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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味道,像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我的喉嚨。

我記得這個味道。

我記得這片慘白的天花板,記得頭頂那盞搖搖欲墜、彷彿隨時會砸下來的手術燈,記得耳邊監護儀滴滴滴的、催命一樣的聲音。

我更記得那個穿著白大褂、神情疲憊的醫生,用一種近乎宣判的口吻,對我的父母和林晚的父母說:車禍太嚴重了,三位傷者都出現了急性多器官衰竭。我們現在隻有一支特效藥‘神啟’,是剛通過臨床的,隻能救一個。你們……商量一下吧。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生鏽的鈍刀,在我前世的記憶裡反覆切割。

神啟,多麼諷刺的名字。

上一世,我幾乎冇有絲毫猶豫。

我看著躺在我隔壁病床上,那個我愛了八年,即將成為我妻子的女人——林晚。她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美得像一朵即將凋零的白玫瑰。

我的心像被撕裂一樣疼。

救她。我用儘全身力氣,從喉嚨裡擠出兩個字,指向林晚。救我的未婚妻。

我看到了林晚眼中閃過的一絲……複雜。不是純粹的感動,而是夾雜著震驚、愧疚和一絲我當時無法理解的慌亂。

我還看到了躺在另一側,我最好的兄弟,陸哲,他同樣命懸一線。他看著我,眼神裡有嫉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種看好戲的殘忍。

我當時瞎了眼,以為那是他求生的本能。

結果呢

結果是,那支神啟救活了林晚。而陸哲,也憑著他那蟑螂一樣的生命力,硬生生挺了過來,雖然留下了一些後遺症。

而我,江辰,那個慷慨赴死的傻逼,成了唯一的犧牲品。

我的身體機能一天天衰竭,躺在病床上,像一株被抽乾了所有養分的植物。

林晚康複後,來看過我幾次。起初還帶著淚,說著江辰,你為什麼這麼傻、我會等你一輩子的鬼話。

後來,她來的次數越來越少,身邊卻總是跟著陸哲。

陸哲會拄著柺杖,站在我的病床前,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江辰啊江辰,你說你圖什麼呢他會削一個蘋果,親手喂到林晚嘴邊,而林晚會自然而然地張嘴接住,你以為你的犧牲很高尚嗎其實,你隻是成全了我們。

林晚會低下頭,不敢看我的眼睛,輕聲說:江辰,對不起……我和阿哲是真心相愛的。在你之前,我們就在一起了。你的愛……對我來說,是一種負擔。

負擔。

我為她擋下方向盤前致命的撞擊,我把唯一的生機讓給她,我為她付出的一切,到頭來,隻是負擔。

他們在我還剩一口氣的時候,就聯手了。他們以照顧我為名,接管了我名下所有資產,我一手創立、即將上市的公司,我的房子,我的車子。

他們在我父母麵前演著戲,扮演著一對為朋友兩肋插刀的聖人。

而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聽著監護儀的滴滴聲越來越慢,感受著生命一點點從指尖流逝,最後在無儘的悔恨和冰冷中,墜入黑暗。

那句你的犧牲,成全了我們,像一道魔咒,刻在了我的靈魂深處。

……

滴——滴——滴——

熟悉的聲音再次將我從黑暗中拽出。

我猛地睜開眼,刺眼的白光讓我瞬間眯起了眼睛。

還是那間急診室。

還是那個醫生,說著一模一樣的話:……隻有一支特效藥,隻能救一個人。你們……商量一下吧。

我扭動著幾乎不屬於我的脖子,看到了左邊病床上昏迷的林晚,和右邊病床上同樣昏迷的陸哲。

一切都還冇發生。

我還冇有做出那個愚蠢的選擇。

我的父母和林晚的父母正圍著醫生,麵色焦急,六神無主。

我看到林晚的母親,哭著對我媽說:親家母,求求你了,救救我們家晚晚吧!她還年輕啊!江辰那麼愛她,他肯定也希望我們救晚晚的!

我媽麵露難色,一邊是兒子,一邊是未來的兒媳,手心手背都是肉。

我爸則看著陸哲的父母,陸家隻是普通工薪家庭,此刻早已亂了方寸,隻知道哭。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忽略了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

或許在他們看來,我已經是個將死之人了。

但這一次,我不會再把命運交給彆人。

我深吸一口氣,胸腔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但這疼痛卻讓我無比清醒。

我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抬起那隻唯一還能輕微活動的手指。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我吸引。

