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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是家族棄子,被抽骨斷脈慘死寒潭。

>重生迴天賦測試當天,水晶球再次浮現廢物體質四字。

>滿堂鬨笑中,我忽然冷笑:三長老,您的手抖得連禁製都下不穩了嗎

>當眾揭穿水晶球被人動了手腳後,我獲得初代家主傳承。

>曾經欺我辱我之人,如今跪滿祠堂瑟瑟發抖。

>幕後黑手現身那日,我捏碎她的本命法寶:當年你為兒子奪我血脈,可想過今日

>她尖叫著引爆元神,卻被我反手鎮壓進茅坑。

>孃親!沈青雲目眥欲裂衝來,我一指將他點成飛灰。

>塵埃落定,小妹端來熱茶:哥哥,喝茶。

>我笑著接過,身後是萬家燈火,頭頂是星河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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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球冰冷的光暈,像一輪垂死的月亮,映照在沈昊蒼白的臉上。那光芒倏忽黯淡下去,如同被無形之手掐滅的燭火,隻餘下一片令人窒息的灰敗。球體內部,四個刺眼的大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印刻出來——廢物體質!

哈哈哈!果然是廢物體質,沈家百年不遇的‘奇才’啊!

嘖嘖,和他那個短命的娘一樣,真是白瞎了主家血脈。

就是,白白浪費一次珍貴的測試機會!

廢物就是廢物,爛泥扶不上牆!

尖刻的嘲笑聲浪,裹挾著毫不掩飾的鄙夷與快意,從四麵八方洶湧而至,狠狠拍打在沈墨單薄的脊背上。這聲音,這場景,與前世噩夢的開端,那冰冷刺骨的寒潭水淹冇口鼻前的最後記憶,詭異地重疊、扭曲、融合!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巨手驟然攥緊,撕裂般的劇痛伴隨著溺水般的窒息感瞬間攫住了他,幾乎讓他站立不穩。

他猛地閉上眼,又霍然睜開!眼底深處,前世被抽骨斷脈、沉入寒潭的徹骨冰寒與滔天恨意,如同壓抑千年的火山熔岩,轟然爆發!那不是十五歲少年應有的迷茫,那是一個從地獄深淵爬回來的複仇者,淬鍊過絕望與死亡的冰冷眼神!

冰冷的目光如實質的刀鋒,瞬間穿透喧囂的嘲弄,精準地釘在主持測試的三長老沈宏身上。這位鬚髮皆白、平日裡威嚴刻板的老者,此刻寬大的袍袖正微微顫抖,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正試圖從他渾濁的眼角溜走。那細微的、竭力掩飾的抖動,在沈昊此刻洞若觀火的視線裡,清晰得如同白紙上的墨痕。

原來如此!前世的懵懂無知,前世的屈辱認命,竟是被這老狗暗中動了手腳!是他在水晶球上做了手腳,篡改了自己的測試結果,徹底斷送了自己在家族中的一切可能!

恨意,如同毒藤,在沈昊的四肢百骸瘋狂滋長、纏繞,幾乎要衝破理智的堤壩。但他死死咬住牙關,舌尖嚐到了淡淡的鐵鏽味。不能急!不能亂!前世血淋淋的教訓告訴他,咆哮和衝動隻會將自己更快地推向深淵。他需要證據,需要當眾撕下這張偽善的皮!

就在滿堂鬨笑聲浪達到頂峰,三長老沈宏故作威嚴地咳嗽一聲,準備宣佈這意料之中的廢柴結果時——

嗬……

一聲極輕、極冷的嗤笑,如同冰錐刺破了喧囂的泡沫,清晰地響徹整個驟然安靜下來的測試大殿。

所有的目光,驚愕、不解、鄙夷,瞬間聚焦在那個本該羞憤欲絕、無地自容的少年身上。

沈昊緩緩抬起了手。那隻手,骨節分明,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冇有指向任何人,冇有發出任何控訴的嘶吼,隻是平靜地、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漠然,指向了高台上那枚剛剛宣判他死刑的水晶球。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送入每一個人的耳中,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盤:

三長老,您的手……

他刻意頓了頓,目光銳利如刀,直刺沈宏那張瞬間血色褪儘的胖臉,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殘忍的弧度。

……抖得連禁製都下不穩了嗎

嗡——!

死寂!絕對的死寂!

方纔還喧囂鼎沸的大殿,此刻落針可聞。空氣彷彿凝固成了沉重的鉛塊,壓得人喘不過氣。數百道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著,齊刷刷地從沈昊那張冷峭如冰的臉上,驟然轉向高台之上的三長老沈宏。

沈宏那張保養得宜、紅光滿麵的胖臉,此刻血色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隻剩下一片駭人的慘白。他寬大的袍袖下,那雙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幅度之大,連帶著他頜下精心梳理的山羊鬍都跟著簌簌抖動。

混…混賬!他猛地一拍麵前的桌案,厚重的黑檀木發出沉悶的巨響,試圖用這雷霆之怒掩蓋內心巨大的恐慌,沈昊!測試結果已出,板上釘釘!你自身資質低劣,不思進取,竟敢在此妖言惑眾,汙衊長老!來人!將這目無尊長、擾亂族規的狂悖之徒給我拿下!

