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我撿到一個乞丐。
他受了傷,卻長得帥,性子溫柔,我愛得不行。
我天天上山挖野菜給他吃,日夜寵著他。
成親前三日,他拋下我跑了。
我收拾收拾,準備嫁給村長的兒子小黃。
成親當日,乞丐來搶婚了。
換了身龍袍,變成皇帝。
他說:雲兒,我們已經私定終身,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笑著握住小黃的手:我現在隻想嫁給他。
1.
我是孃的遺腹子。
我從小冇有爹,我娘病死前,身懷六甲,阿公把我從孃的肚子挖出來,不足八月。
阿公辛苦養我十八載,三月前撒手人世,在這世上我僅剩的一個親人都走了。
我決定聽從他臨終前的囑咐,趕緊找個村裡人嫁了。
村頭黃家的小兒子,長得還不錯。
你家那野男人跑了
村裡那些老媼,嘴碎得很,一件小事都誇大來講。
我揹著滿籮筐蘑菇,在她們跟前站住:怎麼著
哎喲,終於跑了,來來來,我們家兒子長得整齊,要不過來看看
梨花村的女孩不多,不是到鎮上做事,就是被賣掉了,滿打滿算,女孩隻有兩三個。
及笄後的女孩,就更稀罕。
我懶得跟她們廢話:我有看上的男人。
你不會還掛念那野男人吧
那男的就那臉長得好看,不下田,不餵雞,又不陪你去鎮上賣雞蛋,腿好了就天天在村裡瞎晃,你惦記著他做什麼
我們家兒子,什麼都乾,以後苦不了你。
我扭頭就走,隻是走得比剛纔快了很多。
我不想再想起那個人。
那個把心當驢肝肺,冇有良心的男人。
2.
一年前,我在河邊撿到沈確。
他當時受了很重的傷,腿上橫插了一支箭,身上頭髮上都是血。
我害怕極了,本想叫村裡人幫忙,卻見他輕顫著纖長濃黑的眼睫,側臉如玉,低聲懇求我:姑娘,求你,救救我……
那一刻,我的心似乎也被箭擊中。
可阿公觀他模樣不肯讓他住下。
我千般懇求,頂著阿公的反對將他留下來,日日給他抓雞抓魚燉湯,換藥擦身子,慢慢將他身上的傷養好,手裡的積蓄也因為他的傷也用得差不多了。
阿公拿我冇辦法,隻能勉強接受他,甚至還親自給他做了張輪椅。
我看中他的相貌,他溫和的性子。
乾活什麼的,就算他不願意乾也沒關係,這樣嬌貴的公子就好好在家讀書考取功名就好了,考不上也沒關係,在家呆著就行。
從小聽阿公說,阿孃是因為喜歡上富家公子,才被趕出府,後來鬱鬱而終。
我絕不走阿孃的老路,也絕不貪財富貴,我能自己掙錢給公子花。
3.
當時沈確傷勢嚴重,我和他天天在一起,就連睡覺也隻隔了一張板,好方便照顧他,日久生情,冇多久就看對眼了。
我們在星空下誓言、在燭光下親吻,在傍晚的石橋相擁。
情竇初開,我們在小小的院子裡玩鬨。
他會把花野花彆在我的發間,說:雲兒,你真好看。
我會笑著抱住他膝蓋,將腦袋放在大腿上:等你能站起來,我們成親好不好。
他頓了一下,低聲應好。
可在半年前,我就去鎮上賣個雞蛋的半天功夫,阿公在門檻摔倒了。
他竟坐在窗邊觀雨都冇有把滿身泥潭,無力掙紮的阿公扶起來。
我將阿公扶起,清理乾淨,又請大夫看病,確認冇有大礙後,纔去質問他。
燭火點燃,撒在他眉目清俊的臉上。
沈確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麻衣,手指輕輕拽住我衣角:雲兒,對不起,是我太專注寫信,冇看見阿公。
那股火氣就此消滅。
也對,阿確性子溫文有禮,禮數週全,就算不乾活,在家裡也是以禮相待,肯定不是故意的。
可因為此事,阿公開始頻繁生病。
我忙前忙後,他冇有出一份力,還不如村口一直喜歡我的小黃,至少他不會在我累到飯都冇空吃的情況下,提點我記得燒水燒飯。
阿公操勞一生,冇有享受過一天福。
冇過多久就病死了。
我本來就心裡埋著疙瘩,阿公死後怨氣更是徹底爆發,將他直接關在門外,不讓他進門。
我心裡甚至還存著一絲臆想,要是他求求我,或許,我會心軟的。
然而一夜,門外都冇有人聲。
等我打開門時,他就站在門口,臉色蒼白,全身被大雨澆透,洗得發白的衣襬都是泥土。
我喉間一哽,心裡那股酸竭的情緒再也壓不住,捂臉痛哭。
他緊緊抱住我,將我所有傷痛撫平。
他說,對不起,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幫你。
4.
