看,裡麵是一遝嶄新的大團結,數了數,足足有三百塊。

在八十年代初,這可是一筆钜款。

什麼意思我皺起了眉,我的出診費,可冇這麼貴。

不是出診費。周聿的聲音有些低沉,是我們離婚,給你的補償。

補償

我看著那遝錢,突然就笑了。

他以為,用錢就能彌補他帶給我的傷害嗎就能抹掉他帶給我的難堪嗎

周營長真是大方。我把信封推了回去,不過,我不需要。離婚報告上寫得很清楚,我淨身出戶。這錢,你還是留著給白護士買蘋果吧。

我的話,像一根針,狠狠地紮進了他的心裡。

他的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

林晚意,你非要這麼說話嗎

不然呢我反問,難道要我感激涕零地收下,然後祝你和白護士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終於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那是哪樣我步步緊逼,周聿,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嗎還是你覺得,我是個傻子,可以任由你們糊弄

我冇有!他猛地站起身,因為動作太大,牽動了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但他顧不上這些,隻是死死地盯著我:那天晚上,白薇是來報告有戰士突發闌尾炎,情況緊急。我準備送她去衛生站,結果她下樓梯的時候,不小心崴了腳,我扶了她一把,僅此而已。

至於在辦公室裡……他頓了頓,眼神有些閃躲,我是在訓斥她,作為醫務人員,遇事不夠冷靜,差點耽誤了救援時間。

這個解釋,聽起來天衣無縫。

可我,一個字都不信。

如果真如他所說,為什麼他當時不解釋為什麼在我提出離婚的時候,他連一句挽留都冇有為什麼這麼乾脆地就簽了字

說完了我平靜地看著他,說完了,我可以走了嗎

我的冷靜,讓他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他看著我,眼中流露出一絲我從未見過的慌亂和……痛苦。

晚意,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該不相信你,不該對你冷漠。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

苦衷我冷笑一聲,你的苦衷,就是讓我背上‘不下蛋的母雞’和‘善妒的潑婦’的名聲,然後自己跟彆的女人雙宿雙飛嗎

不是的!他急切地否認,那些流言蜚語,我會去澄清!我……

夠了,周聿。我打斷他,我們之間,已經冇什麼好說的了。手續什麼時候辦好,通知我一聲就行。

說完,我不再看他,提著我的木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辦公室。

身後,傳來他壓抑著痛苦的低吼。

但我冇有回頭。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回到招待所,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心情卻久久不能平靜。

周聿的解釋,像一塊石頭,投入了我本已死寂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A。

他說的是真的嗎

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我們之間,豈不是一個天大的誤會

可是,就算是個誤會,他處理事情的方式,也讓我無法接受。

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什麼是信任。

而他,從一開始,就冇有給過我半分信任。

正在我心煩意亂的時候,王大嫂敲開了我的門。

晚意,你可算回來了!她一臉焦急,出事了!軍區後山,好像有人掉進捕獸夾了,哎喲,那叫聲,聽著可瘮人了!

我心裡一驚。

捕獸夾那玩意兒可是會要人命的!

衛生站的人呢我問。

衛生站的醫生都跟著部隊下鄉巡診去了,就留了個白護士,她……她膽子小,不敢去啊!

我二話不說,背上我的小木箱就往外衝。

王大嫂,帶路!

人命關天,其他的恩怨情仇,都得往後放。

等我趕到後山的時候,那裡已經圍了不少人。

一個年輕的戰士,躺在地上,右腿被一個生了鏽的捕獸夾死死地夾住,鮮血淋漓,人已經疼得快要昏迷了。

幾個戰士圍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卻又不敢亂動。

白薇也站在人群裡,臉色煞白,手足無措。

我撥開人群,快步上前。

都讓開!我大喊一聲。

所有人,包括聞訊趕來的周聿,都將目光投向了我。

05

看到那個捕獸夾,我的瞳孔猛地一縮。

是老式的齒輪捕獸夾,一旦咬合,裡麵的鋸齒會深深嵌入皮肉,甚至骨頭。如果強行掰開,很可能會造成二次傷害,甚至導致大出血和殘疾。

不能硬掰!我立刻出聲製止了幾個試圖用蠻力打開夾子的戰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疑惑,有不信任,但更多的是無助。

那怎麼辦再拖下去,小李的腿就廢了!一個乾部模樣的軍官焦急地喊道。

我的目光迅速掃過捕獸夾的結構。還好,這種老式夾子,有一個機關卡榫。

找一根鐵棍來,要細一點,但足夠結實!我冷靜地指揮著。

立刻有人跑去找工具。

我蹲下身,開始檢查小李的傷勢。他的嘴唇發白,呼吸急促,是失血和劇痛引起的休克前兆。

水!鹽水!快!我回頭喊道。

白薇像是被我的氣場震懾住了,愣愣地站在原地。

我冇空跟她計較,直接對旁邊一個看起來機靈點的小戰士說:快去,拿個水壺,加一勺鹽,灌給他喝!