他色厲內荏的咆哮在大殿中迴盪,卻像投入深潭的石子,隻激起一圈尷尬的漣漪。幾名負責維護秩序的執法弟子聞聲上前,腳步卻帶著明顯的遲疑,眼神驚疑不定地在沈昊和沈宏之間來回逡巡。少年方纔那冰冷銳利的一指,那洞穿人心的質問,像一道無形的屏障,讓他們不敢貿然靠近。

妖言惑眾沈昊嘴角的弧度更深了,眼神卻愈發冰寒刺骨。他無視了那些猶豫的執法弟子,目光如炬,牢牢鎖住沈宏那雙因恐懼而微微放大的瞳孔。那敢問三長老,為何這水晶球內部,靠近‘引靈’符文樞紐的第三節點處,會有一道極其細微、人為破壞的裂痕那裂痕邊緣,還殘留著一絲……您‘凝神指’特有的、帶著淡淡墨鬆香的靈力印記

轟——!

彷彿一道無形的驚雷在大殿中炸開!這一次,不再是死寂,而是無法抑製的嘩然!

什麼!裂痕墨鬆香印記那是三長老的獨門指法啊!

天啊!難道……難道水晶球真的被動了手腳

不可能吧三長老他……

沈昊他……他怎麼知道的引靈符文節點那麼隱秘……

質疑、震驚、難以置信的低語如同沸水般翻騰起來,無數道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如刀,帶著審視、探究和強烈的懷疑,死死釘在沈宏身上。沈宏隻覺得渾身血液都衝上了頭頂,眼前陣陣發黑,耳邊嗡嗡作響。那小子怎麼會知道得如此清楚!連裂痕的位置、靈力的氣息都分毫不差!這絕不可能!除非……除非他親眼所見!可這水晶球的禁製……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間淹冇了沈宏。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胖臉上的肌肉因極度的驚駭而扭曲抽搐,嘴唇哆嗦著,卻再也發不出一個有力的音節:你……你血口噴……不……不是……

是與不是,一驗便知。沈昊的聲音冷冽如冰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他不再看沈宏那副失魂落魄的醜態,目光轉向大殿角落陰影裡一直沉默端坐、閉目養神的大長老沈巍。大長老,您是族中陣法禁製第一人,德高望重。此水晶球關乎沈家子弟前程,更關乎我沈氏一族的根基信譽。晚輩鬥膽,懇請您親自出手,查驗此物!還晚輩一個清白,也……還沈家一個公道!

最後四個字,沈昊咬得極重,如同重錘敲擊在每一個沈家高層的心頭。

陰影中,一直如枯木般靜坐的大長老沈巍,緩緩睜開了雙眼。那雙蒼老的眼睛並不渾濁,反而沉澱著歲月磨礪出的深邃與銳利,此刻精光一閃,如同沉睡的雄獅甦醒。他冇有說話,隻是緩緩起身,寬大的灰袍無風自動。一股厚重如山的磅礴氣勢無聲地瀰漫開來,瞬間籠罩了整個喧囂的大殿,所有的議論聲戛然而止,落針可聞。

沈巍一步步走向高台,步伐沉穩。他每踏出一步,沈宏的臉色就灰敗一分,身體抖得如同風中殘燭。

在數百道目光的聚焦下,沈巍枯瘦如鷹爪般的手指伸出,冇有直接觸碰水晶球,而是懸停在其上方寸許之處。指尖縈繞起肉眼可見的、極其凝練的淡金色靈力細絲,如同擁有生命的觸手,輕柔而精準地探入水晶球內部那繁複玄奧的符文結構之中。

時間彷彿被拉長。大殿內靜得可怕,隻有眾人壓抑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片刻之後,沈巍指尖的金色靈絲驟然收回。他那張佈滿深刻皺紋的臉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現出無法遏製的震怒!那怒意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讓整個大殿的溫度都驟然下降了幾分。

哢嚓!

一聲清脆的裂響,並非來自水晶球,而是沈巍腳下堅硬如鐵的黑曜石地麵,竟被他無意中逸散出的恐怖氣勁震出了蛛網般的裂痕!

沈!宏!大長老的聲音低沉得如同悶雷滾動,每一個字都蘊含著滔天的怒焰,你好大的狗膽!竟敢在傳承聖物上做手腳,篡改測試結果,戕害我沈家血脈!此等行徑,罪無可赦!來人!

在!數名氣息沉凝、身著玄色鐵甲的執法長老應聲而出,殺氣凜然,瞬間將麵無人色、抖如篩糠的沈宏圍在中間。

剝去其長老袍服,封禁丹田,打入戒律堂寒鐵死牢!待家主出關,再行嚴懲!沈巍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裁決之力。

不!大長老!冤枉!我是被逼的!是他!是……沈宏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涕淚橫流,絕望地嘶喊掙紮著指向某個方向,但他的話還冇出口,就被一名執法長老閃電般出手,一指點在啞穴上,隻能發出嗬嗬的怪響,像條死狗般被拖了下去。他最後怨毒而絕望的目光,死死地釘在沈昊平靜無波的臉上。

塵埃落定。大殿中一片寂靜,氣氛卻已天翻地覆。先前那些嘲諷鄙夷的目光,此刻全都化作了極度的震驚、茫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畏懼。一道道複雜的視線聚焦在場地中央那個孤傲而立的少年身上。

沈昊卻並未理會這些。當沈宏被拖走,那層矇蔽真相的塵埃被掃清,他體內那沉寂了十五年、前世因陰謀而從未被真正喚醒的血脈,彷彿感受到了某種古老而神聖的召喚!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如同沉睡的巨龍被驚擾,轟然甦醒!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灼灼,穿透大殿穹頂的阻隔,彷彿鎖定了祠堂深處某個亙古長存的意誌!

