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當家族聯姻犧牲品 第一章

小說:拒當家族聯姻犧牲品 作者:明月禦風 更新時間:2025-08-05 14:24:29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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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國棟把紅絨盒子推到我麵前時,我正在剝一隻蝦。

蝦殼硬,汁水濺到我新做的指甲上。

昭汐,下個月初八,好日子。你和盛天的小盛總見見,把事定下來。他聲音不高,像在說晚上添個菜。

我抽出紙巾,慢條斯理擦手指。

粉色的甲油染了一點紅油,擦不乾淨。

爸,我把臟紙巾團成球,丟進骨碟,我不嫁。

飯桌上頓時靜了。

二嬸的筷子懸在半空,一塊糖醋排骨要掉不掉。

胡鬨!韋國棟臉沉下去,盛天什麼門第小盛總年輕有為,多少人擠破頭!這是為你好,也是為韋家!

為我好我抬眼看他,他鬢角白頭髮比我上次見時又多了幾根,拿我填韋氏集團那個快塌的窟窿,叫為我好

啪!韋國棟一掌拍在桌上,碗碟叮噹亂跳。

韋昭汐!這個家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由不得你!

我媽在旁邊拽我袖子,聲音發抖:汐汐,少說兩句…你爸身體不好…

我甩開她的手。

血往上湧,耳朵裡嗡嗡響。

窟窿是我哥捅出來的,憑什麼拿我去補我盯著韋國棟,從小到大,韋家養我花了多少錢報個數,我連本帶利還!想賣我冇門!

混賬!韋國棟氣得嘴唇哆嗦,抓起手邊的青瓷小碗就砸過來。

我冇躲。

碗擦著我額角飛過去,撞在後麵的博古架上,嘩啦一聲脆響,碎得稀爛。

額角火辣辣地疼,肯定破了。

我摸了一下,指尖沾了點紅。

真滑稽。

行,我站起來,椅子腿在大理石地麵刮出刺耳的聲音,這飯冇法吃了。

你給我站住!韋國棟怒吼。

爸,我回頭,看著他鐵青的臉,你死了這條心。盛家的門,我一步都不會踏進去。要嫁,你讓韋昭陽去嫁!

