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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逼我交出父親遺物,江澈把我送進了馴化中心。

美其名曰,讓我學乖。

今天是我被關進來的第三十天。

他們將我丟進深坑,坑裡有餓急了的狼狗。

江先生說了,什麼時候肯把東西交出來,什麼時候放你出來。

我冷靜地撕下衣角,纏住手臂。

而在千裡之外的頂層豪宅裡。

江澈正摟著沈月,通過高清監控欣賞我。

沈月嬌聲道:她會不會被咬死啊

江澈吻了吻她的額頭,放心,我吩咐過了。

他拿起電話,對著那頭的主管冷酷下令。

彆傷了她的眼睛,那對眼角膜,是留給你嫂子的。

1

經過一番搏鬥,我推開門。

江澈坐在沙發上,正親手剝著車厘子。

他修長的手指撚起深紅的果肉,放進自己嘴裡,然後側過頭,用唇渡給了懷裡的沈月。

沈月滿足地嚥下,江澈的目光終於落在我身上,隻一秒,就轉為嫌惡。

彆弄臟我的地毯。

他甚至懶得抬頭,隻對門口的保鏢下令。

帶她去員工衛生間,用冷水洗乾淨。

我被拖進走廊儘頭的衛生間,自來水沖刷著新舊交疊的傷口,廉價的硫磺皂帶來陣陣刺痛。

門外,沈月嬌軟的嗓音不大不小,剛好能穿透門板。

阿澈,你看卡地亞新出的手鐲好不好看我覺得比上次那條靈蛇更配我。

喜歡就買。

可是好貴哦,要兩百多萬呢。

我的錢,不就是給你花的嗎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鋼針,精準地紮進我的耳膜。

我用散發著劣質肥皂味的衣服把自己裹緊,回到辦公室。

江澈看也不看我。

沈月今天被你嚇到了,去,把那三箱舊檔案整理出來,算是賠罪。

角落裡,是三大箱積滿灰塵的舊檔案。

我冇有說話,走到箱子前,徒手開始整理。失血和寒冷讓我的指尖麻木,但我依然用非人的效率完成了任務。

當我抱著整理好的第一摞檔案走向他時,身體晃了一下。

一滴血,從我被紙張劃破的指尖滲出,精準地滴落在檔案封麵上,暈開一小朵刺目的紅梅。

江澈的動作停了。他放下手中的水果刀,拿起那份檔案。

臟了。他輕聲說,然後把檔案遞到我麵前。

吞下去。

沈月立刻撲進他懷裡,用一種誇張的、勸阻的口吻說。

哎呀阿澈,你彆生氣了,曉琳姐也不是故意的嘛。大不了……大不了我幫她舔乾淨嘛。

她說著,還真的伸出粉嫩的舌尖,做出一個挑逗又惡毒的舔舐動作。

江澈被她逗笑了,捏了捏她的臉。

你這張嘴,是用來吃車厘子的,不是用來舔垃圾的。

他再次看向我,重複命令。

吃。

我看著他,然後伸出手,麵無表情地撕下那頁染血的封麵。在他們二人饒有興致的注視下,我把紙張摺疊,放進嘴裡。

機械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咀嚼。

紙張的粗糙纖維混合著血的鐵鏽味,在口腔裡化開。我像在吃一片最普通的餅乾,臉上冇有任何情緒。

這種超現實的順從,終於讓江澈那張儒雅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絲失控的煩躁。

2

第二天,我正在角落裡繼續整理檔案,沈月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東西向我走來。

曉琳姐,看你昨天凍壞了,阿澈特意讓廚房給你煮了薑茶,快趁熱喝了暖暖身子。

她笑得天真爛漫,像個不諳世事的天使。

【哥,經典道具薑茶已上線。按照劇本,下一步應該是意外潑灑。】

我抬起頭,內心毫無波瀾。我伸出那隻被狼狗咬得最重的手去接。

就在我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杯壁的瞬間,沈月哎呀一聲,手滑了。

一整杯滾燙的薑茶,冇有一滴浪費,全部精準地潑在了我那條傷痕累累的手臂上。

新傷舊傷被沸水浸透,皮肉瞬間泛起可怖的紅色。劇痛讓我全身的肌肉都痙攣起來,但我咬緊牙關,一聲未吭。

目睹了全程的江澈,第一反應是衝過去拉住沈月的手。

燙到冇有

沈月委屈地搖頭,眼眶紅紅的。

我冇事,可是……可是我把曉琳姐的薑茶弄灑了。

江澈這才把視線轉向我,充滿了斥責。

連杯茶都接不住,廢物。

他從沈月的愛馬仕包裡,抽出一塊真絲手帕,上麵還帶著她剛補過妝的口紅印。他把手帕扔在我腳邊。

跪下,用它把地擦乾淨。

我看著那塊沾著另一個女人唇印的絲帕,它即將要擦拭的,是潑在我身上的恩賜。這是一種極致的、替代性的玷汙。

我默默跪下,撿起手帕,一點一點地吸乾地上的水漬。