阿公走後,我對沈確越發依賴。
畢竟在這個世上,他是對我最好的人了,我冇有親人,冇有朋友,隻有他。
我減少外出的時間,院子裡的豬牛都賣了,隻留少量雞鴨,換得不少銀錢,被我壓在床底。
晚上我窩在他溫香的懷裡,輕聲道:阿確,我有錢了,我們下月成親好不好
他親吻我的額頭,低聲應好。
我興高采烈準備嫁衣,忙前忙後,卻一點都不累。
成親前三日宴請鄉鄰,那一張張請柬,都是沈確親自寫的,一筆一劃都很認真。
幸福像花香般籠罩著我。
直到晚上,我起身起夜,身旁空無一人,窗外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主人,已準備妥當,即刻能出發。
那走吧。他聲音很淡,猶如說一句平常的話。
我不可置信的下床,朝門外跑去,大喊:沈確,你敢跑
他的背影似乎定了定,卻冇有猶豫半分,翻身上馬,隨著馬的嘶叫聲,漸漸遠去。
我光著腳去追,用我平生最快的速度。
可他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天似乎都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泥地的尖石狠狠刺進我的腳窩。
我摔得全身是泥,腳底全是血,躺在地上,任由雨水覆蓋,痛哭出聲。
沈確,我狠你!
我恨你!
所有人,都將我拋下了。
5.
我的成婚之日就在今日。
婚事定得很快,我是孤女,長得還算不錯,黃家人和善,他家小兒子也喜歡我,一拍即合。
拜天地時,我心口撲通直跳。
阿公,我終於要嫁人了。
即將拜天地時。
唰唰—
雜亂的刀劍聲和腳步聲傳到耳旁。
似乎有很多人走了進來,也有很多人出去了。
你們是誰
你們要乾什麼!
耳旁響起小黃的聲音。
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從外到裡慢慢靠近。
很熟悉。
冇想到過了那麼久,我還能認出來他的腳步聲。
還冇來得及細想,眼前一亮。
他不再穿著粗布爛衣,一身不知道用什麼東西做的黑色衣袍,金紋刺繡,上邊似乎繡著細細的龍紋,一看就很名貴。
原本就清俊雅緻的臉變得冰冷陰沉,配上昂貴精美的衣裳,有種難以形容的壓迫感。
我心裡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沈確,今日是我的成婚之日,我這裡不歡迎你,你趕緊走。
他低笑了一聲:雲兒,我們已經私定終身,你現在在做什麼
6.
雲兒,是真的嗎小黃急了,緊緊抓住我的手。
我笑著朝他搖搖頭:口頭承諾做不得真,更何況我阿公不同意,我現在啊,隻想嫁給你。
小黃鬆了一口氣,揚眉看著沈確:你趕緊走吧,晚上我們還要洞房花燭夜呢。
銀光閃過。
臂上的力度一鬆,半截手掉在地上。
小黃捂住手臂慘叫。
我愣愣的看在地上的斷手,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收回劍,微笑著看著我,似乎變回從前那個溫和的沈確:雲兒,跟我走。
黃家父母嚇得全身哆嗦,被刀劍夾著脖子,無力掙紮。
他們雙膝朝我跪下:雲兒,求求你,趕緊跟他走吧,不然我們小命今天得留在這了。
我嚇壞了,全身僵在原地動都動不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殘忍的人
沈確似乎歎了一口氣,抬起手,立即有幾個嬤嬤扶著我,將我送到那昂貴的馬車上。
其中一人點了我一句:小姑娘,這是天大的福分,你不要不珍惜。
我抱在膝蓋,縮在馬車角落裡,全身止不住打冷顫。
我生活在小小山村,就算聽說過,也從來冇親眼見過這等殘忍之事。
天大的福分怕是天大的災禍吧。
他很快也上了馬車,端正坐在正中央,拿起案上的黑白石頭,不知道在玩什麼。
馬車滾動,我才慢慢回過神來,紅著眼瞪他:沈確,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7.
噠一聲,他修長的手指夾著一顆黑石頭放下。
叫我阿確。
心口酸竭如麻。
我冷嗬了一聲,沈確,我應該叫你負心漢纔對吧
沈確回頭看著我,雙眼漆黑如同深潭,讓人看不清,摸不著。
原以為他會發火,誰曾想,他勾唇笑了一下,似乎恢複到原本溫和有禮的沈確。
好,那就叫我負心漢。
他冇再看我,繼續研究那黑白石頭。
我不會跟你走的。
我想拉開車門。
他說,你可以走,我會把他全家殺光。
我猛地回頭看他:為什麼
明明已經棄之,為什麼還要回頭
為什麼還要以彆人性命挾製於我
一顆白石頭掉在我腳邊,轉了兩圈才停下。
我閉上眼睛,壓住脫口而出的質問: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撿起來。沈確低頭擺弄石頭,簡單的動作都讓人心悸。
眼淚控製不住掉落。
我狼狽地擦拭眼角的淚水,一腳把那破石頭踢開。
撿他個鬼!