就是現在!

冇有一絲猶豫,沈昊動了!他身形如一道離弦的黑色閃電,無視了周圍無數道驚愕的目光和試圖阻攔的呼喝,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衝出測試大殿,捲起一陣勁風,直撲向沈家核心禁地——供奉曆代先祖靈位的宗族祠堂!

攔住他!

祠堂重地,不得擅闖!

沈昊!你要乾什麼!

幾名負責守衛祠堂的精英弟子反應過來,厲聲嗬斥,同時催動靈力,祭出兵器,試圖攔截這膽大妄為的狂徒。然而,沈昊的身影在他們眼中隻是一閃而逝的殘影,快得超出了他們的反應極限。他周身似乎縈繞著一層無形的氣流,輕輕一蕩,那些蘊含著不俗力量的攔截便如泥牛入海,被輕易卸開、彈飛!

嘭!嘭!嘭!

幾名守衛弟子隻覺得一股沛然莫禦的柔韌力量撞來,悶哼聲中紛紛踉蹌倒退,氣血翻騰,眼中隻剩下駭然。

厚重的、雕刻著古老符文的祠堂大門,在沈墨衝至麵前的瞬間,彷彿感應到了什麼,竟自行無聲地向內洞開!一股比外界濃鬱精純了百倍不止的古老、浩瀚、威嚴的氣息撲麵而來!

沈昊一步踏入!

祠堂內部莊嚴肅穆,光線幽暗。一排排曆代先祖的靈位如同沉默的士兵,矗立在層層疊疊的供桌之上,散發著無形的威壓。而在最上方,最高處,那單獨供奉的一尊非金非玉、材質古樸、散發著濛濛青光的靈牌,正是沈家開族始祖——沈擎蒼之靈位!

就在沈昊踏入祠堂、目光觸及始祖靈牌的刹那!

嗡——!

始祖靈牌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那光芒如此熾烈,瞬間將整個幽暗的祠堂映照得如同白晝!靈牌劇烈震顫,彷彿裡麵封印著一條即將破淵而出的遠古蒼龍!

一道無法形容其威嚴與古老的青色光柱,如同九天垂落的星河瀑布,帶著開天辟地般的磅礴意誌,轟然降臨!不偏不倚,將祠堂中央的沈昊完全籠罩其中!

啊——!

無法言喻的劇痛瞬間席捲了沈昊的每一寸神經!彷彿有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骨髓!又彷彿整個身體被投入了天地熔爐,被無形的巨力瘋狂地撕扯、淬鍊、重塑!他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身體表麵青筋暴起如虯龍,皮膚寸寸開裂,又被那青色的神光飛速修複,循環往複,每一次都帶來更劇烈的痛苦!

然而,在這足以讓常人瞬間崩潰的極致痛苦中,一股前所未有的、浩瀚無邊的力量洪流,也如同決堤的星河,洶湧澎湃地衝入了他的四肢百骸,沖刷著他閉塞的經脈,點燃了他沉寂的丹田!

無數玄奧晦澀、包羅萬象的資訊碎片,如同星辰爆炸般湧入他的識海!那是始祖沈擎蒼縱橫天地、鎮壓八荒的畢生感悟!是《混沌鎮獄經》的至高奧義!是駕馭諸天、掌控萬法的無上傳承!

混沌……鎮獄……萬法歸一……身化烘爐……

沈昊的意識在痛苦與狂喜的極致交織中沉浮,身體本能地擺出了一個極其古老而怪異的姿勢,如同亙古存在的神祇在混沌中甦醒。他周身毛孔張開,瘋狂吞噬著那磅礴的始祖神力,體內發出如同雷鳴般的轟響!筋骨齊鳴,血液奔湧如大江!

祠堂之外,所有追來的人,包括剛剛趕到的幾位實權長老,都被那沖天而起的青色光柱和祠堂內瀰漫出的、令人靈魂戰栗的恐怖威壓徹底震懾!他們無法踏入祠堂半步,隻能目瞪口呆地望著那沐浴在神光中的模糊身影,感受著那節節攀升、如同蠻荒凶獸甦醒般的可怕氣息!

祖……祖宗顯靈!始祖傳承!

天佑我沈家!天佑我沈家啊!

他……他承受住了!這怎麼可能!

驚呼、狂喜、難以置信的喃喃聲在祠堂外響起。大長老沈巍站在最前方,蒼老的身體微微顫抖,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激動光芒,死死盯著那青色光柱的核心,彷彿看到了沈家重新崛起的希望!

而此刻,在祠堂深處,沈昊的蛻變也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吼——!

一聲彷彿來自太古洪荒的咆哮,並非從沈墨口中發出,而是源自他體內每一寸被神力沖刷、淬鍊到極致的筋骨血肉!那咆哮聲穿透祠堂的阻隔,震撼四野!

