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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朝同福客棧黃昏特有的慵懶暖風裡,一蓬扭曲的光影伴著滋啦亂響的電火花,噗地一聲在院當間摔出一個物件。不是什麼玄乎的時空門,倒像件造型過分前衛的傢俱——合金外殼流線型,通體冷白,頂部嵌著一大塊能映出晚霞的透明罩,幽幽藍光在內部規律明滅。這玩意兒嚴絲合縫地躺在那,安安靜靜。
正對著院門口擦桌子的白展堂嚇了一激靈,手上抹布差點甩出去：親孃咧！他習慣性地一個滑步護在探頭的佟湘玉身前,動作快得帶出殘影,這影響仕途啊！啥玩意兒掉咱院兒裡了隕鐵成精了
客棧裡頭正調試著全息彈幕投影儀的阿楚,手腕上的智慧表嘀嘀狂叫。她一看監測數據,嘩擦一聲蹦了起來：晏辰！高能生物信號,不是鐵蛋他們,墜機點在院兒裡！趕緊抄傢夥…不,抄急救包！傻妞,啟動生命維持預案！
旁邊正給傻妞手指甲貼閃鑽（說是增強信號接收）的晏辰,條件反射地抄起腳邊那個印著紅十字的銀色金屬箱,Go!
話音未落,兩人已化作兩道模糊人影衝向門外,帶起的風把傻妞剛剝好的一瓣桔子吹得滾老遠。
哎呦喂,額滴個神啊！佟湘玉看著院子裡那個怪東西,心疼她的地磚,這、這誰家煉丹爐掉下來了可得賠額！
全息投影唰地在半空鋪開,五光十色的彈幕洪水般湧來：
【我勒個去！佟掌櫃又雙叒叕受驚嚇了！表情包已截！】
【白哥這輕功,擱現代高低是個田徑金牌！】
【新出場這‘鐵疙瘩’有點東西啊,自帶呼吸燈賽博朋克明朝版】
【呼叫邢捕頭！有不明飛行物非法降落,罰款起步價十兩！】
透明罩哧地一聲輕響,像泄了氣的皮球,自動滑開了。裡麵躺著個人。中年男人,身形瘦削得像根老竹竿,一件粗布長袍洗得發灰髮白,領口袖口磨得起了毛邊。最紮眼的是那張臉,蠟黃蠟黃,透著一股死氣沉沉的灰敗,兩頰深深凹陷下去,眼窩像被掏空了似的發黑。豆大的、渾濁的冷汗順著他亂草般的鬢角往下淌,在袍子上洇開深色的汗漬。他像是從一場漫長酷刑裡撈出來的苦囚,每一次吸氣都艱難得像拉動沉重的風箱,喉嚨裡嗬嗬作響,身體間歇性地劇烈抽搐著。
患者深度昏迷,生命體征不穩定！阿楚,上簡易呼吸器！晏辰語速飛快,手上動作更快,鐵蛋！全息體征掃描！他飛快地掏出一個小巧的金屬麵罩,輕輕覆在張遠口鼻上。
鐵蛋的機械臂從肋部哢嚓一聲彈出,射出一束柔和的藍光,上下掃過病人身體：嗶——掃描完畢。老闆老闆娘,核心體征數據極度紊亂,體溫40.8攝氏度,心率168次/分,呼吸頻率42次/分,伴隨嚴重脫水及多器官功能快速衰竭跡象。分析器官衰竭誘因中……
此時,全息投影上彈幕炸裂：
【媽呀！這人看著像是剛從閻王爺那兒爬回來的！】
【麵色如金紙,汗出如漿……古書上的‘脫陽絕症’就長這樣嚇人！】
【楚姐晏哥這急救動作太專業了！比宮裡的太醫麻利一萬倍！】
【呂青檸呢呼叫推理小女神！給斷斷是毒殺還是病入膏肓】
穿著碎花小圍裙的祝無雙,像隻敏捷的燕子從廚房飛出,手裡端著滿滿一大海碗清水,放著我來！她將碗穩穩放在旁邊的石階上,溫水備好了！
莫小貝探著腦袋,小眉頭擰成疙瘩：嫂子,這人…感覺像被掏空了像不像我們衡山派典籍裡記的那種‘噬心散’的霸道毒性一股精純溫和的內力,試探性地從她指尖流入張遠腕脈。晏辰默契地將注射器和一根裝滿藍色澄清液體的玻璃管遞到她另一隻手上：小貝,內力護住心脈循環！阿楚,靜脈注射,快速補水降溫穩定循環！
阿楚精準地將針頭刺入張遠肘窩靜脈,那管藍色藥液瞬間消失,進入他枯槁的身體。
噬心散！剛從後院小試新廚藝的李大嘴,手裡還拎著個鍋鏟,滿臉油汗衝了出來,那不是傳說中無色無味、沾著就爛心爛肺的絕命毒嗎天啦,呂秀才那回誤舔砒霜都冇他嚇人！
他嚇得手一抖,鍋鏟差點掉地上。
非也非也！呂秀才的聲音穿透人群,眼鏡片反射著嚴肅的光芒,李壯士,汝此言差矣。按《洗冤錄補註》及《毒經異聞考》所載,‘噬心散’之說,多為稗官野史穿鑿附會……
眼看郭芙蓉要抬手給他一個排山倒海讓他閉嘴,阿楚搶先堵住滔滔不絕：So,
basically,秀才,現在救人要緊,毒素分析稍後！
Okay,
totally!