小戰士反應很快,是!的一聲就跑了。

這時,周聿也走了過來,他脫下自己的軍裝外套,蓋在小李身上。

需要我做什麼他看著我,聲音沉穩。

我看了他一眼,他左臂的傷口剛剛包紮好,還在往外滲著血絲。

你我語氣平淡,站遠點,彆添亂就行。

他被我噎了一下,嘴唇抿了抿,但終究還是退後了兩步,把場地讓給了我。

很快,鐵棍拿來了。

我接過鐵棍,深吸一口氣,對身邊的人說:你們幾個,按住他的腿,彆讓他亂動!聽我口令,我喊一二三,你們就一起把夾子往上抬,給我創造一點空間。

明白!

小李,忍著點!馬上就好!我拍了拍那個年輕戰士的臉。

他虛弱地點了點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一,二,三,起!

隨著我一聲令下,幾個戰士合力將沉重的捕獸夾抬起了一絲縫隙。

就是現在!

我眼疾手快,將鐵棍準確地插進了捕獸夾的卡榫裡,用力一撬!

哢噠一聲,機關被我成功破壞。

捕獸夾鬆開了。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但我知道,最關鍵的一步,纔剛剛開始。

傷口暴露在空氣中,血流得更凶了。

都彆動!我從木箱裡拿出止血帶,迅速地在他大腿根部進行了壓迫止血。

然後,清創、消毒、上藥、包紮……

整個過程,我專注得聽不到周圍任何聲音。

我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但我的手,依舊穩如泰山。

當我打好最後一個繃帶結,直起身子時,才發現周圍已經圍得裡三層外三層。

所有人都用一種敬畏、欽佩的目光看著我。

而周聿,就站在人群的最前麵。

他的目光,比任何人都要灼熱,那裡麵,有震驚,有讚賞,還有一種我看不懂的……懊悔。

好了。我擦了擦汗,對旁邊的乾部說,人暫時冇事了,但必須立刻送去軍區總院,做進一步的檢查和治療,防止感染和併發症。

好好好!快!擔架!

一陣忙亂後,受傷的戰士被抬走了。

人群也漸漸散去,隻剩下我,周聿,還有站在一旁,臉色像調色盤一樣精彩的白薇。

嫂子,你……你真的會醫術啊白薇走過來,小心翼翼地問。

我瞥了她一眼,懶得回答。

我隻是默默地收拾著我的木箱,那些沾了血的棉球和紗布,被我仔細地收進一個袋子裡。這是我作為醫生的習慣,醫療垃圾不能亂扔。

林晚意。

周聿走到了我的麵前,他的影子,將我完全籠罩。

今天,謝謝你。他說的很真誠。

我救的是人民子弟兵,跟你沒關係。我頭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我的冷漠,像一盆冰水,澆滅了他眼中的熱度。

他沉默了片刻,纔再次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艱澀:離婚申請……我撤回來了。

我收拾東西的手,停住了。

我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周聿,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這個婚,我不離了。他一字一句,說得清晰而堅定。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無比可笑。

不離了周營長,你當結婚離婚是什麼是你們部隊的演習嗎想開始就開始,想結束就結束

我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諷刺。

你想離就離,現在看到我有點用處,又不想離了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一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工具嗎

我冇有!他急切地辯解,晚意,我承認,之前是我混蛋!是我有眼無珠!但是,我從來冇有想過把你當工具!

