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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丞相府最不受寵的庶女,被逼代替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嫡姐,嫁給那個傳說中暴戾克妻,已經死了三任新孃的鎮北將軍。

滿京城都等著看我成為將軍府的第四個亡魂。

新婚之夜,紅燭泣淚,他果然如傳聞般,毫不猶豫地朝我伸出了手。

他冰冷的手指掐住我纖細的脖頸,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殺意。又一個來送死的。

我卻笑了,反手卸掉他的力道,在他耳邊輕聲說:將軍,彆裝了。三年前北境雪原,救你命的那個神醫,是我。

1.

頭頂的紅蓋頭被掀開,入眼的是一張俊美卻冰冷的臉。

他就是我的新婚丈夫,鎮北將軍蕭玦。

傳聞裡,他殺人如麻,暴戾成性,更可怕的是,他克妻。

凡是嫁進將軍府的女子,都活不過新婚之夜。

前三任新娘,皆是暴斃於婚床之上,死狀淒慘。

如今,輪到我了。

我本是相府庶女沈未,被當作棄子,替嫡姐沈清月嫁了過來。

臨行前,我的父親,當朝丞相沈敬言,冷漠地告誡我:嫁過去就安分守己,是死是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我的好姐姐沈清月,則是一臉悲憫地握著我的手,塞給我一包毒藥:妹妹,若是將軍真要對你……你便用了它,至少能留個全屍。

所有人都認定我活不過今晚。

蕭玦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直直刺向我。

他身上濃重的血腥氣和酒氣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

丞相府倒是捨得,又送一個美人來赴死。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嘲弄。

下一秒,他寬厚的大掌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窒息感瞬間襲來,死亡的陰影籠罩著我。

周圍的喜婆和丫鬟們嚇得尖叫著退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偌大的婚房裡,隻剩下我和他,以及搖曳的龍鳳紅燭。

他的手指不斷收緊,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頸骨發出的、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他想殺我。

就在他眼底的殺意攀至頂峰時,我笑了。

我抬起手,看似柔弱無力,卻精準地扣住他的手腕命門,指尖發力。

他悶哼一聲,掐著我脖子的手瞬間鬆了力道。

我順勢掙脫,反客為主,欺身而上,湊到他耳邊。

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廓,我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道:將軍,彆裝了。

他的身體瞬間僵硬。

我清晰地感覺到,他周身那股暴戾嗜血的氣息,有了一絲裂縫。

我勾起唇角,繼續說:三年前,北境雪原,你被三十個死士圍攻,身中劇毒,九死一生。

是我救了你。

你的左肩有一道舊傷,是為救部下被敵軍長矛所刺。你的後腰,還有三顆呈品字形排列的黑痣。

這些,夠嗎

蕭玦的瞳孔驟然緊縮。

掐在我脖子上的手徹底鬆開,取而代de的是難以置信的震驚。

他看我的眼神,從一個看死人的眼神,變成了一個看怪物的眼神。

你……到底是誰

他聲音裡的狠厲褪去,隻剩下沙啞的驚疑。

我施施然坐回床邊,給自己倒了杯合巹酒,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

我是誰,將軍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我抬眼看他,你的第四任妻子,沈未。

他顯然不信。

三年前在北境,我為避世仇,一直以男裝示人,臉上也戴了人皮麵具。

他見到的,隻是一個聲音嘶啞、麵容普通的青年神醫。

絕不會把我同眼前的相府庶女聯絡起來。

蕭玦沉默地盯著我,似乎在判斷我話裡的真假。

房間裡的空氣凝滯了,隻有燭火偶爾發出劈啪的聲響。

良久,他終於開口,語氣複雜:你想要什麼

他默認了我的身份。

也默認了他暴戾克妻的名聲,隻是偽裝。

我要將軍府女主人的位置,坐穩了。我放下酒杯,迎上他的目光,作為交換,我保你性命無憂。

保我性命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憑你

就憑我能解你三年前中的『牽機』之毒,也能解你現在中的『日落』之毒。

我話音剛落,蕭玦的臉色徹底變了。

牽機是他深埋心底的秘密,除了我和他,再無第三人知曉。

而日落,是他近半年來總在午後感到四肢無力、內息紊亂的根源。他遍尋名醫,都隻說是沙場舊疾所致,無人能道出是中毒。

我看著他震驚的臉,心中一片瞭然。

我母親是杏林聖手,留下的醫書包羅萬象。這些年我被困於相府後院,唯一的慰藉便是研讀母親的醫書。

日落無色無味,下毒手法極其隱秘,若非我對毒理藥理瞭如指掌,也難以察覺。

看來,將軍府裡,有不想讓你活過明天的人。我淡淡開口,打破了死寂。

蕭玦的眼神沉了下來,銳利如鷹。

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我輕笑一聲,伸出自己的手腕,上麵有一道淡淡的紅痕,在你掐我之前,我碰了你的酒杯。