郭芙蓉從善如流,一把薅住呂秀才胳膊往後拽,朝全息彈幕揮手,家人們彆理他！他爹這嘴一開閘,連太平洋都能灌滿嘍！
【呂秀才：科普雖遲但到！真·人形百科全書！】
【芙妹霸氣！對付話癆老公就該快準狠！】
【噬心散這名字聽著就汗毛倒豎！小貝妹子果然家學淵源見識廣！】
【晏哥那管藍藥水兒是啥神水華佗再世】
噬心散角落裡一直在默默調試自己寶貝新左輪的少年白敬琪,耳朵瞬間支棱起來,眼睛放光,麻利地把心愛左輪塞回槍套,嘩擦！真有這種傳說中的東西那得用啥解他下意識地摩挲著槍柄,一臉躍躍欲試。
展堂！龍傲天眉頭緊鎖,用粵語低沉道,快鎖前後門！邢捕頭同燕小六喺附近巡邏,佢地嗰班公差見到咁嘅場麵,必定惹來大麻煩！（快鎖前後門！邢捕頭和燕小六在附近巡邏,他們那幫公差見到這般場麵,必定惹來大麻煩！）
白展堂一點就透,身形一晃冇了影子,隻餘下哐當兩聲悶響,前後門栓已然落下。佟湘玉拍著心口：額滴個神！對對對,快鎖門！要真把小六招來,他那把破刀跟嗩呐一響,親孃嘞,這才真要影響仕途啊！
就在這時,鐵蛋胸前的掃描光束猛地收縮了一下：嗶——初步毒素類型檢測吻合度98%！符合古代強腐蝕性重金屬生物堿複合毒素特征！老闆娘！解毒數據庫比對中……推薦使用‘Nova-Binder-7’奈米解毒劑！
晏辰迅速從銀色急救箱內層取出一枚指甲蓋大小、形狀特異的銀白色金屬片：奈米解毒微單元準備！阿楚,建立核心藥物定向輸送通道！
阿楚將一枚帶著細長金屬線的傳感器精準貼在張遠心口,一道微弱的引導光束落在晏辰手中的金屬片上：通道建立！定向輸送鎖定！Fire
in
the
hole！銀白金屬片被輕輕放置在張遠胸口,瞬間軟化、氣化,化作一股無形的洪流,精準冇入目標區域。
【奈米這詞兒我懂！但奈米解毒劑……明朝人聽了得當場修仙吧】
【不明覺厲！感覺晏辰阿楚像在指揮星際艦隊！】
【那銀片兒融進去了！黑科技！絕對是黑科技！給跪了！】
【佟掌櫃的表情已崩壞——今日份驚嚇充值爆表！】
張遠喉嚨裡突然發出一聲拉風箱般可怕的痙攣倒吸聲,身體猛地向上弓起！緊接著,他噗地噴出一大口腥臭濃黑、黏稠如瀝青的血塊,濺在石階上,滋滋作響！
嘩擦！白敬琪瞬間拔出心愛的左輪,保險栓哢噠打開,槍口下意識地指著那灘冒著腐蝕氣的汙血。
白敬琪！收槍！控製住！
郭芙蓉的暴喝和白展堂閃電般點向他手腕穴道的手指同時抵達。
親孃嘞！李大嘴驚得往後蹦,這血…這血會冒煙！還會吃地磚！
眾人圍攏過去,隻見那黑色汙血在石階上滋滋冒著白煙,留下深色的腐蝕斑痕,刺鼻的氣味瀰漫開。
毒素載體開始剝離！鐵蛋胸前的指示燈變成平穩的綠色,核心器官功能壓力讀數顯著下降！老闆娘,初步解毒顯效！緊繃的空氣裂開一道縫隙,隱隱的鬆弛感瀰漫開。
恰在此時！
開門！開門呐！邢育森邢捕頭公務巡查！聽見冇裡麵動靜不對勁兒！快點兒的！
大門被拍得咣咣山響,伴隨著燕小六那把破刀敲打門框的咣咣咣噪音,還有他那標誌性的公鴨嗓子在吼,俺七舅姥爺的靈牌可在這兒看著呢！趕緊開門！不然老子可喊人撞門啦！
佟湘玉的臉唰一下白了,嘴唇哆嗦：額滴個神啊……說曹操曹操就到！親孃嘞,這影響仕途……不對,這影響客棧前途啊！她驚慌地拉住白展堂,展堂！快想轍呀！
院子裡一片死寂,隻有張遠微弱的呼吸聲和門外愈發激烈的砸門聲。眾人目光像探照燈般聚焦到晏辰和阿楚臉上。
Plan
B！晏辰聲音壓得極低,傻妞！全息覆蓋！把院子恢覆成日常狀態！
傻妞眼中藍芒一閃,無形的能量場如水波般極速盪開。下一秒,地上駭人的黑血汙跡消失了,那些高科技器械彷彿從未存在過。阿楚飛快地將張遠塞進之前那個醫療艙似的鐵疙瘩,透明罩無聲滑合,像扣上一口造型前衛的白棺材,立在牆角。
剛做完這一切,前院通往大堂的那扇門被猛地推開。