我哥韋昭陽正埋頭喝湯,聞言嗆得滿臉通紅,想罵又被湯堵住,咳得驚天動地。

我不再看他們,轉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地磚上,哢,哢,哢。

一聲聲,像踩在我自己心口上。

衝出那個令人窒息的彆墅,夜風一吹,額角的傷口才後知後覺地刺痛起來。

手機在包裡瘋狂震動。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我直接關機。

站在路邊打車,霓虹燈的光怪陸離地映在濕漉漉的地麵上。

一輛黑色賓利無聲無息地滑到我麵前。

車窗降下。

是李硯。

我的發小,也是我哥狐朋狗友裡唯一一個長了腦子的人。

上車。他言簡意賅。

我冇力氣矯情,拉開車門坐進去。真皮座椅冰涼。

他遞過來一包消毒濕巾和一張創可貼。

卡通圖案的。

我扯了扯嘴角:謝了。

他發動車子,彙入車流。去哪兒回你那個小公寓

嗯。我靠著頭枕,疲憊地閉上眼。額角一跳一跳地疼。

跟韋叔鬨翻了他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嗯。

為了盛家那事

嗯。

車裡安靜了一會兒,隻有空調微弱的氣流聲。

盛天集團那個小盛總,盛澤宇,李硯手指敲了敲方向盤,我見過兩次。

我睜開眼,看他。

人模狗樣。他評價,但圈子裡都知道,玩得挺花。前陣子還為一個十八線小明星跟人爭風吃醋,鬨得挺難看。

心往下沉了沉。

果然。

韋國棟嘴裡年輕有為的金龜婿,不過是又一個披著人皮的垃圾。

用女兒的一生,去換一塊鑲著金邊的遮羞布,蓋住韋氏那個見不得光的窟窿。

真劃算。

知道了。我重新閉上眼,胃裡翻江倒海。

車子停在我租住的高檔公寓樓下。

謝了。我推門下車。

昭汐,李硯叫住我,夜色裡他的眼神有點複雜,韋家現在…是個爛攤子。盛家肯伸手,是根救命稻草。你爸他…

他走投無路,所以賣女兒我打斷他,聲音冷硬,李硯,換做是你妹妹,你賣嗎

李硯沉默了。

我關上車門,頭也不回地走進公寓大堂。

接下來幾天,風平浪靜。

韋國棟冇再找我,電話也冇有。

這反常的平靜,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

我照常上班。

在一家不大不小的文創公司做設計總監。這是我大學畢業後,唯一冇靠韋家、自己投簡曆找到的工作。

薪水不錯,養活自己綽綽有餘。

同事張姐湊過來,壓低聲音:昭汐,樓下咖啡廳,靠窗位置,有個男的盯你好久了。

我心頭一跳。

走到窗邊,撩開百葉簾往下看。

咖啡廳臨街的落地窗邊,坐著一個男人。

西裝筆挺,側臉線條冷硬。

手裡端著一杯咖啡,目光卻銳利地投向我們這棟寫字樓。

盛澤宇。

照片我見過,在韋國棟強行塞給我的相親資料裡。

真人比照片更具壓迫感。

像一頭盯上獵物的豹子。

他怎麼會找到這裡

手機適時響起。

一個陌生號碼。

我接起來。

韋昭汐小姐低沉平穩的男聲,透過電波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倨傲。

哪位

盛澤宇。他自報家門,我在你公司樓下。方便下來聊聊

不方便。我直接拒絕,現在是工作時間。

哦他尾音微微上揚,帶著點玩味,韋小姐很敬業。不過,我想耽誤你一點時間,談一談我們的事。

我和你之間,冇什麼事好談。我語氣冰冷。

是嗎他輕笑一聲,那笑聲讓人很不舒服,韋小姐似乎對我有些誤會。或許,我們可以從你父親急需的那筆資金開始聊聽說韋氏集團下個月中旬,有一筆兩億的信托貸款到期

我的手指瞬間攥緊了窗簾。

他在威脅我。

用韋氏的生死存亡。

十五分鐘。我聽到自己乾澀的聲音,樓下咖啡廳。

很好。他滿意地掛了電話。

坐在盛澤宇對麵,咖啡的香氣掩蓋不了空氣裡的劍拔弩張。

他比照片上更英俊,也更有攻擊性。眼神像帶著鉤子,毫不掩飾地打量我。

韋小姐比照片上漂亮。他開口,像在點評一件商品。

盛總找我,就為了說這個我麵無表情。

當然不是。他身體微微前傾,帶來一股無形的壓迫,開門見山吧。韋家的情況,你我都清楚。令尊很希望促成我們兩家的聯姻。

那是他的希望。我端起麵前的白水喝了一口,壓下心頭的煩躁。

也是解決目前困境最好的辦法。盛澤宇身體向後靠,姿態放鬆,勝券在握,盛天可以提供資金支援,讓韋氏渡過難關。作為回報,我需要一個穩定的婚姻。

穩定我忍不住嗤笑,盛總身邊鶯鶯燕燕不斷,需要一個‘穩定’的婚姻做擋箭牌

他眼神倏地一冷,但很快又恢複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韋小姐訊息很靈通。不過,那些都是逢場作戲,不影響你盛太太的位置。你需要做的,就是扮演好這個角色,給彼此家族帶來體麵。

體麵我看著他,靠一個建立在交易和謊言上的婚姻

這個世界的規則,本就如此。他聳聳肩,語氣輕描淡寫,各取所需而已。韋小姐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拒絕我,韋氏破產,你們全家流落街頭,你那個隻會玩車泡妞的哥哥,怕是連西北風都喝不上。答應我,你至少還是風風光光的盛太太,錦衣玉食,受人豔羨。

**裸的威脅和利誘。

像一盆冰水澆下來。

我手指冰涼。

盛總,我強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我不需要錦衣玉食,更不需要那個虛假的盛太太頭銜。韋氏的窟窿,我會想辦法填。至於聯姻,你找錯人了。

盛澤宇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

他盯著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韋昭汐,他緩緩叫我的名字,你以為,你有選擇的餘地

有冇有,是我的事。我站起身,不勞盛總費心。告辭。

你會後悔的。他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冇有回頭。

走出咖啡廳,陽光刺眼。

後背卻一片冰涼。

回到公司,剛坐下,手機就響了。

是韋國棟。

我盯著螢幕上跳動的名字,過了很久才接起。

昭汐!他聲音急促,帶著一種虛張聲勢的憤怒,你跟盛總說什麼了他剛纔打電話,語氣很不好!這門親事要是黃了,你就是韋家的罪人!

罪人我走到無人的樓梯間,壓低聲音,怒火還是壓不住往上竄,爸,盛澤宇是什麼人你清楚嗎他外麵女人一堆!你讓我嫁過去當同妻!

男人嘛!哪個在外麵冇點應酬!韋國棟不耐煩地打斷,你嫁過去就是正宮太太!抓住他的心,生下繼承人,地位就穩了!那些野花野草算什麼!

應酬我簡直要被他的無恥氣笑,爸,大清早亡了!我不是你擺在談判桌上的籌碼!

韋昭汐!他徹底撕破臉,咆哮起來,我告訴你!這個婚,你結也得結,不結也得結!盛家這根線斷了,韋氏就完了!你媽怎麼辦你哥怎麼辦你忍心看著我們全家去死!就當爸求你了!行不行!

最後一句,他聲音帶了哽咽。

像一根針,猝不及防紮進我心裡最軟的地方。

我知道他無恥,知道他重男輕女,知道他為了公司和兒子可以犧牲一切。

可那聲哽咽,還是讓我心臟狠狠一抽。

電話那頭傳來我媽壓抑的哭聲,還有我哥煩躁的抱怨:爸!你跟她說那麼多廢話乾嘛!綁也給她綁去!

世界好像瞬間失聲。

隻剩下樓梯間窗外車流的噪音,嗡嗡作響。

過了很久,久到我以為電話斷了。

我才聽見自己乾澀的聲音,像砂紙磨過木頭:

好。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

緊接著是韋國棟狂喜的聲音:昭汐!你答應了好!好女兒!爸就知道你懂事!你放心,爸一定讓你風風光光出嫁!盛家那邊爸去說!你……

後麵的話,我一個字也冇聽進去。

掛了電話。

背靠著冰冷的牆壁,慢慢滑坐到地上。

水泥地的寒氣透過薄薄的裙子,刺進骨頭縫裡。

我答應了。

為了我媽那壓抑的哭聲。

為了那個叫家的地方,不至於徹底崩塌。

為了不背上逼死全家的罪名。

真可笑。

眼淚冇有掉下來。

隻是覺得累。

前所未有的累。

接下來的日子,我像個提線木偶。

被韋國棟帶著,試穿那些昂貴卻俗氣的婚紗。

去見盛家那個妝容精緻、眼神挑剔的盛夫人。

在兩家精心安排的偶遇中,和盛澤宇扮演一對互有好感的未婚夫妻。

盛澤宇似乎很滿意我的識相。

在長輩麵前,他表現得溫柔體貼,無可挑剔。

私下裡,他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掌控獵物般的得意和輕蔑。

早這樣不就好了一次約會結束,他送我回公寓樓下,手指輕佻地拂過我臉頰,何必讓自己難堪。

我偏頭躲開,冇說話。

下個月訂婚宴,好好準備。他收回手,笑容帶著施捨,彆給我丟人。

我拉開車門下車,重重關上。

他的車揚長而去。

我站在原地,夜風吹得我渾身發冷。

不行。

我不能就這樣認命。

就算跳火坑,我也得看清坑底是什麼。

我開始查。

查盛澤宇,查盛天集團,查韋氏那個該死的資金窟窿到底有多大。

我大學輔修過財務。

這些年刻意遠離韋家生意,但底子還在。

利用工作之便,我接觸了一些金融圈的朋友,旁敲側擊。

資訊零零碎碎拚湊起來。

盛天集團,表麵光鮮,實則內部派係鬥爭激烈。盛澤宇雖然是太子爺,但位置並不穩,好幾個堂兄弟虎視眈眈。他急需一個有分量的聯姻來鞏固地位,最好還能帶來實際利益。

韋氏集團,比我預想的還要糟。

我哥韋昭陽負責的一個海外地產項目,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局!他被人聯手做局,虧空了幾個億!審計報告全是假的!韋國棟拆東牆補西牆,窟窿越堵越大。下個月到期的兩億信托,隻是冰山一角。

而盛天承諾的資金支援,根本不是無條件的。

那是一份苛刻的對賭協議!

盛天注入資金,條件是韋氏核心子公司華光科技51%的控股權!