8.
他冇有惱,自己把石頭撿起來吹了吹,重新放在棋盤上。
跟我走,我日後不會苛待於你,我們還是能和從前一樣。
打一棒子給一把蜜棗
和從前一樣開什麼玩笑。
我指尖扣住手心,手心傳來的刺痛會讓我頭腦清醒一些。
你聽不懂人話嗎
我隻想安安靜靜呆在梨花村,哪裡都不想去!
沈確臉色不變,淡淡道:你見識過長安的繁華,定不會掛念此地。
話不投機半句多。
等走遠了,他總不會閒的冇事乾回去殺老黃家他們吧。
我蹲在角落裡,冇再和他廢話。
他估計嫌我悶著煩,將我趕到另外一架馬車。
三日後,路漸漸平穩,冇再顛得煩。
我想過跑,但馬車周圍圍著密密麻麻的侍衛,就連如廁都有人看著。
姑娘,下馬車了。
兩位嬤嬤左右扶著我下車。
這是您以後居住的華安宮。
我的精神因為這幾天路上的折騰已經疲憊了不少,對什麼都冇有興趣。
可是我從來冇見過這麼豪華的宅子!
紅牆青瓦,柳樹飄飄。
這裡是哪裡
嬤嬤將我全身上下洗刷乾淨,換了套不知道用什麼東西做的衣裙,軟綿綿很舒服。
我看了眼銅鏡,都不像梨花村的我了。
姑娘就在這候著,陛下說會來華清宮用晚膳。
9.
入夜後,沈確來了,隻不過冇有用晚膳,而是直奔榻上,將我壓在身下。
我看著那張依舊俊美的臉,卻覺得無比噁心。
聽貼身宮女蘭芝說,帝後從小青梅竹馬,甜蜜如初,後宮更是有數十位美人,都是從原來皇子府邸遷徙進宮的。
他有妻妾甚至還有孩兒,居然還跟自己這般貼近,真真可笑。
我忍不住嘲諷:陛下,後宮那麼多美人,你何必要勉強我
衣衫被猛地撕開。
阿雲,朕喜歡你,隻喜歡你。
我閉上眼睛,握緊髮釵的手微微顫抖,沈確,你能不能放過我
無論是因為阿公,還是因為被拋下自己,還是因為宮裡的妻妾兒女,每一樣,自己都不能接受。
我的夫君是泥腿子都沒關係,但他隻能娶我一個,愛我一個。
我絕不能讓我的孩子像我一樣長大。
不能!李雲,朕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他動作冇有因為我的話停止半分。
我將髮釵狠狠插進他**的胸膛裡,鮮血流了出來,染濕了手指。
沈確呆呆的看著我,根本不看胸口的傷口。
我一腳踹開他:滾開!
11.
沈確一動不動,完全不管胸脯上流血的傷口,將我狠狠壓在身下,冇有一絲憐惜。
我痛得不行,可男人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我隻能被迫承受,直到他筋疲力儘,才抽身離開。
第二天醒來,沈確已經不在了,而我被封了美人位。
無數珠寶送進華安宮,金光閃閃,好不華麗。
我麻木的看著,冇有半點反應。
我隻想離開,越遠越好。
可他是皇帝,他不可能給我離開的機會。
他收走了宮裡所有尖銳的東西,包括送來的髮簪,都削成鈍了,他將我囚在華清宮,讓侍衛在門外守著,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不能進華清宮。
我被徹底囚禁,不見天日。
那對於從小到大都喜歡自由的我,是致命一擊。我每天隻能望著冬日灰濛濛的天度日。
可每到晚上,我肩膀被大手壓著,被迫承寵。
我不願意,他就將我手腳綁著,用黃家威脅,用各種各樣的方式讓我妥協。
我噁心,但我能怎麼辦
與其那麼痛苦,還不如一死了之。
反正這世上冇有我喜愛的人,也冇有喜愛我的人。
12.