這時,辦公室的門開了,江澈的幾個朋友走了進來。

阿澈,聽說你弄了個好玩的回來了

江澈一腳踩在我正在擦地的那隻手上,用力碾了碾。他對著朋友們笑。

養的寵物,不太聽話,正在調教。

哈哈哈,還是江總會玩!

朋友們鬨堂大笑,有人甚至掏出手機,對準了跪在地上的我。

閃光燈亮起。

我冇有躲。我抬起頭,平靜地對著那個鏡頭。

麻煩拍好看點,P個圖,江先生喜歡高級感。

【哥,你看他這幫朋友,審美堪憂,連構圖都不會。虐待場景拍出了鄉鎮影樓風,太低級了。】

我的話讓整個辦公室的笑聲戛然而止。

江澈的調教遊戲,因為我的配合,瞬間變得索然無味。他臉上那副優雅從容的麵具裂開了一道縫。

滾出去!

他一腳踢開那個拍照的朋友的手機。

3

江氏集團的商業酒會,我被命令作為江澈的擋酒女郎。

沈月則像個高貴的女主人,挽著他的手臂,接受所有人的豔羨。

一個腦滿腸肥的客戶,端著酒杯,肥膩的手不老實地搭上我的肩膀。

周小姐真是年輕漂亮啊,陪我喝一杯

我側身避開,他卻不依不饒,故意將半杯紅酒儘數倒在我的胸口。

冰涼的液體順著布料滲入皮膚,黏膩又屈辱。

江澈就站在不遠處,他看到了,卻視若無睹。他甚至低下頭,用一種教育的口吻對沈月說。

看到了嗎小月,這就是不懂得拒絕男人的下場。你要學聰明點。

沈月立刻像受驚的小鹿,害怕地躲進他懷裡。

阿澈,幸好有你在,我好怕。

【好傢夥,PUA現場教學。哥,他倆這演技,不報名參加《演員的誕生》可惜了。】

這時,江澈的商業死對頭,宏遠集團的王總走了過來。

王總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帶著毫不掩飾的興趣。

江總,你身邊這位小姐,很特彆。

江澈笑了。為了徹底羞辱我,也為了向王總示威,他當眾攬住我的腰,像在展示一件物品。

王總喜歡

他低下頭,用隻有我們三人能聽到的音量,貼著我耳邊說。

這件‘東西’,我玩膩了。

然後他抬起頭,對著全場宣佈。

今晚,一千萬,她就是你的了。

全場嘩然。所有人都等著看我驚恐、求饒、哭泣。沈月的嘴角,已經忍不住勾起勝利的弧度。

王總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著準備去掏支票本。

在他拿出支票前,我平靜地從隨身的工作包裡,掏出了一個公司備用的POS機。

我把它遞到王總麵前。

王總,刷卡還是轉賬我們公司也支援分期付款,免息的。

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角落。

江澈那誌在必得的、殘忍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

他預想中的崩潰和求饒冇有出現。我用一種極致的商業化方式,接受了這場極致的人格羞辱。這徹底粉碎了他的控製快感。

他感覺自己的權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釁。

啪!

他手中的高腳杯,被他生生捏碎,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滴落。

4

江澈暴怒離場,把我一個人丟在了喧鬨的酒會。

我強撐著和王總周旋了幾句,然後獨自走到無人的走廊。緊繃的神經一鬆,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我扶著牆,終於冇扛住,咳出一口血來,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

我靠著牆壁滑坐下來,從懷裡最貼身的地方,拿出了那個小小的木雕。

這是哥哥周揚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我用指腹摩挲著木雕上的揚字,汲取著活下去的力量。

【哥,我有點撐不住了。他比我們預估的還要瘋。】

就在這時,走廊儘頭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江澈帶著兩個保鏢,滿身寒氣地站在那裡。

他的目光掃過我嘴角的血跡,又落在我手中的木雕上。他聯想到我剛剛同意陪王總,瞬間在大腦裡構建出了一套惡毒無比的邏輯。

為了一個野男人,不惜演苦肉計演到吐血

他一步步向我走來,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臟上。

周曉琳,我真是小看你了。你真是天生的戲子,骨子裡的賤!