華光科技,是韋氏旗下唯一還有盈利能力和核心技術的公司。是我外公當年一手創辦,留給我媽,後來被韋國棟併入了韋氏集團。

那是外公的心血!

韋國棟這個蠢貨!為了填兒子的窟窿,連最後的家底和尊嚴都要賣掉!

而我的婚姻,就是促成這筆肮臟交易的鑰匙。

憤怒像野火一樣燒遍全身。

他們休想!

機會很快來了。

盛澤宇要去鄰市參加一個行業峰會,三天。

韋國棟讓我以未婚妻的身份陪同,美其名曰培養感情。

我答應了。

峰會安排在臨海的一家豪華度假酒店。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盛澤宇如魚得水,周旋在各色人物之間。我穿著昂貴的禮服,挽著他的手臂,扮演著溫順的花瓶,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心裡卻在飛速盤算。

峰會第二天晚上,有個封閉的答謝晚宴。

盛澤宇喝了不少酒。

回到頂層的套房時,腳步有些虛浮。

他扯開領帶,把昂貴的西裝外套隨手扔在沙發上,看我的眼神帶著酒意和**的**。

過來。他朝我招手,語氣不容置疑。

我站著冇動。

韋昭汐,彆給臉不要臉。他眯起眼,帶著醉意的威脅,彆忘了你爸求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噁心。

我去給你放洗澡水。我轉身走向浴室。

關上浴室門,反鎖。

心臟在胸腔裡狂跳。

我迅速打開水龍頭,嘩嘩的水聲掩蓋了其他動靜。

然後,我拿出一個微型錄音筆。

很小,偽裝成一顆不起眼的鈕釦,縫在我晚宴包不起眼的夾層內襯裡。這是我花大價錢從特殊渠道弄來的,防乾擾,靈敏度高。

我把它小心地取出來。

隔著門,能聽到外麵盛澤宇煩躁的腳步聲和打電話的聲音。

……催什麼催!錢少不了你的!那個小明星你給我看好了!彆讓她再出來亂說話!……對,封口費再加五十萬!……行了,等我回去處理!

小明星封口費

我心裡一動。

耐心地等。

水汽氤氳了浴室的大鏡子。

外麵,盛澤宇的電話似乎打完了。

腳步聲朝著浴室走來。

好了冇有他砰砰敲門,很不耐煩。

馬上!我應了一聲,飛快地把錄音筆塞進浴室門口厚厚的地毯邊緣縫隙裡,隻露出一點點不起眼的接收孔。

然後迅速打開門。

盛澤宇帶著一身酒氣擠進來,差點撞到我。

他眼神渾濁地掃了我一眼,伸手就來扯我的裙子肩帶。

盛澤宇!我猛地後退一步,後背抵住冰冷的瓷磚牆,你喝多了!

裝什麼清高他嗤笑,步步逼近,你爸把你賣給我,不就是為的這個讓我看看,韋家大小姐值幾個億……

他的手帶著令人作嘔的溫度,強行撫上我的手臂。

噁心的感覺直衝喉嚨。

我用儘全力,猛地推開他!

他猝不及防,踉蹌著後退幾步,撞在洗手檯上,腰磕了一下。

韋昭汐!他徹底怒了,酒意混合著暴戾,你找死!

他像頭髮狂的野獸撲過來。

我側身躲開,抓起洗手檯上一個沉甸甸的鍍金漱口杯,狠狠朝他砸過去!

砰!

杯子砸在他肩膀上,冇造成多大傷害,但成功阻擋了他的動作。

他吃痛,動作一頓。

我趁機拉開門,衝了出去!

你給我站住!盛澤宇暴怒的吼聲從身後傳來。

我頭也不回,衝出套房大門,衝向電梯!

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

手指顫抖著按了向下的按鈕。

電梯門緩緩合上。

隔絕了盛澤宇那張因暴怒而扭曲的臉。

我靠在冰冷的電梯壁上,大口喘氣。

剛纔塞錄音筆的地方……他應該不會發現吧

回到我自己的房間,鎖好門,反鎖,還搬了把椅子抵住。

我才虛脫般滑坐在地上。

後背全是冷汗。

計劃第一步,成了。

那個錄音筆,會是我撕開盛澤宇偽善麵具的第一把刀。

第二天一早,峰會結束。

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盛澤宇臉色鐵青,看我的眼神像要殺人。

在回程的車上,他一句話都冇說。

我樂得清淨,靠著車窗假寐,腦子裡飛速運轉。

那個錄音筆,必須儘快拿回來。

回到本市,盛澤宇直接讓司機送他回盛天總部。

滾下去!他對我毫不客氣。

我求之不得,立刻下車。

冇回公寓,我直奔那家酒店。

藉口昨天有貴重首飾可能遺落在房間,又塞給負責打掃頂層的客房經理一個厚厚的信封。

有錢能使鬼推磨。

經理很快帶我上去,打開了那間套房。

地毯已經清理過,煥然一新。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快步走到浴室門口,蹲下身,手指顫抖著摸索地毯邊緣。

冇有!

縫隙裡空空如也!

冷汗瞬間冒出來。

被髮現了還是被打掃衛生的當垃圾清走了

韋小姐,您找到了嗎經理在門口詢問。

哦…好像不在這裡。我強作鎮定,站起身,可能是我記錯了,麻煩您了。

走出酒店,陽光刺眼,我卻渾身發冷。

唯一的證據…丟了

怎麼辦

難道真要認命

渾渾噩噩回到公寓樓下。

剛進大堂,前台叫住我:韋小姐,有您的同城快件。

一個很普通的檔案袋。

寄件人資訊空白。

我疑惑地拿著上樓。

拆開檔案袋。

裡麵冇有信。

隻有一個小小的透明塑封袋。

袋子裡,裝著一枚不起眼的黑色鈕釦。

我的錄音筆!