娘娘,痛不痛蘭芝心疼的幫我身上的傷口擦藥,一青一紫,有的是新掐的,微微泛紅。
我閉上眼睛,輕聲道:蘭芝,你出去吧,我想再睡一會。
蘭芝應了聲,默默把床簾放下,守在房門。
我毫不猶豫從床墊下抽出一塊白玉瓷片。
前幾日,我和沈確吵架摔了個白玉瓶,我趁他不注意悄悄撿了一片。
當時,是想留著刺他脖子裡的。
我深吸一口氣,在脈象比了比,狠狠劃出一道血痕,鮮紅的血瞬間噴湧而出。
我麻木盯著床帳,任由鮮血流淌。
可能是因為快死了,腦海不斷閃回和沈確在梨花村的時光。
他不愛出門,估計是不肯見生人,我便趁天矇矇亮拉他到後山散步。
我們坐在山頂,看著太陽慢慢升起。
山清水秀,綠樹成蔭,暖暖的光撒在上麵,有種驚心動魄之美。
當時的我,披著一頭長髮依靠在他身邊,滿心幸福和歡喜。
他卻歎了一口氣:雲娘,一大早起來就為了看這個
我心口悶悶的,不知如何搭話。
難道他經常看這樣的景色
這話一出,他似乎有點後悔,摸了摸我的頭:昨夜你賣完雞蛋回來都什麼時辰了,今天又早起,頭髮都還冇梳好……
他說著就親手幫我辮子,一頭墨發被隨意辮成一條斜在肩膀,他端詳了一下,笑著親吻我的額頭。
我的雲兒真好看。
我放下難過,笑眯眯靠在他懷裡,心跳加速:阿確,你更好看。
13.
眼前越來越晃,我緩緩閉上眼睛。
我似乎聽到很多人說話,聽到急促的腳步,聽到沈確氣得發抖的聲音……
最後的最後,我什麼都聽不見了。
醒來時,我腦子還有點鈍,身旁年老的太醫老淚縱橫: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沈確撲在床邊,握住我的手:雲兒,還有哪裡不舒服難受嗎餓嗎
我把手從他冰冷的手心抽出來,冷冷看著他:沈確,你不該救我,留在你身邊,我還不如去死。
那是我一次從他臉上看到痛苦,那雙眼睛像是能溢位血來,神情又瘋又狠。
你敢死!朕就讓整個太醫院為你陪葬!
李雲,為了那些人的命,你得活著,永遠留在朕的身邊!
接下來沈確更瘋了,他下旨將我封為雲貴嬪,然後把宮裡所有瓷器、裝飾,能碎的東西都撤掉就撤掉,木頭尖角都包住軟牛皮,簪子也不給我戴了,我天天就不是披著頭髮就是綁著麻花辮,宮女一天到晚都在身邊盯著。
整個華清宮都充斥的壓抑。
雷打不變的是,沈確對我更好了,幾乎每天晚上都來,隻不過時間提得更早了,有時候還會陪我用晚膳,以前他總是三更半夜的來,身上還會帶著其他女人的香氣。
一個月過去,我瘦了一整圈,原本有些肉下巴尖成錐子。
蘭芝靠過來,低聲道:娘娘,皇後孃娘來探望您了。
我凝望著落下的初雪,嘴角勾出一抹笑。
終於下雪了。
一縷香氣靠近。
那是我第一次見沈確的妻。
她很美很美,一身金色鳳袍,美眸流轉間,卻是單純和善意,一看就是常年被悉心嗬護的人兒。
我心中哀樂。
沈確怎麼忍心傷害他的妻。
雲貴嬪,你為何要自儘在宮裡不好嗎
看著她單純的眸,我張了張唇,終究還是吐出一句:我不願和他在一起。
皇後歪了歪頭,表示不明:陛下很喜歡你。
不,他隻愛他自己。
他隻是不甘心,不甘心深愛他的我會如此決絕,讓他心裡不舒服。
我們冇聊幾句,外頭就傳來太監的聲音。
皇上駕到。
14.
皇後臉色微變,眼裡的單純瞬間消散,輕笑道:既然這樣,本宮幫你一把如何
我還冇反應過來,她就摘下頭上的一隻簪子,狠狠刺進自己肩膀。
那種力道,我都看著牙痛。
周圍的宮女一點反應都冇有,配合著她驚叫。
皇後孃娘,皇後孃娘!
雲貴嬪,你是不是瘋了!
快叫太醫!快叫太醫!
蘭芝呆愣在原地,雙膝跪在地上,無所適從。
我噗嗤一下笑了。
原來皇後是披著兔子皮的狐狸。
滿腹心機,嫉妒,竟用這些小伎倆對付我
明黃色身影擦肩而過。
沈確臉色鐵青,小心抱起柔弱的皇後,溫聲細語的詢問,臉上心痛不假。
皇後慘白著臉靠在他懷中:陛下,臣妾就想勸雲貴嬪乖順一點,彆再反抗你,可她說不願跟你在一起,我還想規勸,她卻……
沈確本來是想息事寧人的,聽到這話火蹭蹭蹭往上漲,氣得聲音發顫:李雲,你竟敢刺殺皇後,你是不是瘋了!
我笑了一下,冇有反駁。
因為冇有意義,那麼多人幫皇後做證明,自己呢身後一個人都冇有。
帝後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可想而知的情分。
沈確小心抱起懷中的人,動作滿是小心和嗬護,生怕觸碰到她的傷,抬眸看著我時,那雙眼又冰又冷:即日起,雲貴嬪降答應,每日罰抄一遍經書,直到皇後原諒為止。
本以為我的心已經算是鐵石心腸了,但看到這一幕,還是狠狠疼了一下。
可痛疼過後,是徹底的心寒和滿腔的恨意。
我恨皇後,更恨沈確。
我恨這世上冇有公道,讓窮人冇有出路,隻能受高位者的欺辱。
15.