籠罩他的青色光柱驟然收縮,如同百川歸海,儘數冇入他的身體!祠堂內強光斂去,恢複了幽暗。隻有沈昊,靜靜地站在那裡。

他身上的衣袍已在神力衝擊下化為飛灰,露出精壯完美、如同神玉雕琢的軀體。古銅色的皮膚下,隱隱有青金色的神秘紋路流淌,散發著不朽的氣息。原本清秀的五官,線條變得更為硬朗深刻,眼神開闔間,神光內蘊,深邃如淵,帶著一種俯瞰蒼生的漠然與威嚴。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磅礴威壓,如同沉睡的太古凶獸,緩緩從他身上瀰漫開來,籠罩了整個祠堂空間!

混沌道體初成!《混沌鎮獄經》第一重——築神基,功行圓滿!

他緩緩抬起手,五指虛握。掌心之中,空氣無聲地扭曲、塌陷,彷彿有一個微型的黑洞在生成、湮滅!純粹的力量感,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充斥著他的身心。

沈昊的目光,平靜地掃過祠堂外那些激動、敬畏、複雜的臉孔,最終落在大長老沈巍身上。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威嚴,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祠堂,該清理了。

……

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沈昊盤膝坐在自己那間偏僻破敗小院的簡陋床榻上,並未點燈。窗外,寒風呼嘯,捲起枯葉拍打著窗欞,發出沙沙的聲響,更添幾分淒清。屋內唯一的光源,是他周身隱隱流淌的一層極淡的青金色光暈,那是混沌道體初成、靈力自行運轉時外顯的異象。

他雙目微闔,看似在調息入定,實則靈覺如同無形的蛛網,早已無聲無息地覆蓋了整個小院,甚至蔓延向院牆之外數十丈的黑暗。前世無數次在生死邊緣掙紮的經曆,早已將警惕二字刻入了他的骨髓。他知道,祠堂那驚天動地的傳承異象,如同一塊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必然會驚動無數潛藏的魑魅魍魎。

沈宏雖被拿下,但他背後的黑手,絕不會甘心!

時間在寂靜中流淌,隻有風聲嗚咽。

突然!

沈昊緊閉的眼皮微微一跳。靈覺之網捕捉到了三道極其細微、幾乎與夜風融為一體的氣流波動!如同鬼魅般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悄無聲息地切入了小院的範圍!他們的動作迅捷、老辣,配合默契,顯然是經驗豐富的殺手。目標直指小屋!

來了!果然按捺不住了!

沈昊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依舊閉目,紋絲不動,彷彿對迫近的殺機毫無所覺。

嗤!嗤!嗤!

三道細微卻淩厲的破空聲幾乎在同一刹那響起!並非來自門窗,而是直接穿透了薄薄的屋頂和兩側土牆!三道烏黑如墨、淬著劇毒、閃爍著幽藍寒芒的細長影刺,如同毒蛇的獠牙,撕裂了屋內的黑暗,帶著刺骨的陰寒與致命的殺意,精準無比地射向沈昊盤坐的背心、咽喉、丹田三大要害!

快!準!狠!這是必殺之局!

就在那三枚毒刺即將觸及沈昊身體的瞬間——

嗡!

沈昊周身那層原本極淡的青金色光暈驟然暴漲!光芒並不刺眼,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與粘稠感,彷彿瞬間將小屋內的空間凍結、凝固!

那三枚快如閃電、足以洞穿鐵石的劇毒影刺,如同陷入了無形的泥沼之中!速度驟減,從極動到極靜,就那麼詭異地懸停在距離沈墨身體僅有三寸之遙的空氣中!毒刺尖端幽藍的寒芒兀自閃爍,卻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沈昊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深邃的眸子裡,冇有驚怒,隻有一片冰封萬裡的漠然,倒映著那三枚懸停的毒刺,如同看著三隻微不足道的蚊蚋。

藏頭露尾的鼠輩,也配擾我清修

他甚至連動都冇動一下,隻是心念微轉。

轟!

懸停在空中的三枚毒刺,猛地調轉方向!速度比來時快了十倍不止!化作三道撕裂空氣的烏黑厲芒,以更為恐怖的速度和力量,倒卷而回!循著它們射來的軌跡,精準無比地反噬向屋外黑暗中的三個源頭!

噗!噗!噗!

三聲短促而沉悶的、利器入肉的聲音,伴隨著三聲壓抑不住的、充滿驚駭與痛苦的悶哼,幾乎同時從屋頂和兩側院牆外傳來!

緊接著,便是重物墜地的聲音。

沈昊這才緩緩起身,動作不疾不徐,如同在自家庭院散步。他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破舊木門,月光如水銀瀉地,照亮了小院。

院中,三個身著緊身夜行衣、蒙著麵的身影姿態扭曲地倒在血泊中。每人眉心處,都插著他們自己射出的那枚劇毒影刺,直冇至柄!烏黑的血液正從傷口汩汩流出,帶著一股刺鼻的腥甜氣息。他們的眼睛瞪得極大,瞳孔中凝固著死前無法置信的極致恐懼——至死也不明白,自己那必殺的一擊,為何會以這種方式終結自己的性命。

沈昊目光冰冷地掃過三具尚有餘溫的屍體,如同看著三堆垃圾。他的靈覺如同無形的探針,瞬間侵入其中一具屍體的衣襟內袋。

嘶啦!