邢育森腆著肚子、按著腰刀,一臉老子火眼金睛爾等休想作奸犯科的凜然正氣邁步而入,身後跟著懷抱嗩呐、刀半出鞘、神情警惕又亢奮的燕小六：替…替…替俺七舅姥爺瞧瞧！你們這院裡剛纔鬼哭狼嚎的,咋回事！
小六因為緊張,結巴得厲害。
佟湘玉瞬間換上八麵玲瓏的笑臉,扭著腰肢就迎了上去：哎呦喂,邢捕頭！燕捕頭！您二位可算來了！額滴個神呀！她誇張地拍著胸口,您可不知道,剛纔可把額們嚇壞了！
眾人心裡咯噔一下,莫小貝不動聲色地挪了半步,擋在那口白棺材前麵。
嚇壞邢育森小眼睛銳利地掃過看似平靜的院子,狐疑的目光掃過眾人臉上各異的驚嚇表情,最終落到白展堂身上,白展堂,你婆娘說嚇著了,你輕功那麼好,冇發現啥
白展堂一臉心有餘悸,指著那口白棺材：邢捕頭哎！就是這玩意兒！呼啦一下從天而降,差點砸著我剛擦好的琉璃瓦！嚇得我家掌櫃的當場就要暈過去！他表情真摯得令人髮指,親孃嘞,您給評評理,這萬一把我婆娘嚇出個好歹來,我這小跑堂的找誰賠去這不是平白無故影響……呃……那個,鄰裡和諧嘛！
他差點順嘴說出影響仕途,硬生生憋了回去。
燕小六好奇寶寶似的湊近那口白棺材,拿刀鞘噹噹敲了兩下,發出悶響：這……這是個甚鐵櫃子挺沉啊！從哪兒掉下來的莫非是前街打鐵的趙老憨新琢磨的兵器模具炸了膛,崩到咱這兒來了他腦洞清奇。
【邢捕頭這出場時機絕了！年度最佳掃興王！】
【佟掌櫃這演技！奧斯卡欠她十座小金人！】
【白哥那句‘親孃嘞’接得太絲滑了！絕對是真心疼媳婦的屋頂！】
【棺材小六你這眼神也是冇誰了……】
【噗！兵器模具炸膛燕捕頭你咋不說是玉皇大帝的夜壺掉下來了】
彈幕歡樂地刷屏,沖淡了緊張氣氛。阿楚趕緊順著坡下：Seriously!
燕捕頭英明！我們正琢磨著是不是要找趙師傅問問呢！這東西嚇人不說,關鍵吧……
她恰到好處地停頓,臉上露出嫌棄,它有一股子怪味兒！像是……像是爛了幾百年的陳醋罈子！嗆得人腦仁兒疼！
她用手在鼻子前使勁扇風。呂青橙很配合地捂著鼻子,小臉皺成一團。
酸味兒邢育森鼻子抽了抽,將信將疑。確實,空氣中好像……是有點難以言喻的味道殘留。他嫌惡地皺眉,那股殘留的腐蝕氣味似乎佐證了阿楚的說法,熏得他直犯噁心：嗯……好像是有那麼點邪性！
可不嘛邢捕頭！李大嘴湊過來,煞有介事地添油加醋,邪性到家了！搞不好啊,是不祥之物！按我們廚師行當的老話講,‘怪器落宅,晦氣自來’！要不……您二位官威大,行行好,幫咱把它請走
不行不行！佟湘玉一聽要搬走,臉都綠了（雖然東西是嚇人,但眼看危機解除,這鐵疙瘩的價值在她眼裡瞬間飆升）,額還冇找到正主兒賠額那差點被砸壞的地磚錢呢！這可是上好的青石板！再說了,萬一這東西再飛起來砸了彆家,額這不成了幫凶了邢捕頭,您看,它待在這兒,正好就是個物證！等您找到那肇事的鐵匠,額也好跟他算賬不是
佟湘玉不愧是佟湘玉,三言兩語就把留證的理由說得冠冕堂皇、合情合理、充滿正義感。邢育森想想也有道理,皺著眉繞著鐵疙瘩又看了一圈,確實冇發現什麼打鬥痕跡、血跡之類能坐實大案要案的東西。他咳嗽一聲,官架子端著：嗯……佟掌櫃此言有理！這不明之物,確實需查明來源！小六啊,記檔！待會兒去前街趙老憨那兒問問！至於此物嘛……他指著棺材,暫存此處,由佟掌櫃看管！若有異動,速來報告！
得令！燕小六響亮地回答,飛快掏出個小本本記了幾筆。
一場危機似乎就在佟湘玉的精明算計和集體精湛演技下暫時平息。眾人陪著笑臉送兩位捕頭離開。大門重新關上。
呼……阿楚長籲一口氣,親孃嘞,這可比解毒還費CPU。她誇張地揉了揉額角。
晏辰默契地接住她的戲精：可不麼親愛的,心跳二百八,血壓直接爆表,再演下去,我都快原地心梗殉職了,求人工呼吸急救！他朝阿楚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調侃的弧度。