還有一張列印的紙條,冇有署名,隻有一行字:

【東西收好。盛澤宇在查昨晚打掃那層樓的服務生。小心。】

是誰

誰在幫我

李硯

我第一個想到他。

立刻撥通他的電話。

李硯,是你嗎我開門見山。

什麼他那邊有點吵,像是在某個會所,昭汐怎麼了

我收到一個快件,裡麵是我丟在酒店的東西。還有張紙條。我試探著。

李硯沉默了幾秒,聲音嚴肅起來:不是我。昭汐,你做了什麼盛澤宇那邊今天氣氛不對,好像在查什麼。

不是他

那會是誰

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暗處,還有眼睛在盯著這一切。

冇什麼。我含糊過去,可能是我多心了。先掛了。

掛了電話,我捏著那枚小小的錄音筆,像捏著一塊燒紅的炭。

但更多的是慶幸。

證據還在。

我立刻連接電腦,導出裡麵的音頻檔案。

當盛澤宇那句封口費再加五十萬、那個小明星你給我看好了清晰地播放出來時,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隻是開始。

有了這條線索,我順藤摸瓜。

砸錢,找靠譜的私家偵探。

目標很明確:找到盛澤宇要封口的那個小明星。

錢開路,效率很高。

三天後,一份資料和一個地址發到了我加密的郵箱裡。

林薇,二十二歲,藝校畢業,拍過幾支不入流的廣告,在一個小成本網劇裡演過女五號。

三個月前,在一個飯局上被盛澤宇看上。

一個月前,她突然從所有社交媒體消失,據說回老家養病了。

偵探查到的地址,是市郊一個偏僻的高檔療養院。

安保森嚴。

盛澤宇把人關在這裡。

我戴上帽子口罩,換了身不起眼的衣服,開車過去。

療養院環境清幽,像個巨大的鳥籠。

我以林薇表姐的身份登記,又塞了厚厚的紅包給前台護士。

護士猶豫了一下,低聲說:三樓VIP區,307。不過…盛先生交代過,除了他,任何人不能探視。韋小姐,您彆讓我難做…

她認出我了。

看來盛澤宇交代得很清楚。

我就看她一眼,說幾句話。我把一個更厚的信封推過去,不會連累你。

護士飛快地把信封掃進抽屜:最多十分鐘!我在外麵看著!

謝謝。

推開307病房的門。

消毒水的味道很濃。

一個穿著寬大病號服的女孩蜷在窗邊的椅子上,看著外麵。

很瘦,臉色蒼白,眼神空洞。

聽到動靜,她轉過頭。

看到我,她先是茫然,隨即像是認出我,眼中瞬間迸發出強烈的恐懼和恨意!

是你!她聲音嘶啞,猛地站起來,身體卻晃了一下,盛澤宇讓你來的他還要怎麼樣!

不是!我立刻關上門,壓低聲音,我是韋昭汐。盛澤宇的‘未婚妻’。

未婚妻林薇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極其慘淡又諷刺的笑,嗬…又一個可憐蟲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我是來幫你的。我走近幾步,看著她憔悴的臉,也是幫我自己。盛澤宇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們都想擺脫他,對嗎

林薇警惕地盯著我,像隻受驚的小獸,充滿不信任。

我怎麼信你

我拿出手機,點開那段錄音。

盛澤宇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裡格外清晰:

【……催什麼催!錢少不了你的!那個小明星你給我看好了!彆讓她再出來亂說話!……對,封口費再加五十萬!……】

林薇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臉色慘白如紙。

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畜生…他就是個畜生…她捂住臉,壓抑地嗚咽起來。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扶住她顫抖的肩膀,隻有說出來,才能讓他付出代價。

林薇哭了很久,才斷斷續續說出真相。

盛澤宇看上了她,威逼利誘。

她最初不願意,但盛澤宇用她生病的母親威脅她。

她屈服了。

後來她不小心懷孕了。

她以為有了孩子,盛澤宇會對她好一點。

結果,盛澤宇勃然大怒,逼她立刻打掉。

她不肯。

盛澤宇就讓人強行把她帶到私人診所……

手術出了問題,她大出血,差點死掉,也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能力。

盛澤宇怕事情敗露,就把她關進這個療養院,派人看守,對外說她精神出了問題。

他毀了我…毀了我一輩子…林薇蜷縮著,眼神死寂。

我聽得渾身發冷。

盛澤宇,比我想象的還要人渣!

林薇,我蹲下身,看著她的眼睛,你想不想離開這裡想不想讓盛澤宇身敗名裂

她眼中燃起一絲微弱的火光,隨即又黯淡下去:冇用的…他有錢有勢…我鬥不過他…

你一個人不行。我握緊她的手,但加上我,加上你手裡的證據,就有可能!

證據

他強行帶你去診所,強迫你做手術的證據!診所的監控醫生的記錄或者…你當時偷偷錄下的東西我緊緊盯著她。

林薇眼神劇烈閃爍起來。

她咬著嘴唇,內心在激烈掙紮。

我…她聲音發抖,我當時…很害怕…偷偷用舊手機錄了一點…被他發現後,手機砸了…但…但我之前怕出事,把錄音上傳到了一個冇人知道的雲盤…

成了!

我心頭狂跳。

賬號密碼給我!我急切地說,我幫你備份,保證安全!

林薇看著我,眼神充滿了孤注一擲的絕望和最後一絲希望。

……好。

拿到林薇提供的錄音賬號密碼,我如同握住了核彈的發射按鈕。

這段錄音,比盛澤宇花錢封口的內容要致命百倍!

足以讓他身敗名裂!

但僅僅搞垮盛澤宇還不夠。

韋氏的窟窿還在。

韋國棟和韋昭陽這對蠢貨父子,還會找下一個買家。

我必須釜底抽薪。

目標:華光科技。

外公的心血,不能毀在他們手裡,更不能落到盛天手中!

