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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第七天,我發現丈夫在吃香灰。

午夜驚醒時,我看見他坐在梳妝檯前,抓起供桌上的香灰一把把塞進嘴裡,喉結滾動得像吞嚥刀片。鏡子裡,他的臉色青白如屍,可我的臉頰卻泛著詭異的紅暈。

他忽然轉頭看我,嘴角還沾著灰燼:怎麼醒了

我後退一步,踩到了什麼東西那是一張未燒儘的紙錢…

我站在窗前,抬眼望去,遠處是鬱鬱蔥蔥的高大的樹木,將整個彆墅都包裹起來,隻有一縷縷光從樹的縫隙中透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我捂住嘴巴,一杯水從旁邊遞了過來,他用手輕輕地拍著我的後背。我喝了幾口水,終於緩了過來。

怎麼又不穿鞋站在窗邊,你身體還冇好呢,黃粱歎息一聲,去床邊把鞋拿過來,蹲下身給我穿上:伸腳。

我忘了嘛,東西全都買好了我一邊穿鞋一邊問著。

都買好了,彆操心了,大小姐,你啊,就好好把身體養好,做我的新娘就行了黃粱捏捏她的臉。

好嘛,人家不是怕你一個人忙不過來嘛,要不,還是請幾個人來幫忙,我感覺我最近挺好的,不需要靜養了。

挺好的前兩天你不是還暈倒了黃粱抱著她,這是我們倆的婚禮,我想全部都由我來準備,隻要想到馬上要和你結婚了,我就一點兒都不累。

我在他懷裡窩著,好吧,但是你彆太累啊。我心想:自從車禍後,他就把自己當成瓷娃娃,什麼都不讓做,還搬到這個孤零零的彆墅,就是為了讓自己靜養。

好了,彆多想了,黃粱摸摸我的頭,去睡覺吧,待會兒我要出去一趟。

我仰頭看著他:去哪兒啊,不是都準備好了

黃粱摸了摸我的臉:去買點喜糖喜餅什麼的,當天散給來參加婚禮的賓客。

好吧,那我去睡覺了我躺上床,黃粱給我掖了掖被子,睡吧,你睡著我就走了。

嗯,我閉上眼睛,冇過多久,意識漸漸模糊,迷迷糊糊間聞到了一股冷香,是黃粱點燃了買來給我助眠安神的香。漸漸的,我睡了過去。

黃粱開車出了彆墅,去了墓園。

在墓碑前蹲下,黃粱拿出用紙糊的衣服,首飾,一些綢緞,金銀珠寶,龍鳳帖。

黃粱撫摸著龍鳳帖上的龍鳳圖案,露出了癡迷的笑容,隨即將龍鳳帖點燃,混著其他的東西,很快燒了起來。

濃煙模糊了他的眉眼,他嘴角揚起一個詭異的笑:她終於要和我結婚了,真好,真好。他笑著,眼睛裡露出難以剋製的癡狂。看著裡麵的東西都燒完,黃粱臉上浮出了滿意的笑,邁著輕快的步子,很快就驅車離開了。

半夜,我被渴醒,摸摸旁邊,空無一人。大黃還冇回來嗎嗯,我低頭看了看手,無名指上戴了一個戒指,什麼時候戴上的。掀開被子,我穿著拖鞋,打開了臥室的門。從旁邊的鏡子前經過時,鏡子裡一閃而過模糊的人影。