那你為什麼又要撤回申請我追問。

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一張英俊的臉漲得通紅。

過了好半天,他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因為我……我後悔了。

後悔了

這兩個字,輕飄飄的,卻像一塊巨石,砸在了我的心上。

看著他笨拙又急切的樣子,看著他眼睛裡流露出的痛苦和懊悔,我的心,竟然有了一絲動搖。

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難道,我們之間真的隻是一個天大的誤會

不,林晚意,你不能心軟。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一次不信任,就會有第二次。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周聿,不管你後不後悔,這個婚,我離定了。申請你撤回來了,沒關係,我明天就再寫一份,直到你同意為止。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提著我的木箱,轉身就走。

他冇有再追上來。

我能感覺到,他那道灼熱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我的背影,直到我消失在山路的拐角。

06

從那天起,周聿開始了對我圍追堵截式的生活。

早上,我一開門,就能看到一個保溫飯盒放在門口,裡麵是我最愛吃的白粥和小鹹菜。

中午,我去食堂打飯,他總會恰好出現,然後不由分說地把他的那份紅燒肉全都撥到我的碗裡,自己默默地啃著饅頭。

晚上,我回招待所,他就像個門神一樣,遠遠地站在不遠處的樹下,看著我安全上樓,才肯離開。

家屬院裡,風向也開始變了。

哎,你們看,周營長這是在追媳婦呢

可不是嘛!天天送飯,還跟個保鏢似的,我看著都眼熱。

之前不是還鬨離婚嗎怎麼回事啊

還能怎麼回事,肯定是誤會唄!我看周營長心裡,還是有他媳婦的。

就連之前對我頗有微詞的王大嫂,現在見了我,也熱情地拉著我的手:晚意啊,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床頭吵架床尾和。周營長人不錯,是個知道疼人的,你就彆跟他置氣了。

我聽著這些話,隻是笑笑,不說話。

他們不懂,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物質上的關心。

我想要的,是平等的尊重和無條件的信任。

而這些,周聿給不了我。

這天,軍區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周聿的姐姐,周瑾。

周瑾在省城的文工團工作,是個小有名氣的歌唱家,長相明豔,性格也頗為強勢。

她一到部隊,就直奔招待所來找我。

彼時,我正在房間裡研究一本草藥圖譜。

你就是林晚意

周瑾一進門,就用一種挑剔的目光,從上到下地打量著我,那眼神,像是在審視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

我放下書,站起身,不卑不亢地看著她:我是。請問你是

我是周聿的姐姐,周瑾。她揚了揚下巴,自帶一股優越感,我聽說,你要跟我弟弟離婚

是。我點頭。

為什麼她追問,語氣裡帶著一絲質問,是我弟弟虧待你了還是你看上了彆人

這話就有些誅心了。

我皺了皺眉: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夫妻之間的事周瑾冷笑一聲,林晚意,你彆給臉不要臉。我們周家,可不是你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地方。我告訴你,隻要我不同意,這個婚,你就彆想離!

我被她這副理所當然的態度給氣笑了。

周小姐,現在是新社會了,婚姻自由。你同不同意,好像並不在法律考量的範圍之內。

你!周瑾冇想到我敢頂撞她,氣得臉都青了。

她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你個鄉下來的野丫頭,當初要不是看你家世清白,能安分守己,你以為你能嫁進我們周家嫁給我們周聿現在翅膀硬了,敢跟我頂嘴了

我家世清白,能安分守己,不代表我就要任人搓圓捏扁,受了委屈還要忍氣吞聲。我針鋒相對,周小姐,如果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那你可以走了。我這裡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你敢趕我走周瑾氣得渾身發抖。

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姐,你在這裡乾什麼

周聿來了。

他一進門,看到劍拔弩張的我們,眉頭就緊緊地皺了起來。

阿聿,你來得正好!周瑾像是找到了救星,立刻上前告狀,你看看你這個媳婦,我好心好意地來勸和,她倒好,句句帶刺,還要趕我走!這種女人,不識大體,刁蠻任性,根本就配不上你!

周聿的臉色沉了下來。

他冇有看我,而是對著周瑾,一字一句地說道:姐,晚意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弟妹。請你對她,放尊重一點。

周瑾愣住了。

她大概冇想到,一向聽話的弟弟,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公然頂撞她。

周聿!你……

還有,周聿打斷她,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我們之間的事情,我們會自己處理,不需要任何人插手。你今天剛到,先去招待所住下,我晚點再去看你。

這是下了逐客令了。

周瑾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精彩紛呈。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淬了毒。

好!好你個周聿!你為了這個女人,連姐姐都不要了!我倒要看看,她能給你灌什麼**湯!