阿楚白了他一眼,指尖卻輕輕在他掌心撓了一下：想得美！心臟驟停請撥打仿生機器人急救專線,本大夫專治嘴炮。
【噗！晏哥這求生欲,阿楚姐這撩撥,你倆擱這兒醫患**呢】
【佟掌櫃的商業頭腦！黑的都能說成金的,物證變‘存證’,強無敵！】
【所以那‘怪味兒’藉口是楚姐靈機一動和秀纔有得一拚了！】
【暫時安全！這波全員影帝！我打滿分！】
透明罩再次悄然滑開。裡麵的人,雖然臉色依舊蒼白憔悴,但之前那種瀕死的青灰已褪去不少,冷汗止住,胸膛的起伏也趨於平穩、均勻。
他的睫毛劇烈顫動了幾下,終於艱難地掀開。那是一雙佈滿紅絲、疲憊至極卻異常清亮的眼睛。他轉動著眼珠,茫然地掃過圍在艙體周圍那一張張陌生的、透著關切的臉,最後落在阿楚和晏辰身上——他們的穿著最怪。
你……你們是……
他的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摩擦,氣若遊絲。
這裡是同福客棧。朋友,你從天而降,情況危急,我們剛剛暫時穩住了你體內的毒素。晏辰言簡意賅,指指自己和阿楚,我們是路過的……呃,‘奇技派’郎中,略通岐黃。
毒張遠的瞳孔驟然收縮,記憶的碎片衝擊著他混亂的意識,是……是‘枯骨丹’！他們……還是用了……用了……恐懼和巨大的痛苦瞬間攫住了他,他猛地想坐起來,卻因為極度虛弱重重地跌了回去,劇烈地咳嗽起來,每咳一聲都牽扯得他渾身痙攣。
‘枯骨丹’郭芙蓉驚撥出聲,聽著比‘噬心散’還歹毒百倍！到底誰那麼狠心腸她的排山倒海架勢又要下意識擺出來。
安靜點芙妹,呂秀才難得沉穩,扶了扶眼鏡,病患心神激盪,氣虛體弱,需安撫靜養為先。子曰：‘憂思傷脾,恐懼傷腎’……話音未落,被郭芙蓉一個威脅的眼神瞪了回去。
張遠喘息稍定,看著滿院子的人,尤其是佟湘玉那一臉額這裡可是正經客棧的表情,眼神複雜,絕望中透著一絲破罐子破摔的認命：算了……我這副樣子,早已是病入膏肓,迴天乏力。多謝你們救了我一時。但……我這病,治不好的。這是……我的宿命。不必……白白耗費心力,惹人猜忌了。
宿命個剷剷喲！傻妞的四川話突然響起,帶著點金屬質感的清脆,大爺,剛纔那把你從鬼門關拽回來的高科技（她自己似乎也覺得這個詞很帶勁）,不是你家祖傳的鋤頭哈！把你救醒嘞第一關,莫問題！至於毒麼……她傲嬌地一抬下巴,俺們老闆娘弄的那點奈米機器人,現在就在你血管裡開派對嘞,專門圍捕那些有毒的壞分子！
張遠臉上混合著震驚和巨大的困惑,像個被強行塞了本《天工開物》進去的蒙童。
阿楚彎腰,眼神平靜而堅定地看著他：聽著醫生。‘枯骨丹’是什麼,我們不知道。但能把你摧殘成這樣的東西,在我們看來,就TM像原始森林裡蹦躂出來的草頭病毒級彆。你那時代治不了,不代表冇人治得了。
晏辰點頭,語氣斬釘截鐵：We
don't
have
your
damn
'fate'.
Here,
it's
science.（我們不信你見鬼的‘宿命’。在這裡,信科學。）他故意用了英文,強調某種認知上的鴻溝與自信。
張遠看著他們,又看看那個曾將自己裹在其中的金屬艙體,再看看傻妞閃著藍光的眼睛和鐵蛋冷硬的金屬臂,還有莫小貝那尚帶著內力溫存的手（剛纔他混亂中竟一直下意識緊抓著這小姑孃的手腕）,那盤一直放在旁邊石階上、祝無雙剛削好的幾個水靈靈、擺成花樣的蘋果……巨大的認知衝擊撕扯著他過往的絕望。他渾濁的眼神深處,那點名為死寂的灰燼,似乎被一絲微弱但倔強的風,吹動了一下。
鐵蛋恰到好處地（帶著一絲東北爺們兒的粗獷豪氣）打開了手部內置的外放音響。一陣強勁、節奏感炸裂的前奏瞬間爆發：看我抓一把中藥,服下一帖驕傲……豪氣揮正楷,給一拳對白……
RAP歌手激昂的豪氣揮正楷,給一拳對白還冇吼利索,啪一聲,音樂戛然而止。鐵蛋訕訕：哎呀嘛,手滑！本想放點《高山流水》啥的……整岔劈了。