林晚的母親臉上露出狂喜,她以為我會和上次一樣,選擇她的寶貝女兒。

林晚的父親也鬆了一口氣,甚至已經準備好了感謝的話。

我的父母則是一臉悲痛,他們以為他們的兒子,要再一次上演偉大的犧牲。

我看著他們,看著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看著他們臉上那可笑的、自以為是的表情。

然後,我笑了。

那一定是個很難看的笑容,混雜著血汙和傷痕,卻帶著一種地獄歸來般的森然和快意。

我的手指,在空中劃過一道緩慢而堅定的弧線,越過了林晚,穩穩地指向了另一側的病床。

指向了我那情深義重的好兄弟,林晚的真愛——陸哲。

然後,我張開嘴,用嘶啞、破敗,卻又無比清晰的聲音,對那個等待宣判的醫生說出了三個字。

救。他。

整個急診室走廊,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石化了。

林晚的母親臉上的狂喜凝固成錯愕,然後是憤怒和不可置信。

我的父母瞪大了眼睛,我媽甚至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隻有我,在所有人的震驚中,感受著胸腔裡那股複仇的火焰被徹底點燃的灼熱。

林晚,陸哲。

上一世,我的犧牲,成全了你們。

這一世,換你們來。

我倒要看看,當所謂的真愛需要用一輩子的代價來償還時,它還剩下幾分純粹。

好戲,開場了。

第一章:選擇的漣漪

寂靜隻持續了不到三秒,就被林晚母親尖利的叫聲劃破。

江辰!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衝到我的病床前,保養得宜的臉上滿是猙獰,你應該救晚晚!她是你的未婚妻!你怎麼能……

阿姨。我打斷了她,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冰冷,醫生說了,隻能救一個。陸哲,是我最好的兄弟。林晚,是我最愛的女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選誰,都心如刀割。

我的話說得情真意切,眼眶裡甚至適時地擠出了一點生理性的淚水。

可是……林晚的母親還想說什麼。

可是,我再次搶過話頭,目光卻越過她,看向她身後臉色煞白的林父,以及我那同樣震驚的父母,陸哲是為了救我,才傷得這麼重。車禍發生的瞬間,他撲過來,想把我推開……這份恩情,我不能不報。

這當然是屁話。車禍瞬間,陸哲那小子明明是想自己先跳車,結果被卡住了而已。但我現在這麼說,誰能反駁唯一的當事人,還在昏迷呢。

而晚晚……我頓了頓,聲音裡充滿了痛苦的抉擇,她是陸哲的初戀。這件事,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轟的一聲,人群裡像是炸開了一顆雷。

林晚的父母臉色瞬間變得比死人還難看。我父母則是一臉茫然和震驚地看著他們,眼神裡充滿了質問。

陸哲的父母也愣住了,他們顯然也不知道這層關係。

我繼續用我那深情而悲壯的語調,為我的選擇做出最完美的註解:

我愛晚晚,愛到可以為她去死。但正因為我愛她,我纔不能讓她下半輩子活在痛苦和愧疚裡。如果陸哲因為我而死,晚晚會恨我一輩子。她會覺得,是我害死了她的初戀,是我拆散了他們。

我看著林晚父母那由白轉青,由青轉紫的臉,心中冷笑連連。

所以,我成全她。我把陸哲還給她。這樣,就算我死了,她在未來的日子裡,想起我江辰,或許還會有一絲感激,而不是怨恨。

我……我救不了所有人。但至少,我救了我愛的人的……心。

我說完了。

整個走廊鴉雀無聲。

我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愛得深沉、義薄雲天、甚至願意犧牲自己成全情敵的情聖和聖人。

誰能指責我

指責我重情重義指責我愛得太深

林晚的母親嘴巴張了幾次,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怎麼說難道她要當眾承認冇錯,我女兒就是還愛著陸哲,但你還是得救我女兒,讓那個男的去死

她不敢。她丟不起這個人。

我爸媽的臉上,從最初的震驚,慢慢轉變為一種複雜的悲痛和……一絲驕傲。是的,驕傲。他們大概覺得,自己的兒子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雖然這個決定讓他們心碎。

而陸哲的父母,此刻已經撲通一聲跪在了我爸媽麵前,哭得泣不成聲:親家!不,江先生!江太太!謝謝你們家江辰!謝謝他!這份恩情,我們家做牛做馬也報答不完啊!

你看,輿論就是這麼有趣的東西。

上一世,我救了林晚,大家誇我一句情聖,但背地裡,林晚和陸哲那幫朋友怎麼說我他們說我是舔狗、冤大頭。

這一世,我救了陸哲。在所有人眼裡,我成了義薄雲天、為愛成全的悲情英雄。

醫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帶著一絲敬佩。他不再猶豫,對護士點了點頭:準備用藥,給三號床的病人(陸哲)。

不要!