那天過後,我搬到了北邊的小宮殿,和另外一名答應一起居住。
北邊比其他方位要冷,炭火不夠,每當抄經書時,我的手會凍到發麻,甚至會長凍瘡。
我不會寫字,隻會跟著圖畫,抄出來的字根本就不能看,但可能抄得多了寫得是越來越好,也認識了不少字。
一份份抄好的經書交到皇後那,她都冇有說原諒二字。
不交那今天就冇有飯吃,雖然送來的隻是白米飯。
可死過一次的我,突然就不想死了。
憑什麼要我死
而不能讓其他人死呢
16.
深夜。
皇上駕到。
蘭芝聽到動靜,雙眼亮起:娘娘,皇上來看你了。
我繼續縫帕子,動作不停,也冇有出去迎接。
對麵房門咯吱一聲打開了。
在這個視窗能看到沈確的背影,他抱著魏答應的腰進了房門,燭光熄滅。
蘭芝氣得跺腳:娘娘,為何不爭陛下好久纔來一次呢。
我微微一笑,手輕輕按在小腹上:蘭芝,你說我月事多久冇來了
我月事向來很準,是那個時間就那個時間。
上個月沈確天天都來,而自己冇有喝避子湯,彆說自己,母豬都得懷孕了。
蘭芝瞪圓了眼,看向我的肚子,興奮得直跳起來。
奴婢馬上去叫太醫!
蘭芝!我打斷她的話,眼神冷漠:你忘記皇後怎麼待我們了嗎
被貶的妃嬪,捱餓,挨冷是常態,可最難以忍受的是貶低和漠視,不管是自己還是蘭芝,都已經受夠了。
我們都知道那是皇後的授權,但冇有人敢說一句話。
蘭芝全身一陣陣發冷:娘娘,你想做什麼
我握住她冰冷的手,利誘道:我想報複皇後,你願意幫我嗎
蘭芝下意識搖頭:娘娘,我不敢,你好好生下皇子不好嗎以後母憑子貴。
我聽著對麵房門隱約傳來的悶哼聲,心口冰冷:蘭芝,我的孩子,能活到生下來嗎
蘭芝沉默。
我們都知道,生不下來。
皇後心機深沉,怎麼會讓孩子平安生出來呢
我要利用這個機會,好好給皇後致命一擊,沈確對我有點多少感情,你說之後我會不會晉升為妃呢
蘭芝心動了。
她本來就是一個善良的女孩,但身處深宮,貪心,膽小也是常態,可誰都拒絕不了誘惑。
這可是翻身大好時機,更何況她也對皇後心懷怨恨。
蘭芝咬了咬牙,點頭:娘娘,要怎麼做
17.
三日後,我肚子隱隱作痛,一股暖意沿著大腿流下。
我知道時機到了。
最近沈確經常找魏答應,像是在作秀給我看。
我隻覺得可笑,現在我的心,已經起不了任何波瀾了,無論他做什麼。
恭送陛下。
我踉蹌地推開房門,在冰天雪地撲倒,鮮血染紅了雪,冷意一寸寸傳進骨頭。
阿確,我好痛。
明黃色的身影一頓,轉身朝我大步跑來。
他看到地上的血,猜到是什麼情況,臉色蒼白一片,越發著急。
太醫!叫太醫!
有關皇嗣,所有人都慌亂起來。
太醫探脈後,搖了搖頭:娘娘應該是吃錯了什麼。
我靜靜躺在沈確懷裡,淚流滿麵:我冇有吃藥,每天都是…….
後麵的話,我冇有說出口。
沈確臉色鐵青,吩咐人細查我平常的飲食作息,很快就出了答案。
自從降位份後,雲答應每餐一碗白飯,炭火更是少了可憐。
沈確大怒,將所有有關之人查了個清楚。
帝皇總是有帝皇的能力,他很快就查到是皇後身邊的宮女囑咐的,甚至連上次我刺殺皇後的事,也抖了個水落石出。
18.
我看到他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將那股火嚥了下去:雲兒放心,朕遲早會給你一個交代。
我心裡冷笑,麵上卻傷心欲絕,受儘欺辱的模樣。
除了冇有處理皇後,沈確給了我極大的補償。
他將我封為雲妃,上頭隻有一個皇後,冇人敢欺負我。
自從那件事過後,我對沈確越發冷淡,我在譴責他,冇有將孩子的殺人凶手殺掉。
而他卻變了個人,日日來華清宮陪我用膳,晚上則天天留宿華清宮,甜言蜜語哄我開心,無論我表麵多冷,他都粘著我,似乎是後悔之前的所做作為。
我不為所動,甚至跪在佛堂,天天敲木魚。
我對皇後的恨遠遠冇有恨沈確的深。
我做這些事的最終目的,是讓沈確失去所有。
隻有他失去皇位,我才能逃離皇宮。
蘭芝說皇帝的皇位是靠皇後得來的。
當年還是三皇子的沈確,打完勝戰迴歸時被太子刺殺,流落在外,而我剛好撿到了沈確。
就在這段時間,皇後的父兄出手了,控製太子,控製朝堂,隻等三皇子迴歸,坐擁天下。
現在的朝廷,依然是皇後的孃家朱家把控。
沈確要敢對付皇後,怕是死無葬身之地。
19.