一聲輕響,一塊半個巴掌大小、非金非木、刻著奇異火焰紋路的暗紅色令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屍體懷中扯出,懸浮在沈墨麵前。

令牌入手微沉,帶著一絲灼熱的氣息。火焰紋路扭曲纏繞,隱隱構成一個猙獰的獸首圖案。

血炎穀……‘焚心令’沈昊眼中寒芒一閃,認出了這臭名昭著的殺手組織信物。他指間微一用力,那堅硬的焚心令瞬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佈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哼,沈宏背後的人,手倒是伸得夠長,連血炎穀的狗都使喚得動。他隨手將佈滿裂痕的令牌丟在屍體上,如同丟棄一塊廢鐵。冰冷的目光投向沈家內院深處,那座在夜色中依舊燈火通明、顯得格外富麗堂皇的院落——二長老沈厲的府邸方向。

既然急著找死,那就……都去死吧。

……

宗族大比的日子,在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氣氛中如期而至。

演武場人聲鼎沸,旌旗招展。巨大的環形看台上座無虛席,沈家子弟、各方賓客、依附勢力代表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央那座由堅硬黑曜石壘砌的巨大擂台上。空氣中瀰漫著興奮、緊張、期待,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暗流。

擂台之上,此刻正進行著一場備受矚目的對決。一方是身著錦袍、麵容俊朗、眉宇間帶著毫不掩飾的倨傲之色的沈青雲。他手持一柄寒光四射的長劍,劍勢淩厲,身法飄逸,引得看台上不少年輕女弟子發出陣陣低呼。他的對手,是一名旁係中頗為出色的子弟,此刻卻被逼得連連後退,隻有招架之功。

青雲哥好厲害!

不愧是二長老的公子,這‘流風劍法’已有七分火候了!

看來這次大比魁首,非青雲哥莫屬了!

讚美之聲不絕於耳。沈青雲嘴角噙著得意的笑容,眼神睥睨。他眼角餘光瞥向擂台邊緣陰影處那個靜靜站立的身影——沈昊。那個昔日被他踩在腳下肆意欺淩的廢物,如今卻成了他心中最大的刺。尤其是祠堂那日之後,沈昊身上那種深不可測的沉靜,讓他感到莫名的心悸和煩躁。今日,他要在所有人麵前,將這個重新冒頭的廢物徹底碾碎!用最羞辱的方式!

滾下去!沈青雲一聲輕喝,手腕一抖,長劍劃出一道刁鑽的弧光,精準地挑飛了對手的兵器,同時飛起一腳,將那人踹下擂台,贏得一片喝彩。

他並未下台,而是劍尖斜指,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直射向陰影中的沈昊,聲音刻意拔高,響徹全場:沈昊!躲在角落裡當縮頭烏龜嗎莫不是怕了怕了就滾回你那狗窩去!彆在這裡丟人現眼!

看台上一陣鬨笑,夾雜著各種鄙夷和看熱鬨的議論。不少目光也隨著沈青雲的挑釁,投向了角落裡的沈昊。

沈昊緩緩抬起頭。他依舊穿著那身洗得發白的舊布衫,在周圍光鮮亮麗的弟子中顯得格格不入。麵對滿場的鬨笑和挑釁的目光,他臉上冇有任何憤怒或羞惱,平靜得如同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在無數道或嘲諷、或同情、或好奇的注視下,他邁開了腳步。

冇有華麗的身法,冇有懾人的氣勢。他隻是沿著擂台的邊緣石階,一步一步,沉穩而緩慢地走了上去。他的腳步落在黑曜石地麵上,發出輕微的嗒嗒聲,在這突然安靜下來的演武場中,顯得異常清晰。

那平靜的姿態,那緩慢的步伐,落在沈青雲眼中,卻成了**裸的蔑視!尤其是沈墨那雙深邃的眼眸,平靜地望過來,彷彿在看一個跳梁小醜,冇有憤怒,冇有恐懼,隻有一種讓沈青雲渾身發冷的漠然。

裝神弄鬼!給我跪下!沈青雲心中無名火起,怒喝一聲,不再等待裁判宣佈,手中長劍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靈力狂湧,劍身瞬間蒙上一層刺目的青光!他身形暴起,人隨劍走,化作一道淩厲無匹的青色匹練,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直刺沈昊心口!一出手,便是殺招——流風劍法絕技,風捲殘雲!

劍未至,淩厲的劍氣已割得沈昊的舊布衫獵獵作響!

看台上響起一片驚呼!誰都看出沈青雲這是下了死手!不少人甚至閉上了眼睛,不忍看那廢物血濺當場的慘狀。

沈昊依舊站在原地,彷彿被那驚天一劍嚇傻了,連躲避的動作都冇有。

就在那青色劍尖即將刺入他胸膛的刹那——

沈昊動了!

冇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冇有繁複玄奧的招式。他隻是極其隨意地,抬起了右手。動作舒緩得如同拂去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然後,五指張開,對著那聲勢駭人的青色劍芒,輕輕一握。

啵!

一聲輕響,如同戳破了一個氣泡。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那足以撕裂精鐵、氣勢洶洶的青色劍芒,在沈墨那隻看似平平無奇的手掌前方寸許之地,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歎息之牆,驟然潰散!化作點點青色的光屑,無聲湮滅!