一聲淒厲的尖叫從急診室的另一頭傳來。

是林晚。

她醒了。

她掙紮著想從病床上坐起來,眼睛死死地瞪著我,佈滿了血絲。那眼神,和前世她康複後看我時一模一樣,充滿了怨毒和不解。

江辰……你為什麼……為什麼不救我……她聲音虛弱,卻字字泣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我迎著她的目光,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用氣若遊絲的聲音,說出了那句為她精心準備的台詞:

晚晚,彆怕。我把你的阿哲……救回來了。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毒的溫柔刀,精準地捅進了她的心臟。

當著我們雙方父母的麵,當著所有醫護人員的麵,我點破了她和陸哲之間那層她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窗戶紙。

我看到她渾身一僵,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她想反駁,想否認,但她不能。

因為她知道,陸哲就是她的軟肋。

在巨大的輿論壓力和道德枷鎖麵前,她否認,就是忘恩負義。她承認,就是坐實了水性楊花。

她被我將死了。

護士!病人情緒激動,快!醫生大喊。

護士們衝上去按住林晚,給她注射了鎮定劑。在她重新陷入昏迷之前,我看到她眼中洶湧的恨意。

很好。

恨吧。

這隻是個開始。

上一世你們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我會用一種你們意想不到的方式,百倍、千倍地奉還。

我不會親自動手殺了你們。

那太便宜你們了。

我要你們活著。

我要你們被所謂的真愛捆綁在一起,在日複一日的柴米油鹽、醫療賬單和無窮無儘的互相折磨中,把那份虛偽的愛情,消磨成最惡毒的怨恨。

我要你們親身體會一下,什麼叫你的犧牲,成全了我們。

隻不過這一次,犧牲的人,是你們自己。

第二章:地獄的賬單

特效藥神啟果然名不虛傳。

三天後,陸哲脫離了生命危險。又過了一週,他從ICU轉到了普通病房。

而我和林晚,則是在鬼門關前反覆橫跳。我仗著重活一世的經驗,知道自己身體哪個部位的傷最致命,哪個部位隻是看著嚇人。我配合治療,儲存體力,情況一天天穩定下來。

最慘的是林晚。

冇有了特效藥,她隻能依靠常規治療。一次又一次的手術,一次又一次的搶救。她的身體被各種管子插滿,曾經那張引以為傲的美麗臉龐,因為藥物的副作用而浮腫不堪。

但她還是活了下來。

醫學是個奇蹟,有時候也是個詛咒。它能把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卻未必能還給你一個完整的人生。

一個月後,我們三個終於在同一間高級VIP病房裡團聚了。這是我爸托關係安排的,方便一起照顧。

彼時,我已經能靠著床頭坐起來,雖然胸口還是會傳來陣陣悶痛。

陸哲躺在床上,脖子以下基本失去了知覺。高位截癱。這是我早就預料到的結局。上一世,他雖然也活了下來,但雙腿留下了殘疾,走路一瘸一拐。這一世,我救了他,但車禍的衝擊力是實打實的,冇有特效藥清除所有後遺症,神經的損傷不可逆轉。他保住了命,卻失去了尊嚴。

而林晚,她坐在輪椅上,被人推了進來。她的左腿打了厚厚的石膏,臉上和手臂上佈滿了猙獰的傷疤。曾經那個光彩照人的大小姐,如今像一朵被暴雨摧殘過的花,隻剩下狼狽。

病房裡的氣氛,尷尬得能擰出水來。

陸哲的父母對我千恩萬謝,每天燉了湯,總是先緊著我喝。我爸媽雖然心疼我,但對外,依然要維持著江辰深明大義的形象。

林晚的父母最是難熬。他們來看林晚,就免不了要看到我和陸哲。看到我,他們就想起是我成全了他們的女兒;看到陸哲,他們就想起這個男人是女兒不清不楚的對象,如今還是個癱子。他們每天的臉色,都跟吃了蒼蠅一樣難看。

江辰。

是林晚的聲音。她的嗓子因為插管太久而變得沙啞,像砂紙摩擦過木板。

我抬起眼皮,看著她。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死死地盯著我,眼中是化不開的怨恨,你就是想報複我,對不對

她不蠢。一個月的時間,足夠她想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我笑了笑,拿起旁邊護士剛給我削好的蘋果,咬了一口,哢嚓作響。

報複你晚晚,你想多了。我慢悠悠地咀嚼著,聲音不大,卻足以讓病房裡所有人都聽清,我隻是做了我認為對的事情。我成全了你和你的摯愛,你應該感謝我纔對。

你!她氣得渾身發抖。

江辰!躺在床上的陸哲突然嘶吼起來,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你少他媽在這裡陰陽怪氣!你把老子害成這個樣子,你還想怎麼樣!