那杯合巹酒裡,被下了『日落』的引子。兩種毒素相遇,不出半個時辰,你就會心脈寸斷而亡。

我看著他,不緊不慢地補充:而我,會成為那個毒殺親夫、畏罪自儘的相府棄女。一石二鳥,設計這個局的人,當真高明。

蕭玦的臉色愈發陰沉。

他猛地抬手,捏碎了桌上的酒壺,碎片劃破他的手掌,鮮血淋漓,他卻恍若未覺。

來人!他厲聲喝道。

門外的親衛立刻推門而入,單膝跪地:將軍!

封鎖全府,任何人不得進出!徹查今晚負責王妃飲食的所有人!

是!親衛領命而去。

很快,整個將軍府燈火通明,一片肅殺。

我安然地坐在床邊,看著蕭玦處理事務。

他確實是個合格的將軍,雷厲風行,殺伐果決。

但他也是個蹩腳的病人。

將軍若不想血流乾了,最好還是先處理一下傷口。我從嫁衣袖中取出一隻小巧的瓷瓶,遞了過去。

這是我特製的金瘡藥,止血生肌,有奇效。

蕭玦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卻冇有拒絕。

他接過藥瓶,笨拙地給自己上藥。

看著他一個沙場猛將,此刻卻像個毛頭小子一樣跟傷口較勁,我冇忍住,輕笑出聲。

他動作一頓,抬頭瞪我。

那眼神,若是換了彆人,怕是已經嚇得跪地求饒。

但我看到的,隻有一隻故作凶狠的紙老虎。

我起身,從他手中拿過藥瓶和布條,自然地拉過他的手。

得罪了。

他的手掌寬厚,佈滿老繭和傷痕,卻在我靠近時,不易察覺地僵硬了一下。

我低頭為他清理傷口,上藥,包紮,動作嫻熟流暢。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帶著探究,帶著審視,還有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迷茫。

你……為何要嫁給我他終於問出了那個盤桓已久的問題。

為了活命。我頭也不抬,淡淡回答。

留在沈家,我遲早會被我那好父親和好姐姐磋磨死。嫁給你,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我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況且,我母親的死,與當朝某些人脫不了乾係。我需要一個靠山,助我查明真相。

而你,鎮北將軍,手握重兵,是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你需要一個盟友,一個能為你解毒、保你性命的盟友。

我們,是天作之合。

蕭玦沉默了。

他看著我為他包紮好的手,眼神晦暗不明。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你就不怕,我真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暴徒你就不怕,我將你和你的秘密一起埋葬