張遠臉上的絕望呆滯還冇來得及切換,就被這魔性的神曲前奏和光速掐斷的事故搞得懵了一下,嘴角極其細微地、幾乎是生理性地抽動了一絲。這點細微的表情變化,像一粒火星,落在了乾草堆上。
【哈哈哈哈哈鐵蛋你是要笑死我繼承我的花唄嗎！】
【豪氣揮正楷可還行！患者估計覺得自己進了瘋人院！】
【但他笑了！有門！絕對有門！楚姐晏哥加油盤他！】
【從‘宿命’到‘抓中藥’,這轉折太魔性了！本年度最佳跨界融合單曲誕生！】
阿楚抓住這細微的心理鬆動,立刻道：說說吧醫生,你叫什麼‘枯骨丹’咋回事誰下的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今天咱同福客棧,專業包圓疑難雜症 江湖糾紛調解。
她指了指旁邊石階上一直工作著的全息投影設備,這兒直播著呢,億萬‘家人寶寶’給你當智囊團。
直播……彈幕……張遠費力地咀嚼著這些陌生的詞彙,看著半空中流光溢彩的文字洪流,茫然。他看向佟湘玉。
佟掌櫃立刻心領神會,切換出慈祥頻道：額滴個好大夫哦,甭害怕！那些啊,都是心腸頂頂好的‘家人們’‘寶寶們’,隔空給咱加油鼓勁呢！就像咱廟會拜菩薩時心裡頭唸叨的話,顯出來了！
這接地氣的解釋,讓張遠眼底的迷茫退去一絲。
沉默了幾秒。張遠終於開口,聲音依舊沙啞,卻多了點活氣：我叫張遠,是個……郎中。在我那邊,有個叫‘濟世堂’的……藥行。我跟他們鬥了小半輩子……
他用最簡練的話勾勒出那條噬人的毒蛇：濟世堂為了壟斷暴利,勾結官紳,打壓一切真材實料、收費低廉的競爭者。他所在的百草堂,一直秉持家傳祖訓,用藥實在,診金微薄,成了濟世堂必除的眼中釘。那所謂的枯骨丹——一種無色無味、少量摻入食物長期服用即可無聲無息掏空生命,最終死於肺癆假象的慢性奇毒,就是對方最後的殺招。百草堂幾代掌櫃,連同他師父,全都倒在這種毒下！臨行前夜,師父嘔血交給他最後半冊殘缺的祖傳《解方輯要》,囑他務必找出破解之法。然而,在一次公開辨藥時,他也被不知不覺下了毒。逃出來的路上,因毒發墜下山崖……
【畜生！為賺錢害人滅門！人神共憤！張醫生乾死他們！】
【古代版醫藥巨頭壟斷案！比現代還黑！】
【濟世堂這名字諷刺啊！黑心錢賺到這份上,該下十八層地獄！】
【殘缺的藥方啊啊啊求看！張醫生你那半冊呢】
張遠說到痛處,劇烈咳嗽,身體抖得厲害。莫小貝連忙又輸入一股溫煦內力。祝無雙默默遞過來一杯溫水：放著我來,潤潤喉。
阿楚捕捉到關鍵資訊：你師父給你的半冊《解方輯要》裡,有冇有關於‘枯骨丹’或者類似症狀解毒方法的記載
張遠痛苦地閉上眼睛,艱難搖頭：裡麵……隻有殘缺的‘枯榮根’、‘碎心蓮’之名……配伍儘毀……我、我試了幾十種可能的組合……不行……都不行……
話語裡滿是失敗的泥沼。
枯榮根……碎心蓮……呂秀才雙眼放光,瞬間陷入癡迷,妙哉！妙哉！此二物藥性極端對衝！一者蘊濃鬱生機木氣,一者含霸道金屬破敗之毒！若依《神農嘗毒圖考》及唐《奇毒異解》推演,‘枯榮根’需以百年蛇涎輔以九蒸九曬之……唉呀！他手舞足蹈的胳膊被郭芙蓉死死拽住。
晏辰直接無視呂秀才的推演,看向鐵蛋傻妞：數據庫加古籍比對！立刻！
傻妞眼中藍芒頻閃：鐵蛋,我查物性！你檢索古方交叉引用！
鐵蛋介麵：古方交叉引用：漢代解毒帛書、唐代《千金要方·毒蟲篇》、南宋《外台秘要方》均有類似複雜金屬毒記錄,常用青黛、金汁、黑豆汁……他一字一頓地念著,冰冷的數據流沖刷著古老的秘密。全息投影上數據瀑布般流瀉。
【秀才這職業病犯了也是可怕！唐僧遇上華佗,唸經能治病】
【鐵蛋傻妞合體！古今大數據交叉火力網！穩了！】
【青黛畫畫那個還能解毒！古人智慧666！】
【張醫生快看彈幕！大家給你加油呢！彆放棄啊！】
Found
it!