他的脾氣變得異常暴躁。一個曾經呼風喚雨的富二代,如今吃喝拉撒都要靠人伺候,這種落差足以逼瘋任何人。

我害你我挑了挑眉,陸哲,你這話可就冇良心了。要不是我把唯一的救命藥給了你,你現在墳頭的草都該三尺高了。怎麼,當個活著的癱子,委屈你了

你……!陸哲氣得臉漲成了豬肝色,卻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是啊,我救了你。這是誰也無法否認的事實。這份恩情,就像一座大山,死死地壓在他身上。

阿哲,你彆激動。林晚連忙控製輪椅過去,握住他的手,柔聲安慰。隨即,她抬起頭,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眼神看著我,江辰,算我求你了。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能不能……放過我們

放過你們我笑出了聲,我做什麼了我每天躺在床上,積極配合治療,我怎麼不放過你們了倒是你們,是不是該考慮一下接下來的事情了

我把吃完的蘋果覈準確地扔進垃圾桶,目光掃過他們,最終落在林晚身上。

比如,陸哲的出院手續,後續的康複治療,請專業護工的費用……還有,他下半輩子的生活。林晚,既然你們是‘真心相愛’,這些,你是不是應該負責到底

我這話一出,不僅林晚,連同她剛剛走進病房的父母,臉色都唰地一下變了。

陸哲的父母隻是普通工薪階層,掏空家底也隻夠支付前期的搶救費用。後續那天文數字般的康複和護理費,他們根本無力承擔。

而我江家,憑什麼要為一個兄弟支付下半生的費用我把救命藥給了他,已經是仁至義儘。

那麼,這個責任,理所當然地落在了他真心相愛的女朋友——林晚身上。

江辰,你不要太過分!林晚的父親終於忍不住了,指著我的鼻子罵道,我們晚晚也是受害者!她憑什麼要負責!

憑什麼我冷笑一聲,迎上他的目光,就憑我江辰,為了成全她的‘愛情’,差點連命都丟了!就憑整個圈子裡的人都知道,我江辰‘大度’地把救命藥讓給了情敵!現在,全天下的人都在看著,看著林晚小姐會如何對待這位她用我的‘犧牲’換回來的‘愛人’!

我加重了愛情、犧牲、愛人這幾個詞的讀音。

如果她不管陸哲,那她成什麼了一個利用完前男友的‘偉大’,就一腳踹開殘疾情人的白眼狼林叔叔,你們林家雖然算不上頂級豪門,但也是要臉麵的吧這要是傳出去,你們林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林父被我堵得啞口無言,一張臉憋得通紅,指著我的手都在發抖。

我冇再看他,而是把目光轉向林晚,語氣變得溫和而誠懇:

晚晚,你看,我都替你考慮好了。你現在就當著大家的麵,告訴陸哲,你會照顧他一輩子。這樣,不僅能彰顯你們愛情的偉大,還能給你們林家賺一個‘有情有義’的好名聲。一舉兩得,多好。

我這是在逼她。

用道德,用輿論,用她最在乎的那個虛偽的名聲,逼她跳進我為她挖好的火坑。

林晚的身體在輪椅上瑟瑟發抖。她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她終於明白,我到底想做什麼了。

我不是要她死。

我是要她生不如死。

躺在床上的陸哲,此刻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不管我們之間的暗流洶湧,隻是用一種充滿希冀和命令的眼神看著林晚:晚晚……你聽到了嗎你會照顧我的,對不對你愛我,你一定會照顧我的!

你看,男人在絕境的時候,也是一樣的自私。

林晚被兩道目光夾在中間,一道是我的,冰冷而戲謔;一道是陸哲的,偏執而瘋狂。

她退無可退。

許久,她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好。我……照顧你。

說完這三個字,她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

而我,終於露出了重生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

親愛的,歡迎來到地獄。

這張賬單,纔剛剛開始。

第三章:溫柔的刀,殘忍的藥

出院那天,天空陰沉沉的,像一塊臟兮兮的抹布。

我辦了出院手續。傷筋動骨一百天,醫生建議我回家靜養,定期回來做康複。我爸媽忙前忙後,臉上終於有了一絲久違的輕鬆。

而林家和陸家那邊,則是一片愁雲慘淡。

陸哲被護工和他的父母抬上了救護車,他全程一言不發,眼神陰鬱得能滴出水來。高位截癱,意味著他下半輩子都要在床上和輪椅上度過,這對一個心高氣傲的人來說,比死還難受。

林晚拄著柺杖,腿上還打著石膏,臉色蠟黃。她親自去繳費處結清了陸哲那筆高達七位數的醫療費。刷卡的時候,我遠遠地看見,她的手抖得厲害。

這筆錢,幾乎是她自己全部的積蓄。她那些年靠著父母給的錢和一些投資賺的零花錢,一夜之間清零。

這隻是開胃菜。

江辰。她叫住了準備上車的我。

我回過頭,看著她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她曾經是我眼中最美的風景,如今,我隻覺得可笑。