你不會。我篤定地說。

哦他挑眉。

因為你若是那種人,三年前在北境,就不會為了救一個素不相識的部下,而讓自己身陷險境。

我抬手,輕輕撫上他左肩的位置,隔著喜服,彷彿能觸到那道猙獰的傷疤。

一個連麾下兵卒性命都無比珍視的將軍,又怎麼會是濫殺無辜的莽夫

我的指尖帶著一絲微涼,讓他的身體再次繃緊。

他喉結滾動,避開了我的視線。

成交。他終於吐出兩個字。

從今往後,你是我蕭玦名正言順的妻子。隻要你在將軍府一天,我便護你一天周全。

但你也要記住自己的本分,不該問的彆問,不該看的彆看。

我笑了。

那是自然。

這樁交易,我穩賺不賠。

不多時,親衛長林風進來回話。

將軍,查清楚了。下毒的是廚房一個燒火的婆子,人已經服毒自儘了。

線索呢蕭玦問。

斷了。林風的頭垂得更低,隻查到那婆子前幾日出府,在城西當鋪當了根金簪,換了五十兩銀子。

蕭玦的眼中閃過一絲戾氣。

五十兩銀子,買他一條命,還搭上一個相府庶女。

對方的手筆,還真是大。

將軍,那婆子的屍身如何處理林風請示。

拖出去,喂狗。蕭玦的聲音冇有一絲溫度。

林風領命退下。

我看著蕭玦冷峻的側臉,開口道:人死了,但東西還在。

蕭玦看向我。

什麼東西

那根金簪。我走到桌邊,將那杯有毒的合巹酒倒掉,給自己重新斟了一杯清水。

能讓一個在將軍府做了十年的老人,甘願赴死也要完成任務,除了拿家人性命威脅,便是許了潑天富貴。

五十兩銀子,不夠。

所以那根金簪,要麼是定金,要麼,就是一條線索。

蕭玦的眼中閃過一抹讚賞。

林風!他再次揚聲。

林風去而複返。

立刻派人去城西當鋪,把那根金簪贖回來!記住,不要驚動任何人!

是!

待林風再次離開,蕭玦看向我的眼神,徹底變了。

不再是審視和懷疑,而是平等的,帶著一絲探究的鄭重。

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得多。

彼此彼此。我舉起茶杯,能用克妻的名聲騙過滿朝文武和聖上的人,又豈會是平庸之輩

他勾了勾唇,那張冰山一樣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雖然很淡,卻足以讓窗外的月色都失了顏色。

合作愉快,夫人。

合作愉快,將軍。

我們以茶代酒,碰了杯。

這樁始於算計和交易的婚姻,在詭譎的殺機中,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第二日,我安然無恙的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京城。

無數等著看我笑話的人,跌碎了眼鏡。

尤其是丞相府。

一大早,我的好姐姐沈清月就帶著大包小包的補品,和她的母親,也就是我的繼母柳氏,登門了。

美其名曰,探望新婚的妹妹。

實則,是來一探虛實。

我正在偏廳用早膳,蕭玦坐在我對麵,麵無表情地喝著粥。

經過昨夜的坦誠相待,我們之間的氣氛不再那麼劍拔弩張。

他依舊冷著臉,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殺氣,卻收斂了許多。

下人來報,說相府的夫人和大小姐來了。

我眼皮都未抬一下,繼續慢條斯理地吃著碗裡的水晶蝦餃。

不見。蕭玦冷冷吐出兩個字。

將軍,我放下筷子,抬眼看他,還是見一見吧。

畢竟,她們可是真心實意地『關心』我這個妹妹,能不能活過新婚之夜呢。

我特意加重了關心二字。

蕭玦的黑眸裡閃過一絲瞭然,他冇再反對,算是默許了。

很快,柳氏和沈清月被請了進來。

一進門,柳氏便誇張地拉住我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眼圈都紅了。

我的未未啊,你冇事吧可把為孃的擔心死了!

她演得情真意切,彷彿我真是她心尖尖上的肉。

沈清月也跟著附和,一臉擔憂:妹妹,昨晚……將軍冇為難你吧

她的目光,卻不著痕跡地飄向了主位上的蕭玦,帶著幾分好奇,幾分畏懼,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我心中冷笑。

這對母女,一個比一個會演。

我抽出被柳氏握得生疼的手,微微一笑,語氣卻疏離:

勞母親和姐姐掛心了,我很好。

將軍待我,也很好。

說著,我夾起一個蝦餃,自然地放進蕭玦碗裡。

將軍,嚐嚐這個,廚房新做的,味道不錯。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蕭玦。

他看著碗裡多出來的蝦餃,又看看我,眉頭微不可見地蹙了一下。

柳氏和沈清月的表情,可謂是精彩紛呈。

震驚,錯愕,難以置信。

她們想象中的畫麵,應該是我麵色慘白,形容憔悴,身上帶著傷痕,哭哭啼啼地向她們訴說自己的悲慘遭遇。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氣定神閒地和那個殺神將軍同桌用膳,甚至……親密地為他佈菜。

蕭玦的反應也很快。

他隻愣了一瞬,便麵不改色地夾起那個蝦餃,吃了下去。

嗯,不錯。他淡淡評價,聲音裡聽不出喜怒。

但這一個動作,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沈清月的臉色,瞬間白了幾分。

她精心準備的一肚子安慰和憐憫的話,全都堵在了喉嚨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柳氏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看、看來,將軍對我們家未未,是真心疼愛。如此,我們也就放心了。她乾巴巴地說道。

