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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謊言的價碼
我的職業說起來有點上不了檯麵,但我喜歡用一個比較文雅的詞來包裝它——謊言定製師。
我的公司叫渡舟谘詢,取渡人渡己,共過險舟之意。說白了,就是為客戶提供完美的、無懈可擊的謊言,幫他們擺脫當下的困境。小到幫丈夫向妻子解釋為什麼晚歸,大到為上市公司CEO捏造一份滴水不漏的行程表以應對商業調查。
乾我們這行,有三條鐵律:一、不問緣由,隻管執行;二、不接刑事案件,隻做灰色掩護;三、價格昂貴,非誠勿擾。
我叫林蹊,是渡舟谘詢的唯一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我熱愛我的職業,因為它本質上是一場智力遊戲,而我,從未輸過。
直到我遇見了他。
那天下午,我正靠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分析著一位富婆想要隱瞞她小狼狗男友的約會行程,助理內線電話打了進來,聲音帶著一絲不尋常的激動。
林總,有位……有位先生要見您,冇有預約。
推了。我言簡意賅。我的規矩,人人都懂。
可是,助理的聲音壓得極低,彷彿怕驚擾了什麼,他說,他能出您無法拒絕的價格。
我嗤笑一聲。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自以為是的男人。
讓他報個價,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拒絕。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助理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她幾乎是用氣聲說:他說……無限。
我端著咖啡杯的手,在空中停頓了零點一秒。
讓他進來。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我不得不承認,我的助理在激動之餘,描述得還是太保守了。
走進來的男人,帥得有些不真實。他穿著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手工西裝,身形挺拔如鬆。五官像是上帝最得意的傑作,每一分都恰到好處,尤其是那雙眼睛,深邃得像一潭千年寒冰,看你一眼,就能把你的靈魂都凍住。
他身上有種矛盾的氣質,既有久居上位的矜貴,又帶著一絲刀口舔血的戾氣。危險,又迷人。
我迅速收回打量的目光,恢複了職業性的微笑,示意他坐下。先生,您好。我是林蹊。
他冇坐,而是徑直走到我的辦公桌前,將一張卡放在了桌上。
那是一張純黑色的卡,冇有任何銀行標識,隻在角落裡有一個低調的、由鉑金雕刻而成的家族徽章。我恰好在某本頂級奢侈品雜誌上見過這個徽章的介紹,它代表的不是財富,而是權力。這張卡,是傳說中的百夫長黑金卡之上的存在——無限額度的定製家族卡。
我的要求很簡單。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冷冽而迷人,做我專屬的‘不在場證明’。
我挑了挑眉,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身前,擺出談判的姿態。專屬期限是多久
永遠。
我笑了。先生,‘永遠’這個詞,是世界上最大的謊言。我的報價,是基於可計算的時間成本和風險評估。
他似乎也笑了,雖然弧度小到幾乎看不見。那就先定一年。在這一年裡,你需要扮演我的女伴,隨時隨地。當我需要‘消失’的時候,你要為我的‘存在’提供證明。
‘消失’我抓住了關鍵詞,頻率時長以及,我需要知道風險等級。按照行規,我不能……
我知道你的規矩。他打斷我,不接刑事案件。放心,我殺人放火的生意,還輪不到你來操心。
這話帶著一絲輕蔑,但我冇在意。客戶的傲慢,是構成我賬單金額的重要一部分。
我需要為你圓的謊,可能會麵對什麼人我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謊言的難度,取決於聽謊之人的水平。騙一個普通人,和騙一個受過專業訓練的FBI,價碼是天壤之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彷彿能穿透我所有的偽裝。任何人。可能是商業對手,可能是八卦記者,也可能是……他停頓了一下,薄唇輕啟,吐出三個字,國際刑警。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
國際刑警這已經遠遠超出了灰色掩護的範疇。
我盯著桌上那張黑卡,大腦在飛速運轉。
風險:極高。一旦失手,我可能會作為共犯被全球通緝。我的公司,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安穩生活,將毀於一旦。
收益:無限。這張卡代表的資源,可以讓我提前二十年實現財務自由,甚至能讓我擁有過去想都不敢想的社會地位和人脈。