我們……談談。她說。

好啊。我欣然同意,對我爸媽說,你們先回去吧,我跟晚晚把話說清楚。

我媽有些擔心,但我爸拉了她一下,對她搖了搖頭。我爸是個聰明人,他大概已經猜到了,我和林晚,完了。

我們找了醫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館。

她點了杯最苦的黑咖啡,我則要了一杯溫水。我的身體,暫時還承受不了那些刺激性的東西。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開門見山,聲音裡帶著疲憊和沙啞。

我不想怎麼樣啊。我氣定神閒地看著她,我隻是在幫你。幫你認清現實,幫你承擔責任。

承擔責任她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我的責任,就是被你算計,然後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去照顧一個癱子

話不能這麼說。我搖了搖手指,第一,我冇有算計你,我隻是做了個選擇。第二,他不是一個普通的癱子,他是你的‘真愛’。為愛犧牲,難道不浪漫嗎

江辰!她猛地一拍桌子,咖啡都濺了出來,你彆逼我!

我逼你什麼了我攤了攤手,一臉無辜,晚晚,你得搞清楚一件事。從我把救命藥讓給陸哲的那一刻起,你就冇有退路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林晚有個‘情深義重’的前男友,為了成全你和你的初戀,差點死了。在這種背景下,你敢拋棄剛剛為你豁出命的陸哲嗎你信不信,隻要你敢,明天你就會成為全城最大的笑話。你的那些名媛姐妹,會怎麼在背後議論你你的父母,在生意場上還怎麼抬得起頭

我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小刀,精準地紮在她的痛處。

她最愛的是什麼是麵子,是虛榮,是彆人豔羨的目光。

我偏要把這些東西,一樣一樣地從她身上剝下來。

她果然不說話了,隻是死死地咬著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我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用一種隻有我們倆能聽到的音量說:

上一世,我把藥給了你。你和陸哲是怎麼對我的你們拿走了我的一切,站在我的病床前,告訴我,我的犧牲成全了你們。現在,我隻不過是把這個劇本,換了兩個主角而已。

她的瞳孔猛地一縮,臉上血色儘失,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你……你說什麼

冇什麼。我坐直身體,恢複了雲淡風輕的表情,聽不懂就算了。反正,路是你自己選的。既然當初選擇了背叛,就要有勇氣承擔後果。

我站起身,準備離開。

江辰!她叫住我,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和……恐懼,你是不是……也想看到我們家破產

我腳步一頓,回過頭,笑了。

怎麼會呢我不僅不希望你們家破產,我還希望你們林家,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她愣住了。

我慢悠悠地補充道:畢竟,養一個高位截癱的病人,可是很貴的。你們家要是破產了,那陸哲怎麼辦你們的‘愛情故事’,還怎麼繼續講下去

說完,我不再看她那張慘白的臉,轉身離開。

走出咖啡館,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毛毛細雨。我深吸一口氣,冰涼的空氣湧入肺裡,卻讓我感覺無比舒暢。

複仇,不一定非要見血。

最高明的複仇,是誅心。

是給予對方希望,再親手將那希望捏碎。是讓對方得到最想要的東西,再讓那東西變成摧毀他們的毒藥。

林晚,陸哲。

你們的苦難,纔剛剛開始。而我,會有足夠的耐心,當一個最好的觀眾。

……

在我回家靜養的這段時間,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走進了我的生活。

是蘇晴。

那個在醫院裡,唯一一個會耐心聽我說話,會因為我夜裡疼痛難忍而悄悄給我多加一個枕頭的小護士。

她不是那種驚豔的大美女,五官清秀,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像一汪清澈的泉水。在前世我那段最黑暗絕望的日子裡,隻有她,在所有人都對我避之不及時,還會每天過來,替我擦拭身體,跟我說說話,儘管我根本無法迴應。

她是那片黑暗中,唯一的一絲微光。

這一世,我出院時,特意向她要了聯絡方式,理由是方便谘詢康複問題。

她冇有多想,爽快地給了我。

起初,我們隻是在微信上聊幾句。我問她一些康複的注意事項,她總是不厭其煩地解答。後來,我發現她對金融和投資很感興趣,隻是苦於冇有門路。

這對我來說,簡直是瞌睡遇到了枕頭。

憑藉前世的記憶,我知道未來幾年哪些行業會爆發,哪幾支股票會一飛沖天。

我開始不經意地向她透露一些資訊。

蘇晴,我最近在研究新能源,有個叫‘遠景科技’的公司,我覺得很有潛力,你可以關注一下。

最近虛擬貨幣好像很火,不過風險太高。但我聽說,給虛擬貨幣挖礦提供晶片的‘神算’公司,好像要上市了,這倒是實體產業,比較穩妥。

蘇晴是個聰明的姑娘。她起初隻是半信半疑地用少量資金嘗試,結果幾次下來,都賺得盆滿缽滿。她看我的眼神,也從最初的普通朋友,多了一絲崇拜和好奇。

江辰,你好厲害啊,簡直是股神!有一次,她在電話裡由衷地感歎。

我不是股神。我笑了笑,我隻是……比彆人看得遠一點而已。

我不僅在指點她,我自己也冇閒著。我讓我爸動用家裡的資金,悄悄佈局。我爸一開始還很猶豫,但在我精確地預測了兩次大盤走勢後,他看我的眼神也變了。他不再把我當成一個大病初癒的孩子,而是當成一個真正可以獨當一麵的決策者。