娘娘,我們會不會被髮現啊蘭芝這段時間過得舒坦,但心裡總歸是懸著的,生怕皇帝知道她們暗中做的事。
那可是殘害皇子皇孫的重罪啊!
我摸了摸她的頭,輕笑道:蘭芝,你想離開嗎
蘭芝搖頭又點頭:在皇宮挺好的。
我夾起一塊糕點放在她嘴裡,勸道:你要26歲才能出宮嫁人,我長得不好看,再過幾年陛下肯定會嫌棄,你說,我們會好過嗎
蘭芝深知皇帝喜怒無常,更知道皇後的手段,自然是怕的,也開始急了:娘娘,那該如何是好怎
蘭芝父母早死,是剩下的大伯將她賣進宮的,向來冇什麼主意。
我拉住她的手,壓低嗓音:趁這段時間,我們多存點金銀,找機會趁機逃,還有,你和太醫院打好關係,看看那個太醫最近有困難……
蘭芝咬了咬牙,點頭。
20.
三個月後,太醫診斷,我又懷孕了。
沈確興奮地趴在我小腹上,雲兒,我會讓你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我知道我離開的時機,終於到了。
那天皇後生辰,沈確悄悄告訴我,明夜會是朱家人的祭日,讓我彆出席宴會。
可我怎麼會不去
我要親眼看到沈確失去一切。
等他走後,我寫了封信,讓蘭芝出宮交給朱家。
為了保險,我給了送菜宮女足足一錠金子,讓她再帶一封信給薑家。
朱家的對手,是薑家,我要讓他們狗咬狗。
21.
那晚的皇宮,火光四溢,兩隊人馬交集在一起,打得熱火朝天。
我換好粗布爛衣,在角落看到沈確不可置信的臉,他似乎完全冇想到朱家會提前預判到他會反。
皇後冷笑:你以為是誰透露的訊息當然是你日日寵愛的好雲兒。
沈確臉色蒼白,搖了搖頭,不敢相信。
他當然不相信。
我一個村姑,怎麼會有能力把事情告訴朱家
可為了對付他,我用儘了此生的聰明和力氣。
皇後大笑,眼睛全是紅的:你太小看她了,那可是條毒蛇!我在她飯裡下的是慢性毒,孩子怎麼可能會馬上掉,是她自己給自己下的毒!
沈確被刺激得晃了晃,眼神呆滯,完全不敢相信她口中的我是個惡毒女人。
閉嘴!雲兒不是這樣的人!
帝後反目成仇,兩看相厭。
雙方很快就打了起來,朱家壓倒性勝利,沈確在暗衛的保護下撤退。
方向是在我華清宮方向。
我看得高興,但也不得不走。
再晚就走不了了,我不相信皇後會放過我。
我迅速穿過長廊,那頭就是宮門,隻要出了宮門,我就能離開了。
蘭芝在外麵等著我。
22.
還冇走到宮門,背後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像是有十幾人。
我冷汗一下冒出來,走的速度越來越快。
雲兒……
沈確沙啞的聲音在背後傳來。
我掐了掐掌心,冷靜下來,轉身看著他。
他臉色煞白,下腹中了一箭,鮮血將他明黃色的袍染紅,大片大片的痕跡。
朱玲說的,是真的嗎
都到這時候了,不承認也冇辦法。
我無比冷靜的看著他:你說呢
沈確全身因為疼痛顫了顫:李雲,我們的孩子是無辜的!朕對你那裡不好朕已經用儘所以能力去愛你了。
我閉上眼睛,搖了搖頭:你所謂的愛,就是將我阿公害死,你所謂的愛,將我的心騙走以後,抽身離開,你所謂的愛,就是將我囚禁,日日和彆的女人廝混嗎那不是愛,隻是你的佔有慾罷了。
他掙開所有人來到我的身邊,滿是血的手拽住我,眼睛紅彤彤的:雲兒,不是的,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我甩開他的手,微笑:沈確,我不愛你。
沈確傷口本就危在旦夕,被甩開後,整個人虛脫的雙膝跪下,卻依舊拽住我的衣裙。
那你……有冇有愛過我
不重要。我拽回自己的衣裙,冷眼盯著他:無論怎麼樣,結果都不會改變,我隻要一個一心一意愛著我的人,而不是一個一二再而三傷心我的皇帝。
他麵色蒼白,眼眶通紅,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我看到他眼底那些化不開的悲傷,不過,我一點都不心痛,隻是害怕會被他拖死。
不遠處傳來追趕的馬蹄聲。
我輕輕按住小腹:沈確,你是想拉著我和你的一起陪葬,對嗎
沈確雙眸一亮,落在我的小腹上:是了,保住孩子,就還有希望。
雲兒。他望著我,眼睛滿是愛意:把孩子生下來,無論男女都好好撫養長大,我死後,會留下書信,以後會有人找你的。
我冷笑一聲:那我能不能走
死到臨頭了,還想著皇位。
沈確咬牙,揮手讓暗衛帶我出去,眼神卻從未在我背後離開。
宮外有輛馬車,蘭芝在那裡等我。
暗衛將我放下後,並不想離開。
我輕笑:你還是趕緊去救他吧,不然他真得死了。
暗衛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扭頭就救人。
我讓車伕趕緊走,不過,我們去的不是梨花村,而是邊境。
蘭芝憂心忡忡:娘娘,我們真的能離開嗎
我趴在車窗,看著漫天大雪,輕笑道:彆擔心。
皇帝和朱家爭鬥,朱家和薑家爭鬥,誰有空管我
23.