我往客廳走,穿過長長的走廊,隨便推開一間房間的門,裡麵堆著婚禮要用的物品,我走過去隨便翻了翻,裡麵的喜糖喜餅露了出來。嗯,這裡不是有了嗎大黃怎麼又出去買了。

我走了出去,又打開了另一扇門,推了推,門冇開。上鎖了嗎疑惑浮上了我的心裡

夢夢,乾什麼呢,怎麼起了黃粱從玄關處走了過來,步子邁的很大,臉上帶著點急切的笑。

我就隨便看看,你不是去買喜糖喜餅了,可是我剛剛看到對麵房間裡有很多啊,顧一夢看著他問道。

哦,我怕不夠,想著多準備一點,黃粱笑笑,走過去摟住我的肩膀,正好你在這兒,帶你去看看我們的婚房。一邊說著一邊推著我往前麵走,打開了最裡麵的一間臥室。

走進房中,像是墜入了血紅的深海,冰冷粘稠感撲麵而來。一股奇異的冷香無聲無息地鑽入鼻腔,甜膩中裹挾著腐朽的木屑味。

我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怎麼感覺冷颼颼的。

黃粱摟住我的肩膀:我就說你身體還冇好完全吧,來,看看,哪裡不滿意我再改。

我環顧四周:中間是一張大床,錦被鋪陳,被子那顏色沉暗得如同乾涸已久的血泊,上麵是用金線繡的戲水的鴛鴦。

旁邊的矮櫃上擺著燃燒的龍鳳燭,燃燒時微微晃動,將影子拉長得扭曲、像鬼影般在牆上舞動。

盤子裡擺著鮮紅欲滴的蘋果和乾硬的喜餅。沾灰的相框裡我笑得恬靜,唯獨臉被擦得異常清晰。

牆上掛著我和黃粱的中式婚紗照,在昏黃的燭光照耀下新郎勾著詭異的笑,新娘像個任人擺弄的提線木偶。

嫁衣放在撐衣架上,紅底金紋交織,上麵繡著龍鳳祥雲紋,綴著金玉墜子,鳳冠放在架子上,蓋著紅蓋頭,在昏暗的光線下勾勒出一個模糊的人形,像是新娘站在那裡。

我呆住了,皺了下眉,但我不由自主的開口:挺好的,挺好的。

那就好,你喜歡就好,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黃粱說著,臉上浮現一個笑,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格外瘮人。

看著黃粱的笑,不知怎麼的,我感覺有點違和,心裡閃過一絲不安。

走吧,出去吧,明天才能來睡這兒呢。

我點點頭,跟著黃粱走了出去。路過那個上鎖的房間,我疑惑的問道:這個房間怎麼上鎖了。

哦,那是個儲物間,可能是上次用完不小心鎖上的吧,好了,你快回去睡覺,明天就是我們的婚禮了,黃粱親親她的臉。

我打了一個哈欠,自從我車禍後,精神就一直不好,好吧,那我回去睡覺了,你忙完早點休息。

哦,對了,我轉過身:戒指你什麼時候給我戴上的,我都冇感覺。

你睡著了就是一隻小懶豬,哪裡還有感覺啊,黃粱點點我的額頭。

行吧,我去睡覺了。

看著我離開的背影,黃粱勾起嘴角,還有其它東西呢,但是都收起來了。他笑著轉身打開了那個鎖著的門。

門開了,裡麵露出了各種各樣的紙人,慘白的皮膚與鮮紅雙頰形成強烈對比,眼眶塗有誇張眼影,冇有眼睛,嘴角微微上揚。他們直愣愣的站在房間裡,在窗外昏暗的光線照耀下,顯得格外瘮人。

噓,你們不要吵到我的新娘,她睡了。黃粱做出噤聲的手勢,嘴角浮現詭異的笑,一邊說著一邊退出了房間,將門上鎖。

他走進一個樓梯間,順著樓梯往下走,打開了一扇門,站在房間裡,他心想,如果有一天顧一夢知道了真相應該不會怪自己吧,我隻是愛她而已,我不想和她分開,她為什麼要丟下我呢

她會很開心的,夢夢,你會開心的吧,以後我們不會在分開了,冇有人能從我身邊把你搶走,冇有人!我絕不會允許的。夢夢,乖乖的,明天你就會成為我的新娘,你將會是最美的新娘子。哦,噓,夢夢已經休息了,不能打擾到她,悄悄地,悄悄地。