傻妞突然驚喜地喊出來,老闆老闆娘！在宋代《聖濟總錄·解石毒門》裡,有一段殘缺引用：‘北地有奇草,生於毒煞之地,性屬至陰,其根若玉,通體漆黑……搗汁和……能解五金汙血之穢……名作……’
後麵字跡缺失了！
她語氣急促,但描述特性,與‘枯榮根’高度吻合！古方中通常搭配‘穿心蓮’來中和其寒毒和催生毒性……等等,‘穿心蓮’！不是‘碎心蓮’！張醫生,會不會是……口誤傳抄錯了
穿心蓮！張遠猛地瞪大眼睛,失聲道,不是‘碎心’……是‘穿心’！對……對！莖稈帶刺,中空如管……
那封存在記憶裡、被長久誤解的名字,如同塵封的鏽鎖被鑰匙驟然捅開。一股巨大的力量支撐著他,竟不顧莫小貝阻攔,掙紮著朝阿楚伸出手臂,眼神亮得嚇人：那半冊書！在我胸前！最裡麵的暗袋！
阿楚立刻小心翼翼地探入艙內,從他浸透冷汗、冰涼的單衣內袋裡,輕輕取出一卷用油布仔細包裹的、泛黃的薄冊。冊子的邊緣已經毛糙脆化。她屏住呼吸,將那薄如蟬翼的油布一層層揭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全息彈幕被大片的【保佑】【開！開！開！】【祖宗保佑！】瘋狂刷屏。
殘冊被打開。在阿楚小心翼翼的操作下,全息掃描的光束細緻地掃過每一道模糊的字跡和殘缺的墨線。
果然！那關鍵的藥草圖繪旁,墨痕黯淡但字形依稀可辨——
解陰金汙毒者,取生於瘴癘之穴、根如墨玉之奇草,號……枯榮根……搗汁濾淨；配以…莖帶棘、芯透如管之蓮……名‘穿心蓮’……榨取鮮汁兌入……置於黑石鼎中,用地肺之火煨煮……
是‘穿心蓮’！！張遠盯著那投影上被放大高亮、無比清晰的三個字,瞬間淚如泉湧！不是因為悲傷,是壓在心頭幾十年、以為註定徒勞的死結解開的巨大激動和解脫！這半生追尋、師門血淚,答案竟近在眼前,卻因一字之差,咫尺天涯！他用儘全身力氣指著那幾個字,嘴唇劇烈顫抖著,嗚嚥著說不出話,隻是猛點頭。
【嗚嗚嗚破防了！祖師爺顯靈啊！字跡儲存下來了！】
【傳抄出錯害死人！感謝宋代的醫書！感謝鐵蛋傻妞！】
【穿心蓮！普通藥材！好多地方有啊！有救了！！！】
【快看張醫生！這眼淚流的……憋了半輩子的委屈啊！】
藥渣！那藥渣是關鍵介質！晏辰飛快地讀著後續,‘煨煮三日,藥成膠狀……刮取凝結之膠,摻以純金粉末,揉合為丸……’
最後一步還需要純金粉！難怪……
阿楚眼睛一亮,快速接道：金奈米顆粒！在解毒過程中能起到定向吸附和緩釋催化作用！原理完全說得通！現代科技與千年古方瞬間在思維的火花中轟然貫通！
親孃嘞！李大嘴一拍大腿,還得加金子！張大夫,您這解藥夠金貴的！那濟世堂那幫鱉孫,為了點臭錢下毒害命,報應！就該讓他們用金山來賠你這解藥！
金粉……張遠眼裡的光更加熾熱,但隨即又被現實的焦慮覆蓋,可……煉製三日……
三日阿楚和晏辰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亮光閃過。
晏辰嘴角揚起一個絕對不屬於古代郎中的、帶著點科學狂人意味的笑容：老張,用現代生物化學反應的思路提速怎麼樣精準控溫催化！奈米金粉我這兒管夠！實驗室級超純！保證比你手磨的效果好百倍！
阿楚打了個響指：傻妞！後院空地！立刻列印移動式多功能奈米生物反應器！最大功率！她轉向佟湘玉,掌櫃的,借用後院,保證一炷香內完工！
額……額滴個好乖乖咧！佟湘玉目瞪口呆,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再次遭受劇烈衝撞,用、用就行！需要啥材料,甭管多貴,先用！救人要緊！回頭讓那濟世堂十倍、不,百倍吐出來！
雖然有點肉疼成本,但佟掌櫃的豪氣在此刻展露無遺。
得嘞！謝佟掌櫃！阿楚笑了,朝全息彈幕揮手,家人們,終極副本攻略開始！在線等張醫生血條回滿的捷報吧！
後院空地。一個散發著柔和白光、造型絕對超脫了這個時代的橢球體裝置安靜地矗立著,光滑的表麵上看不到任何鉚釘或接縫。傻妞的眼睛和指尖流淌著藍色的數據流,與裝置進行著高速鏈接。
反應器全參數校準完成！壓力、溫度、催化頻率鎖定！原料準備完畢！
傻妞彙報著。
阿楚戴著特製的護目鏡,手持一個看起來像複雜噴槍的設備,小心翼翼地將張遠提供的、經過初步處理的枯榮根濃縮汁液和穿心蓮新鮮提取物按照掃描確定的精確比例注入反應器頂部一個細小的進料口。晏辰則拿著另一個更迷你的儀器,將一小撮在日光下閃爍著迷人星輝的金色粉末注入另一個。
奈米金顆粒導入成功！催化程式啟用！晏辰盯著腕上的儀表讀數。
鐵蛋的大嗓門喊著倒計時：反應核心溫度穩定上升！預計完成時間——5分鐘！四分鐘！三分鐘……
他喊得比村口王大娘報時還積極。
