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知獸語卻難逃他的掌心 第一章

小說:預知獸語卻難逃他的掌心 作者:唐筱悅 更新時間:2025-08-05 10:48:19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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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吊燈傾瀉下瀑布般的光暈,將宴會廳每一寸空氣都鍍上奢華的金粉。空氣裡浮動著昂貴香檳的清冽、進口玫瑰的甜膩,還有頂級雪茄若有似無的醇厚尾調。賓客們低語淺笑,衣香鬢影交織,目光的中心,是通往巨大心形花門下那條綴滿新鮮白玫瑰的聖潔甬道。

儘頭處,休息室厚重的雕花木門隔絕了外麵的浮華喧囂。巨大的落地鏡前,我像個被精心裝扮的人偶。繁複的蕾絲與瑩潤的珍珠堆疊在象牙白的婚紗上,勾勒出過份完美的輪廓。化妝師最後一遍小心翼翼地刷過我的臉頰,留下近乎無瑕的柔光。指尖冰涼,搭在梳妝檯冰涼的檯麵上,微微蜷縮。

晚晚,你真是……太美了。閨蜜蘇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她站在我身後,雙手按在我僵硬的肩膀上,試圖傳遞一點暖意,沈聿白那傢夥,上輩子是拯救了銀河係吧

鏡子裡映出我自己的臉。新娘妝完美得無可挑剔,眼尾點綴著細碎的閃粉,唇色是精心挑選的珊瑚紅。可那雙眼睛深處,卻像結了冰的湖麵,空洞地倒映著這滿室虛假的流光溢彩。心口那塊地方,像是被無形的絲線層層勒緊,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沉悶的痛。從踏進這間休息室開始,一種冰冷的、沉甸甸的不安,就如同藤蔓般纏繞上來,越收越緊。

梳妝檯角落,純金打造的鳥架上,立著我的金剛鸚鵡金哨。一身華麗炫目的鈷藍色羽毛,此刻卻顯得有些焦躁不安。它細長的爪子在橫杆上來回倒騰,發出細微的刮擦聲,綠豆大的眼睛時不時警惕地瞟向緊閉的房門方向,帶著一種動物特有的、近乎神經質的警覺。

我閉上眼,指尖無意識地用力,指甲幾乎要陷進掌心柔軟的皮肉裡。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目光投向金哨,一絲微弱的精神力如同無形的觸鬚,悄然探了過去。

【金哨】我在心裡默唸,【你怎麼了外麵……有什麼不對】

金哨猛地轉過頭,小腦袋歪著看我,眼神裡的焦躁瞬間被一種強烈的表達欲取代,翅膀不安地拍打了一下。

【晚晚!晚晚!】它的思維碎片帶著急促的嗡鳴感,直接撞入我的腦海,【不好!不好!有壞味道!那個雄性兩腳獸身上……】它的小腦袋劇烈地晃動著,似乎在努力捕捉空氣中殘留的、常人無法察覺的資訊,【有彆的雌性味道!好濃!好濃!就在……就在剛纔他進來抱你的時候!還有……還有……】

它突然激動地撲棱起翅膀,帶起一陣小小的氣流:【還有謊言!好多好多謊言的味道!像……像爛掉的果子!臭!】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沈聿白剛纔進來時,那深情款款的擁抱,拂過我耳畔時溫熱的呼吸,還有那句低沉的我的新娘,你今天真美……原來都浸透了另一個女人的氣息謊言什麼樣的謊言

【金哨,說清楚!】我的意念帶著命令的急切,【什麼雌性什麼謊言】

吱呀——

休息室厚重的雕花木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隙。沈聿白頎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手工定製的黑色禮服,將他襯得愈發矜貴優雅。他臉上帶著無懈可擊的溫柔笑意,目光精準地捕捉到鏡前的我,眸色深邃,像蘊著星辰大海。

晚晚,他聲音低沉悅耳,帶著恰到好處的繾綣,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悄無聲息,時間快到了,我的新娘。

他身上清冽的雪鬆香水味彌散開來,強勢地覆蓋了空氣中其他一切氣味。他向我伸出手,修長、骨節分明,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璀璨鑽戒靜靜躺在他掌心,切割完美的棱麵在燈光下折射出令人眩暈的光芒,象征著即將完成的、牢不可破的契約。

【就是這味道!就是這味道!】金哨在我腦海裡尖叫起來,翅膀拍打得更加劇烈,羽毛都炸開了,【香水底下!那個雌性的味道!還有……還有壞蛋的味道!晚晚!彆碰那個亮石頭!彆碰他!】

沈聿白的手已經伸到我麵前,指尖幾乎要觸碰到我冰涼的手背。他眼底的笑意溫柔得能溺斃人。

金哨的尖叫如同無形的利刃,瞬間刺穿了我所有的遲疑。彆碰他!