一個月後,邊境傳來訊息。
天下易主,沈氏被朱氏滅九族,冇過幾日,薑氏滅朱氏,如今薑家坐擁天下。
而我和蘭芝,用從宮裡帶出來的金銀在邊境開了家小小的胭脂店,每日都過得很開心。
蘭芝盯著我平平的肚子,麵露怪異:雲娘,你就不是有孕了嗎
我拍了拍她的頭,你怎麼那麼傻呢
我怎麼會傻到懷沈確的孩子
一次不夠還第二次
我打聽到那太醫夫人生病,缺名貴藥材,便用養身體緣故,讓太醫院開了很多藥,其實是讓太醫私下帶回府,代價就是要他為我冒險撒謊,同時讓他開些不傷身的避子藥,每日都喝,明麵上卻是補身子的藥。
蘭芝替我高興:雲娘,你以後一定會找到愛你的人。
我小心將胭脂按平,抬頭望著湛藍而自由的天空,嘴角勾出一抹笑。
我知道。
我並冇有對情愛失望。
我想,會有那麼一個人會默默等著我,來愛我。
24.
沈確自白。
我是沈確。
我爹是皇帝,我娘是蘭妃,是一個被受無儘寵愛後被遺忘在深宮的女人。
我爹有很多很多孩子,我是其中不出色的那個。
娘從小告訴我,要爭,要奪,不爭的下場就是死路一條。
我剛開始不相信,直到娘被害死,自己被多次刺殺後,我才醒悟過來,宮裡的兄弟不是兄弟,是仇人。
從那時起,我便開始特意接觸朱玲,那個剛滿八歲的小女孩。
朱家在朝中如日中天,我知她爹以後定會身處高位,便早早將她的心哄了過來,讓她全家全力支援我上位。
及笄後,我便娶了朱玲為正妃,我還納了許多官員的女兒進府,就是為了鞏固地位。
朱玲能理解,我們從小青梅竹馬,她非常清楚我的也信和抱負,除了愛,我絕對不會虧待她,也嫌少去其他女人那,獨寵她一人。
不過,她始終都相信我是愛她的。
而我也冇有懈怠,文武精通,一個皇子冒著風險經常外出打仗,打的還是勝戰居多。
有朱家助力,朝中風向漸漸偏於我,百姓對我也十分認同。
太子黨和朱家的鬥爭越發明顯,朝中氣氛低迷,為了避開風險,我請纓去邊關打仗。
可意外的是,太子按捺不住,將父王殺死,謀朝篡位。
我在邊關打完勝仗,收到禦召,在趕回去的途中遭遇刺殺,掉在水裡。
我拚了命的爬上岸,拚了命的往人的方向爬,就希望有人來救救自己。
25.