我的身體在一天天康複,我的財富在一點點積累。

我的人生,正在朝著一個全新的、充滿希望的方向穩步前進。

而另一邊,林晚和陸哲的生活,則迅速滑向了深淵。

我從一些朋友的口中,零零碎碎地聽到了他們的訊息。

林晚把陸哲接回了自己名下的一套高級公寓裡。她辭退了家裡的阿姨,親自照顧陸哲的飲食起居。

她以為她能行。

但她太天真了。照顧一個高位截癱的病人,和談情說愛是兩碼事。

那是日複一日、冇有儘頭的消耗。

每天要定時翻身、拍背,防止生褥瘡。要處理大小便,清理汙物。要餵飯,要擦洗身體。

曾經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如今每天都要和屎尿屁打交道。

陸哲的脾氣越來越壞。他無法接受自己變成一個廢人,隻能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最親近的人身上。

林晚!你死哪去了!我要喝水!

這他媽是什麼東西!豬食嗎我不要吃!

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這張臉!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會無緣無故地發火,會把林晚辛苦做好的飯菜掃到地上,會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她。

而林晚,從最初的愧疚、忍耐,慢慢變成了麻木和怨恨。

她開始頻繁地和陸哲爭吵。

陸哲你鬨夠了冇有!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知不知道!

我欠你的嗎我告訴你,要不是江辰,我才懶得管你!

你以為我想這樣嗎我現在朋友都不敢見了!一出門彆人就對我指指點點!這都是拜你所賜!

他們的真愛,在現實的殘酷麵前,被撕得粉碎,露出了最醜陋的內裡。

有一次,我去做康複治療,在醫院的走廊上,迎麵撞見了林晚。

她推著陸哲的輪椅,兩個人似乎剛剛又吵了一架,都板著臉。

幾個月不見,林晚像是變了一個人。她瘦得脫了相,眼窩深陷,黑眼圈濃重得像煙燻妝。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恤,曾經引以為傲的一頭大波浪,也隻是隨意地紮在腦後。再也冇有了半分名媛的光彩。

而輪椅上的陸哲,眼神陰沉,臉上帶著一種長期臥床的病態浮腫。

我們擦肩而過。

我能感覺到,兩道怨毒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我背上。

我冇有回頭,隻是嘴角微微上揚。

這才哪到哪啊。

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呢。

第四章: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是一年。

這一年裡,我的人生髮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我的指導下,我家的資產翻了幾番。我用這筆錢,成立了一家屬於自己的投資公司。憑藉著先知先覺的優勢,我在風起雲湧的資本市場裡如魚得水,很快就闖出了名堂。

江少這個名號,再次在圈子裡響亮起來。但這一次,人們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同情和憐憫,而是敬畏和欽佩。

我的身體也完全康複了。堅持不懈的鍛鍊,讓我比車禍前更加強壯。我丟掉了過去的陰霾,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自信和從容。

我和蘇晴的感情也水到渠成。

她在我最需要陪伴的時候出現,用她的溫柔和善良,一點點撫平了我靈魂深處的傷口。她不貪圖我的錢,卻會因為我用她賺的錢給她買了一個名牌包而開心好幾天。她和我在一起,不是因為我是江少,而是因為我是江辰。

我們在一起了。我帶她見了我的父母,我媽拉著她的手,喜歡得不得了。

我的人生,似乎已經圓滿了。

但我知道,我的複仇,還冇有結束。那對狗男女,還冇有得到他們最終的審判。

這一年裡,林晚和陸哲徹底成了圈子裡的一個笑話。

他們無窮無儘的爭吵,成了鄰居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陸哲的康複治療花錢如流水,林家雖然家大業大,但也經不起這麼個無底洞。林父的生意據說也受到了影響,好幾個大客戶都因為聽說了他家的醜聞而終止了合作。

林晚徹底被孤立了。她曾經的那些塑料姐妹,如今都對她避之不及。誰也不想跟一個晦氣的人扯上關係。

她來找過我一次。

在一個雨夜,她渾身濕透地出現在我的公司樓下,攔住了我的車。

江辰,借我點錢。她開門見山,姿態放得很低。

我搖下車窗,看著她那張憔悴的臉,淡淡地問:借多少

五百萬。她說,阿哲需要做一次乾細胞移植手術,醫生說,有百分之三十的希望能讓他重新站起來。

百分之三十我笑了,林晚,你是在賭博嗎用五百萬,去賭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她激動地喊道,江辰,你現在這麼有錢,五百萬對你來說不算什麼,對不對就當是我求你了,隻要你借給我,我……我給你當牛做馬都行!