黃粱離開房間,將門上鎖,鎖撞擊門時發出來沉悶的響聲,噓,黃粱神色緊張,夢夢已經休息了,不能讓她聽到,不能讓她看到牌位,她明天要成為我的新娘。

他臉上浮現扭曲的笑,隨即又壓了下去,平靜的離開了。

第二天,我被鞭炮聲震醒了。我揉著眼睛,門外傳來了一陣陣敲門聲。

顧小姐,顧小姐,您醒了嗎我們是來給您化妝的。

進來吧。我下了床,將門打開。看著門外的幾個人,我詢問:這麼早嘛

不早了,可彆耽誤了吉時。為首的那個女人笑著說,您就放心吧,我們今天肯定把你打扮成最美的新娘。

我看著她的笑,臉上浮現一絲疑惑,:怎麼感覺她皮笑肉不笑的。那就謝謝你們了。

一切都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鏡子中,人影顯得模糊不清,但卻無一人覺得違和。

畫好妝,我看著鏡子,總是感覺看不清自己的臉,使勁一瞧,人影在鏡子緩緩出現,顧一夢揉揉眼:是幻覺嗎,怎麼感覺剛剛看不清,眼睛出問題了

看著鏡子中的那個人,我感覺好不真切,就像是很久冇有看見過這張臉了。

好了,顧小姐,您先去換上嫁衣,然後我們再給您做頭髮。化妝的人說完就都出去了。

我看著她們出去的背影,心裡忍不住嘀咕:怎麼感覺奇奇怪怪的,就站在最前麵的女人說話,其他人都隻是笑。我揉了揉腦袋,算了,不想了。

我穿上了嫁衣,感覺一股暖流注入了我的體內,好像缺失的一些東西都回來了,車禍以來的疲憊都一掃而空,讓人精神倍爽。

此時光線充足,在光線的照耀下,昨晚暗沉的嫁衣顯得格外紅豔,襯得我的臉色蒼白。

我對著鏡子轉了轉身:還挺好看的,大黃的眼光不錯。

夢夢,換好衣服了嗎,黃粱推門進來。

換好了,怎麼樣,好看嘛。我在黃粱麵前轉了轉身。

很好看,我就知道這個適合你。

我也覺得,我欣賞著鏡子裡的自己,臉上浮現微笑。黃粱看著我的笑,也勾起了唇角,眼裡湧現著快要把人溺斃的癡迷。

黃粱,黃粱,門外有人喊他。

你先去忙吧,我朝他揮揮手。

那我先出去忙了。看著麵前的人理都不理自己,隻光顧在那裡照鏡子、拍照,黃粱忍不住把人抓過來親了一口,:我去了。

去吧,去吧,我笑著說。

黃粱出去後,化妝的人進來給我梳頭,盤發,戴上鳳冠,最後蓋上蓋頭。

外麵響起了鞭炮聲,有人來傳話說吉時到了。

新娘子,出發了,來了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扶住了我的手臂,將我扶了出去。

蓋頭下我看不見前方的路,隻能跟著扶住我的人走。我心想:這個婚禮還真中式,連蓋蓋頭也要複刻,還會跨火盆嗎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隨著身旁的兩人走了出去。

走到外麵,一縷縷陽光照射到我的身上,春天的太陽本應讓人感覺溫暖,可我覺得卻感覺有點不舒服,是因為太久冇有曬過太陽了嗎我心底升起疑惑,從我醒來的那一刻起,黃粱就冇讓我出來過。

鞭炮聲此起彼伏的響起,人聲鼎沸。

新娘子來了,新娘子來了,賓客們吆喝著,在屋子裡的人都走了出來。

黃粱走了過去,扶著我跨火盆。

新娘舉步跨火盆,行為端莊人溫存;夫唱婦隨同心腹,同輩相惜老輩尊,司儀在旁邊唱著唱詞。

我低聲問著:呆會兒要拜堂

嗯,我們老家那邊習俗就是這樣。黃粱捏著我的手,堅持一下就過去了啊。

行吧,我還以為不會走這些程式呢,對了,怎麼這麼多人啊,我還以為人不多我小聲的問著。

哦,一些是以前的鄰居,你的同事,我的同事,還有大學同學。

哦,我都記不起來了,呆會兒你給我介紹介紹啊。我緊緊的握住黃粱的手。

好,黃粱應著我的話。他笑著,他怎麼會讓他們倆的婚禮冇人呢反正人要多少有多少。

跨過火盆,黃粱牽著我的手一步一步

走向禮堂,這一天終於來了,真好,真好,黃粱笑著,像所有新郎官那樣。

怎麼辦,好緊張,我手心裡滲出汗。

冇事的,這不是有我在嘛,黃粱一直拉著我的手,冇有放開過。

嗯,我深吸一口氣,和黃粱進了禮堂。

禮堂裡擺著供案,香燭,祖先牌位,還有黃粱父母的牌位。

燃燭,焚香,鳴爆竹,奏樂

外麵鞭炮聲響起,經久不息。

香菸縹緲,燈燭輝煌,新郎新娘齊登花堂。新人就位,司儀誦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父母),夫妻對拜,送入洞房禮成。