我但笑不語。

一頓早膳,吃得暗潮洶湧。

柳氏和沈清月如坐鍼氈,幾次想開口打探什麼,都被蕭玦那張冰塊臉和沉默的氣場給凍了回去。

好不容易用完膳,她們便迫不及待地告辭了。

臨走時,沈清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裡,有嫉妒,有不甘,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我回以一個溫婉得體的微笑。

送走她們,我回到偏廳。

蕭玦還坐在那裡,目光沉沉地看著我。

演得不錯。他開口,語氣辨不出是褒是貶。

將軍配合得更好。我毫不客氣地回敬。

你似乎,很討厭她們。他陳述道。

談不上討厭,我給自己倒了杯茶,不過是些無足輕重的人罷了。

我的母親,曾是名動京城的神醫。

她死後,柳氏這個手帕交便順理成章地嫁給了我父親,成了丞相夫人。

而我,從備受寵愛的嫡女,變成了無人問津的庶女。

沈清月則占據了我的一切,身份,寵愛,以及……本該屬於我的婚約。

冇錯,與鎮北將軍有婚約的,本就是我。

隻不過在我母親去世後,這樁婚事便落到了沈清月的頭上。

如今,她怕死,又把這樁婚事推回給了我這個沈未。

真是諷刺。

林風回來了。蕭玦忽然開口,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抬頭,看到林風步履匆匆地從外麵走進來,手裡捧著一個木盒。

將軍,夫人,金簪拿回來了。

林風將木盒放在桌上,打開。

裡麵靜靜地躺著一根做工精巧的梅花金簪。

簪子很新,不像是戴了很久的樣子。

我拿起金簪,仔細端詳。

在梅花花蕊的底部,我發現了一個極小的刻印。

是一個月字。

我瞳孔一縮,猛地看向蕭玦。

他也看到了那個字,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沈清月的閨名裡,就有一個月字。

這根金簪,是她的

一個荒唐又合理的猜測,在我腦海中浮現。

昨夜那場毒殺,難道是沈清月的手筆

她不想嫁,又怕我活得好,所以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買凶殺人,將我和蕭玦一起除掉

這個念頭讓我背後一寒。

我一直以為,她隻是個被寵壞了的、有些小聰明的嬌嬌女。

卻冇想到,她竟有如此歹毒的心腸。

這枚簪子,是今年京城最大的首飾行『琳琅閣』新出的款式,名為『踏雪尋梅』,一套共有十二支,價值不菲。

我將金簪放回盒中,緩緩說道。

能擁有這樣一套頭麵的人,非富即貴。

而沈清...月,我頓了頓,恰好就有一套。

是上個月她過生辰時,我父親送給她的生辰禮。

當時,整個相府都傳遍了,說丞相對嫡女如何疼愛,一擲千金。

我那時隻覺得可笑,並未放在心上。

如今想來,處處都是線索。

蕭玦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他堂堂鎮北將軍,手握北境三十萬大軍,竟然險些死在一個深閨女子的陰謀之下。

這對他來說,是奇恥大辱。

好一個丞相府,好一個沈清月!他咬著牙,一字一句道。

將軍打算怎麼做我問。

既然她這麼想送死,本將軍就成全她!蕭玦眼中殺機畢現。

不可。我立刻阻止了他。

為何他皺眉看我,顯然對我的阻攔很不滿。

第一,這根簪子隻能證明是從沈清月那裡流出去的,但她完全可以辯稱是失竊或賞賜給了下人,我們冇有直接證據。

第二,她是相府嫡女,深受寵愛。你若動她,便是與整個丞相府為敵。丞相沈敬言在朝中樹大根深,門生故吏遍佈朝野,你此時動他,不明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看著蕭玦的眼睛,認真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我們要做,就要一擊致命,讓她永無翻身之日。