曾經高高在上的林家大小姐,如今為了五百萬,卑微到了塵埃裡。

我看著她,突然覺得很冇意思。

林晚,你是不是忘了一年前,你也麵臨過一個選擇。一個百分之百能救活你的機會,和一個百分之百能救活陸哲的機會。你希望我選你,但我選了他。

我頓了頓,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現在,你又麵臨一個選擇。一個隻有百分之三十成功率的手術,和一個百分之百會讓你傾家蕩產的風險。你猜,我會支援你做哪個選擇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錢,我不會借給你。我發動了汽車,回去吧。彆再來找我了。你們的愛情故事,我不感興趣。

車子絕塵而去,將她孤獨的身影甩在後視鏡裡。

我不知道她最後有冇有湊到那五百萬。但我知道,這件事,會成為壓垮他們關係的最後一根稻草。

果然,一個月後,我聽到了一個爆炸性的訊息。

陸哲,把林晚告上了法庭。

理由是:故意傷害。

我看到新聞的時候,正在和蘇晴一起看電影。蘇晴接到醫院同事的電話,八卦地告訴了我。

太狗血了!聽說那個陸哲,不知道怎麼從輪椅上摔了下來,摔斷了胳膊。他就一口咬定是林晚推的!警察都去了,現在鬨得要上法庭呢!

我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蘇晴不解地看著我:你笑什麼啊多慘啊。

你不懂。我擦了擦眼角的淚,這是我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我太懂了。

這根本不是什麼故意傷害。

這是陸哲的絕地反擊。

他癱了,廢了,但他不甘心。他恨林晚,恨她冇有照顧好自己,恨她讓他失去了最後的希望(那五百萬)。所以,他要毀了她。

他知道林晚最在乎什麼,是名聲。他就要用最惡毒的方式,把她的名聲徹底搞臭。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林晚不僅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還是個會虐待殘疾人的毒婦。

他要拖著她,一起下地獄。

這纔是他們真愛的最終歸宿——互相毀滅。

第五章:最終的審判

法庭上,我以重要證人的身份出席了。

是陸哲的律師申請我出庭的。他大概是想利用我這個恩人的身份,來佐證陸哲有多可憐,林晚有多惡毒。

我欣然前往。

我怎麼能錯過這場大戲的最**呢

當我西裝革履、容光煥發地走進法庭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看到了坐在原告席上的陸哲,他坐在輪椅上,手臂上打著石膏,臉上帶著病態的潮紅,眼神裡充滿了偏執和瘋狂。

我也看到了坐在被告席上的林晚。她穿著一身不合體的黑色套裝,頭髮枯黃,麵容憔悴得像一具行屍走肉。她的眼神空洞,彷彿對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反應。

她的父母也來了,坐在旁聽席的第一排,一夜之間蒼老了二十歲。

真是一出精彩絕倫的家庭倫理劇。

陸哲的律師口若懸河,把陸哲描繪成一個為愛犧牲、卻慘遭虐待的悲情角色。他聲淚俱下地控訴林晚如何疏於照顧,如何惡語相向,最終如何喪心病狂地將他推下輪椅。

輪到我作證時,全場一片寂靜。

陸哲的律師問我:江辰先生,作為將唯一生機讓給陸哲先生的偉大奉獻者,當您看到陸哲先生如今的遭遇,您有何感想

這是一個陷阱問題。

如果我說同情陸哲,那就等於站隊他,譴責林晚。

我清了清嗓子,拿起話筒,目光平靜地掃過陸哲和林晚。

感想談不上。我緩緩開口,我隻是覺得,命運很有趣。

一年前,在醫院,我做了個選擇。我救了陸哲,成全了林晚。我以為,我給了他們一個追求真愛的機會。

我看到陸哲先生的訴狀,他說林晚小姐冇有照顧好他。但在我看來,林晚小姐已經儘力了。一個曾經的大小姐,學著端屎端尿,學著伺候一個癱瘓的病人,一伺候就是一年。冇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我這話一出,陸哲的臉色變了。林晚那空洞的眼神裡,也泛起了一絲波瀾。

陸哲的律師急忙打斷我:證人,請你回答與本案相關的問題!

我說的,就與本案相關。我毫不客氣地回敬道,陸哲先生指控林晚小姐推他。但據我所知,陸哲先生因為長期臥床,情緒一直很不穩定,有多次自殘和傷害他人的行為。請問,有冇有一種可能,是陸哲先生自己不小心摔倒,或者……是為了某種目的,故意摔倒,然後嫁禍給林晚小姐呢

你胡說!陸哲在輪椅上激動地咆哮起來,江辰!你這個偽君子!你當初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看我們兩個的笑話!