我利用工作便利,接觸了一個做企業併購的朋友。

你想買下華光朋友很驚訝,昭汐,我知道你不差錢,但華光是韋氏的優質資產,韋國棟現在靠它吊命呢,怎麼可能賣

如果韋氏必須賣掉它呢我問。

那也輪不到你。朋友搖頭,盯著它的資本多著呢。盛天就是出價最狠的那個。

如果…我能證明盛天的對賭協議是惡意併購呢我拋出誘餌。

朋友眼睛一亮:你有證據

暫時冇有,但可以找。我看著他,我需要你幫我查清楚,韋氏和華光之間複雜的股權質押和債務擔保鏈條。越細越好。

這…很敏感,難度很大。朋友猶豫。

價錢好說。我直接開價,另外,事成之後,我保證你成為華光併購案的獨家財務顧問。

巨大的利益驅動下,朋友答應了。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

我開始整理手頭所有關於韋氏和華光的公開資料、財報碎片。

同時,我回了一趟那個令人窒息的家。

藉口是試訂婚禮服。

韋國棟見我迴心轉意,態度好了不少。

韋昭陽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死樣子,窩在沙發裡打遊戲。

我媽小心翼翼地陪著我,眼神裡全是愧疚和擔憂。

我趁韋國棟接電話的空檔,溜進了他的書房。

心跳如擂鼓。

書房很大,紅木傢俱散發著陳舊的氣息。

我目標明確:書桌右側帶密碼鎖的抽屜。

裡麵很可能放著關鍵的財務檔案和印章。

密碼…會是什麼

我哥的生日我媽的生日還是…

我輸入韋昭陽的生日。

錯誤。

又輸入我媽的生日。

還是錯誤。

冷汗冒出來。

門外傳來腳步聲。

是傭人送水果。

腳步聲又遠去。

我強迫自己冷靜。

目光掃過書桌。

桌麵上,放著一個老舊的相框。

照片裡,年輕的韋國棟意氣風發,摟著同樣年輕的我媽,懷裡抱著還是嬰兒的…韋昭陽。

冇有我。

這張照片一直襬在這裡。

像一個無聲的嘲諷。

我盯著照片裡韋國棟的笑容。

一個念頭閃過。

我顫抖著手指,輸入了一個日期。

韋昭陽拿到他人生第一輛跑車那天。

韋國棟在家族聚會上得意洋洋地宣佈,說那是他兒子成年的標誌。

哢噠。

一聲輕響。

抽屜開了!

我飛快地拉開。

裡麵果然是一疊疊檔案!

股權質押合同!債務擔保協議!和華光科技相關的資產轉移備忘!還有…那份和盛天草擬的對賭協議!

我拿出手機,手指因為激動和緊張而顫抖。

一頁,一頁,飛快地拍照。

心臟快要跳出胸腔。

拍到最後一份檔案時,書房門突然被推開!

昭汐你在這裡做什麼韋國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疑惑。

我手一抖,手機差點掉地上。

猛地合上抽屜,轉過身。

韋國棟站在門口,眼神銳利地看著我,又看了看我身後的抽屜。

空氣彷彿凝固了。

爸,我迅速把手機塞進外套口袋,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儘量讓聲音聽起來自然,我…我找支筆,想記下禮服要修改的地方。傭人說筆在書房。

我指了指桌上攤開的禮服圖冊。

韋國棟的目光在我臉上和抽屜之間逡巡。

那眼神,充滿了審視和懷疑。

筆在桌上筆筒裡。他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哦,看見了。我故作輕鬆地走到書桌旁,從筆筒裡抽出一支鋼筆,剛冇注意。

他走進來,目光掃過書桌,又落在我臉上。

禮服選好了

嗯,定了那套香檳色的魚尾款。我握著筆,手心全是汗,腰線那裡要稍微收一點。

嗯,你媽眼光好,讓她陪你去改。他在書桌後的皮椅上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

噠、噠、噠。

每一下都敲在我緊繃的神經上。

好。我應著,拿著筆和圖冊,那我先出去了。

我轉身往外走。

腳步儘量平穩。

後背卻感覺像被兩道冰冷的視線釘住。

走到門口。

昭汐。韋國棟突然開口。

我腳步一頓,心提到了嗓子眼。

下個月訂婚宴,盛家那邊很重視。他聲音不高,卻帶著沉甸甸的分量,你…安分點。彆再出岔子。

知道了,爸。我冇回頭,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在身後關上。

靠在冰冷的走廊牆壁上,我才發現自己後背的襯衫都被冷汗浸透了。

口袋裡手機沉甸甸的。

那些照片,像一塊塊燒紅的烙鐵。

成了。

回到自己安全的公寓。

我立刻把手機裡的照片導入電腦,加密儲存。

然後,將其中最關鍵的兩份——那份顯失公平的對賭協議草案,以及韋氏偷偷轉移華光核心專利技術的備忘檔案——匿名發給了李硯。

隻發了一部分關鍵頁麵。

附了一句話:

【盛天想吃肉,骨頭都不想吐。韋家引狼入室。】

李硯的電話幾乎立刻打了過來。

昭汐!你發的什麼東西!他聲音震驚,這些東西你從哪兒弄來的

你彆管來源。我語氣冷靜,你就說,如果這些東西曝光,盛天那幫等著撕碎盛澤宇的叔伯們,會不會很高興

電話那頭沉默了。

李硯是聰明人。

盛天內部不是鐵板一塊。盛澤宇仗著是太子爺,行事囂張,早就得罪了不少人。這份明顯帶著掠奪性質的對賭協議,一旦曝光,就是攻擊盛澤宇損害集團長遠利益、以權謀私的絕佳武器!

你想做什麼李硯聲音凝重。

幫我遞個話。我說,給盛家二叔,或者三叔,都行。就說,盛澤宇的位置,有人想動一動。我手裡有能讓他徹底翻不了身的料。

什麼料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賣了個關子,先讓他們知道,我有這個意願。看看盛家內部,誰先坐不住。

昭汐,這太冒險了!李硯急了,盛家那潭水深得很!你玩不過他們!

不玩,我就得跳進去淹死。我語氣決絕,李硯,幫不幫我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最後,他歎了口氣:地址給我。我安排人過去取個U盤。記住,這事跟我無關,我也什麼都不知道。

明白。謝了。

掛了電話。

我知道,第一步棋,落下了。

攪渾盛家這潭水,讓他們內部先鬥起來。

盛澤宇自顧不暇,自然就冇精力摁死韋氏,也冇精力逼婚。

我才能爭取到寶貴的時間。

李硯的動作很快。

兩天後,他發來一條加密資訊:

【魚咬鉤了。盛家老三,盛明輝,想跟你聊聊。時間地點他定。】

盛明輝,盛澤宇的三叔,在盛天集團分管海外業務,實權派,一直對盛澤宇這個侄子不服氣。

是個有野心的。

我回覆:【好。】

地點約在城郊一個極其私密的私人茶室。

安保很嚴,進門前手機都被收走。

包間裡,隻有我和盛明輝兩個人。

他五十歲上下,保養得宜,眼神銳利如鷹,帶著久居上位的壓迫感。

韋小姐,久仰。他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冇想到,會是在這種場合見麵。

盛總。我微微頷首,不卑不亢。

明人不說暗話。盛明輝端起茶杯,冇喝,目光如炬地盯著我,你發給我的‘開胃菜’,很有意思。不過,憑這個,想扳倒澤宇,還差點火候。

我知道。我迎著他的目光,所以,我準備了主菜。

哦他挑眉,說說看。

盛澤宇,涉嫌非法拘禁、故意傷害,導致一位年輕女性永久喪失生育能力。並且,試圖用封口費掩蓋事實。我清晰地說道。

盛明輝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證據呢他放下茶杯,聲音沉穩。

我有事發時的錄音,受害者的口供,以及她被迫簽署的封口協議副本。我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個冇有任何標識的黑色U盤,輕輕推到他麵前的茶桌上,都在這裡。足夠讓他在裡麵待幾年,也足夠讓盛天的股價跌到穀底。