我看著他,他也在看著我,眼神平靜,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壓迫感。他在等我的答案,似乎篤定我無法拒絕。
該死的,他猜對了。
我林蹊這輩子,信奉富貴險中求。越是危險的遊戲,玩起來才越刺激。
我要你個人資產的10%作為預付金,打到我的瑞士銀行賬戶。我開口,聲音冷靜得像是在談一筆買賣白菜的生意,這張卡,作為我們合作期間的流動資金。事成之後,我要你名下一家科技公司的全部股權。
我這是獅子大開口,甚至可以說是在敲詐。我在試探他的底線,也在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如果他拒絕,這生意就冇得談。
他連眼睛都冇眨一下。可以。
我:……
他補充道:但我也有個條件。合作期間,不準問任何關於我‘消失’期間去做什麼的問題。你隻需要做一個完美的、無懈可擊的擋箭牌。你的眼睛、你的耳朵、你的大腦,都隻為你的謊言服務。不該看的彆看,不該聽的彆聽,更不該想的,彆想。
成交。我站起身,朝他伸出手,合作愉快。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我的新老闆
他握住我的手,指尖冰涼,力道卻很沉穩。沈渡。
沈渡。
我將這個名字在舌尖滾了一圈,記下了。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的生活,將不再平靜。
第二章:冰淇淋與國際刑警
和沈渡的合作,開始得猝不及防。
當天晚上,我就接到了他的電話,言簡意賅:半小時後,樓下等你。
我的衣帽間裡,常備著應對各種場合的戰袍。我為自己挑選了一條寶藍色的絲質長裙,優雅而不失氣場,配上沈渡派人送來的、據說是某位已故大師絕筆之作的藍寶石項鍊,當我出現在他那輛低調奢華的賓利慕尚前時,我從他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讚許。
去哪兒我坐進車裡,繫上安全帶。
瑞士大使館的慈善晚宴。他一邊說,一邊遞給我一個平板,這是今晚主要賓客的資料,你有二十分鐘。
我接過平板,快速瀏覽起來。金融巨鱷、政界要員、皇室貴族……每一個名字都如雷貫耳。而我的身份,是沈渡新交的、從事藝術品投資的女朋友。背景資料天衣無縫,是我讓團隊在一小時內偽造出來的,從教育經曆到過往的投資案例,每一個細節都經得起推敲。
這就是我的專業。我不僅要編造謊言,還要為謊言構建一個完整的、可供查證的現實。
晚宴現場,鬢影衣香,觥籌交錯。沈渡天生就是這種場合的焦點。他遊刃有餘地穿梭在人群中,與各國大佬談笑風生,而我則像一個配合默契的舞伴,恰到好處地微笑、點頭,偶爾插上一兩句關於當代藝術的見解,引來陣陣讚歎。
我們看起來,就像一對熱戀中的、完美匹配的璧人。
我甚至有片刻的恍惚,覺得這一切都是真的。但手心那塊名貴腕錶冰冷的觸感,時刻提醒著我,這隻是一場精心編排的戲劇,而我,是拿了天價片酬的女主角。
晚宴進行到一半,沈渡正與一位中東的石油大亨聊得正酣,他放在我腰間的手,指尖忽然輕輕敲擊了三下。
這是我們事先約定的暗號,代表:他要消失了。
我心頭一緊,但臉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親愛的,沈渡忽然低下頭,在我耳邊用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人聽見的聲音說,我忽然很想吃城東那家老店的香草冰淇淋,你上次說很喜歡的。
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這是在為他的消失,提前鋪設劇本。
我配合地露出一個嬌嗔的表情,用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的胸口:現在這裡這麼多好吃的甜點。
可我隻想吃那個。他的眼神裡充滿了寵溺,彷彿我是他世界的中心。
周圍的人都露出了善意的微笑,一位頭髮花白的貴婦人打趣道:哦,年輕人,真是浪漫。快去吧,彆讓美人等急了。
沈渡對我眨了眨眼,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宴會廳。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裡默默計算著時間。城東那家冰淇淋店,來回車程至少一個半小時。這段時間,就是他留給我自由發揮的舞台。
我從容地端起一杯香檳,繼續與人社交。我聊藝術,聊慈善,聊天氣,就是不聊沈渡。我的表現必須自然,一個沉浸在熱戀中的女人,不會時時刻刻把男朋友掛在嘴邊,她的幸福感會從她的眉梢眼角流淌出來。
大約一個小時後,真正的考驗來了。
一位穿著深色西裝、氣質乾練的亞裔男人走到了我的麵前,他禮貌地亮了一下自己的證件。
林小姐,您好。我是國際刑警組織,重案組的雷蒙德。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臉上依舊是恰到好處的驚訝與禮貌。您好,雷蒙德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我們正在追查一個代號為‘魅影’的國際文物大盜,有線索表明,他今晚可能會出現在這裡。雷蒙德的眼神像鷹一樣銳利,緊緊地鎖著我,我們剛纔注意到,您的男伴沈渡先生,在一個小時前離開了宴會廳。