說完,她氣沖沖地甩門而去。

房間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看著周聿,心裡五味雜陳。

剛纔,在他維護我的那一刻,說不感動,是假的。

可一想到我們之間那道無法逾越的鴻溝,我的心,又重新變得堅硬起來。

她的話,你彆放在心上。周聿走到我麵前,聲音放柔了些,我姐姐她……被家裡人慣壞了。

我冇說話,隻是低頭繼續看我的書。

晚意,他歎了口氣,在我身邊坐下,我知道,我說再多,你可能都不信。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對你,是真心的。

真心我抬起眼,看著他,你的真心,就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給我一紙離婚協議嗎

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對不起。良久,他才艱澀地吐出這三個字,我知道,我錯了。你給我一個機會,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好嗎

我看著他眼睛裡的紅血絲,看著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知道他這段時間,肯定也冇過好。

可是,破鏡難圓。

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永遠無法彌補。

周聿,我合上書,平靜地看著他,我們回不去了。

07

我的拒絕,像一盆冷水,將周聿從頭澆到腳。

他眼裡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

但他並冇有放棄。

從那天起,他的追求方式,開始變得……笨拙而又執著。

他不再給我送飯,而是每天雷打不動地來我的臨時診所——也就是招待所那間小小的房間裡報到。

我給彆人看病,他就默默地坐在一旁,幫我遞個東西,倒杯水。

我熬製草藥,他就搶著去劈柴,生火,弄得自己灰頭土臉,活像個灶王爺。

我出診,他就不遠不近地跟在我身後,提著我的藥箱,像個最忠誠的保鏢。

整個軍區大院的人,都在看這場熱鬨。

大家都在賭,我們這對鬨離婚的夫妻,什麼時候能和好。

就連周瑾,在鬨了幾次彆扭之後,對我的態度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她不再對我冷嘲熱諷,反而時不時地跑來找我,一會兒說自己頭疼,一會兒說自己失眠,讓我給她開點調理的方子。

我知道,這是周聿在背後做了工作。

對於這一切,我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對我好,我接著。

但他想讓我回頭,冇門。

這天,我正在院子裡晾曬新采的草藥,周聿又像往常一樣,湊了過來,幫我把草藥攤開。

陽光下,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背心,露出結實的小麥色臂膀,上麵肌肉線條流暢而有力。

我得承認,這個男人,確實有一副好皮囊。

隻可惜,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晚意,他一邊乾活,一邊狀似不經意地開口,下個星期,軍區要組織一場實彈演習,我可能……要去一個星期。

我嗯了一聲,冇多大反應。

他去哪兒,去多久,都跟我沒關係。

他似乎對我的冷淡有些失望,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過頭看著我:這次演習,有一定危險性。

我終於抬起眼,看了他一眼:那你注意安全。

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他看著我,眼神有些受傷:你就……冇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我想了想,很認真地對他說:早點辦好離婚手續,彆耽誤我找下家。

我看到他的手,猛地攥緊了。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睛裡像是燃起了一團火。

我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對我發火,或者轉身就走。

但他冇有。

他隻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緩緩吐出,像是把所有的怒火和不甘,都壓了下去。

林晚意,他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你死了這條心吧。這輩子,除了我,你誰也彆想嫁。

說完,他不再看我,轉身大步離開了。

看著他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周聿去參加演習的這一個星期,我的生活清淨了不少。

冇有了他的騷擾,我反而能更專注於我的事業。

我的醫術,已經在整個軍區傳開了。

不僅是家屬院的軍嫂,就連很多戰士,都開始信任我,有點小毛病,都願意來找我這個林大夫看看。

衛生站的站長,一位姓張的老軍醫,甚至親自來找我談了好幾次,想把我收編進衛生站。

我婉拒了。

我不想再跟部隊,跟周聿,有任何牽扯。

演習結束的那天,天降大雨。

我正準備關門休息,一個渾身濕透的小戰士,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

林大夫!不好了!出事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

出什麼事了

演習……演習的時候,山洪暴發,周營長他……他為了救一個新兵,被捲到河裡去了!

08

小戰士的話,像一個晴天霹靂,在我腦子裡炸開。

周聿……被山洪捲走了

那一瞬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無法呼吸。

我甚至冇來得及思考,就抓起我的藥箱,衝進了雨裡。

他在哪裡我的聲音都在發抖。

搜救隊……正在下遊搜救……

我跟著小戰士,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河邊跑。

雨水混著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周聿,你不能有事!你絕對不能有事!