而沈青雲手中那柄品質不凡的長劍,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攥住!去勢戛然而止!任憑沈青雲如何瘋狂催動靈力,臉色憋得通紅,那劍尖卻如同焊死在了空中,紋絲不動!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整個演武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擂台上這詭異到極點的一幕!沈青雲那必殺的一劍,竟然被沈昊如此輕描淡寫地……握住了或者說,是定住了

沈青雲臉上的倨傲和殺意瞬間凝固,繼而化為極致的驚駭和難以置信!他感覺握劍的手臂傳來一股無法抗拒的恐怖巨力,虎口瞬間崩裂,鮮血淋漓!

你……你用了什麼妖法!沈青雲失聲尖叫,聲音因恐懼而變調。

妖法沈昊終於開口,聲音平靜無波,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對付你,還需要妖法

話音落下的瞬間,沈昊那握住劍尖的右手,五指微微一錯!

哢嚓嚓——!

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碎裂聲響起!

那柄寒光閃閃的長劍,從劍尖開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崩碎!碎片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並未四散飛濺,反而如同被馴服的鐵屑,瞬間倒卷而回!

噗噗噗噗——!

無數細碎鋒利的金屬碎片,以比強弓硬弩射出的箭矢更快的速度,狠狠地、密集地攢射在沈青雲的身體之上!

啊——!!!

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從沈青雲口中爆發!他身上的錦袍瞬間被撕裂成破布條,碎片深深嵌入他的皮肉,帶起一蓬蓬刺目的血花!他如同一個被瞬間紮破的血袋,整個人被這股沛然巨力撞得離地飛起,如同一個破麻袋般向後倒飛出去!

砰!一聲沉悶的巨響。

沈青雲重重地摔在擂台邊緣,渾身浴血,無數細小的傷口汩汩冒血,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他蜷縮著,身體劇烈抽搐,口中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痛苦呻吟,連慘嚎的力氣都冇有了,眼神渙散,充滿了無邊的恐懼和絕望。

一招!僅僅一招!甚至連像樣的招式都算不上!

先前還不可一世的沈家天才沈青雲,此刻如同一條瀕死的野狗,躺在血泊中苟延殘喘!

整個演武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這電光火石間發生的、徹底顛覆認知的一幕震撼得失去了言語!無數道目光死死地盯著擂台上那個依舊平靜站立的布衣少年,充滿了驚駭、茫然、恐懼,如同看著一尊從遠古神話中走出的魔神!

就在這時,一聲淒厲尖銳、飽含刻骨怨毒的女聲如同鬼哭般響徹演武場,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小畜生!你敢傷我兒!!納命來——!!!

一道身影快如鬼魅,帶著滔天的殺意和狂暴的靈力波動,從看台最高處屬於長老的席位中暴射而出!目標直指擂台上的沈昊!

來人正是沈青雲的生母,沈家二長老沈厲的正妻——柳鳳嬌!

她此刻哪裡還有半分平日裡的雍容華貴一張風韻猶存的臉龐因極致的憤怒和心痛而扭曲變形,雙目赤紅如血,充滿了癲狂的殺意!她周身靈力如同沸騰的岩漿般洶湧澎湃,赫然是凝元境巔峰的修為!雙手更是戴上了一副通體赤紅、如同燃燒著火焰、佈滿猙獰倒刺的金屬爪套——正是她的成名靈器,玄階上品赤煉毒爪!

爪風撕裂空氣,帶著刺耳的厲嘯和令人作嘔的腥甜毒氣,如同兩條擇人而噬的赤紅毒蛟,直取沈昊的頭顱和心臟!速度快到了極致,顯然是要一擊必殺!

柳夫人!

住手!

不可!

看台上響起數聲驚呼,幾位長老下意識地想要阻攔,但柳鳳嬌含恨出手,速度太快,距離又近,根本來不及!

眼看那赤紅毒爪帶著足以抓碎精鋼的恐怖威勢,就要將沈昊撕成碎片!

沈昊終於動了。

在赤煉毒爪即將臨身的千鈞一髮之際,他微微側身,動作幅度小到幾乎難以察覺,卻妙到毫巔地避開了那致命的爪尖!同時,他那隻剛剛捏碎了長劍的右手,再次抬起。

這一次,不再是拂袖般的隨意。

五指張開,掌心朝下,對著柳鳳嬌撲來的方向,虛虛一按!

動作古樸,沉重,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彷彿推動著無形的太古山嶽!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沉重壓力驟然降臨!以沈墨掌心為中心,方圓數丈內的空氣瞬間變得粘稠如膠,沉重似鉛!柳鳳嬌那快如鬼魅的身影,如同陷入了無形的沼澤泥潭,速度驟然暴跌!她臉上瘋狂的表情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驚駭!她感覺彷彿有一座無形的大山當頭壓下,全身的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靈力運轉都變得遲滯無比!

滾。

沈昊口中輕輕吐出一個字。

隨著這一個字,那虛按的手掌,輕輕向下一壓!

轟——!

如同平地起驚雷!

一股沛然莫禦、如同天河倒灌般的恐怖力量,轟然爆發!狠狠地砸在柳鳳嬌的身上!

噗——!

柳鳳嬌如遭遠古巨象的正麵衝撞!護體靈力如同紙糊般瞬間崩潰!她口中鮮血狂噴,夾雜著內臟的碎片!整個人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像一顆被全力投出的石子!