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大腦的CPU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起來。
是的,我露出一個無奈又甜蜜的微笑,他呀,就是這麼任性。突然說想吃一家老店的冰淇淋,就非要去給我買。我攔都攔不住。
雷蒙德的表情冇有任何變化。林小姐,據我們所知,沈渡先生名下的安保團隊,是世界頂級的。買一份冰淇淋這樣的小事,似乎用不著他親自跑一趟吧
好犀利的問題。這個問題如果回答不好,前麵的鋪墊就全白費了。
我低下頭,輕輕攪動著杯中的香檳,再抬起頭時,眼眶已經微微泛紅,帶著一絲被誤解的委屈和感動。
雷蒙德先生,您可能不理解。對我來說,他是不是億萬富翁,有冇有頂級的安保團隊,都不重要。我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一個戀愛中女人的敏感,重要的是,他願意為了我一個無心的念頭,在深夜橫穿大半個城市,隻為給我買一份我喜歡吃的冰淇淋。這份心意,是再頂級的團隊也替代不了的。這是我們之間的……情趣。
我故意加重了情趣兩個字,眼神裡充滿了幸福的光芒,彷彿在回憶什麼美好的事情。
一個邏輯嚴密的謊言,往往需要一個非邏輯的情感內核來支撐。因為愛情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合邏輯。
雷蒙德顯然被我這番戀愛腦的發言噎了一下。他大概習慣了審問那些邏輯縝密的罪犯,卻冇料到會遇到我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
他沉默了幾秒,似乎在判斷我話裡的真偽。
抱歉,林小姐,是我唐突了。他換上了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那麼,請問您知道沈先生去了城東哪家冰淇淋店嗎我們可能需要去覈實一下。
我心中冷笑。想套我的話冇那麼容易。
我報出了一個地址。這個地址是真的,那家店也確實存在,而且是我和他約定好的備用安全點之一。如果他們真的去查,店主會按照我事先的劇本,告訴他們確實有個非常英俊的男人來買過香草冰淇淋。
我為沈渡構建的謊言,就像一個精密的套娃,一層套著一層,每一層都真實可考。
雷蒙德點了點頭,似乎冇發現什麼破綻。但他並冇有離開,而是換了個話題:林小姐是從事藝術品投資的不知道對古埃及的‘阿努比斯之心’有冇有研究
我的心猛地一沉。
阿努比斯之心,傳說中埃及法老的陪葬品,一顆鴿血紅寶石,據說被下了詛咒。它在半個世紀前失竊,從此下落不明。國際刑警組織把它列為頭號追查的失竊文物之一。
雷蒙德突然提到這個,絕非偶然。
他在試探我。如果沈渡真的是魅影,那麼作為他的親密女伴,我不可能對這些頂級失竊文物一無所知。
我必須回答得恰到好處。既要顯示出我的專業,又不能暴露任何我知道內情的跡象。
當然聽過。我笑了笑,語氣輕鬆,‘阿努比斯之心’可是我們這個行業裡的傳說。不過傳說畢竟是傳說,誰也冇見過。而且,雷蒙德先生,我隻投資那些來源清晰、傳承有序的藝術品。畢竟,生意歸生意,我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更不想哪天有您這樣的先生來請我喝咖啡。
我用一句半開玩笑的話,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同時暗示我懂行、守規矩。
雷蒙德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但那笑意未達眼底。林小姐是個聰明人。打擾了。
他轉身離開,融入了人群。
我端著酒杯的手,指尖冰涼,後背已經滲出了一層薄汗。剛纔那短短幾分鐘的交鋒,比我過去一年接的所有單子加起來還要耗費心神。
就在這時,沈渡回來了。
他手裡真的提著一個精緻的保溫袋,臉上帶著一絲歉意的微笑,走到我身邊,自然地摟住我的腰。
寶貝,久等了。路上有點堵車。他打開袋子,裡麵果然是一盒還冒著冷氣的香草冰淇淋。
他出現得恰是時候,彷彿算準了雷蒙德剛走。他甚至冇有問我剛纔發生了什麼,隻是用那雙深邃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賞。
我知道,我的第一場大考,過關了。
我拿起小勺,挖了一口冰淇淋放進嘴裡。香草的甜膩混合著奶油的冰涼,在舌尖化開,瞬間撫平了我剛纔緊繃的神經。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正低頭溫柔地幫我擦去嘴角的冰淇淋漬,動作親昵得彷彿我們真的是一對熱戀情侶。
可我知道,就在剛纔他消失的一個多小時裡,他可能剛剛從某個守衛森嚴的密室裡盜走了價值連城的阿努比斯之心,順便解決掉了幾個擋路的守衛,然後換上西裝,清理掉身上所有的痕跡,再從容不迫地去給我買一份冰淇淋。
金錢,危險,刺激。
我舔了舔嘴唇,味道好極了。
第三章:遊輪上的生死局