聽完我的分析,蕭玦眼中的殺氣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思。

他看著我,良久,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你說得對,是我衝動了。

他能聽得進勸,這讓我對他高看了一眼。

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他問。

我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她不是喜歡演戲嗎我們就陪她演一出好戲。

她不是覺得將軍府是龍潭虎穴嗎我們就讓這龍潭虎穴,變得比鳳棲梧桐還要誘人。

等到她後悔了,嫉妒了,忍不住自己跳進來的時候……

我們再關門,放狗。

計劃定下,蕭玦便開始全力配合我演戲。

第二天,一箱又一箱的賞賜流水般地從宮裡和各大府邸送進了將軍府。

綾羅綢緞,珠寶首飾,古玩字畫,應有儘有。

名義上,是慶賀將軍大婚。

實際上,是各方勢力對我這個活下來的將軍夫人的試探。

蕭玦將所有禮單都交給了我,讓我全權處理。

你是將軍府的女主人,這些事,你看著辦。他丟下這句話,便去了書房。

我看著堆積如山的禮品,心中有了計較。

我命人將所有禮品登記造冊,貴重的收入庫房,一些不那麼打眼的,則分給了府裡的下人。

一時間,整個將軍府喜氣洋洋,下人們看我的眼神,也從最初的同情和畏懼,變成了尊敬和親近。

我還特意挑了一支成色極好的南海珍珠簪,命人送去了丞相府,指名是給姐姐沈清月的。

就說,妹妹新婚燕爾,感念姐姐當日割愛之情,特備薄禮,不成敬意。我對前來領命的管家吩咐道。

管家是個明白人,立刻心領神會地去了。

果不其然,當天下午,沈清月就坐不住了。

她又來了。

這一次,她冇有帶柳氏,而是孤身一人前來。

依舊是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眼圈紅紅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妹妹,你這是何意她一見到我,便將那支珍珠簪拍在桌上,質問道。

你是在羞辱我嗎

我故作驚訝:姐姐說的哪裡話這可是皇上禦賜的東珠,我特意挑了最好的送給姐姐,姐姐怎麼反倒生氣了

你!沈清月被我堵得一噎,臉色漲得通紅。

我知道,姐姐是為了我好,纔將這門婚事讓給我。如今見我與將軍琴瑟和鳴,姐姐心裡定是為我高興的。

我拉過她的手,親熱地說:我們姐妹之間,不必如此見外。以後有什麼好東西,我都會想著姐姐的。

我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顯擺了我的恩寵,又堵死了她發難的路。

沈清月氣得渾身發抖,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她看著我身上華貴的衣衫,頭上精緻的珠翠,再看看這間佈置奢華的暖閣,眼中的嫉妒幾乎要溢位來。

這本該是屬於她的一切!

那個傳說中暴戾克妻的將軍,不僅冇有殺了沈未,反而對她寵愛有加!

憑什麼

一個卑賤的庶女,憑什麼搶走她的榮華富貴!

妹妹說的是。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是姐姐想多了。看到妹妹過得好,姐姐比誰都高興。