盛明輝冇有立刻去碰那個U盤。

他看著我,眼神變得玩味起來。

韋小姐,你可是澤宇的‘未婚妻’。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韋氏還指望盛天的資金救命呢。

未婚妻我笑了,帶著毫不掩飾的諷刺,盛總,您覺得,我是自願的嗎

盛明輝也笑了,帶著瞭然。

所以,你想要什麼

第一,我豎起一根手指,我和盛澤宇的婚約,作廢。從此,盛家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糾纏。

這個容易。盛明輝點頭。

第二,我豎起第二根手指,盛天集團,立刻、徹底、永久地終止與韋氏集團的所有資金注入談判和對賭協議!

盛明輝微微皺眉:這有點難度。協議是澤宇主導簽的,雖然隻是草案,但…

草案,就意味著還冇生效,隨時可以作廢。我打斷他,終止它,對您有百利而無一害。既打擊了盛澤宇,又避免了盛天捲入韋氏這個無底洞。韋氏破產,是遲早的事。盛天現在抽身,損失的隻是一點前期沉冇成本。總比被拖下水強,對吧

盛明輝沉吟片刻,眼中精光閃爍。

顯然,他在權衡。

第三,我豎起第三根手指,也是最重要的一個,華光科技。盛天必須放棄對華光科技的一切企圖!

盛明輝這次是真的意外了:華光韋昭汐,那是你韋家的產業。

很快,就不是了。我語氣堅定,盛總隻需要承諾,盛天係資本,永不染指華光科技。並且,在韋氏破產重組時,不對華光提出任何形式的債權主張。

盛明輝盯著我,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我。

韋小姐,好大的胃口。他緩緩道,你這不僅是想毀掉婚約,還想從韋氏的廢墟裡,把華光這塊肥肉單獨挖走

華光,本來就不該是韋氏的陪葬品。我毫不退縮,它是我外公的遺產。我隻是拿回屬於我母親的東西。

包間裡陷入沉默。

隻有茶水在紅泥小爐上咕嘟咕嘟的微響。

空氣緊繃。

盛明輝的手指在光滑的紫檀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

半晌。

他忽然笑了。

拿起那個黑色的U盤,在手裡掂了掂。

韋小姐,我欣賞你的膽識和手段。他站起身,你的條件,我答應了。U盤我帶走。三天內,你會看到你想要的結果。

合作愉快。我也站起身。

冇有握手。

彼此心照不宣。

這是一場肮臟的交易。

但我彆無選擇。

走出茶室,陽光有些刺眼。

我深吸一口氣。

第一場戰役,算是贏了。

但戰爭遠未結束。

盛明輝會出手對付盛澤宇。

婚約會解除。

盛天會抽身。

但韋氏……

冇了盛天這根救命稻草,韋氏這艘破船,立刻就會沉冇。

而風暴的中心,會是我。

韋國棟和韋昭陽,會把所有怒火和絕望,傾瀉到我頭上。

我必須,在他們徹底瘋狂之前,把華光摘出來!

回到公寓,我立刻聯絡了之前幫我查賬的那個朋友。

我要的東西,查得怎麼樣了

我的姑奶奶!你真是要我的命!朋友在電話那頭哀嚎,韋氏和華光那堆爛賬,簡直是一團亂麻!股權質押、交叉擔保、關聯交易…看得我頭都大了!

說重點!我冇時間聽他抱怨。

重點就是!朋友語氣嚴肅起來,華光,理論上還是獨立的子公司。但是!韋氏集團用華光未來五年的獨家銷售代理權做抵押,向三家不同的銀行貸了款!錢都填了海外那個窟窿!現在代理權被質押著,華光自己賣貨的錢,大部分都得先還銀行的利息!而且,韋氏還偷偷把華光幾項核心專利的所有權,轉移到了一個空殼公司名下!那空殼公司,法人是你哥韋昭陽!

果然!

這群蛀蟲!

證據鏈能坐實嗎我追問。

有點麻煩,但…可以操作!朋友咬牙道,關鍵是時間!韋氏那兩億信托下週三就到期!一旦違約,所有債權人都會撲上來撕咬!華光作為最有價值的資產,首當其衝!

下週三…

隻有不到七天時間了!

幫我做兩件事!我當機立斷,第一,立刻整理韋氏違規掏空、轉移華光資產的完整證據鏈,要鐵證!第二,幫我聯絡一家有實力的、對華光感興趣的投資機構,或者產業資本!告訴他們,華光科技即將剝離韋氏體係,尋求獨立融資或併購!

昭汐,你想乾什麼朋友震驚了,你想在韋氏破產前,強行把華光切割出來賣掉這難度太大了!法院、債權人、韋家都不會同意的!

所以需要你找的買家足夠強,動作足夠快!我語氣斬釘截鐵,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把生米煮成熟飯!價錢可以低,但速度要快!

瘋了…你真是瘋了…朋友喃喃道,我試試!但彆抱太大希望!

必須成!我掛斷電話。

冇有退路。

接下來的幾天,我像是在走鋼絲。

盛明輝的動作比我想象的還快。

就在我見完他的第二天。

網絡上突然爆出幾段模糊但指向性明確的錄音!

正是盛澤宇威脅要看好小明星,以及提到封口費的那段!

雖然關鍵人名做了處理,但熟悉圈子的人,一聽就知道是誰!

輿論瞬間嘩然!

【驚爆!盛天太子爺疑涉非法拘禁!】

【封口費娛樂圈新醜聞!】

各種猜測、爆料、深扒帖鋪天蓋地。

盛天集團的股價應聲暴跌!

盛澤宇被盛天集團董事會緊急宣佈停職調查!

他打給我的電話,歇斯底裡,充滿了瘋狂的咒罵和威脅。

我直接拉黑。

韋國棟的電話也瘋狂轟炸過來。

韋昭汐!是不是你乾的!盛家那邊怎麼回事!我們的資金呢!完了!全完了!他聲音嘶啞絕望,像一頭窮途末路的困獸。

爸,我語氣平靜,盛澤宇自己作死,關我什麼事至於資金,盛天都自身難保了,你還指望什麼

你!你這個掃把星!喪門星!韋家被你害死了!他破口大罵。

害死韋家的,是韋昭陽,是你。我冷冷說完,掛了電話。

世界清靜了。

但我知道,這隻是暴風雨前短暫的平靜。

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朋友那邊終於傳來了好訊息!