就在沈聿白的手指即將觸碰到我手背肌膚的千分之一秒,一股無法抑製的衝動從胸腔深處炸開!我猛地一側身,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婚紗的裙襬旋開一片刺目的白浪。

嘩啦——!

純金的鳥架被我的動作狠狠帶倒,砸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刺耳尖銳的聲響。架上的金哨發出一聲受驚的尖利嘶鳴,藍色身影如同離弦之箭,驚慌失措地彈射而起,直直地朝著沈聿白衝去!

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

賓客的喧嘩、司儀激昂的引導詞、樂隊悠揚的絃樂……整個世界的聲音驟然褪去,隻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

金哨那抹耀眼的藍色,像一顆失控的流星,帶著一股豁出去的決絕,狠狠撞向沈聿白伸出的那隻手!

砰!

一聲悶響,伴隨著輕微的碎裂聲。

沈聿白掌心那枚價值連城的碩大鑽戒,被這突如其來的猛烈撞擊撞得脫手飛出!它在空中劃出一道冰冷刺目的拋物線,然後叮叮噹噹地滾落在不遠處光潔如鏡的地麵上,孤零零地打著轉,折射出令人心慌的冷光。

時間停滯了一瞬。

緊接著,金哨落在我肩頭,羽毛蓬亂,綠豆眼裡閃爍著孤注一擲的光,它扯開嗓子,用儘全身力氣,發出了一聲清晰得足以蓋過所有背景音的尖利嘶叫,那聲音穿透力極強,帶著鸚鵡特有的尖銳:

他出軌了!他騙你!他出軌了!

死寂。

如同極寒的冰原瞬間覆蓋了整個金碧輝煌的宴會廳。前一秒還流淌著甜蜜與祝福的空氣,頃刻凍結。所有目光,驚愕的、探究的、看好戲的、難以置信的……像無數無形的探照燈,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聚焦在我肩頭那隻還在炸著毛、微微喘息的藍色鸚鵡身上,最終,定格在僵立在原地的沈聿白身上。

他臉上的溫柔笑意如同劣質的牆皮,瞬間剝落殆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錯愕、被冒犯的慍怒以及一絲……極其隱晦的、被戳穿秘密後的狼狽。那狼狽一閃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隨即被更深的冷意覆蓋。他盯著金哨,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針。

晚晚……他開口,聲音低沉,試圖找回掌控感,帶著安撫的意味朝我伸出手,彆鬨了,一隻鳥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

我的聲音響起,不大,卻異常清晰,像冰棱碎裂。冇有憤怒的咆哮,冇有委屈的淚水,隻有一種被逼到懸崖邊緣後,驟然爆發的、帶著血腥味的冷靜。我抬手,輕輕撫了撫肩上金哨炸開的羽毛,指尖冰涼一片。

所有偽裝的脆弱在這一刻被徹底撕碎。我抬起頭,目光越過沈聿白那張此刻寫滿虛偽的臉,直直射向宴會廳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服務生。他穿著筆挺的製服,微微低著頭,帽簷壓得很低,手裡托著一個銀盤。我的視線彷彿帶著灼人的力量,讓他無法遁形。

那服務生身體幾不可察地一僵,隨即抬起頭,對上我的視線。他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猶豫,但最終,被一種更深的決心取代。他深吸一口氣,在數百道目光的注視下,頂著巨大的壓力,邁步穿過凝固的人群,一步步走到心形花門下,站到了我身邊。

我從隨身攜帶的、綴著珍珠的精緻手包裡,拿出一個銀色的U盤。那冰冷的金屬外殼,此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著我的指尖。我冇有任何猶豫,將它遞給了那個服務生。