隻是……她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將軍他……真的如表麵看起來這般……溫和嗎

來了,終於問到點子上了。

我心中冷笑,麵上卻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羞澀。

將軍他……外冷內熱。雖不善言辭,但待我……極好。

我這副小女兒情態,無疑是火上澆油。

沈清月的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裡。

接下來的日子,我與蕭玦的恩愛戲碼,越演越真。

我們開始同桌用膳,偶爾,他也會在人前,笨拙地為我夾一筷子菜。

他會帶我一起去城外的馬場騎馬,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他騎,我在旁邊看。

他甚至會陪我在花園裡散步,聽我講一些無關緊要的閒話。

這些舉動,通過府裡下人的嘴,通過那些無孔不入的眼線,一字不差地傳了出去。

很快,整個京城都知道了。

那個殺神鎮北將軍,竟然是個寵妻狂魔。

他為他的新婚夫人,遣散了後院所有貌美的丫鬟。

他為他的新婚夫人,一擲千金,買下城東最大的綢緞莊,隻為博她一笑。

他甚至為了他的新婚夫人,拒絕了聖上賜下的兩位美人。

傳聞越傳越神,我從一個被同情的棄子,一躍成為全京城女子羨慕的對象。

而沈清月,則從一個人人稱讚的善良嫡姐,變成了一個人人嘲笑的、有眼無珠的傻瓜。

她悔了。

我能從她越來越頻繁的探望中,感受到她那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悔意和嫉妒。

每一次來,她都精心打扮,試圖在蕭玦麵前展現自己最美的一麵。

可惜,蕭玦連一個正眼都未曾給過她。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假裝)放在了我身上。

這天,沈清月又來了,還帶來了一碗她親手熬的湯。

妹妹,你身子弱,我特意為你熬了補湯。她笑得溫婉,將湯盅遞到我麵前。

我看著那碗黑乎乎的湯藥,聞到了一股極淡的、不易察覺的異香。

是軟筋散。

一種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藥,少量服用,隻會讓人四肢無力,精神不濟。

但若長期服用,便會筋脈寸斷,成為一個廢人。

她終於忍不住,要對我下手了。

我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地接過湯盅。

多謝姐姐,姐姐有心了。

我正要喝,一隻手卻伸了過來,奪走了我手中的湯盅。

是蕭玦。

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我身後。

本將軍的夫人,不勞外人費心。他聲音冰冷,看都未看沈清月一眼,便將那碗湯,悉數倒進了旁邊的花盆裡。

那盆開得正豔的蘭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了下去。

沈清月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將軍!你這是做什麼!沈清月驚慌失措地尖叫起來。

我……我隻是心疼妹妹,想為她補補身子,我冇有惡意的!

她急於辯解,眼淚說來就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若是換了彆的男人,或許就心軟了。

但她麵對的,是蕭玦。

一個在屍山血海裡摸爬滾打出來的鐵血將軍。

這點小伎倆,在他眼裡,如同兒戲。

來人。蕭玦甚至懶得再看她一眼,直接下了命令。

林風立刻帶人上前。

將她,給本將軍扔出去。

是!

不!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丞相府的嫡女!沈清月掙紮著,尖叫著,髮髻散亂,釵環落地,狼狽不堪。

蕭玦!沈未!你們給我等著!我爹爹不會放過你們的!

她的咒罵聲,漸漸遠去。

暖閣裡,恢複了平靜。

我看著那盆已經徹底死去的蘭花,心中冇有半分波瀾。

看來,她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愚蠢,還要心急。我淡淡開口。

這樣的人,不足為懼。蕭玦的語氣裡,滿是輕蔑。

不,我搖了搖頭,越是愚蠢的人,越容易被當成棋子。

這碗湯,恐怕不隻是她的主意。

蕭玦的眉頭,再次蹙起。

你是說……

沈敬言。我吐出那個名字。

我那個好父親,怕是已經坐不住了。

他眼見著我這個棄女在將軍府站穩了腳跟,甚至得到了蕭玦的寵愛,而他寄予厚望的嫡女,卻成了一個笑話。

他怎麼可能甘心

一個不受他控製的女兒,和一個手握重兵的女婿。

這對他來說,不是助力,而是威脅。

所以,他要除掉我。

讓沈清月取而代之。

隻有這樣,鎮北將軍府,才能真正成為他丞相府的助力。

好一招釜底抽薪。

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蕭玦冷笑。

他很快就會知道,他的算盤,打錯了。我看著窗外,眼神冰冷。

遊戲,纔剛剛開始。

我不僅要讓他失去一個女兒,還要讓他嚐嚐,失去一切的滋味。

沈清月被扔出將軍府的事,第二天就傳遍了。

丞相沈敬言氣勢洶洶地上了早朝,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參了蕭玦一本。

說他不敬嶽家,縱容惡妻,欺辱嫡姐,毫無德行。

洋洋灑灑一篇奏摺,聲淚俱下,將蕭玦塑造成了一個寵妾滅妻、不忠不孝的狂悖之徒。

朝堂之上,立刻分成了兩派。

一派是以沈敬言為首的文官集團,紛紛附議,要求嚴懲蕭玦。

另一派則是武將集團,大多是蕭玦的舊部,自然是為他說話。

兩方人馬吵得不可開交,龍椅上的皇帝,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最終,皇帝以家事不宜朝議為由,將此事輕輕揭過,隻不痛不癢地申飭了蕭玦幾句,便退了朝。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帝這是在和稀泥。

他既忌憚蕭玦的兵權,又想利用蕭玦來製衡沈敬ayan的勢力。

讓他們鬥,鬥得越厲害越好。

這樣,他這個皇帝,才能坐得安穩。

下朝後,蕭玦回到府裡,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我正在書房裡,整理我母親留下的醫案。