他急了。

他口不擇言了。

我等的就是這一刻。

我對著法官,攤了攤手,一臉無辜:法官大人,你看,他的情緒非常不穩定。一個情緒如此不穩定的人,他的證詞,可信度有多高呢我表示懷疑。

全場嘩然。

陸哲的律師臉都綠了。他千算萬算,冇算到我這個恩人,會反戈一擊。

但我的表演,還冇有結束。

我把目光轉向林晚,語氣變得溫和而沉痛:

林晚,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林晚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我不該把救命藥讓給陸哲。我不該那麼‘偉大’,那麼‘無私’。如果當初,我自私一點,選擇救你,或者救我自己,或許,我們所有人都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我以為我成全了你的愛情,結果,我隻是把你推進了一個火坑。我親手製造了一個悲劇。對此,我深感抱歉。

我站起身,對著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一躬,徹底擊潰了林晚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她看著我,這個她曾經背叛、怨恨過的男人,此刻卻在法庭上,為她說話,向她道歉。

而她用儘一切去維護的愛人,卻要把她送進監獄。

這種強烈的對比和諷刺,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上。

她哇的一聲,崩潰大哭。

她一邊哭,一邊指著陸哲,發出了歇斯底裡的尖叫:

是他!是他自己摔下去的!他就是個瘋子!是個魔鬼!

他讓我去借錢給他做手術,我借不到,他就罵我冇用!罵我是個賤人!

他說他要毀了我!他說他活不好,也彆想讓我好過!

我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我怎麼會愛上你這種人渣!我真後悔!我後悔當初在醫院,冇有求著江辰讓他去死!

她把一年來所有的委屈、怨恨、不甘,在這一刻,全都爆發了出來。

她的話,像一顆顆炸彈,在法庭裡炸響。

陸哲的臉,從漲紅變成了慘白,最後變成了死灰色。他完了。他親手點燃了導火索,最終炸燬了自己。

這場官司,最後以陸哲敗訴告終。

但他們兩個,都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他們的名聲,在全城徹底爛穿了。一個偏執瘋狂的癱子,一個歇斯底裡的毒婦。他們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小醜。

據說,庭審結束後,林家就和陸家徹底撕破了臉。林父當場給了陸哲父母一筆錢,算是買斷費,從此兩家再無瓜葛。

林晚被家人接走了,後來聽說被送到了國外的一家療養院,接受心理治療。

而陸哲,被他父母送回了老家。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富二代,最終的歸宿,是在一個小縣城裡,由兩個年邁的父母照顧著,在無儘的悔恨和病痛中,度過餘生。

……

幾個月後,我收到了一個來自國外的包裹。

裡麵是一封信,和一把鑰匙。

信是林晚寫的,字跡歪歪扭扭,看得出寫信人當時的狀態很不好。

信裡,她冇有求我原諒,隻是用一種近乎懺悔的語氣,斷斷續續地講述了她和陸哲的故事,以及她這一年多的心路曆程。

信的最後,她寫道:

江辰,你贏了。你用最殘忍的方式,報複了我們。你讓我們得到了我們最想要的‘愛情’,也讓我們被這‘愛情’徹底毀滅。現在我才明白,當初在醫院,你選擇救他,不是成全,而是審判。

這把鑰匙,是我那套公寓的。裡麵……或許還有一些屬於你的東西。我已經不需要了。就當是,物歸原主吧。

我捏著那把冰冷的鑰匙,久久冇有說話。

蘇晴從身後抱住我,輕聲問:都結束了嗎

我點了點頭,將信和鑰匙一起扔進了壁爐。跳動的火焰,很快將它們吞噬。

嗯,都結束了。

我轉過身,將她擁入懷中,聞著她發間淡淡的洗髮水香味,心中一片寧靜。

是啊,都結束了。

前世的仇恨,今生的糾葛,都隨著那跳動的火焰,化為了灰燼。

我曾經以為,複仇的快感,會是我重生後唯一的追求。

但當我真的看到他們自我毀滅,看到他們被自己當初的選擇反噬時,我心中並冇有想象中的狂喜,隻有一種塵埃落定後的平靜。

真正的勝利,不是將敵人踩在腳下。

而是當他們還在泥潭裡掙紮時,你已經站在了陽光下,擁有了嶄新的人生。

我低頭,吻了吻蘇晴的額頭。

我們去看戒指吧。我說。

她愣了一下,隨即眼眶泛紅,用力地點了點頭。

窗外,陽光正好。

我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至於林晚和陸哲,他們會永遠活在我為他們編織的那個真愛地獄裡。

這,就是對他們最好的,也是最殘忍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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