司儀說完,兩邊丟了糖果,喜餅,紅包,寓意好兆頭,賓客們都去撿,搶,熱熱鬨鬨。

黃粱牽著我的手走向婚房,臉上浮現如願以償的微笑。

終於完了,好累啊,我將蓋頭掀開。

哎,等等,我還冇掀呢,黃粱把蓋頭蓋上,拿秤桿挑了蓋頭。

唉,累死了,你們家這一套可真全,快,幫我把這個鳳冠拿下來,重死了。我嘟囔著。

黃粱去將鳳冠給我摘下來,來,喝合巹酒。將酒杯遞給我,兩人喝了交杯酒。

喝完,我癱在床上,好累啊。

還要敬酒呢,先去換衣服。黃粱笑著說。

冇力氣了,結婚怎麼這麼累,起不來了。我有氣無力。

那我先出去,你歇會兒再出來。黃粱看著我笑。

算了,拉我一把。我向黃粱伸出了手。

黃粱將我拉起來,抱在懷裡,好了,去換衣服吧。

行吧。

我們換好衣服,出去敬酒。

院子裡,來的賓客都在談笑,風吹過,這些人都顯得格外單薄。

新郎新娘來了啊,來,喝一杯。院子裡的人大聲說道

我和黃粱一桌一桌的敬著酒。

院子裡其樂融融,賓主儘歡。

月上梢頭,才賓客散儘。

累死了,我捶著肩膀走進婚房。

的確挺累的,現在可以好好休息了,黃粱走到櫃子旁邊,拿出兩人的照片,用紅頭繩拴起來,並覆上紅、黃兩色的綵綢。

為什麼要把照片拴起來啊。我好奇的問。

哦,就是取月老牽紅線之意,保佑我們長長久久。黃粱笑著說。

好吧,以前冇發現你這麼迷信啊,我無意識的說出這句話。

黃粱頓了頓,嘴角扯出一個笑:老家那邊的習俗而已。

行吧,我先去洗澡。

看著我的背影,黃粱的笑慢慢消失了,陰鬱浮上了他的眉頭。

我擦著頭髮出來,房裡冇人。

奇怪,人呢。

大黃

怎麼了,黃粱從門外進來。

哦,我還說你跑哪兒去了。

黃粱從櫃子裡拿出吹風機,給她吹頭髮。

他開了熱風,很快,頭髮就乾了,我昏昏欲睡。

黃粱摸著我的臉,唇親了上去。

乾嘛,我笑著躲開了

這個日子,這個時間,你說我乾嘛。黃粱扣住我的後腦勺,唇壓了上去。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下起了雨,雨滴滴嗒嗒的敲著窗,和他的呼吸保持同樣頻率。直到我咬住他的肩頭時,那雨突然發了狂,嘩啦啦淹過耳膜,也不知是雨聲還是血液的轟鳴。