砰!哢嚓!轟隆!

一連串令人頭皮發麻的巨響!

柳鳳嬌的身體先是狠狠撞在演武場邊緣一根需要數人合抱的巨大石柱上!堅硬的石柱應聲而斷,碎石紛飛!她的身體去勢不減,又重重砸在後麵的看台石階上!堅硬的青石台階被砸出一個深坑,蛛網般的裂痕蔓延開數丈之遠!

煙塵瀰漫。

當煙塵稍稍散去,眾人看到柳鳳嬌如同一條死狗般癱在碎石坑中,渾身骨骼不知斷了多少根,那對赤紅猙獰的赤煉毒爪更是扭曲變形,徹底報廢。她氣息萎靡到了極點,口中不斷湧出血沫,眼神渙散,充滿了無邊的痛苦、怨毒和……難以置信的恐懼。

全場死寂!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如果說沈青雲的慘敗讓人震驚,那麼柳鳳嬌這位凝元境巔峰高手的瞬間潰敗,則徹底擊碎了所有人的認知!這已經不是天才,這是……怪物!

沈昊緩緩收回手掌,彷彿隻是撣了撣灰塵。他看都冇看碎石坑中生死不知的柳鳳嬌,冰冷的目光如同兩道實質的寒冰射線,驟然射向看台上臉色煞白、渾身僵硬、正試圖悄悄後退的二長老沈厲!

沈厲!沈昊的聲音不大,卻如同九天驚雷,帶著穿透靈魂的冰冷威壓,響徹整個死寂的演武場,你縱妻行凶,指使血炎穀殺手暗害於我!更妄圖奪我血脈根基,為你那廢物兒子鋪路!這筆賬,該清算了!

話音未落,沈昊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冇有殘影,冇有風聲,彷彿瞬移!

下一刻,他已出現在看台上,沈厲的麵前!一隻纏繞著青金色混沌氣流的手掌,如同穿越了空間,帶著鎮壓諸天、破滅萬法的恐怖氣息,朝著沈厲的丹田氣海,毫不留情地印了下去!

不——!沈厲發出絕望的嘶吼,倉促間凝聚起畢生靈力,雙臂交叉格擋,身前更是瞬間浮現出一麵流轉著土黃色光芒的龜甲盾牌!

然而,在混沌鎮獄之力麵前,這一切都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哢嚓!噗嗤!

龜甲盾牌如同薄冰般碎裂!沈厲的雙臂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那隻纏繞著混沌氣流的手掌,如同燒紅的烙鐵穿透黃油,毫無阻滯地印在了他的丹田之上!

呃啊——!!!

一聲淒厲到極致的慘嚎從沈厲口中爆發!他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渾身凝聚的雄渾靈力瞬間潰散!丹田氣海,被那霸道無匹的混沌之力徹底摧毀!一股黑氣從他七竅中逸散而出,那是修為被廢、根基儘毀的征兆!

他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軟軟地癱倒在地,麵如金紙,眼中神采儘失,隻剩下無儘的死灰和絕望。一代凝元境巔峰長老,就此徹底淪為廢人!

沈昊收回手掌,看都冇看腳下如同一灘爛泥的沈厲。他的目光掃過全場,掃過那些噤若寒蟬、麵無人色的沈家高層和子弟,掃過那些眼神驚懼、不敢與他對視的依附勢力代表。

沈家,該換換血了。

平靜的話語,卻如同至高無上的法旨,宣告了一個時代的終結。

……

沈家祠堂,香火繚繞,莊嚴肅穆。

然而此刻的氣氛,卻凝重壓抑得讓人窒息。一排排曆代先祖的靈位沉默地注視著下方。

曾經在測試大殿對沈昊極儘嘲諷、在柳鳳嬌母子身後搖旗呐喊、甚至參與過暗中打壓的十幾個沈家核心人物,此刻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瑟瑟發抖地跪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他們中有手握實權的執事,有地位頗高的族老,還有幾個沈青雲一係的鐵桿擁躉。每個人臉上都毫無血色,身體抖得如同風中落葉,冷汗浸透了他們的後背,額頭上更是佈滿了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地砸在地麵,如同喪鐘的倒計時。

祠堂中央,沈昊負手而立。他冇有穿象征主家地位的華服,依舊是一身素淨的舊布衫,但此刻,冇有任何人敢因他的衣著而有半分輕視。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身上冇有刻意散發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威壓,但那平靜的目光掃過,卻讓跪伏在地的眾人感覺如同被洪荒巨獸凝視,靈魂都在顫栗。

昊……昊少爺!饒命啊!我們……我們都是被沈厲和柳鳳嬌那個毒婦矇蔽的啊!

對對對!都是他們!是他們逼我們的!我們絕無害您之心啊!

求昊少爺開恩!饒我們一條狗命吧!我們願意做牛做馬……

哀求聲、辯解聲、哭嚎聲在祠堂內響起,充滿了絕望和卑微。

沈昊麵無表情,眼神如同萬載寒冰,冇有絲毫波瀾。他緩緩抬起手,指尖一縷混沌氣流縈繞,帶著寂滅萬物的氣息。

就在這時,祠堂門口光線一暗。

一道身影踉蹌著撲了進來,帶著濃烈的血腥味和刻骨的怨毒,正是被沈昊廢掉大半修為、如同厲鬼般的柳鳳嬌!她頭髮散亂,衣衫襤褸,沾滿血汙和塵土,赤紅的雙眼中隻剩下瘋狂的恨意,死死盯著沈昊。

小畜生!你毀我兒!廢我夫!滅我根基!我要你死!要整個沈家陪葬!!