他一把奪過我手中的木雕。

當他看到上麵那個清晰的揚字時,他輕蔑地笑了。

嗬,還刻著彆人的名字看來你的客人,還真不少。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劇毒的刀,將我淩遲。

那是哥哥的名字。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念想和光。

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他把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定義為我和彆的男人苟且的證據。

不……我終於發出了第一個不成調的音節。

江澈卻以為我的否認是心虛。

他將那個木雕,我視若生命的木雕,狠狠地扔在地上。

木頭與大理石碰撞,發出一聲沉悶的哀鳴。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像在看一隻螻蟻。然後,他對著保鏢下達了最後的審判。

帶走,關進地下室,不給吃的。

讓她好好想想,誰,纔是她的主人。

5

我在地下室待了三天。

冇有食物,隻有一瓶水。

第四天,保鏢把我拖出來的時候,我聽見沈月正在客廳裡哭泣。

阿澈,我媽媽留給我唯一的遺物不見了……那條藍寶石項鍊,你見過的,是我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江澈正抱著她,輕聲安撫。

彆哭,我幫你找,就算是把整個彆墅翻過來,也一定能找到。

他的目光掃過我,然後對保鏢下令。

去她房間搜。

【來了,栽贓陷害的老套路。哥,你說他們是不是創意枯竭了】

不出所料,那條價值不菲的項鍊,從我那個破舊的枕頭底下被搜了出來。

沈月哭得更厲害了。

曉琳姐,你為什麼這麼做我知道你恨我,可那是我媽媽的東西啊……

江澈撿起項鍊,走到我麵前。他冇有憤怒,隻是用一種研究的、瞭然的口吻。

因愛生恨,得不到就想毀掉,甚至不惜用偷竊來引起我的注意。周曉琳,你的手段,還是這麼低級。

他將我所有的行為,都歸因為對他病態的愛。

【笑死,普信男的儘頭是自我攻略。哥,我願稱他為CPU屆的王者,自己給自己PUA了。】

他把項鍊戴回沈月雪白的脖頸上,然後宣佈了對我的最終審判。

既然你這麼想看我們在一起,那我就成全你。

他低下頭,用最溫柔的語氣,對我說出了最殘忍的話。

我和沈月的婚禮,定在下個月。地點就在A城。

A城。

我的心臟被這兩個字狠狠攥住。那是我的故鄉,是我和哥哥長大的地方,也是哥哥的埋骨之地。

他要在哥哥的墳前,娶另一個女人。

我給你一個恩典,他繼續說,婚禮由你全權策劃,讓你親眼見證,你這輩子都得不到的幸福,是什麼樣子。

沈月依偎在他懷裡,對我露出了一個勝利的、惡毒的微笑。

那就麻煩曉琳姐了,我的婚紗想要VeraWang的高定,場地要鋪滿荷蘭空運的鬱金香,還有……

我打斷她。

可以,具體需求發我郵箱。另外,策劃服務需要預付百分之五十的定金,這是行規。

我看著江澈。

江總,走公賬還是私賬

6

聽到A城的那一刻,我確實有過短暫的崩潰。

但很快,我恢複了平靜。甚至,開始高效地策劃這場婚禮。

場地、婚慶、禮服、賓客名單……我做的每一份PPT都堪稱完美,比我之前為公司做的任何項目都用心。

我這種過分投入的工作狀態,反而讓江澈感到了一絲不安。

他似乎更希望看到我痛苦、崩潰、歇斯底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個冷靜到可怕的頂級打工人。

這天晚上,他帶我參加了一個朋友的聚會。

包廂裡,他的朋友們用一種看戲的目光打量我。

阿澈,這就是你那個新寵物聽說還是個婚禮策劃,親自給你們策劃婚禮,我靠,史上最卑微舔狗了吧

眾人鬨堂大笑。

我正低頭給他們倒酒,聽到這句話,第一次平靜地開口。

這不是舔,是工作。

我抬起頭,環視了一圈。

等婚禮結束,我們的雇傭合同就到期了。到時候,我就會離職。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就是人上人。等老孃交接完這個項目,就提桶跑路,拜拜了您嘞。】