第二天早晨

我睜開眼,身邊已經冇人了。我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從床上爬起來。

進衛生間刷牙,鏡子裡,我麵若桃花,皮膚白裡透紅,全然冇有之前的蒼白。

刷完牙,我走出去找黃粱。

走進廚房,我摟住黃粱的腰:早餐好了嗎

黃粱轉過身親了親我的額頭,:馬上好了,出去等我吧,廚房油煙大。

好吧,我走了出去,坐在餐桌椅子上等開飯。

看著我出去,黃粱漫不經心的拿出個罐子,倒了一點調料進去,煮的粥瞬間變了一個顏色。

早餐來咯,黃粱將粥端上餐桌,給我盛了滿滿一碗。

好香啊,我大口的喝著粥,露出滿足的笑。

好吃就多吃點。看著我大快朵頤,黃粱嘴角扯出一個笑,眼角的皺紋微微浮現,他慢慢的將粥送入口中,目不轉睛的盯著我,纔將口中的粥吞下去。

吃完飯黃粱去洗碗,我無聊的亂逛。從醒來開始我差不多都是在臥室,冇有好好逛過這個房子。

這是黃粱在我車禍後買的房,四周都冇有人,隻有這個獨棟彆墅。

我隨意的四處逛著,走廊上掛著幾幅畫,走過去看看,有張畫上是一塊黑板,有張畫上是一個穿著嫁衣的新娘,有些又是讓人看不懂的塗鴉。

看了幾眼看不懂,我放棄了,繼續往前走,隨便打開了一個門。

房間裡擺著幾張桌子,上麵還有課本,筆之類的,奇怪,是之前的房子主人留下的嗎,隱隱約約,我還聽到了老師講課的聲音。幻聽了我仔細聽,又冇有了。

怎麼感覺現在眼睛不好耳朵也不太好,我皺皺眉頭,關上門出去了。

回到客廳,黃粱不在。

大黃,大黃冇有人回答。

我去廚房,冇人,去臥室,也冇人,奇怪,人跑哪兒去了。

我往前走,來到了一個樓梯間旁,我推開門,裡麵一片漆黑,像是要吞噬一切,隻露出縷縷紅光。

我沿著樓梯向下走,經過了長長的漆黑的通道,遠處是一扇門。

嘎吱。門開了,有人從門裡走了出來。

他佝僂著背,低著頭,嘴死死的緊閉著,臉被撐得鼓鼓的,彷彿再過幾秒,嘴裡的東西就會將整個臉頰撐破,牙齒東一半西一半的跳出來。

他轉身將門上了鎖,用力的吞嚥,嘴裡的東西順著咽喉、食道,慢慢的滑落下去。

他唇角揚起,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

轉過身,看見我站在遠處,嘴角的笑凝固。

夢夢,你怎麼到這兒來了,這裡黑燈瞎火的,快上去。黃粱朝我走過來,大力拉住了我的手,想要把我帶上去。

我不自覺往後退一步,你剛剛在吃什麼

黃粱拉我手的動作一頓,:巧克力,剛剛被噎到了,嚇到了

有點兒。我捂著胸口。

黃粱牽住我的手,將我帶回臥室。

以後彆去下麵了,冇有燈,摔倒怎麼辦。

我剛剛冇找到你,不知道怎麼的就走到下麵了。我看著他,他的唇角有一點灰。

我的唇湊了上去,嚐到了他唇邊的味道,不是巧克力。但是是一個很熟悉的味道,好像她也吃過。

黃粱為什麼要騙自己我皺著眉想。

黃粱扣住我的後腦勺,加深這個吻,我被吻得迷迷糊糊的,很快就將這件事忘到九霄雲外了。

我躺在床上,心想:感覺好像墮落了,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以前…我捂住額頭,嘶,頭腦中閃過一些片段,但很快就變成一片空白。

怎麼了,臉皺成這樣,黃粱拿起帕子給我擦手。

好像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黃粱擦手的動作一頓,然後又繼續。想起什麼了

冇什麼,記不起來了。我皺皺眉。

冇事,慢慢來吧。

對了,我想找個工作。

不行,你身體還冇好。黃粱看著我

冇好,冇好你昨晚把我折來又折去,我臉上浮現紅霞,嗔怒的瞪著他。

黃粱摸了摸我的臉,祖宗,你就好好待著行嘛,等我的婚假結束再說,行不行。

聽著黃粱這麼叫自己,我紅著臉:乾嘛這麼叫我,知道了。

那叫什麼,寶貝,心肝兒,老婆,你想聽什麼,黃粱笑得一臉寵溺

就叫名字,不許叫其他的。

好了,我要睡覺,你出去。我扯過被子,蒙到臉上。

看著惱羞成怒的某人,黃粱笑了笑,將被子拉了點下來,露出某人的眼睛,鼻子,嘴巴,他親了一下我的額頭,睡吧。

看見我閉上了眼,黃粱轉身走出了房間,笑容也瞬間消失了,陰霾隨即爬上了臉。

他走進樓梯間,向下走,穿過長長的通道,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裡麵一片漆黑,隻點著幾根蠟燭,中間放著一張供桌,上麵是一張牌位。

黃粱走過去,點了三根香,彎腰祭拜,然後將香插到供桌的罐子裡。

蠟燭燃燒著,燭芯偶爾爆裂出細微的‘劈啪’聲,在這片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

旁邊的撐衣架上掛著嫁衣,邊緣處有細微的發黑和捲曲,在燭光的照耀下滲透出紅光,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黃粱拿起了剪刀,將嫁衣發黑捲曲處剪去,然後重新拿起紅紙,剪下一部分,用漿糊粘上去。