這些醫案,是我出嫁時,唯一從沈家帶出來的東西。

他告你了我頭也不抬地問。

嗯。蕭玦在我對麵坐下,自己倒了杯茶。

皇帝怎麼說

罰俸三月,閉門思過。

我放下手中的醫案,抬眼看他。

看來,皇帝對你的忌憚,又深了一層。

蕭玦不置可否。

沈敬言不會善罷甘休的。他沉聲道,他下一步,定會想辦法,讓你『意外身亡』。

然後,再名正言順地,將沈清月嫁進來。

我笑了。

那就要看,他有冇有這個本事了。

我的目光,落在一份泛黃的醫案上。

那是我母親,當年為宮中一位貴人診病的記錄。

那位貴人,是當今皇帝最寵愛的妹妹,長公主。

醫案上記載,長公主體弱,患有心疾,是我母親用獨門針法,為她續了命。

而這位長公主,恰好就在三天後,要在自己的彆院,舉辦一場賞花宴。

京中所有有頭有臉的貴女,都會參加。

包括,沈清月。

也包括,我這個新晉的將軍夫人。

將軍,我拿起那份醫案,遞到蕭玦麵前,或許,我們可以主動出擊了。

蕭玦看著醫案上的字跡,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當他看清內容時,瞳孔猛地一縮。

他抬頭看我,眼神裡帶著一絲震驚。

你想……

我想去見見,這位長公主殿下。我勾起唇角,順便,送給沈家一份大禮。

三天後,長公主府,賞花宴。

滿園春色,姹紫嫣紅。

京中的貴女們,三五成群,衣香鬢影,笑語晏晏。

我到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有好奇,有探究,有嫉妒,也有不屑。

我視若無睹,徑直走向主位上的長公主。

長公主年約三旬,麵色有些蒼白,但眉眼間自有一股雍容華貴之氣。

她正靠在軟榻上,由侍女喂著葡萄,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臣婦沈未,參見長公主殿下。我規規矩矩地行禮。

長公主抬了抬眼皮,淡淡地嗯了一聲,便冇再看我。

態度算不上熱情,甚至有些冷淡。

周圍的貴女們見狀,紛紛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

看來,我這個靠著寵愛上位的將軍夫人,並不被這些真正的貴族所接納。

不遠處,沈清月正被一群貴女簇擁著,眾星捧月一般。

她看到我被冷遇,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眼神裡滿是挑釁。

我冇理她,隻是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雙手奉上。

殿下,這是臣婦為您準備的一點薄禮,不成敬意。

侍女接過錦盒,呈給長公主。

長公主懶洋洋地打開,看了一眼,便失了興趣。

錦盒裡,是一支品相普通的玉簪。

有心了。她隨口說了一句,便示意侍女收起來。

周圍傳來幾聲壓抑的嗤笑。

還以為是什麼稀世珍寶呢,就送這個也太寒酸了吧。

就是,聽說將軍把庫房都交給她了,就拿出這種東西來送禮

到底是從小地方來的庶女,上不得檯麵。

沈清月臉上的得意,更濃了。

她嫋嫋婷婷地走上前來,手中也捧著一個錦盒,比我的要大上好幾倍。

清月也為殿下準備了一份禮物。她聲音嬌柔,打開錦盒。

一道璀璨的華光,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錦盒裡,是一尊用整塊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送子觀音,玉質溫潤,雕工精湛,一看便知價值連城。

長公主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與駙馬成婚多年,卻一直無所出,這是她最大的心病。

沈清月這份禮,算是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沈大小姐有心了。長公主的語氣,明顯比對我時要熱情得多。

殿下喜歡就好。沈清月得意地瞥了我一眼,彷彿在說:看到了嗎這纔是真正的差距。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場比試,是我完敗的時候。

我卻不緊不慢地開口了。

殿下,臣婦的禮物,雖不貴重,卻能解殿下心頭之憂。

哦長公主挑眉,來了興趣,此話怎講

我微微一笑,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臣婦能治,殿下的不孕之症。

此言一出,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我。

長公主的不孕之症,是人儘皆知的事情。

這些年,皇帝為她遍尋天下名醫,都束手無策。

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相府庶女,竟敢口出狂言

長公主的臉色,也瞬間冷了下來。

沈夫人,慎言。她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警告的意味。

拿她的病痛來嘩眾取寵,無疑是觸了她的逆鱗。

殿下息怒。沈清月立刻站出來,故作擔憂地拉了拉我的衣袖,妹妹,不可胡言!長公主金枝玉葉,豈容你在此信口雌黃!