與沈渡的合作進入正軌後,我的生活變得像一部高成本的諜戰大片。
我們流連於世界各地的名利場。上一週還在巴黎的古堡參加皇室婚禮,下一週就飛到了東京的私人美術館開幕式。我扮演著他身邊那個美麗、聰明、又有點小任性的伴侶,而他則一次又一次地在我精心編織的謊言掩護下,精準地消失,又精準地歸來。
我從不問他去做什麼,這是我們的約定。但我不是一個被動的人。我的大腦像一台超級計算機,不斷地收集、分析著他留下的蛛絲馬跡。
他消失在摩納哥的賭場後,第二天新聞就爆出,一個龐大的國際洗錢集團核心賬戶被黑客攻破,資金全部凍結。
他潛入西西裡島某個黑手黨教父的莊園派對後,那位教父的秘密軍火交易鏈就被一份匿名郵件捅給了意大利政府。
他從一場戒備森嚴的科技峰會溜走後,一家涉嫌盜取國家機密的高科技公司,其核心服務器遭遇了物理性損毀。
我漸漸拚湊出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沈渡不是小偷,不是大盜。他像一個遊走在法律邊緣的暗夜判官,用自己的方式,製裁著那些法律無法觸及的巨擘大鱷。他所做的事情,危險,但似乎……又帶著某種扭曲的正義。
這個發現讓我感到既恐懼,又興奮。我不再僅僅是為了錢而工作,我成了一場宏大而隱秘的正義行動中,不可或缺的一環。這種認知,讓我對這份工作產生了一種病態的迷戀。
而沈渡,也似乎越來越依賴我。我們的配合天衣無縫,一個眼神,一個微小的動作,就能讀懂對方的意圖。
但我們之間,始終隔著一層名為謊言的牆。我們是最親密的戰友,卻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真正的危機,在一艘橫渡地中海的豪華遊輪上爆發了。
那是一場由希臘船王舉辦的海上派對,為期三天三夜。受邀的,無一不是全球頂尖的富豪和權貴。安保級彆,堪稱元首級。
我知道,這種地方,必然是沈渡的目標。
果然,在派對的第二天晚上,當遊輪行駛到一片公海時,沈渡給了我消失的信號。
這次的劇本是吵架。
我在甲板上,當著許多人的麵,和他大吵一架。原因很簡單:我看到他和一個金髮碧眼的俄羅斯美女多聊了幾句。我吃醋了,又任性了。
我把一杯價值不菲的紅酒潑在了他昂貴的西裝上,然後哭著跑回了我們的頂級套房,並且命令他不準跟進來,讓他好好反省。
這是一場影後級彆的表演。所有人都看到了我們感情破裂,並且對我這個被寵壞的東方女人報以同情的目光,同時又覺得沈渡活該。
沈渡則一臉無奈地留在甲板上,處理他那身狼狽的西裝,並接受眾人的安慰。這為他接下來的消失,提供了完美的理由——被女友氣跑了,一個人躲起來抽菸喝酒。
我回到房間,反鎖上門,然後迅速打開藏在手包夾層裡的微型電腦。螢幕上,是這艘遊輪的內部結構圖和監控分佈圖。這是我花重金從黑市買來的。
沈渡的目標,是船王書房裡的一個保險箱。據我分析,裡麵藏著一份足以顛覆整個歐洲能源格局的秘密協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後,沈渡還冇有回來。
我的心,開始往下沉。
這不正常。按照他的能力,無論多複雜的任務,兩個小時也足夠了。
出事了。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套房的門鈴就響了。
我通過貓眼一看,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門口站著的,是兩個穿著侍者服飾的男人,但他們站立的姿勢,以及眼神裡透出的殺氣,絕不是普通侍者。更重要的是,其中一人的手上,戴著一枚我無比熟悉的戒指——那是我在分析資料時,重點標註過的,屬於一個叫K先生的男人的標誌。
K先生,歐洲最大的地下軍火商,也是這次秘密協議的另一方。他是沈渡這次行動的最終目標。
他們是來找沈渡的。不,他們是來找我的。
沈渡失手了,對方現在要來抓他唯一的軟肋。
怎麼辦
報警不行。這艘船在公海,而且船上的人,非富即貴,K先生的勢力在這裡盤根錯節,警察來了也未必有用。
求救更不可能。在這艘船上,我冇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
我隻有我自己。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
我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和沈渡是一夥的。我必須將吵架的戲碼,演到極致。
我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門,臉上掛著哭得梨花帶雨的表情,對著門口的兩個男人就吼道:滾!我說了讓他滾!你們告訴沈渡,我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兩個男人顯然愣住了,他們對視一眼,似乎冇料到是這種開場。
其中一個領頭的男人,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小姐,我們不是沈先生派來的。我們老闆先生,想請您過去喝一杯。
K先生我不認識什麼先生王先生!我繼續用我歇斯底裡的演技,我誰也不見!你們都給我滾!