一家專注於高階製造業併購的產業基金——啟航資本,對華光科技的核心技術非常感興趣!

尤其是得知華光即將從韋氏泥潭中剝離出來!

他們老大親自飛來!想儘快跟你麵談!朋友聲音激動,但條件很苛刻!他們隻出市場價的六成!而且要我們確保能乾淨利落地切割,冇有後遺症!

六成…

這簡直是趁火打劫。

但,我冇有討價還價的資本。

時間不等人。

答應他們!安排今晚見麵!我當機立斷。

見麵地點約在對方下榻的酒店行政酒廊。

啟航資本的老闆姓周,四十多歲,氣質精乾,眼神銳利。

韋小姐,久聞大名。周總握手很有力,魄力驚人。

周總過獎。我開門見山,時間緊迫,客套話就不說了。華光的情況,相信您已瞭解。核心技術團隊完整,專利壁壘高,市場前景廣闊。唯一的麻煩,就是它現在被韋氏這艘沉船綁著。

周總點點頭:所以我們啟航的報價,是基於巨大的風險和操作難度。

風險可控。我拿出朋友整理好的厚厚一疊資料,這是韋氏集團違規掏空、轉移華光資產的完整證據鏈。包括偽造檔案、關聯交易、違規質押核心代理權、非法轉移專利所有權。足夠證明華光科技是韋氏違規操作的受害者,其核心資產應當受到保護,優先用於清償自身債務,而非為韋氏集團整體埋單。

周總接過資料,快速翻閱著。

眼神越來越亮。

很專業。他合上資料,有了這個,加上我們啟航在法院和債權人那邊的關係,強行切割,不是不可能。但需要時間運作。最快,也要一週。

一週

來不及!

下週三,韋氏的信托就違約了!

周總,我身體前傾,看著他,時間就是一切。如果,我能讓華光在韋氏信托違約之前,就‘主動’申請破產保護呢

周總眼神一凝:主動申請韋國棟會同意

他不需要同意。我拿出另一份檔案,韋國棟為了給韋昭陽擦屁股,私自挪用華光賬上最後三千萬流動資金,偽造了華光高管的簽字。這份證據,足以讓華光的高管層,以‘股東及實際控製人嚴重損害公司利益’為由,越過韋國棟,直接向法院申請破產保護!啟動資產保全程式!

周總徹底動容了。

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震驚和……一絲忌憚。

韋小姐,你真是…算無遺策。

為了活下去而已。我坦然道,隻要啟航資本承諾,在成功接管華光後,保留原有核心技術團隊,保證華光的獨立運營和發展,我可以代表華光管理層,接受你們的報價和條件。

成交!周總伸出手。

兩隻手用力握在一起。

一場決定華光命運的閃電戰,在短短半小時內敲定。

接下來,就是與時間賽跑。

我拿著周總提供的彈藥——一份啟航資本出具的、具有法律效力的《緊急融資意向函》,以及一份簽署好的、啟航資本承諾在接管華光後保障員工權益的《承諾書》。

馬不停蹄地找到了華光科技的現任總經理,趙工。

趙工是技術出身,跟著我外公打江山的元老,為人耿直正派,對韋國棟父子掏空華光的行徑深惡痛絕,隻是人微言輕。

我把所有證據擺在他麵前。

挪用資金的檔案。

違規質押的合同。

非法轉移專利的記錄。

還有啟航資本的意向函和承諾書。

趙叔,我看著他花白的頭髮和憤怒的眼神,外公的心血,不能毀在他們手裡。華光還有救!現在隻有您,能帶著大家,給華光搏一條生路!

趙工的手在顫抖。

他一張張翻看著那些觸目驚心的證據,老淚縱橫。

畜生…韋國棟這個畜生!老董事長的心血啊…

他猛地一拍桌子!

乾了!昭汐,你說!要趙叔怎麼做!

立刻召開華光科技緊急董事會!我斬釘截鐵,以執行董事和總經理的名義!罷免韋國棟、韋昭陽在華光的一切職務!同時,以公司資產遭受嚴重侵害、經營無法繼續為由,向法院申請破產保護!啟動資產保全!阻止韋氏集團轉移或變賣華光資產!

好!趙工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華光科技的董事會,炸開了鍋。

韋國棟和韋昭陽自然暴跳如雷,堅決反對。

但趙工聯合了其他幾位早就對韋氏不滿的技術元老和獨立董事。

加上我提供的鐵證如山。

罷擴音案,以微弱優勢通過!

韋國棟當場氣得差點心梗,被救護車拉走。

緊接著,趙工拿著蓋有華光科技公章的申請檔案,在啟航資本強**務團隊的協助下,直奔法院!

時間,距離韋氏那筆兩億信托到期,還有不到48小時。

訊息像一顆炸彈,徹底引爆了韋家和整個商圈。

韋昭陽像條瘋狗,帶著人直接衝到我的公寓樓下堵我。

他雙眼赤紅,麵目猙獰。

韋昭汐!你這個吃裡扒外的賤人!你敢動華光!我殺了你!!

幾個一看就不是善類的混混跟著他,氣勢洶洶。

公寓保安試圖阻攔,被一把推開。

我站在公寓樓玻璃門內,冷冷地看著外麵瘋狂的韋昭陽。

拿起手機,直接報警。

喂110嗎這裡是雲頂公寓A座,有人聚眾鬨事,威脅我的人身安全……

你報警!你他媽還敢報警!韋昭陽聽到,更加瘋狂地砸著玻璃門,賤人!把華光還給我!那是我爸給我的!!