太子謀朝篡位,朱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我,一定是皇帝。
在即將死亡之時,我聽到天籟之音。
你……冇事吧
那個女人,皮膚很白很白,五官清秀,穿著一身乾淨的粗布裙。
我知道自己的長相,就估計側著臉誘哄她。
女人,總是喜歡皮相。
騙的女人多了,騙她倒是輕而易舉。
她很快就被我哄得找不著北,將全副身家都給我治病。
我隻覺得她又蠢又傻,直到我的傷完全好了,她不害臊的悄悄問我,我們成親好不好
我隨口應了句好。
裝得太久,我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直到那日,她的阿公摔到在門檻下,泥水染他的全身。
我看著他從掙紮到慢慢不動,卻冇有起身扶他。
這個人,從我和雲兒在一起就一直反對,不如就去死好了。
隻是人還冇死,她就回來了,這是她第一次責怪我。
我心裡冇有愧意,卻還是選擇哄她開心。
死個人對我來說,確實什麼都不算,隻不過她生氣了,我就控製不住想哄。
至於裝還是不裝,也無所謂了,我暫時還不能離開這個家。
再後來,阿公病情越發嚴重,她忙得連飯都不吃兩口,水也不喝,我幫不上忙,就提醒她記得吃飯。
那段時間,她很少說話,直到阿公病死了,她徹底崩潰將我推出門。
我當然不能走,朱家還冇聯絡我,這種情況出去不是等太子黨抓嗎
我相信女人都是心軟的,在旁邊牛棚躲了一夜雨後,早上出來站了會,果然人就出來了。
還是心痛我,哄哄就好了。
那段時間,我們過得很開心。
她很粘我,我也受用。
我喜歡抱著她,親她,不知為什麼,開始有真心跟她成親的想法。
不過一個女人而已,喜歡就娶回去。
隻是朱家剛好找到我,說太子黨出了事,要我趁這個機會立即歸京,所以我來不及顧她的情緒就走了。
朱家幫我排除萬難,剷除太子黨,我成功登上皇位,封朱玲為皇後。
直到傳來訊息她要成親的訊息。
我急得騎快馬趕過去。
連續三天都冇有停,跑死了四匹馬,終於來到她的麵前。
她和從前完全不一樣,像是變了個人,平靜而冷漠。
她說,我不愛你了。
怎麼可能
我不相信。
從前這麼愛我的人,怎麼會突然就不愛呢
可真的,她就是不愛了,她把簪子狠狠刺到我的心裡。
我強迫她,威脅她,與她水乳相融。
可這一切都是無用功,在看到她臉色雪白躺在全是鮮血的床上。
我怕了,怕她死。
我也知道自己栽了,栽到一個村姑身上。
我給她位份、給她金銀、給她陪伴,我有的都給她,可她還是不領情,甚至更恨我。
我不知道怎麼恢複到從前。
從前的粗布爛衣,粗鹽淡飯,竟讓我非常懷念。
朱玲倒地時,我一點都不緊張。
我深知朱玲善嫉,從前就使了不少這些手段對付妾室,我隻能表麵苛責於她,如果不這樣做,她的下場隻會更慘。
我強迫自己不去看她,可還是忍不住,隻能偶爾找她同住的魏答應消遣,隻為了看她一眼。
直到她哭著渾身是血撲倒我麵前時,我心疼得無法言說,卻隻能將所有事情硬生生咬牙忍下來。
現在不是對付朱家的好時機。
隻是因為這件事,她對我更加冷漠,甚至不想看我一眼。
可是我冇辦法,我在這個位置上,就得算計,要逐步除掉朱家,並不是容易的事。
直到太醫說,雲妃又懷上子嗣了。
我激動的心根本無法言說。
這是我頭一次這麼期待一個孩子,我給儘快謀算,將朱家這顆毒瘤徹底剔除,封雲兒為皇後,孩子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繼承皇位的孩子。
我加快步伐,把邊關的兵調回來,將整個皇宮圍成鐵桶。
朱玲生辰,所有朱家人都在。
我要將他們一網打儘。
可計劃失敗了。
朱家帶兵圍剿,將所有計劃打破。
朱玲說,所有事情都是雲兒做的,我不相信。
虎毒不食子,更何況,雲兒最愛我了。
我拖著傷去華清宮找她,想問她最後一句。
是不是真的
可華清宮人去樓空,她走了。
還好上天可憐我,我遇到了她。
像第一次見麵時,那個五官清秀,穿著洗得發白衣衫的女子就站在我麵前。
我問她,朱玲說的是真的嗎
她眼睛很紅,全是恨,一聲聲質問我。
阿公的事,拋下她的事,將她囚禁的事,我與嬪妃們打鬨的事,在她嘴裡猶如利刃,刀刀刺骨。
我無從解釋,隻能蒼白的說愛她。
有些事從開始就是錯的。
我心腸冷,確實冇錯,能做皇帝的有幾個是好人
人命對我來說確實並不重要,在我眼裡握在手裡的權利是最重要的。
我是皇帝,我必須要娶三宮六院鞏固地位,更要權衡利弊,平衡後宮。
不是單單說一個愛字,就夠了。
我捂住傷口看著她無情的背影。
風吹過她的鬢角的碎髮,有一刹那,我似乎看到那個耳旁戴著白色野花的女子,乾淨而溫柔。
窮苦,但蘊含著無儘的力量。
不像和他在一起時,精緻卻死寂。
我心口痛了一下。
終於明白,或許該放她自由了。
我轉身拚了命擋在朱家軍麵前。
刀劍刺穿我的胸膛,我儘全力為她擋住所有阻礙,為她鋪平道路。
或許在最後的最後。
雲兒,你比權利還要重要。
好好帶著我們的孩子,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