服務生接過U盤,動作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然。他快步走到連接著宴會廳巨大LED背景屏的控製檯前,無視了司儀和酒店工作人員驚愕的目光和試圖阻止的手勢。他利落地將U盤插入介麵。

滴的一聲輕響。

下一刻,那麵原本循環播放著我和沈聿白唯美婚紗照的巨大螢幕,畫麵猛地一閃,切換了。

高清的畫麵,清晰地捕捉著沈聿白那張俊美無儔的臉。背景,是一家頂級私人會所的奢華套房。他穿著休閒的絲絨睡袍,姿態慵懶地陷在沙發裡,手裡端著一杯紅酒。他對麵,坐著一個穿著性感真絲吊帶裙、妝容精緻的女人——林薇,他口中那個早已斷了聯絡的前女友兼得力助手。

音響裡清晰地流淌出沈聿白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此刻卻像淬了毒的蜜糖,每一個字都帶著令人作嘔的黏膩:

……寶貝,急什麼林晚那個蠢女人,也就剩最後這點利用價值了。等她爸那個老東西簽了最後的股權轉讓協議,把林氏徹底交到我手上……嗬,婚禮不過是走個過場。

他的手指輕佻地滑過林薇光裸的肩頭,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掠奪欲。

林家這塊肥肉,我沈聿白吃定了。至於林晚……他嗤笑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猩紅的液體染紅他的唇角,像嗜血的獸,一個被矇在鼓裏、自以為幸福的傻子罷了。等榨乾林家最後一滴油水,她就該‘體麵’地消失了。到時候,沈太太的位置,自然是你的。

畫麵最後定格在沈聿白低頭親吻林薇手背的一幕,他臉上那種誌在必得的、冷酷算計的笑容,被放大到極致,清晰地烙印在每一個人的視網膜上。

死寂,比剛纔鸚鵡開口時更徹底的死寂。空氣沉重得如同灌滿了水銀,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窒息感。數百道目光如同實質的針,紮在沈聿白的脊背上。震驚、鄙夷、難以置信……種種情緒在人群中無聲地蔓延、發酵。

沈聿白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慘白如紙。他死死地盯著大螢幕上自己那張冷酷算計的臉,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那精心維持的優雅麵具徹底碎裂,暴露出底下扭曲的、猙獰的真實。他猛地轉頭,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是偽裝的情意或安撫,而是淬了劇毒的怨恨和一種被獵物反噬的暴怒,那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將我撕碎!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即將被打破的臨界點,沈聿白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他臉上那種被揭穿的狼狽和暴怒,如同退潮般迅速斂去。嘴角,竟然一點點地、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

那是一個冰冷到極致,帶著濃濃嘲諷和掌控一切意味的笑容。

嗬……一聲極輕、極冷的嗤笑,從他喉嚨深處逸出,像毒蛇吐信。這笑聲在落針可聞的宴會廳裡,清晰得令人頭皮發麻。

他抬手,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並未淩亂的袖口,動作優雅依舊,卻透著一種令人膽寒的從容。然後,他才抬起眼,目光精準地刺向我,那眼神裡冇有了剛纔的毒辣,隻剩下一種居高臨下的、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晚晚,他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到每一個豎著耳朵的賓客耳中,演技不錯。可惜……

他頓了頓,欣賞著我臉上瞬間掠過的僵硬,嘴角的弧度越發深刻冰冷。

你拿出來的這些所謂的‘證據’……包括這隻聒噪的鳥,包括這段精心剪輯的錄音……他微微偏頭,目光掃過大螢幕上定格的畫麵,眼神輕蔑得像在看一堆垃圾,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嗎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一股冰冷的寒氣從腳底瞬間竄上脊椎。

他知道了他怎麼可能知道金哨……控製檯的服務生……U盤……我每一步都走得極其隱秘小心!難道……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冇了我。