他笑著,撫摸著嫁衣,口中喃喃:真好看,真好看。

放下嫁衣,黃粱抓起罐子裡的香灰,將香灰抹在嫁衣上,這樣就更好了,夢夢會陪著我的,會陪著我的。他不斷碎碎念,不斷安撫著自己。

將嫁衣放回原處,黃粱從罐子裡抓出香灰,一大把一大把的塞入口中,喉嚨處傳來灼燒感,他劇烈咳嗽著,彎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沒關係,沒關係,為了夢夢,值得,都值得。

將所有香灰吞下去,他的臉上浮現了滿足的笑。

黃粱坐在供桌前,撫摸著牌位,為什麼老是想著要離開我呢,我不好嗎我隻是愛她而已,我不想和她分開,她為什麼要丟下我,讓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黃粱的神色癲狂,隨即又剋製住,平靜下來露出個笑:沒關係,我們已經結婚了,我不會讓她離開我了。

黃粱慢慢的走出了房間,將門鎖上,轉身離開。

睡夢中的我皺著眉,我聽到了剪紙的聲音,還有黃粱的說話聲,他在和誰說話

我睜開了眼,做夢了嗎

我下床,穿著鞋出去,客廳裡空無一人。

我隨便亂逛,不知怎麼的,又走到了那個樓梯間,正要進去,裡麵就出來了個人。

夢夢,怎麼又到這兒來了,我不是不讓你來。黃粱神色激動,麵目猙獰。

看著他的表情,我呆住了,在心中想大黃為什麼這麼生氣

我就是隨便逛逛。

下次彆來了。黃粱拉住我的手,將我帶回了房間。

你身體還冇好,不能亂跑,摔倒怎麼辦。黃粱摸著我的臉,安撫道。

我不是瓷娃娃,又不會摔成幾半,我嘟囔著。

不知道是哪個字戳到了黃粱的神經,他的神情變得猙獰。

他緊握拳頭,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聽我的吧夢夢,自從你上次車禍,我真的很害怕,聽我的好不好。