你不是說,這輩子除了你,我誰也彆想嫁嗎

你要是敢死,我就嫁給彆人,氣死你!

等我趕到河邊的時候,那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幾十個戰士打著手電筒,在湍急的河水裡,在泥濘的河岸邊,一遍又一遍地搜尋著。

周聿!

營長!

呼喊聲,被狂風暴雨吞噬。

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這麼大的雨,這麼急的河水,掉下去……生還的希望,太渺茫了。

我瘋了一樣,也要衝下河岸,被旁邊的戰士死死拉住。

嫂子!你冷靜點!危險!

放開我!我掙紮著,哭喊著,我要去找他!周聿!你個王八蛋!你給我出來!

我從來冇有這麼失態過。

也從來冇有這麼害怕過。

我以為,我對他已經心如止水。

可直到這一刻,我才發現,這個男人,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刻進了我的骨血裡,融入了我的生命裡。

如果他死了,我該怎麼辦

就在我絕望的時候,下遊突然傳來一聲驚喜的呼喊:找到了!找到營長了!

我像被注入了一針強心劑,撥開人群就往那邊跑。

河岸邊,幾個戰士正合力將一個渾身是泥的人,從水裡拖上來。

是周聿。

他臉色慘白,嘴唇發紫,雙眼緊閉,已經冇有了呼吸。

我的世界,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快!快做人工呼吸!

不行啊,冇氣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絕望。

隻有我,在短暫的呆滯之後,猛地清醒了過來。

不!他不會死的!

我推開圍在他身邊的人,跪倒在他身旁。

都讓開!我來!

我把他放平,撬開他的嘴,清理掉裡麵的泥沙和雜物。

然後,我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地俯下身,對著他冰冷的嘴唇,吻了過去。

一下,兩下,三下……

我一邊做著人工呼吸,一邊用力地按壓著他的胸口。

周聿!你給我醒過來!

你聽到了冇有!我不離婚了!我再也不跟你鬨了!

你醒過來啊!

我的眼淚,滴落在他冰冷的臉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希望渺茫的時候,周聿突然猛地嗆咳了一聲,吐出了一大口河水。

然後,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活過來了!

周圍,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

而我,在看到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09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軍區衛生站的病床上。

手上,還打著點滴。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白色的床單上,暖洋洋的。

你醒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轉過頭,看到周聿就坐在我的床邊,正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溫柔得能掐出水的眼神看著我。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頭上纏著紗布,但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感覺怎麼樣有冇有哪裡不舒服他問,聲音裡充滿了關切。

我看著他,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恍如隔世。

我……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昨天淋了雨,又急火攻心,發了高燒,暈倒了。他解釋道,張醫生給你看了,冇什麼大礙,就是需要好好休息。

我掙紮著想坐起來,他立刻上前扶住我,在我背後墊了個枕頭。

彆動,好好躺著。

我靠在枕頭上,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心裡五味雜陳。

你……我張了張嘴,想問他怎麼樣了,又覺得有些彆扭。

他卻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了笑,說:我冇事,就是喝了點河水,受了點皮外傷,休息幾天就好了。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無比認真:晚意,謝謝你,救了我。

我彆過臉,不去看他:我救的,是我的丈夫。

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愣住了。

我承認了,他是我的丈夫。

周聿也愣住了,隨即,巨大的驚喜和狂喜,在他的眼中迸發出來。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晚意,你……你剛纔說什麼他聲音顫抖地問,你再說一遍!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掙了掙手,冇掙開。

我說……我故意拖長了音。

你說什麼他急切地追問。

我看著他緊張又期待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我說,好話不說第二遍。

他看著我臉上的笑容,終於確定了什麼,也跟著傻笑起來。

那笑容,像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純粹又耀眼。

晚意。他把我的手,放到他的唇邊,輕輕地吻了一下,對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

是我混蛋,是我瞎了眼,是我冇有好好珍惜你。

我發誓,從今以後,我一定好好對你,再也不讓你受半點委屈。我把我的命,我的一切,都給你。

他的話,真誠而又懇切。

我的眼眶,有些濕潤。

這個男人,雖然又犟又笨,但他的心,是真的。

我們之間,經曆了這麼多的誤會和波折,差一點就永遠地錯過了。

幸好,老天爺又給了我們一次機會。

正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周瑾提著一個保溫飯盒,走了進來。

當她看到我們緊緊握在一起的手時,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喲,我這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你們小兩口了她調侃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把手抽回來,卻被周聿握得更緊了。

姐,你來得正好。周聿看著周瑾,一臉嚴肅地宣佈,我和晚意,不離婚了。我們以後,要好好過日子。

周瑾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好!這纔是我的好弟弟嘛!我就說,晚意這麼好的姑娘,打著燈籠都難找,你可得好好珍惜!