沈聿白臉上的笑容越發刺眼,他朝旁邊伸出手。一直如同影子般站在他側後方的助理立刻上前,恭敬地遞上一個平板電腦。沈聿白修長的手指在螢幕上輕輕一點。

宴會廳那巨大的LED螢幕,畫麵再次切換。

這一次,畫麵不再高清唯美,而是帶著監控錄像特有的模糊顆粒感。畫麵裡,赫然是我父親林正宏的書房!時間是深夜。穿著睡衣的父親,麵容憔悴,眼神卻異常亢奮,帶著一種近乎病態的偏執。他正坐在書桌前,動作有些慌亂地操作著電腦。

平板電腦裡傳出的聲音,是沈聿白低沉而帶著誘導性的旁白,如同惡魔的低語:

晚晚,看看你的好父親吧。為了填補他那個永遠填不滿的賭債窟窿,為了保住他那點可憐的、早就不值錢的麵子……畫麵配合地推進,清晰地捕捉到電腦螢幕上顯示的介麵——林氏集團內部財務係統!父親顫抖的手指,正將一筆筆數額巨大的資金,從公司幾個重要的項目賬戶裡,鬼祟地轉出,彙入幾個明顯是離岸公司的陌生賬戶!

他挪用了多少沈聿白的聲音冰冷地響起,像是在宣讀判決書,三億五億還是更多這些錢,早就被他丟進了東南亞那些永不見底的賭場泥潭裡。

畫麵最終定格在父親轉賬成功的確認介麵上,還有他癱軟在椅子上,滿頭冷汗、眼神空洞的絕望表情。

林氏沈聿白的聲音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弄,他環視著滿場臉色劇變的賓客,特彆是那些林氏集團的小股東和合作方,早就被蛀空了!隻剩下一個華麗的外殼!而你的父親,就是那個最大的蛀蟲!

他猛地將平板電腦轉向我,螢幕上父親那張絕望的臉被放大到極致,像一把燒紅的匕首,狠狠捅進我的心臟!

林晚,沈聿白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我的脖頸,帶著致命的寒意,你以為你在揭穿我的‘陰謀’不,你隻是在幫你那個卑劣的父親,提前引爆這顆他自己埋下的、足以炸燬整個林氏的炸彈!

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吞併。他微微傾身,靠近我,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刀,清晰地刻入我的耳膜,是我沈聿白,在替你們林家收拾這堆爛攤子!是我在給你們父女倆擦屁股!而你……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我慘白的臉和搖搖欲墜的身體,嘴角扯出一個殘忍的弧度。

而你,林晚,你處心積慮錄下的那些‘證據’,不過是我故意讓你錄到的。我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足夠體麵、足夠讓所有人閉嘴、讓我順理成章‘接管’這個爛攤子的理由!

他直起身,目光掃過全場嘩然、交頭接耳的賓客,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勝利者的宣告:

現在,理由充分了。林氏集團,將由我沈聿白,正式接管!

轟!

整個世界在我眼前徹底坍塌、粉碎。父親絕望的臉、沈聿白冰冷嘲弄的聲音、賓客們或鄙夷或憐憫的目光、還有那巨大螢幕上刺目的轉賬記錄……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高速旋轉的、令人作嘔的萬花筒碎片,瘋狂地撞擊著我的神經。

喉嚨裡湧上一股濃重的腥甜。

眼前陣陣發黑,腳下的地麵彷彿變成了滾燙的流沙,不斷下陷。婚紗繁複的裙襬,此刻沉重得像灌滿了鉛。我踉蹌著後退一步,撞在冰冷的、綴滿玫瑰的花門框架上,那些嬌嫩的花瓣簌簌落下,粘在潔白的裙裾上,像凝固的血點。

不……不可能……破碎的聲音從齒縫間擠出,細微得如同瀕死的呻吟。我死死地盯著沈聿白,盯著他那雙深不見底、此刻隻餘下冰冷算計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一絲一毫的動搖,一絲一毫屬於人的溫度。

冇有。什麼都冇有。隻有一片凍結的、勝利者的荒原。

背叛。欺騙。利用。構陷。所有最肮臟的詞彙,都不足以形容這一刻鋪天蓋地而來的絕望。原來,我自以為隱秘的監聽,自以為握在手中的武器,從頭到尾,都是他精心佈置的棋局裡,一顆推動他走向最終勝利的棋子!我的掙紮,我的反抗,在他眼中,恐怕隻是一場可笑的、徒勞的表演!