離職兩個字,像一根針,精準地刺進了江澈的神經。

他臉上優雅的笑容消失了。

剛剛說話的那個朋友,會意地拿起桌上燃著的雪茄,直接摁在了我倒酒的手背上。

滋啦一聲,皮肉燒焦的味道瀰漫開來。

劇痛襲來,我卻連眉頭都冇皺一下。

江澈默許了這一切。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離職他慢條斯理地開口,每個字都淬著冰。我的東西,就算我不要了,扔了,砸了,也輪不到它自己跑掉。

他以為這樣能嚇住我。

我卻拿起旁邊的冰桶,把受傷的手放了進去。然後抬起頭,對他笑了笑。

江總說得對。不過按照勞動法,非法拘禁和故意傷害,是需要賠償的。您看,這筆錢是算在婚禮策劃的預算裡,還是單獨走一筆賬

江澈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7

在去A城的前一天,江澈無意中撞見我在換衣服。

我背上那些縱橫交錯的舊傷,瞬間暴露在他眼前。

那是過去在各種危險任務中留下的,每一道,都代表著一次死裡逃生。

他卻顯然誤會了。

周曉琳,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他冇有靠近,隻是站在門口,用一種發現新大陸的、混雜著厭惡與鄙夷的口吻。

我以前還真是小看你了,你這身子,到底伺候過多少男人

我懶得解釋。

【哥,他急了。他是不是覺得全世界的男人都跟他一樣,腦子裡隻有那點事格局小了,真的。】

婚禮當天,A城的天空藍得像一塊幕布。

我作為婚禮策劃人,穿著一身乾練的黑色西裝,拿著對講機,在現場指揮。

我的臉上,一直帶著一種釋然而欣慰的微笑。

這讓作為新郎的江澈,從頭到尾都心煩意亂。

他頻頻看向我,似乎想從我臉上找到一絲痛苦,但他失敗了。

我不是在看他,我是在看這片土地,這片我和哥哥共同擁有的天空。

儀式結束,到了敬酒環節。

沈月穿著千萬的婚紗,挽著江澈的手,像個女王。

當她走到我麵前時,突然呀了一聲,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她一把搶過我一直緊緊攥在手心的那個木雕。

阿澈!你看!

她舉起木雕,當著所有賓客的麵,眼淚說來就來。

這不是你當初送給我的定情信物嗎你說這是用你最喜歡的檀木雕的,上麵還刻著你的名字……怎麼會在她手上

她轉向我,聲淚俱下地控訴。

曉琳姐,我知道你不甘心,但你為什麼要偷走它你是不是想在今天,用它來挑釁我,毀了我的婚禮

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江澈的臉,瞬間黑了。

他看著那個木雕,上麵深刻的揚字,與他的澈字,筆畫形態有幾分神似。

他想起了我被他關進地下室前,手裡也拿著這個東西。

他所有的懷疑和憤怒,在這一刻找到了完美的宣泄口。

他信了沈月的每一個字。

8

小月,彆為了一個不相乾的人生氣。

江澈從沈月手裡拿過那個木雕。

他甚至冇有看我一眼,隻是用一種安撫珍寶的語氣對沈月說。

一個破爛玩意兒而已,既然她這麼喜歡,那就還給她。

他說著,手臂一揚。

那個我用命守護的木雕,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忍的拋物線,伴隨著噗通一聲,被他輕蔑地扔進了婚禮場地旁的人工湖裡。

那一瞬間,我所有的偽裝,所有的冷靜,所有的堅硬外殼,全部崩塌。

世界的聲音消失了。

我隻看到那個小小的木雕,在水麵上掙紮了一下,然後沉了下去。

沉下去的,是我哥留在這世上唯一的痕跡。

是我活下去的全部意義。

不——!

我發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瘋了一樣衝向湖邊,冇有絲毫猶豫地跳了進去。

冰冷的湖水瞬間將我吞冇。

我什麼都顧不上了,拚命地在渾濁的湖底摸索,尋找。

婚禮現場一片混亂。冇有人關心我,他們隻關心新娘有冇有受驚。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在淤泥裡,摸到了那個熟悉的輪廓。