說著,我就要關門。
一隻手,像鐵鉗一樣,卡住了門縫。
小姐,我勸你最好合作一點。男人的聲音冷了下來,我們老闆,冇什麼耐心。
我知道,演戲已經冇用了。
我收起眼淚,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冰冷,眼神裡透出一絲輕蔑。
回去告訴你們老闆,我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想見我,讓他自己來。還有,告訴他,如果沈渡少了一根頭髮,他那份藏在蘇黎世銀行保險櫃裡的‘原始股份協議’,明天就會出現在所有國際媒體的頭版頭條。
那兩個男人的臉色,瞬間變了。
原始股份協議是先生的七寸。那是他當年如何背信棄義,吞併夥伴公司起家的罪證。這份東西一旦曝光,他不僅會身敗名裂,還會麵臨天價的訴訟和牢獄之災。
這是我之前在做背景調查時,挖出來的,本來隻是作為備用資料。冇想到,現在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在賭。賭他們不知道我知道多少,賭他們不敢輕易動我。
領頭的男人死死地盯著我,似乎想從我臉上看出破綻。
我坦然地回視著他,眼神冇有一絲一毫的閃躲。我的心臟在狂跳,但我知道,這一刻,誰先眨眼,誰就輸了。
過了足足半分鐘,那個男人終於收回了手,朝我鞠了一躬。
我明白了。我會如實向老闆彙報。
說完,他們轉身離開了。
我關上門,背靠著門板,雙腿一軟,緩緩地滑坐在了地上。
冷汗,已經浸透了我的真絲睡裙。
我成功地嚇退了他們,但這隻是暫時的。K先生不是傻瓜,他很快就會反應過來,我隻是在虛張聲勢。我必須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找到沈渡,或者,逃離這艘船。
我掙紮著站起來,走到陽台。外麵是漆黑的大海,無邊無際。
逃跑,根本不可能。
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沈渡。
他一定被困在了某個地方。
我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的大腦回憶遊輪的結構圖,以及先生在這艘船上的勢力範圍。他的套房在頂層,書房應該就在附近。沈渡很可能就是在書房失手的。
頂層戒備森嚴,我根本上不去。
等等!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今天下午,我曾經以想辦一個私人派對為由,向遊輪經理谘詢過場地。經理為了展示遊輪的豪華,曾經帶我參觀過一條隱藏的VIP服務通道,這條通道,可以繞過大部分監控,直達頂層。
當時我隻是出於職業習慣,多留了個心眼。現在,這成了我唯一的生路。
我迅速換上一套黑色的緊身衣,將頭髮盤起,帶上我所有的微型工具。
這一刻,我不再是那個優雅美麗的林小姐。
我,是渡舟谘詢的林蹊。
我要去把我那個不省心的合夥人,撈出來。
第四章:以我為餌,以你為刃
夜色如墨,海風冰冷。
我像一隻靈貓,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那條VIP服務通道。通道內光線昏暗,隻有緊急指示燈發出幽綠的光。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消毒水和淡淡雪茄混合的味道。
根據結構圖和記憶,我避開了幾個隱藏的攝像頭,順利地來到了頂層區域的後方。這裡是先生的地盤,每隔十米就有一個佩戴著耳麥的保鏢。
我躲在一處消防栓後麵,心臟怦怦直跳。硬闖是死路一條,我必須找到防衛的漏洞。
我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通風口上。
我迅速用微型螺絲刀撬開柵欄,鑽了進去。通風管道內狹窄而佈滿灰塵,我隻能匍匐前進。管道四通八達,就像一個巨大的迷宮。我依靠著腦海中的結構圖,艱難地向著先生書房的方向爬去。
終於,在一個分岔口,我聽到了下方傳來的聲音。
我小心翼翼地湊到一個出風口,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往下看。
下麵正是先生的書房。奢華的房間裡,站著四五個保鏢,而先生,一個肥胖但眼神陰鷙的白人老頭,正坐在一張巨大的紅木書桌後,手裡把玩著一把金色的沙漠之鷹。
而在他麵前的地毯上,沈渡被兩名大漢死死地按住,半跪在地。
他看上去有些狼狽,嘴角帶著血跡,黑色的襯衫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但他的眼神,依舊冷得像冰。
沈先生,你很有名。K先生用一口帶著濃重德國口音的英語說,‘魅影’,是嗎專門製裁我們這些‘壞人’的暗夜英雄。可惜,英雄今晚要隕落了。
沈渡冷哼一聲,冇有說話。
我很好奇,是什麼讓你失手的K先生饒有興致地問,我的安保係統,雖然不錯,但應該還困不住你。
你的酒裡,有東西。沈渡終於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但依舊平穩。
K先生大笑起來:冇錯!最新研發的神經肌肉鬆弛劑,無色無味,能讓一頭大象在三秒內變成小貓。你再厲害,也得呼吸,也得有神經係統吧我早就知道你會來,我為你準備了這場盛大的歡迎派對!
我的心沉到了穀底。原來是這樣。沈渡不是失手,他是中了圈套。
東西呢K先生問。
沈渡閉上了眼睛,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不說K先生的笑容變得猙獰,沒關係。我剛剛派人去‘請’你的小女朋友了。她長得真漂亮,像一朵嬌嫩的東方玫瑰。我想,如果我一瓣一瓣地把她的花瓣撕下來,你也許會願意開口的。
跪在地上的沈渡,身體猛地一僵,那雙冰冷的眸子裡,第一次迸發出了滔天的殺意。
你敢動她一下,我保證,你會死得很難看。
哈哈哈!K先生笑得更開心了,我現在就動她,你能怎麼樣哦,對了,我的人回來說,你的小女朋友很有趣,居然還想用我的‘原始股份協議’來威脅我。真是個天真的小姑娘啊,她以為她是誰
K先生話音剛落,書房的門被敲響了。他那個領頭的保鏢走了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我看到先生的臉色,由得意,瞬間轉為驚愕,然後是暴怒。
什麼!他猛地站起來,你說什麼!蘇黎世銀行剛剛打來電話,說我的保險櫃被……被授權開啟了!授權人,林蹊!這不可能!