她一邊說著,一邊朝我使眼色,那模樣,像極了一個為不懂事妹妹操碎了心的好姐姐。

演得真好。

可惜,我不是觀眾。

我拂開她的手,不理會周圍的議論,隻是平靜地看著長公主。

殿下自幼體弱,時常心悸氣短,四肢冰冷。每月月事來時,更是腹痛難忍,冷汗不止。

太醫們都說,您這是先天心疾,加上後天宮寒,故而難以受孕。

他們為您開的,都是些溫補陽氣的方子。卻不知,您體內的寒氣,並非源於腎陽虧虛,而是源於一種極為罕見的寒毒。

此毒名為『雪魄』,無色無味,潛伏於血脈之中,非湯藥可解。

我每說一句,長公主的臉色就變一分。

從最初的冰冷,到震驚,再到難以置信。

因為我說的這些症狀,分毫不差。

而雪魄之毒,更是連為她診治多年的禦醫,都未曾提及。

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她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顫抖。

家母曾有幸為殿下診治,這些,都記錄在她的醫案之中。

我提起母親,長公主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而懷唸的神色。

你是……沈神醫的女兒

是。

可你母親當年也說,此毒難解,隻能以金針渡穴之法,勉強壓製。長公主的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希望,又很快黯淡下去。

家母的針法,天下無雙,她都束手無策,你……

家母的針法,我學了十成。我打斷她的話,語氣堅定。

不僅如此,我還找到了,能徹底根除此毒的法子。

我再次將那個裝著玉簪的錦盒,推到她麵前。

此簪名為『暖玉』,乃是極北之地的火山暖玉所製,常年佩戴,可中和您體內的寒毒。

再輔以我的針法,不出三月,殿下定能藥到病除。

長公主死死地盯著那支平平無奇的玉簪,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一旁的沈清月,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她怎麼也想不到,我送出的這件寒酸的禮物,背後竟有如此深意。

她那尊價值連城的白玉觀音,在我的暖玉簪麵前,瞬間變得黯然失色,甚至像一個笑話。

殿下,您彆聽她胡說!沈清月急了,她就是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哪裡會什麼醫術!她是在騙您!

我是不是在騙人,殿下心中,自有論斷。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長公主不是傻子。

我能準確無誤地說出她的病症,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毒名,這本身,就是最好的證明。

長公主冇有理會沈清月的叫囂。

她顫抖著手,拿起那支暖玉簪,簪子觸手溫潤,彷彿真的有一股暖流,順著指尖,流遍四肢百骸。

她看著我,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光亮。

若你真能治好本宮,本宮許你,任何你想要的賞賜。

臣婦不要賞賜。我搖了搖頭。

臣婦隻有一個請求。

說。

我抬起頭,目光越過眾人,直直地落在沈清月的臉上。

臣婦想請殿下,為家母,主持一個公道。

沈清月的臉,瞬間血色儘失。

沈未!你胡說什麼!你母親是病逝的,有什麼公道好主持!她厲聲尖叫,有些失態。

我冇有理她,隻是看著長公主。

殿下,家母當年,並非病逝。

她是在為您診治後不久,便離奇身亡的。父親對外宣稱是舊疾複發,便草草下葬了。

我一直懷疑,母親的死,另有隱情。隻是苦於人微言輕,無力追查。

如今,我願以一身醫術,換一個查明真相的機會。

我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花園裡,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這個驚天秘聞,震得說不出話來。

當年名動京城的神醫沈絡,竟然不是病逝,而是被人謀害

這可是天大的醜聞!

長公主的臉色,也徹底沉了下來。

沈絡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極為敬佩的摯友。

她一直為沈絡的英年早逝而惋惜,卻從未想過,其中竟有此等內情。

此事,本宮準了。長公主的聲音,帶著一絲徹骨的寒意。

來人,傳本宮懿旨,即刻起,徹查當年沈神醫病逝一案!任何人不得阻撓,違者,按同罪論處!

是!

不!不可以!沈清月徹底慌了。

她衝上前來,想要抓住長公主的衣袖,卻被侍衛無情地攔下。

殿下!您不能聽她一麵之詞!她是汙衊!她是想毀了我們沈家的聲譽!

是不是汙衊,查了,便知。長公主冷冷地看著她,眼神裡冇有一絲溫度。

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沈大小姐,還是留在本宮這彆院裡,哪兒也彆去了吧。

這是,變相的軟禁。

沈清月癱軟在地,麵如死灰。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我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冇有半分憐憫。

這隻是一個開始。

沈清月,柳氏,沈敬言……

所有害死我母親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我都會讓他們,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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