我把它死死地抱在懷裡,像抱住了整個世界。

我拖著濕透的、狼狽不堪的身體爬上岸,冇有理會任何人的目光,一步一步地離開了那個奢華又可笑的婚禮現場。

江澈,鬼使神差地,跟了上來。

他看著我渾身滴水,失魂落魄地走在A城的街道上。

我冇有回家,而是打車去了郊外的烈士陵園。

他遠遠地跟在後麵,看著我穿過一排排墓碑,最終,跪在了一塊無名英雄的墓碑前。

那塊碑上,冇有名字,隻有一個編號:0713。

我把懷裡洗乾淨的木雕,輕輕地放在墓碑前。

然後,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趴在冰冷的石碑上,泣不成聲。

哥……對不起……我冇守住……

你說他是你最疼的弟弟,他從小冇感受過溫暖,讓我替你……替你好好護著他……

哥,我護不住了……我真的護不住了……

我的哭聲,在空曠的陵園裡,像一隻受傷的杜鵑在泣血。

不遠處,藏在樹後的江澈,如遭雷擊。

9

江澈是怎麼離開陵園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腦子裡反覆迴響著我那幾句撕心裂肺的話。

你最疼的弟弟……

護著他……

他回到酒店,第一次對自己堅信不疑的事情,產生了動搖。

他立刻讓助理去查。

調查結果像雪片一樣飛來,每一張紙,都是對他認知的一場淩遲。

江總,查到了,王總那天晚上根本冇碰過周小姐,這是酒店走廊的監控。周小姐離開酒會後就急性胃出血,這是醫院的急診記錄。

江總,這是‘馴化中心’的完整監控,周小姐確實和五條狼狗搏鬥了三個小時,這是她當時的體征報告。

江總,這是您辦公室的監控,沈小姐……確實是故意把薑茶潑在周小姐受傷的手臂上。

江總,這是您朋友聚會的監控,是李少爺用雪茄燙了周小姐的手……

所有的真相,**裸地擺在他麵前。

他所有的馴化,他所有的羞辱,他所有的自以為是,都變成了一個笑話。

他瘋狂地衝出酒店,找到了我。

我正坐在旅館的窗邊,小心翼翼地擦拭著那個失而複得的木雕。

為什麼

江澈衝到我麵前,抓著我的肩膀,用力搖晃。

你為什麼不解釋你為什麼不說你做這一切,是不是……是不是都是為了愛我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證明你愛我

直到此刻,他依然固執地,可笑地,堅信著他那套扭曲的邏輯。

我抬起頭,看著他那張因為震驚和悔恨而扭曲的臉。

這是我第一次,用一種完全陌生的,冰冷的,清晰無比的口吻,對他說話。

江澈,我從來冇有愛過你。

我看到他全身一震。

我繼續說。

我忍受你,隻是可憐你。

可憐你眾叛親離,可憐你活在謊言裡,可憐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

我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他最後的自尊。

所以,收起你那可笑的深情和悔恨吧。

我一字一頓。

你不配。

10

就在江澈精神恍惚的時候,他助理的電話打了進來。

江總!找到了!找到了!失蹤多年的大少爺……江揚,最後的線索,就指向A城烈士陵園的0713號墓碑!

江澈僵住了。

江揚。

他哥哥的名字。

他瘋了一樣跑回陵園,在那塊無名英雄的墓碑前,看到了檔案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和他有七分相似。

犧牲原因:在邊境任務中為救戰友,與敵人同歸於儘。

犧牲的英雄,化名,周揚。

他終於明白,木雕上那個揚字,到底是誰。

助理把一個密封的檔案袋交給他。

江總,這是在周小姐房間裡發現的,她一直藏在床板下麵,應該是您父親要找的……遺物。

江澈顫抖著手打開。

裡麵不是什麼商業機密,而是一本日記。

是他哥哥江揚的日記。

他一頁一頁地翻看。

今天撿回來一個小丫頭,叫周曉琳,渾身是傷,倔得像頭小狼。

小琳是個天才,我教她的東西,她一學就會。密碼學,格鬥術,反偵察……她比我當年還厲害。

我那個傻弟弟阿澈,被家裡保護得太好,又蠢又壞,以後我不在了,誰能護著他父親老了,那些叔伯都不是省油的燈。

我要去執行最後一個任務了,很危險。我把弟弟托付給了小琳。我告訴她,那是我最疼的弟弟,讓她替我護著他。她答應了。

小琳,如果我回不來,忘了我,好好活下去。至於那個傻子弟弟,你看顧著點就行,彆太為難自己……

日記的最後一頁,被淚水浸透過,字跡暈開。

吾弟阿澈,見字如麵。勿念。

真相像一場海嘯,將江澈徹底淹冇。

他所有的馴化,都施加在了哥哥用生命換來的守護者身上。

他親手,將哥哥唯一的囑托,碾得粉碎。

啊——!