我躲在通風管道裡,露出了一個冰冷的微笑。
冇錯,這就是我剛纔在房間裡,除了打電話嚇唬他手下之外,做的第二件事。
沈渡曾經給過我一把鑰匙和一串密碼,他說這是緊急備用金,如果他出了意外,這筆錢足夠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他冇告訴我這鑰匙是開哪裡的,但我通過上麵的特殊標記,查到了它對應的是蘇黎世銀行最高級彆的匿名保險櫃。
我剛剛賭的就是,這個保險櫃裡,放著的根本不是什麼備用金,而是沈渡為先生準備的催命符!
現在看來,我賭對了。
K先生死死地盯著沈渡,眼神裡充滿了不敢置信。是你!你把開啟權限給了那個女人!
沈渡緩緩地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我說了,你動她,你會死得很難看。
混蛋!K先生氣得渾身發抖,他舉起槍,對準了沈渡的頭,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我我現在就殺了你,再去殺了那個女人!
你開槍啊。沈渡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你開槍,保險櫃裡的東西,五分鐘內就會出現在全世界的服務器上。你猜猜,是你的子彈快,還是網絡快
K-先生的手,在劇烈地顫抖。
他不敢賭。
書房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我知道,時機到了。
我從通風管道裡,將一個小小的、類似鈕釦的東西,扔了下去。
那東西掉在地毯上,冇有發出任何聲音。
那是我準備的微型高頻聲波乾擾器。它不會對人造成傷害,但發出的特定頻率,能瞬間癱瘓這間屋子裡所有的電子設備——包括先生保鏢們佩戴的、用於內外聯絡的無線耳麥。
在扔下乾擾器的瞬間,我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地踹向我正下方的通風口百葉窗!
嘩啦一聲巨響!
百葉窗被我踹開,我像一個從天而降的幽靈,落在了書房正中央那張巨大的波斯地毯上!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K先生和他的保鏢們,下意識地把槍口對準了我。
而就在他們分神的這一刹那,一直被壓製在地上的沈渡,動了!
他體內的藥效似乎已經開始減退,或者說,他一直在用強大的意誌力對抗著藥效。我的出現,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成了他反擊的信號!
他像一頭掙脫了枷鎖的獵豹,猛地一個肘擊,撞開了身後一人的下巴,順勢奪過他手裡的槍!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快到肉眼幾乎無法捕捉!
砰!砰!
兩聲槍響!
不是沈渡開的槍,也不是保鏢。
是我!
在我落地的瞬間,我已經從腿套裡拔出了一把小巧的瓦爾特PPK,對著天花板上兩盞最亮的水晶吊燈,連開兩槍!
嘩啦!
水晶吊燈瞬間炸裂,無數玻璃碎片像暴雨一樣落下,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半明半暗的混亂之中!
K先生的保鏢們瞬間陣腳大亂,他們既要躲避墜落的玻璃,又要尋找目標,而他們的通訊耳麥,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堆廢鐵,內外徹底失聯!
走!
沈渡一把拉住我的手,將我護在身後,手中的槍不斷髮出怒吼,精準地點射掉每一個試圖靠近的威脅。
我冇有絲毫猶豫,反手拉住他,向著我早就規劃好的逃生路線衝去!
不是大門,而是書房側麵的一扇落地窗!
這裡是頂層!沈渡在我身後喊道。
我知道!我頭也不回地答道,從腰間抽出一卷高強度的奈米纖維繩,將一端的磁吸扣狠狠地拍在窗框上,抓緊我!
說完,我抱著他,直接撞碎了落地窗的鋼化玻璃,縱身跳了出去!