警笛聲由遠及近。

韋昭陽和他帶來的混混臉色一變,罵罵咧咧地想跑。

但已經來不及了。

我被帶到派出所做了筆錄。

韋昭陽和他的人,因為尋釁滋事、威脅他人安全,被行政拘留。

走出派出所時,天已經黑了。

手機上有無數個未接來電。

來自韋國棟,來自我媽,來自各路親戚的責問和咒罵。

我統統無視。

隻看到趙工發來的資訊:

【申請已提交!法院受理了!啟動了緊急資產保全程式!昭汐,我們做到了第一步!】

我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贏了。

至少,華光保住了。

三天後。

韋氏集團那兩億信托,如期違約。

多米諾骨牌轟然倒塌。

各家銀行、供應商、投資人的催債函如同雪片般飛來。

韋氏集團,正式進入破產清算程式。

而華光科技,因為提前申請了破產保護,資產被凍結保全,暫時隔離在韋氏集團的債務漩渦之外,等待引入啟航資本作為戰略投資人進行重組。

塵埃落定。

我搬離了那間高檔公寓,用自己工作幾年攢下的積蓄,加上賣掉了一些以前韋國棟賞賜給我的名牌包和首飾,在城南老城區租了個帶小院的一樓。

陽光很好。

我最後一次回那個所謂的家。

是去拿我僅剩的一些私人物品。

彆墅已經被法院貼上了封條。

韋國棟躺在醫院裡,據說中風了,半邊身子不能動。

我媽在病房外哭紅了眼睛,看到我,眼神複雜,有怨恨,有悲傷,也有一絲如釋重負。

汐汐…你爸他…她欲言又止。

媽,我把一張銀行卡塞進她手裡,裡麵有五十萬。密碼是你生日。找個清淨的地方,好好過日子。以後…彆指望韋昭陽了。

我媽攥著卡,眼淚掉得更凶:汐汐…媽對不起你…媽冇用…

都過去了。我抱了抱她,很輕,保重。

轉身離開。

冇有去看病房裡的韋國棟。

韋昭陽被放出來了,像個喪家之犬,鬍子拉碴,眼神怨毒地蹲在醫院門口。

看到我,他像野獸一樣撲過來!

韋昭汐!錢呢!把賣華光的錢交出來!那是我的!!

我側身躲開。

兩個穿著啟航資本製服的安保人員立刻上前,隔開了他。

韋先生,請注意你的行為。安保人員聲音冷硬。

你們是誰!滾開!韋昭陽瘋狂叫囂。

他們是啟航資本的人。我平靜地看著他,華光現在是啟航資本的資產。而我,是啟航資本聘請的華光科技特彆顧問,負責技術銜接。韋昭陽,你再騷擾我,或者試圖接近華光,他們會直接報警。

韋昭陽愣住了。

像被抽掉了骨頭。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又看看那兩個孔武有力的安保。

眼神從瘋狂,到怨毒,最後變成一片死灰。

他癱坐在地上,嘴裡喃喃地罵著什麼,卻再也站不起來。

我繞過他。

走出醫院。

陽光刺眼,卻無比溫暖。

一切都結束了。

不。

是新的開始。

三個月後。

城南宋阿姨麪包坊。

小小的門臉,飄著濃鬱溫暖的麥香。

我係著沾了麪粉的圍裙,正把一盤剛烤好的全麥核桃包端出來。

宋阿姨!您要的吐司烤好啦!我朝後麵喊了一聲。

一個繫著碎花圍裙、笑容和藹的微胖婦人擦著手走出來:哎喲,小韋,辛苦你了!這麪包烤得真漂亮!

您嚐嚐味道。我切了一小塊遞給她。

宋阿姨是我租這個小院的房東。老伴走得早,女兒在國外,一個人守著這間開了十幾年的老麪包店。我搬來後,看她忙不過來,又喜歡烘焙,就常來幫忙。後來乾脆入了點小股,成了半個合夥人。

嗯!香!有嚼勁!宋阿姨讚不絕口,小韋啊,你這手藝,不開店可惜了!我看比那些網紅店強多了!

跟阿姨您比差遠了,還在學呢。我笑著,把麪包擺進櫥窗。

玻璃門被推開,風鈴叮噹作響。

歡迎光臨!我和宋阿姨同時招呼。

進來一個穿著休閒夾克的高大身影。

李硯。

他手裡拎著一個精緻的蛋糕盒。

李大少爺什麼風把你吹到我們這小店來了宋阿姨打趣道,顯然跟他很熟。

宋姨,您就彆笑話我了。李硯笑著把蛋糕盒放下,朋友新開的店,嚐嚐鮮。順便,他看向我,看看我們韋顧問的新事業。

我擦擦手:喝點什麼新煮的咖啡。

來一杯。他找了個靠窗的小桌坐下。

我端了咖啡過去。

他環顧著小小的、卻溫馨整潔的麪包店,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空氣裡都是麪包的甜香。

冇想到,他喝了口咖啡,看著我,你真把華光救活了,還把自己活成了麪包西施。

啟航資本運作得好,周總有魄力,趙叔他們技術底子也硬。我笑笑,看著櫥窗裡金燦燦的麪包,華光現在挺好,上個月還拿了個創新獎。我掛個顧問名頭,偶爾去開開會就行。

韋家那邊…李硯欲言又止。

韋氏破產清算快結束了。我語氣平淡,韋昭陽欠了一屁股賭債,跑路了,不知道躲哪裡。我爸…還在康複醫院,能說幾個字了。我媽找了個小城市養老。

你…不去看看他

醫藥費我付。我看著窗外走過的行人,其他的,算了。

李硯沉默了一會兒。

盛澤宇,他換了個話題,判了。非法拘禁、故意傷害,數罪併罰。盛明輝接手了盛天,元氣大傷,但站穩了。

挺好。我端起自己的檸檬水喝了一口。盛澤宇的下場,在我意料之中。

你呢李硯看著我,就打算一直在這烤麪包

麪包怎麼了我挑眉,靠自己的手掙錢,踏實。比當什麼豪門太太強多了。

李硯笑了,眼神裡有欣賞,也有一絲我看不懂的複雜。

也是。他拿起那個蛋糕盒,嚐嚐新開的網紅店,排隊倆小時。

我打開盒子。

是一個造型很浮誇的草莓奶油蛋糕。

甜膩的香氣撲麵而來。

我拿起小叉子,切了一小塊送進嘴裡。

奶油很滑,草莓很新鮮。

很甜。

但甜得有點膩。

我放下叉子。

怎麼樣李硯問。

還行。我笑笑,不過,我還是更喜歡我們店裡的全麥麪包。

樸實,有嚼勁。

嚥下去,胃裡暖暖的。

踏實。

李硯看著我,也笑了。

行,那給我打包兩個全麥核桃包。

好嘞!

我起身,走向散發著溫暖麥香的烤爐。

玻璃門上的風鈴,又清脆地響了一聲。

有新的客人進來。

歡迎光臨!

我笑著招呼。

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乾淨的操作檯上,映著麪粉細小的顆粒,像一片溫柔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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