裝置內部,肉眼不可見的奈米級世界中,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革：蘊含著古方智慧的汁液在精確的奈米金粒子催化和超級酶的高效轉化下,被分解、重組、純化、濃縮！那份需要三日三夜地肺之火才能熬煉的精髓,在現代科技的降維打擊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淬鍊出來。
當鐵蛋渾厚地喊出零！嗶——一聲！裝置頂部的泄壓閥發出輕柔的嗤響。一個小小的透明出料倉內,三顆圓溜溜、泛著淡淡金色光澤、瀰漫著奇異草木清香的藥丸,靜靜地躺著。
【臥槽！一炷香變五分鐘！古代煉丹師哭暈在茅房！】
【奈米金！高科技碾壓製藥！給跪了！】
【三顆！金光閃閃！包郵嗎親】
【張醫生快吃一顆！我等不及想看療效了！】
成了！阿楚麻利地打開出料倉,用鑷子夾出那顆藥丸。
晏辰扶著張遠坐起,阿楚將那顆蘊含著古今智慧結晶、甚至帶著一點點機器餘溫的金色藥丸遞到他乾裂的唇邊。張遠冇有任何猶豫,甚至帶著一種近乎朝聖般的虔誠,仰頭,一口吞下！
院內所有的目光,齊刷刷聚焦在他身上。
一秒。兩秒。三秒。
張遠突然皺緊眉頭,捂住胸口,臉上顯出一絲痛苦之色！
啊！佟湘玉驚呼。
彆緊張！正常反應！阿楚飛快地說道。
張遠臉上的痛苦並非加劇,反而像一層凝結的冰麵被猛地敲破。他猛地張大嘴,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彷彿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的乾嘔！一股濃烈的、近乎墨汁般的汙濁煙氣從他口中狂湧而出！這煙氣瞬間瀰漫開,帶著令人作嘔的鐵鏽和腐朽的氣味。
這團汙濁黑氣的規模遠比石階上那口黑血噴出的廢氣猛烈數倍,濃如實質！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這黑煙似乎帶有微弱的本能意識,凝聚成形,竟化作一張模糊扭曲、充滿怨毒的人臉輪廓,無聲地咆哮著,直撲向距離最近的、正屏息凝神的呂青檸和呂青橙！
小心！郭芙蓉目眥欲裂,雙掌猛地推出！
葵花點穴手！祝無雙嬌叱一聲,玉指隔空虛點！數道肉眼難辨的凝練指風,如無形的細密針網,瞬間穿透那張怨毒人臉！指風並非攻擊,而是精準地將其定格在半空！
嘩擦！白敬琪幾乎在同時拔槍瞄準！砰！一聲清脆震耳的槍響！一顆銀亮的子彈破空而出,竟冇有撕裂那煙霧人臉的意圖,而是極其刁鑽地、緊貼著被祝無雙暫時禁錮住的煙氣邊緣擦過！高速旋轉帶起的氣流漩渦,硬生生將那張臉扯得稀薄變形！
就在此時,一直凝神戒備的莫小貝出手了。冇有驚天動地的聲勢,一隻白生生的小手按在張遠劇烈起伏的背上。一股沛然莫禦、精純如同山間清泉般的內力,洶湧柔和卻又不容抗拒地湧入張遠臟腑經脈之中,如同最精密的清道夫,配合著那顆古今合璧丹的藥力,狠狠一絞！將那些盤踞其中、垂死掙紮的最後一點頑固邪毒徹底粉碎、逼出！
噗——！張遠身體巨震,再次嘔出一大口深濃的、散發著刺鼻氣味的汙血！但這一次,血的顏色不再是純粹的墨黑,反而帶上了一絲紫紅色,更像是陳舊的淤血。隨著這口血噴出,他整個人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擔,直接癱軟在莫小貝手臂上,陷入深沉的昏睡。臉上最後那點晦暗的灰色,如同退潮般徹底消失,隻剩下失血過度的蒼白和一種近乎新生的……平和。
那張被祝無雙指風短暫釘住、又被白敬琪子彈撕扯、最後因毒源儘去而失去根基的怨毒煙氣人臉,發出一聲凡人無法聽聞的淒厲尖嘯,徹底潰散、湮滅在客棧黃昏柔和的空氣裡,冇有留下絲毫痕跡。
【臥槽槽槽槽！毒氣成精！拍鬼片呢！】
【無雙手速帝！葵花點穴點空氣！帥炸裂！】
【白敬琪這槍法！擦邊球帶氣流渦旋物理驅魔牛逼PLUS！】
【小貝內力輸出！溫柔一刀直接斬碎毒根！MVP非你莫屬！】
【張醫生……睡著了臉白了但看著好安詳……成功了吧】
【史詩級團戰！遠程點控 物理撕扯 內力清剿！給跪了鐵服！】
死寂被打破。院子裡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和脫力般的喘息。郭芙蓉死死抱著還有些發懵的雙胞胎女兒,祝無雙手指微微發酸,白展堂悄悄抹了把額角冷汗,呂秀才還在對著散去的黑煙方向研究什麼能量粒子湮滅原理。
一直沉默如磐石的龍傲天（他是真冇找到出手的機會）,此時才用粵語低沉地讚了一句：好嘢！珠聯璧合,毒根儘滅！（好厲害！珠聯璧合,毒根儘滅！）
鐵蛋胸前的掃描光束再次穩定地籠罩張遠。嗶——生命體征參數全麵進入安全閾值！體溫37.2,心率76,呼吸18！毒理反應殘餘：0！恭喜老闆老闆娘！目標成功清除‘枯骨丹’！進入深度修複睡眠！
巨大的喜悅像溫暖的海浪拍上沙灘。阿楚、晏辰忍不住擊掌歡呼：Yes!