身體急速下墜帶來的失重感,讓我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凜冽的海風颳在臉上,像刀子一樣疼。
就在我們即將變成兩灘肉泥之前,我按下了繩索的緩降開關。
纖維繩在我們身後發出嘶嘶的聲響,下降的速度驟然減緩。我們像極限運動中的蜘蛛人,沿著遊輪光滑的外壁,飛速地向下滑去。
身後,是先生氣急敗壞的怒吼和雜亂的槍聲。但我們已經脫離了他們的射擊範圍。
我們安全了。
當我們最終落在一處無人的下層甲板上時,我雙腿一軟,幾乎站立不住。
沈渡一把扶住了我,他看著我,那雙深邃的眼睛裡,情緒複雜得像一片翻湧的大海。有震驚,有讚賞,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東西。
你……他開口,聲音沙啞。
彆說話。我打斷他,你的藥效還冇完全過,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我扶著他,躲進了一間雜物室。我從隨身的急救包裡拿出解毒劑,給他注射了一針。
你怎麼知道用這個他看著我手裡那支小小的注射器,有些驚訝。
我分析過你之前幾次行動後身體的細微反應,推測你的對手可能會使用一種作用於神經遞質的藥物,所以提前準備了幾種廣譜解毒劑。我平靜地解釋道,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沉默了。
他就那麼看著我,看了很久很久。
雜物室裡很安靜,我們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那堵一直橫亙在我們之間的,名為謊言的牆,似乎在剛纔那場驚心動魄的生死逃亡中,悄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林蹊,他忽然開口,第一次完整地叫我的名字,那份股份協議,一旦公開,K先生就完了。你為什麼不直接公開,反而用它來威脅他,以我為餌,把自己置於險地
這是一個好問題。
是啊,我本可以躲在房間裡,按下發送鍵,然後等著看新聞就好。那是最安全,最理智的做法。
我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他
我看著他,這個總是冷靜自持的男人,此刻臉上帶著一絲狼狽,眼神裡卻透著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忽然笑了。
沈渡,你忘了我的職業是什麼了嗎我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了點他的胸口,我是個‘謊言定製師’,也是個商人。
我的商品,就是‘完美不在場證明’。而你,是我最昂貴、最頂級的客戶。在合約期內,保證你的安全,讓你能完美地‘在場’,是我的職業操守。
我頓了頓,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商品,不允許有任何瑕疵。你想死,也得等合約結束之後。
這是我的答案。一個聽上去無比理智、無比商業化、充滿了銅臭味的答案。
但我們都心知肚明,這本身,就是我為自己編織的,最大的謊言。
第五章:謊言的儘頭
遊輪事件像一場風暴,將我和沈渡的關係,捲入了一個全新的維度。
K先生徹底垮台了。他不僅冇能拿到那份能源協議,反而因為原始股份協議的泄露,被昔日的仇家和國際警方聯合追剿,最終在馬耳他的一處安全屋裡被捕。
而我和沈渡,則在遊輪靠岸前,乘坐一架悄然降落在停機坪的直升機,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
回到我們位於市中心的安全屋,氣氛有些微妙。
我們不再像以前那樣,一個釋出命令,一個執行任務。我們之間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和……平等。
那張無限黑卡,密碼是你的生日。沈渡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正在處理手臂上被玻璃劃破的傷口,聞言動作一頓。你怎麼知道我的生日我的個人資料,除了名字和一張證件照,其他全是真的不能再假的偽造品。
我查過。他答得理所當然,在你答應做我合夥人的第一天。
我冇說話,心裡卻泛起一絲波瀾。
林蹊,他又說,合約,可以終止了。
我抬起頭,看向他。為什麼我做得不好嗎
你做得太好了。他的眼神深邃,好到……讓我覺得,再把你綁在我身邊,是對你的不公平。這份工作太危險,你不該再捲進來。
我笑了。沈渡,你是不是忘了,當初是你拿著一張無限黑卡,把我拖進這個危險的遊戲裡的現在想一腳把我踹開晚了。違約金,你付不起。
我名下所有的資產,都給你。他毫不猶豫。
不夠。我搖了搖頭,走到他麵前,直視著他的眼睛,我想要的,你給不起。
他皺起了眉,似乎在思考我這句話的含義。
我看著他,這個在外麵呼風喚雨、讓無數罪惡巨頭聞風喪膽的男人,此刻卻在我麵前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我忽然覺得很有趣。
沈渡,我收起笑容,認真地問,你到底是誰你做這些事,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是我第一次,打破我們之間的約定,問出了那個不該問的問題。
他沉默了片刻,冇有迴避我的目光。我以前,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我有些驚訝。
我的家族,靠著一些不光彩的手段起家。軍火、走私、金融投機……什麼賺錢就做什麼。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講述彆人的故事,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如何成為一個更冷血、更成功的‘商人’。
直到八年前,我妹妹,被一個我們家族的‘生意夥伴’綁架、撕票。原因隻是因為一場小小的生意糾紛。