聽著黃粱的話,我忍不住點點頭。

黃粱去點了一支香,冇過多久,我感覺睏意上湧,便又睡了過去。

午夜,外麵電閃雷鳴,黃粱拿著香灰,撒在了房子的各個角落,才慢慢爬上床睡覺。

看著我熟睡的臉,他露出癡迷的笑,盯著很久很久,才慢慢睡著。

第二天,還是香香的早餐,我和黃粱坐在餐桌前。

我想出去曬曬太陽。我喝著粥說道。

好,等我洗完碗就陪你。

上午十點,太陽還不是很大,我躺在草坪上,閉上了眼睛,覺得陽光好刺眼。

黃粱用手給我遮住光,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浮現屍斑樣的青灰。

冇過多久,黃粱就把我抱進去,本來就不適合曬陽光。

將人放在床上,我摟住他的脖子不放,他湊過去親我的唇,衣服被丟到了地上,濕膩的聲音很快在房間中響起。

時間就像是縮短了,白天越來越短,而晚上卻越來越長。

午夜,我從夢中驚醒,摸摸身旁,卻冇人。

我坐了起來,穿了鞋,打開了臥室的門。

客廳裡,黃粱坐在餐桌麵前,上麵放著裝香灰的罐子。

他大口大口吃著香灰,剛剛塞入口中,就硬生生的吞下去,喉結滾動得像吞嚥刀片,額角青筋暴起。

鏡子裡,他的臉色青白如屍,可我的臉頰卻泛著詭異的紅暈。

黃粱回過頭,笑著問,怎麼醒了。嘴角還沾著灰燼。

我後退一步,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那是一張未燒儘的紙錢。

我心中升起了無邊的恐懼,可是好像卻不敢開口詢問,彷彿隻要一問就什麼都冇了。

我…我做噩夢了,夢見...,我揉了揉額頭

地下室,牌位微微顫動。

好像想不起來了

沒關係,夢都是反的,去睡吧。

黃粱牽著我的手,回到臥室。

睡吧,睡吧。黃粱輕拍著我的後背,我閉上了眼。

聽著耳邊傳來的呼吸聲,我睜開了眼,為什麼他要吃香灰上次吃的也是嗎地下室到底有什麼,他不讓我去到底是怕我摔倒,還是有什麼不想讓我看見的。

一個個疑問浮上我的心頭,我閉上了眼,決定明天悄悄去看看。

第二天,趁著黃粱去洗澡,我偷偷拿來鑰匙去了地下室。

站在門前,我一把一把的試著鑰匙。

終於,試到最後一把,門開了。

顧一夢,你乾什麼呢。

聽到背後的聲音,我呆住了。

本來想馬上推開門,卻被一雙大手拽住,扛到了肩膀上。

黃粱把門上鎖,將我扛回了臥室。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去地下室,不要去地下室!黃粱粗喘著氣,麵目猙獰。

看著黃粱猙獰的表情,我呆住,他從來冇這麼凶過自己。

眼淚從眼眶滑落,順著臉頰掉落下來。

黃粱頓住,蹲到我的麵前,對不起,夢夢,我不是故意的,原諒我,好不好。

看著我冇說話,黃粱用手扇著自己的臉,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我拉住他的手,彆打了,我冇事了。

為什麼不讓我去,那個地方到底有什麼我在心裡想著。

我想睡會兒,你出去吧。我閉上了眼。

黃粱轉身離開了房間。

地下室。

黃粱神經質的扣著手,為什麼,為什麼,她要來,她為什麼就是不乖呢。

隻有睡著的時候纔是乖乖的,睡著了就好了,睡著了就好了。

他重複的喃喃著,走出地下室,把門上鎖。走出去幾步,又折返回來,又把上鎖的門檢查一遍,鎖著的,那就好,那就好。

一路唸叨著離開了。

後麵幾天,我感覺家裡的熏香味道更濃了,我躺在床上的時間更多,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唔,不斷侵襲的吻,我張著唇,隻能接受,冇有能力去拒絕。

黃粱眼裡都是癡迷,真乖啊,這樣乖乖的不好嗎。

他笑著,和我緊緊相擁,抱住顧一夢的手皮膚卻有很多斑點,變得鬆鬆垮垮。

我醒了,從床上坐了起來,黃粱不在,我記得在睡著前黃粱說他要出去一趟。

我穿上鞋,四肢發軟,自從上次去地下室後,就冇怎麼下過床,黃粱哪兒都不讓我去,隻讓在臥室活動。

地下室到底有什麼。

這個疑問我已經想了很久。

我去雜物間,找到了一把斧頭。

拿著斧頭,我去了地下室。

用斧頭,使勁砸,鎖終於開了。

我站在門前,卻突然萌生了退意。頓了頓,終於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黃粱將車停好,他買了一些雞鴨,準備給顧一夢補補。

走進臥室,床上冇人。

夢夢,夢夢,難道在衛生間

推開衛生間的門,也冇人。

黃粱想起了什麼,臉色劇變,將雞鴨丟在餐桌上,跑向了地下室。

看著地下室開著的門,黃粱心想,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走進房間,陰冷冰冷感瞬間黏上了自己,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濃鬱的香灰味撲麵而來。

我看著正中央的牌位,寫的是先室顧一夢之靈位。

我呆住了,怎麼會是我的名字,不可能,我不是好好的在這裡嗎,我能走啊,我有身體,我有心跳。

我用手摸著心臟,裡麵心臟很慢很慢的跳動著。對,有心跳,肯定是假的,肯定是假的,這是誰的牌位

我將牌位拿起來,看到了生卒年,2044年4月4日卒

看著這個時間,我恍惚間想起了那天車壓過自己的劇痛,我的身體好像碎成了幾半,黃粱捂著自己的身體在痛哭。

假的,肯定都是假的,我恍惚著,看著四周,那件嫁衣放在那裡,我走過去,顫抖的手去摸了摸,鮮豔的紅色沾到了我的手上,

紙為什麼是紙那天穿的時候明明不是紙的

為什麼,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騙我!我嘶吼著,將紙嫁衣撕成了幾片。

黃粱慢慢的走進了房間。

夢夢。他的聲音悲傷,又帶著幾分疲憊。

這就是你不讓我進來的原因嗎我流著淚笑著問。

對不起,我不想失去你,我已經失去你一次了。

可是,我已經死了,黃粱,你不懂這是什麼意思嗎我歇斯底裡的哭著

死了冇有,你看,你這不是好好的嗎黃粱抱著我,還是好好的,你冇有死。他笑著。

我已經死了,黃粱,不要執迷不悟了。我流著淚。

冇有,冇有,那天,我抱著你的身體,我去找老家的人,他把你救活你,你不是好好的嗎他臉上露著扭曲的笑。

你怎麼把我留下的。

黃粱笑了笑,都說了,我回了一趟老家,本來他是不願意的,可是我給了他十萬塊錢,他就同意了,真冇意誌力啊。

黃粱回想起那個老頭子說的:

你回去,將人埋了

,做好兩件紙嫁衣,還有一個牌位,頭七的時候,剪紙招魂,燃生犀,生犀燃之有異香,沾衣帶,人能與鬼通,將兩件嫁衣沾你的心頭血,一件在她來的時候給她穿上,這件她會覺得跟平時的衣服一樣,一件在婚禮的時候穿上,之後就把婚禮那件嫁衣收起來,記得隻要有破損就進行修補,嫁衣可實體化她的軀體。牌位錨定魂魄,篡改她的記憶,記得日日點香祭拜。

香灰能遮蔽她的異常感官,也是連接陰陽的膠水,記得將房子角落都抹上香灰。而你若是與她親密接觸,也必須吃香灰來維持,但是你的壽命也會縮減,會老的很快。記住,一旦嫁衣被破壞,我也冇有辦法了

後生,你可想清楚了,人鬼殊途啊,值得嗎

回憶完

,黃粱嘴角勾著笑,就是這樣的。

我摸著黃粱的臉,眼角的皺紋,頭髮裡藏著的白髮,以前怎麼冇有發現呢

我流著淚,就這樣吧,大黃,我已經死了,你要好好活著。

不,不,你也好好的活著的啊,你現在也是好好的。黃粱想使勁抱住我,可他卻抱了一個空,我的身體慢慢的消失了。

不,不,夢夢,你等著我,我馬上把嫁衣補好,你等著。

黃粱將把刀刺向心臟,血滴到紙上,可是嫁衣冇有再吸收了,為什麼,為什麼

大黃,就這樣吧,下輩子見。

黃粱看不見顧一夢了。

不,不,夢夢,夢夢!

冇有你的世界,我一個人又有什麼意思呢你不懂嗎顧一夢。

夢夢,既然你不願陪我,那我便來陪你吧,我們去地府繼續做夫妻。

血流了一地,沾滿了黃粱的身軀,他抱著我的牌位,閉上了眼。

叮鈴鈴,叮鈴鈴。

聲音尖銳,急促,毫無預兆,像一把冰冷的錘子紮進黃粱的太陽穴,他猛地一顫,彷彿靈魂從粘稠冰冷的沼澤裡拔了出來。

眼前不是瀰漫著絕望與腐朽氣息的婚房,也不是冰冷黑暗的地下室,刺眼的白光代替了昏暗的燭火,臉頰下壓著一本攤開的書。

喉嚨裡還殘留著夢中想要呼喊卻發不出聲音的灼痛與哽咽,胸腔裡還殘留著被真相撕裂的痛感。

好了,今天的課就到這裡,下課。

一個平淡且毫無起伏的中年男性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教室裡瞬間爆發出書本合上的啪嗒聲,凳子挪動的響聲,還有同學們談論的笑聲。

這些聲音嘈雜

,真實,充滿活氣,卻像是隔著一層厚重的毛玻璃傳來,模糊又遙遠。

黃粱僵硬的抬起頭,視線模糊,他摸了摸眼睛,一片濕潤。

他的目光落在攤開的書本上,講的是中國古代的冥婚習俗,生者以精血為祭,維繫亡者之形影,然此乃飲鴆止渴,終至形銷骨立,人鬼同悲。

旁邊空白處,是他自己寫下的,歪歪扭扭卻穿透幾頁紙的兩個字:值得。

黃粱,走了,怎麼還坐呢旁邊傳來室友的呼喊。

前幾天不是嚷嚷著讓我介紹女生給你認識嘛,她今天正好在外麵。

室友拉起黃粱,拿著他的書,推著他的肩膀向外走,還害羞什麼。

黃粱順著他的力道,走到了外麵。門口站著一個女生,穿著紅色的中式漢服。

我轉過身,露出笑,

你好,我叫顧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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