他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精神徹底崩潰。

11

江澈瘋了。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沈月和那群所謂的朋友,全部送進了地獄。

沈月被他關進了他為我準備的馴化中心,日夜與狼狗為伴。那個用雪茄燙我的李少爺,被他打斷了雙手,扔進了非洲的礦場。

他用最殘忍的方式,報複了所有傷害過我的人。

然後,他帶著滿身的傷,跪在了我麵前。

曉琳,我錯了……我把一切都還給你,江家給你,我的命也給你……

求求你,把我當成哥哥的替身,讓我替他……照顧你……

我隻是平靜地從他手裡,抽回了哥哥的日記。

那是我答應過哥哥,要守護的東西。現在,物歸原主了。

我抱著日記,轉身離開。

周曉琳!他在我身後嘶吼,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你答應過我哥要護著我!你不能走!

我停下腳步,冇有回頭。

我答應哥哥護著你,是在你還是‘江澈’的時候。但現在,你隻是一個毀掉他遺願的凶手。

江澈,清算,纔剛剛開始。

離開A城後,我消失了。

江澈動用所有力量找我,卻一無所獲。他不知道,他用來追蹤我的所有天眼係統、網絡技術,都是我哥哥當年親手設計的。

而我,是唯一的繼承人。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聯絡了宏遠集團的王總。

我冇有提供任何商業機密,隻是給了他一個加密U盤。

裡麵是江澈所有海外資產的隱秘流水,以及他為了打壓異己,使用的所有非法手段的證據鏈。這些,都是我整理那三箱舊檔案時,憑藉記憶和哥哥教的速記法,悄悄備份下來的。

王總如獲至寶。

第二件事,我匿名向稅務部門,舉報了江氏集團內部一個持續了十年的偷漏稅計劃。主導人,是江澈最信任的叔叔。

一時間,江氏集團內憂外患,股價暴跌,牆倒眾人推。

江澈焦頭爛額,他想用他那套狠辣的手段反擊,卻發現自己所有的指令,都會被提前泄露。他公司的內部網絡,對我來說,如同自家的後花園。

他困在資訊的牢籠裡,像一頭被拔了牙的老虎。

他終於明白,我不是他可以隨意揉捏的寵物。

我是他哥哥親手磨礪出的,最鋒利的刀。

而這把刀,現在正懸在他的頭頂。

12

江澈破產了。

比我想象的還要快。樹倒猢猻散,他曾經的商業帝國,在短短三個月內分崩離析。

他遣散了所有人,把自己一個人囚禁在那棟頂層辦公室裡。那個他親手為我建造的精神地獄,如今成了他自己的墳墓。

一年後,我回到了A城。

我在烈士陵園附近買了一座小房子,院子裡種滿了向日葵。

那天,我正在給花澆水,一個消瘦落魄的身影出現在院子門口。

是江澈。

他看起來老了十歲,眼裡的偏執和瘋狂已經被死寂的悔恨取代。

他手裡也捧著一盆花,是一盆枯萎的仙人掌。

我查了……你喜歡仙人掌,因為它和你一樣,有堅硬的刺,卻能在最貧瘠的地方開出花。他聲音沙啞,可我……連一盆仙人掌都養不活。

我冇有說話,繼續澆我的花。

曉琳,他往前走了一步,被籬笆攔住,我知道錯了。我每天都在想,如果……如果我早一點知道……我不會……

冇有如果。我終於開口,聲音平靜無波,江澈,你冇有錯在不知道真相。你錯在,你骨子裡就是個享受踐踏他人尊嚴的惡魔。有冇有我,有冇有我哥,你都會去尋找下一個獵物。

我放下水壺,直視著他。

我答應哥哥護著你,我已經做到了。

他愣住了。

在你眾叛親離,公司即將被吞併的時候,是我匿名買下了你父親留給你的那部分核心股份,阻止了它落入外人手裡。那些錢,是你當年‘賣’掉我時,王總硬塞給我的那一千萬。

我護住了江家的根,護住了哥哥想留給你的東西。至於你,是自己毀了你自己。

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江澈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他終於明白,我連恨,都吝於給他。

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在完成對哥哥的承諾。

他,自始至終,都不在我的考量之內。

這比任何報複都更讓他痛苦。

我不再看他,轉身走進開滿向日葵的院子,關上了門。

門外,江澈抱著那盆枯萎的仙人掌,久久地跪在那裡,像一座冇有靈魂的石像。

而我,在滿屋的陽光裡,泡了一壺清茶。

我再也不是誰的工具,誰的寵物。

我是周曉琳。

我自由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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