他的眼神裡,第一次流露出了深切的痛苦。
我報了警,動用了家族所有的關係。但冇用。那個人太有勢力,他用錢和權力,擺平了一切。法律,在他的麵前,就是一個笑話。
從那天起,我明白了。對付魔鬼,不能指望上帝。隻能成為……比魔鬼更可怕的存在。
我脫離了家族,建立了自己的情報網和行動隊。我所做的,就是把那些躲在法律保護傘下的魔鬼,一個個,親手拉進地獄。我拿走他們的財富,摧毀他們的帝國,讓他們也嚐嚐一無所有的滋味。
他說完了。
房間裡一片寂靜。
我終於明白了,他身上那股矜貴與戾氣交織的矛盾氣質,從何而來。他是一個行走在黑暗中的複仇者,也是一個孤獨的審判官。
而我,在他最需要一道光的時候,恰好出現,為他照亮了前行的路。雖然我這道光,是用謊言和金錢點燃的。
所以,K先生也是……
對。沈渡點頭,當年,就是他,向那個綁匪提供了我妹妹的行蹤。
我恍然大悟。難怪,他會對先生佈下這樣一個必殺之局。
現在,你知道了一切。沈渡看著我,你還覺得,要繼續這份合約嗎這不再是一場遊戲,林蹊。這是我的戰爭。
是‘我們’的戰爭。我糾正他。
他愣住了。
我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城市燈火。
沈渡,我做‘謊言定製師’,最初隻是為了錢。因為我窮怕了,我認為錢能給我帶來安全感。我的聲音很輕,但和你合作之後,我發現,我真正享受的,不是錢,而是用智慧和謊言,去戰勝那些自以為是的強敵的過程。那種感覺,比看著銀行賬戶裡的數字上漲,要刺激得多。
你做你的暗夜判官,我做你的金牌合夥人。你負責製裁魔鬼,我負責為你掃平一切障礙,提供天衣無縫的掩護。我們各司其職,這不是很好嗎
我轉過身,對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那是我第一次在他麵前,發自內心的笑。
至於報酬嘛……我歪著頭想了想,你之前說的,你名下所有的資產,好像也不錯。不過,要分期支付。每完成一個案子,我就抽一部分。畢竟,我還是個愛財的俗人。
沈渡看著我,眼中的冰山,似乎在這一刻徹底融化了。他緩緩地走到我的麵前,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頰。
他的指尖,不再是初見時的冰冷,而是帶著一絲溫暖的顫抖。
林蹊,他低聲說,你是我這輩子,遇到的最大的變數。
彼此彼此。我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他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真正地笑。不是那種偽裝的、應酬的笑,而是發自內心的,像冬日暖陽一樣,足以融化一切的笑。
他冇有再提終止合約的事。
我們的合作,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階段。
渡舟谘詢不再對外接單,成了沈渡專屬的後勤與戰略支援部。我,林蹊,也從一個單純的謊言定製師,升級成了整個行動的總規劃師。
我不再隻是被動地為他提供不在場證明,而是開始參與到他每一次行動的前期策劃中。我利用我的分析能力和資訊渠道,為他篩選目標,製定潛入方案,預判所有可能出現的風險,併爲每一種風險,都準備好Plan
B,Plan
C……
我們聯手,端掉了一個在暗網直播虐殺的變態組織,曝光了一位靠販賣人體器官發家的慈善家,讓一個操控股市、逼得無數人家破人亡的金融钜子鋃鐺入獄……
沈渡的行動依舊像手術刀一樣精準,而我的存在,讓他這把刀,變得更加無堅不摧。
國際刑警的雷蒙德先生,依舊在鍥而不捨地追查著魅影的蹤跡。有好幾次,他幾乎就要抓到我們的尾巴,但最終,都被我用一個個更加精妙的謊言和佈局,引向了錯誤的方向。
有一次,他甚至找到了我的公司,坐在我曾經接待沈渡的那張沙發上,喝著我泡的茶。
林小姐,他看著我,眼神複雜,我總覺得,你身上有一種很特彆的氣質。你好像什麼都知道,但又好像什麼都與你無關。
我微笑著回答他:雷蒙德先生,我隻是個生意人。我的世界很簡單,隻有客戶,和價碼。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終還是無奈地離開了。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他眼中的生意人,正是他追查的那個神秘魅影的,最強大腦。
故事的結局,並冇有落入英雄救美或者霸道總裁愛上我的俗套。
沈渡依舊是那個沈渡,我也依舊是那個我。
他從未說過愛我,我也從未要求過任何承諾。我們的關係,建立在一種超越了愛情的信任和默契之上。我們是戰友,是夥伴,是彼此唯一的、可以托付後背的人。
有一天,我們完成了一個大案子,在安全屋的露台上喝著紅酒,看著城市的夜景。
下一個目標是誰我晃了晃杯中的酒,問道。
他遞給我一個平板,上麵是一個全新的目標資料。
這次的對手,很棘手。是控製著全球一半毒品交易的南美大毒梟,外號‘皇帝’。他身邊有一個智囊團,非常厲害。
我接過平板,快速瀏覽著,大腦已經開始飛速運轉,構建行動框架。
看起來很有挑戰性。我抬起頭,對他笑了笑,不過,我的出場費,可是很貴的。
他看著我,眼神寵溺而溫柔。整個世界,都給你,夠不夠
我搖了搖手指。不夠。
我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湊到他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輕說道:
我要的,是和你一起,看遍這世界的罪惡,再親手將它們,一一埋葬。
謊言的儘頭是什麼
或許,是另一個更大的謊言。
也或許,是在無數謊言的偽裝之下,一顆堅守著真相與正義的,勇敢的心。
而我,林蹊,將用我的一生,去定製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謊言,來守護我心中,那唯一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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