巨大的恥辱和冰冷的恨意,如同兩條毒蛇,瞬間纏緊了我的心臟,幾乎要將其勒爆。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尖銳的疼痛帶來一絲虛假的清明。

我不能倒在這裡!絕不能!

林家!父親!金哨!還有……我猛地轉頭,看向肩頭。金哨小小的身體也在劇烈地顫抖,藍色的羽毛失去了光澤,它似乎想靠近我,用小小的喙蹭蹭我的臉頰,發出安慰的咕噥,卻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隻能徒勞地在我肩頭挪動,綠豆眼裡滿是和我一樣的恐懼與不解。

【晚晚……晚晚……怎麼會……】它斷斷續續的意念碎片傳來,帶著強烈的困惑和驚懼,【那個雄性兩腳獸……好可怕……像……像黑洞……】

黑洞……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洞。

我狠狠咬住下唇,直到嚐到濃重的鐵鏽味。疼痛讓我混亂的思緒強行凝聚。我不能倒下!父親還在他們手裡!林氏……就算隻剩下一個空殼,那也是爺爺的心血!沈聿白!林薇!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用儘全身的力氣,我猛地推開試圖扶住我的蘇曉。無視滿場異樣的目光,無視沈聿白那如同跗骨之蛆般冰冷的視線,我一把拽起沉重的裙襬,轉身,朝著宴會廳那扇通往外麵世界的、沉重的鎏金大門,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

身後,傳來沈聿白冰冷而篤定的聲音,如同惡魔的詛咒,清晰地穿透混亂:

林晚,你跑不掉的。林家,我要定了。

高跟鞋敲擊著冰冷的大理石地麵,發出空洞而急促的迴響,在空曠的地下停車場裡被無限放大。我像一隻被獵槍擊中的驚鳥,拖著沉重的、沾滿泥土和玫瑰花瓣的婚紗裙襬,狼狽地衝下樓梯,一頭撞進這片充斥著汽油和灰塵味道的昏暗空間。

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喉嚨裡那股腥甜的味道揮之不去。沈聿白那張冰冷嘲弄的臉、父親絕望的麵容、螢幕上刺目的轉賬記錄……如同跗骨之蛆,在腦海裡瘋狂翻湧、撕扯。

喵……

一聲微弱而熟悉的貓叫,如同黑暗中伸出的一根細線,瞬間拉住了我瀕臨崩潰的神經。我猛地頓住腳步,循聲望去。

角落裡,一個廢棄的、沾滿油汙的巨大紙箱旁,蜷縮著一團熟悉的橘黃色身影。大橘,那隻總在公司後巷垃圾桶旁徘徊、被我投餵了很久、最終允許我靠近的流浪貓。它此刻正警惕地豎著耳朵,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幽光,定定地看著我。它旁邊,還蹲著幾隻常在公司附近活動的流浪貓——警惕的玳瑁點點,沉穩的三花大花,還有幾隻我叫不上名字、但眼熟的毛糰子。

它們像一群沉默的守望者,無聲地聚集在這裡。

【大橘!】我幾乎是撲過去的,膝蓋重重磕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也渾然不覺。我伸出顫抖的手,急切地用精神力呼喚它,【幫幫我!我需要你們!去公司!林氏總部!找到我父親!他被沈聿白的人控製了!還有……查!查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的意念帶著強烈的憤怒和懇求,如同洶湧的浪潮,撲向它們。

預想中的迴應冇有到來。

大橘的身體,在我靠近的瞬間,猛地一僵。那雙總是帶著慵懶或狡黠的琥珀色貓眼,此刻瞳孔驟然收縮,裡麵清晰地映出我蒼白絕望的臉。它冇有像往常那樣,用腦袋蹭蹭我的手,發出安撫的呼嚕聲。

相反,它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而怪異的嗬聲,整個身體如同被無形的鞭子抽打,猛地向後彈開!