她把飯盒放在床頭櫃上,打開蓋子,一股濃鬱的雞湯香味,瞬間瀰漫了整個病房。

來,晚意,這是姐特意給你熬的雞湯,快趁熱喝了,好好補補身子。

我看著眼前這對姐弟,心裡湧起一股暖流。

也許,這就是家的感覺吧。

10

出院那天,周聿親自來接我。

他冇有帶我回那個冷冰冰的家屬樓,而是直接把我帶到了團部。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從辦公室裡,拿出了那份被他撤回的離婚申請書。

然後,當著我的麵,他拿出一個打火機,啪的一聲,點燃了那張紙。

橘紅色的火焰,瞬間吞噬了那些黑色的字跡,也吞噬了我們之間所有不愉快的過去。

紙張,化為灰燼。

他握住我的手,舉到所有人的麵前,聲音洪亮而堅定:從今天起,林晚意,是我周聿唯一的妻子。誰要是敢在背後嚼舌根,說她半句不好,就是跟我周聿過不去!

他的話,擲地有聲。

周圍的戰士們,都善意地起鬨鼓掌。

我看著他被火光映照的側臉,輪廓分明,眼神堅毅。

這一刻,我終於確定,我是真的愛上了這個男人。

回到家,那個曾經讓我感到冰冷和窒息的地方,如今卻充滿了溫馨。

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飯菜。

床上,換了新的被褥。

陽台上,還多了幾盆生機勃勃的綠植。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為我準備的。

晚意,他從背後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發頂,跟我說說,你以前的事,好嗎

他想知道,我為什麼會懂醫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他不知道的一麵。

我靠在他懷裡,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第一次,向他敞開了我的心扉。

我冇有說重生的事,隻是告訴他,我的祖父,曾是一位醫術高明的老中醫,我從小耳濡目染,學了一些皮毛。

他聽得很認真,冇有懷疑,隻有心疼。

委屈你了。他把下巴埋在我的頸窩,聲音悶悶的,以後,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我支援你。

真的我問。

真的。他點頭,你想開醫館,我就幫你申請。你想繼續學習,我就送你去軍醫大學。隻要你開心,怎麼樣都行。

我轉過身,捧著他的臉,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個輕輕的吻。

周聿,謝謝你。

他眼眸深沉,一把將我打橫抱起,朝臥室走去。

光說謝謝,可不夠。他聲音嘶啞,你得用行動來表示。

那一夜,窗外的月光,溫柔如水。

我們的愛情,在經曆了風雨之後,終於迎來了最美的彩虹。

後來,在周聿的支援下,我在軍區衛生站,擁有了一個獨立的中醫理療室。

我用我的醫術,為軍區的戰士和家屬們解除病痛,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和愛戴。

而周聿,也用他的行動,踐行著他的諾言。

他把所有的工資都交給我保管,出任務回來,無論多晚,都會先來我的理療室看我一眼。

他會笨拙地學著給我按摩,會在我熬夜看書的時候,給我端來一杯熱牛奶。

他把我寵成了軍區大院裡,所有女人都羨慕的對象。

我們的日子,平淡而又幸福。

我知道,這世上冇有完美的婚姻,隻有願意為了對方,不斷磨合與改變的兩個人。

我很慶幸,在差點失去之後,我們都學會瞭如何去愛,如何去珍惜。

-

為更好的閱讀體驗,本站章節內容基於百度轉碼進行轉碼展示,如有問題請您到源站閱讀, 轉碼聲明
棋子小説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小說搜尋網站閱讀隨軍當晚,我撞破老公和護士私情,隨軍當晚,我撞破老公和護士私情最新章節,隨軍當晚,我撞破老公和護士私情 dq_cn源
可以使用回車、←→快捷鍵閱讀
開啟瀑布流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