Mission
accomplished!（任務完成！）郭芙蓉衝過來,用力拍著阿楚的肩膀：楚姐！晏哥！你們太神了！佟湘玉拍著胸脯,臉上笑開了花：額滴個神啊！終於好了！大嘴！今晚上加菜！燉它兩隻老母雞給張大夫補補！額請客！她的大氣此刻毫不摻水。
祝無雙微笑著拿起削水果的小刀和旁邊僅剩的一個蘋果,手腕翻飛如蝶舞,果皮如同輕盈的緞帶連綿不斷墜落,動作快得令人眼花繚亂,眨眼間又將一個蘋果變成了一朵盛開的蓮花：給張大夫墊墊肚子。她聲音溫柔,彷彿剛纔那驚天動地的隔空點穴隻是舉手之勞。
張遠躺在特意為他拚起的、鋪著鬆軟新被褥的幾塊門板上（佟湘玉特批）,呼吸均勻悠長,臉上是卸下千斤重擔後前所未有的寧靜。他的命,他的師門夙願,終於在此地、此刻、這群人手中塵埃落定。
翌日清晨,薄霧微熹。佟湘玉指揮著李大嘴搬開前院那扇沉重的門板,張遠的精神氣色肉眼可見地恢複了許多,雖然依舊清瘦,但那深入骨髓的腐朽之氣已然散儘。
真的……不再多留幾日佟湘玉真心挽留,額店裡的老母雞湯最是滋補！
張遠感激地作揖：佟掌櫃大恩,諸位再造之恩,張遠冇齒難忘！隻是——他目光穿過洞開的院門,望向遠處霧氣濛濛的山巒,神情堅毅,師門血仇,濟世堂未滅,百草堂匾額未複！我張遠,不能留在此地享安逸。這身骨血是諸位救回的,自當用它,去了結這場宿怨！
晏辰走上前,冇說話,隻是將一個比拳頭略小、光滑冷硬、泛著金屬光澤的銀灰色圓筒塞進他手中。保重。隻說了兩個字。那東西沉甸甸的。
阿楚補充道：裡麵有藥。還有一份小小的‘後門’程式。若你發現濟世堂不止在錢上玩兒陰的,還搞了超越時代的‘技術儲備’……嗯哼,你懂的。輕按底部黑色區域即可啟用‘非對稱性說服方案’。她眨眨眼,意思不言而喻。
放心！白敬琪拍著胸脯,他的槍已入套,但少年眼中意氣風發,張大夫,咱直播間千萬寶寶給您雲壓陣！要是那邊有敢炸刺兒的,您吱一聲！小爺我——他還冇說完,旁邊一直冇說話的呂青橙突然伸出小腳丫,輕輕踢了他的小腿肚子一下,小臉蛋紅撲撲的：小點聲！張大夫要清靜。
白敬琪立馬消音,臉上有點小尷尬。
【哇哦！告彆了！張醫生一路順風！】
【楚姐送的那是啥秘密武器！非對稱說服聽著就很反派剋星！】
【小橙子踢小白！啊啊啊萌化了！這對CP我先磕為敬！】
【張醫生加油！掀翻濟世堂！替天行道！】
張遠心頭滾燙,鄭重地收起圓筒,再次向所有人深深一揖。當他直起身,目光落在那些仍在半空流淌的、帶著現代人真摯鼓勵和搞怪調侃的彩字洪流上時,他咧開乾裂的唇,露出了一個極其難得的、甚至有些生澀的笑容：
家人們、寶寶們……他模仿著佟湘玉教導的稱呼,用力抱拳,張遠,去也！待重整河山之日——
話音未落,他已轉身,冇有絲毫猶豫,邁開雖虛弱卻異常堅定的步伐,身影很快融入同福客棧外長安街剛剛甦醒的人流之中,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奔向屬於他的未竟之戰。
客棧裡一片短暫的寂靜。送走一位揹負血仇遠行的人,滋味有些複雜。
好啦好啦！佟湘玉一拍手,瞬間切換到精明的掌櫃頻道,成功打破沉寂,都杵這兒做甚大嘴,熬你的雞湯去！小貝,去把張大夫住過的屋子拾掇拾掇！展堂,額記著門口‘招聘雜役’那牌子是不是掉了塊漆趕緊補補！看著不吉利！
阿楚靠在晏辰懷裡,望著張遠消失的街口,幽幽感歎：這哥們兒回去,怕是能寫本《大明神醫之我的穿越後台太硬核》……
晏辰低頭,下巴輕輕蹭著她的發頂,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笑意：格局小了寶貝兒。應該是《我在明朝做神醫：論如何科學地掀翻行業寡頭》……嗯,數據不會說謊。
阿楚噗嗤一笑,扭頭親了下他的下巴。
鐵蛋的大嗓門此時帶著一種完成盛大任務後特有的滿足感,在院子裡悠哉地響起（東北腔十足）：哎呀嘛！這忙活一大通,整得俺這CPU核心溫度都上來了！傻妞兒！來,給哥整盤地道的紅油抄手解解膩！多放花椒海椒麵兒！越麻越辣越過癮！給哥這冰冷的電路板,也來個靈魂震顫嘞！
傻妞的迴應輕快得像隻百靈鳥（四川話清脆響亮）：要得！紅油抄手兩碗！花椒海椒管夠！巴適得很！她朝全息投影上還冇完全散儘的彈幕揮手,家人們,下回見！拜了個拜！
夕陽如同融化的赤金,懶洋洋地潑灑在同福客棧那久經風霜的瓦簷和斑駁的木門上。院內,幾道身影被霞光溫柔地拉長。
全息投影最後一次點亮,鮮活的字元跳躍其上,無聲卻充滿力量：
【江湖路遠仁心在,煙火人間有奇談】
【懸壺濟世本無界,仁心可越萬重天】
【古今智慧相碰撞,醫者仁心照人寰】
【俠義永存暖意長,同福燈火永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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