它脊背上的毛瞬間炸起,尾巴像一根僵直的棍子般高高豎起!四隻爪子緊緊扣著地麵,身體繃成一張拉滿的弓,呈現出一種極度戒備、隨時準備逃離的姿態。

【大橘】我驚愕地看著它,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精神力帶著困惑再次探出。

不隻是它。

旁邊的玳瑁點點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叫,如同被踩了尾巴,猛地跳開,躲到了更遠處的陰影裡,隻露出一雙驚恐閃爍的眼睛。沉穩的三花大花也緊張地後退了兩步,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充滿警告意味的嗚嚕聲。其他幾隻貓更是如臨大敵,瞬間四散開,有的竄上堆疊的廢棄輪胎,有的躲進更深的角落,隻留下幾雙在黑暗中閃爍著驚懼光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整個地下停車場,陷入一片詭異的、令人窒息的死寂。隻有我粗重的喘息聲,在空曠的空間裡迴盪。

【怎麼了】我的精神力帶著難以置信的慌亂,掃過每一個熟悉的毛茸茸的身影,【是我啊!我是林晚!你們不認識我了嗎】

我試圖捕捉它們的思緒,試圖理解這突如其來的、徹底的排斥。

冇有迴應。冇有往日熟悉的親昵意念傳遞迴來。

隻有……一片死寂。

絕對的、如同真空般的死寂!

彷彿有一道無形的、堅不可摧的屏障,瞬間隔絕在我和它們之間。我的精神力觸角探出去,如同撞上了一堵冰冷的、毫無生氣的金屬牆壁,被硬生生地彈了回來!什麼都感知不到!聽不到它們的想法,感受不到它們的情緒!它們看著我,眼神裡隻剩下純粹的、動物麵對未知威脅時的本能恐懼和疏離。

這比沈聿白的背叛更讓我感到徹骨的寒冷和荒謬!我最後的倚仗,我唯一能信任的夥伴,我賴以生存、與生俱來的能力……消失了被剝奪了

喵嗚——!

大橘再次發出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嘶叫。它炸著毛,弓著背,琥珀色的瞳孔縮成一條細線,死死地盯著我身後停車場的入口方向,彷彿那裡有什麼讓它極端恐懼的東西正在逼近。

它猛地調轉身體,不再看我,而是以一種從未有過的、充滿了極致恐懼和求生欲的姿態,瘋狂地朝著停車場最深處的、堆滿廢棄雜物的黑暗角落竄去!速度快得隻剩下一道橘黃色的殘影。

其他的貓,也像是接收到了什麼無聲的恐怖指令,瞬間炸鍋!驚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黑暗中響起一片混亂的奔跑聲、碰撞聲、雜物倒塌聲……它們如同被無形的火焰驅趕,慌不擇路地四散奔逃,眨眼間就消失在迷宮般的廢棄物堆裡,隻留下幾縷飄蕩的貓毛和空氣中瀰漫開的濃重恐懼氣息。

我僵在原地,伸出的手還停留在冰冷的空氣裡。指尖的顫抖蔓延至全身。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然後狠狠捏碎,劇痛伴隨著冰冷的絕望瞬間席捲四肢百骸。

大橘……點點……大花……

我喃喃地念著它們的名字,聲音乾澀得像是砂紙摩擦。

就在這時,停車場入口方向,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

沉穩、篤定、不疾不徐。

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我僵硬地、極其緩慢地轉過身。

入口處強烈的光線勾勒出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沈聿白逆光而立,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禮服與周遭的昏暗肮臟格格不入。他臉上冇有任何表情,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掌控一切的平靜。他手裡,隨意地拎著一個沉甸甸的、印著頂級貓糧品牌Logo的碩大紙袋。

他一步一步,從容地向我走來。鋥亮的皮鞋踩在積滿灰塵的水泥地上,發出清晰的嗒、嗒聲,如同死神的倒計時。

最終,他在距離我幾步遠的地方停下,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將我完全籠罩。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我慘白如紙的臉,掃過我沾滿汙漬的婚紗,最後,落在我那雙空洞絕望、盛滿了難以置信的眼睛上。

他微微俯身,將手中那個印著可愛貓咪圖案的沉重紙袋,咚的一聲,隨意地丟在我腳邊的地上。袋子口散開,露出裡麵滿滿噹噹、包裝精美的頂級貓罐頭和凍乾。

然後,他抬起眼,那雙深潭般的眸子裡,終於浮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如同俯視螻蟻般的憐憫笑意。薄唇輕啟,吐出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精準地刺穿我僅存的最後一絲幻想:

彆怪它們,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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