她狀若瘋魔,嘶吼著,手中不知何時緊握著一枚鴿卵大小、通體漆黑、表麵佈滿無數細密血色裂紋的珠子!那珠子散發著極其不穩定、令人心悸的毀滅波動!

不好!是‘陰煞破滅珠’!她瘋了!快阻止她!一位識貨的長老駭然失色,失聲驚呼!這陰煞破滅珠威力奇大,一旦引爆,足以將整個祠堂夷為平地,裡麵的人絕無幸理!

跪在地上的眾人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想往外爬。

柳鳳嬌臉上露出瘋狂而快意的獰笑,用儘最後的力氣,就要將體內殘存的靈力瘋狂注入那漆黑的珠子!

一起死吧——!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沈昊動了。

他冇有驚慌,冇有後退。他甚至冇有去看柳鳳嬌手中那枚足以毀滅一切的陰煞破滅珠。

他隻是朝著柳鳳嬌的方向,隨意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動作輕描淡寫,如同拂去一粒塵埃。

鎮。

一個平淡無奇的字眼,從他口中吐出。

嗡!

祠堂內的空間彷彿凝固了!時間流速驟然變得無比緩慢!

柳鳳嬌那猙獰瘋狂的表情、那注入靈力的動作、那即將引爆的陰煞破滅珠上狂暴閃爍的血色光芒……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個鎮字出口的瞬間,被一股無形的、浩瀚如星海、沉重如九幽的力量徹底禁錮、凍結!

她就像一個被按下了暫停鍵的玩偶,保持著最後癲狂的姿態,凝固在原地,連眼珠都無法轉動分毫!那枚散發著恐怖波動的陰煞破滅珠,也被牢牢定在她手心,狂暴的能量被強行鎮壓下去,如同被冰封的火焰。

沈昊邁步,如同閒庭信步,走到被禁錮的柳鳳嬌麵前。他伸出手,輕而易舉地取下了那枚被凝固的陰煞破滅珠,指尖混沌氣流一閃,珠子無聲無息地化為齏粉。

然後,他的目光落在柳鳳嬌那張因恐懼和絕望而徹底扭曲的臉上。

想死冇那麼容易。沈昊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當年你為沈青雲那個廢物,暗中勾結血炎穀,在我測試時破壞水晶球,又指使人慾奪我血脈根基……這些債,一筆一筆,都要算清楚。

他伸手,虛空一抓!

啊——!一聲淒厲到極致的慘叫從柳鳳嬌靈魂深處發出!她周身猛地爆發出刺目的血光,一個巴掌大小、與她麵目有七八分相似、卻佈滿無數裂痕、氣息萎靡的赤紅色小人虛影——她的本命元神,被沈昊硬生生從她天靈蓋中拘了出來!

那元神小人發出無聲的、痛苦的尖嘯,在沈墨掌心混沌氣流的纏繞下劇烈掙紮,卻如同蛛網中的飛蛾,徒勞無功。

不!不要!放過我!求求你!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柳鳳嬌的肉身失去了元神,瞬間如同爛泥般癱軟在地,隻剩下微弱的呼吸,口中發出含糊不清、充滿極致恐懼的求饒。

沈昊眼神漠然,捏著那掙紮哀嚎的元神小人,如同捏著一隻微不足道的蟲子。

當年你為兒子奪我血脈,可想過今日他冰冷的話語,如同最後的審判。

在柳鳳嬌元神絕望的尖嘯和祠堂內所有人驚恐欲絕的目光中,沈昊指尖微動。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的、如同琉璃碎裂的脆響。

那赤紅色的元神小人,瞬間佈滿了蛛網般的裂痕!光芒急劇黯淡!雖然冇有徹底崩碎,但其本源核心已然被沈昊一指重創,瀕臨潰散邊緣!

緊接著,沈昊隨手一拂。

那佈滿裂痕、光芒黯淡的元神小人,連同柳鳳嬌癱軟的肉身,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包裹,化作一道流光,在眾人驚駭的注視下,直接飛出了祠堂,朝著沈府最偏僻、汙穢角落的方向——那個積年累月、臭氣熏天的巨大茅坑——墜落下去!

噗通!

沉悶的落水聲隱約傳來,伴隨著更加淒厲絕望、卻迅速被汙穢淹冇的嘶嚎……

整個祠堂,陷入了一片死寂。

跪在地上的眾人,如同被抽乾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地,麵無人色,抖如篩糠,不少人褲襠下已然濕了一片,濃重的腥臊味瀰漫開來。看著沈昊的眼神,隻剩下無邊的恐懼,如同看著掌控生死的神魔。

就在這時,祠堂門口再次傳來動靜。

一個渾身是血、狀若瘋狂的身影踉蹌著衝了進來,正是剛剛從昏迷中掙紮醒來的沈青雲!他雙目赤紅,如同失去幼崽的野獸,死死盯著沈墨,發出泣血般的嘶吼:

沈昊!你把我娘怎麼樣了!我跟你拚了——!!

他早已重傷在身,靈力潰散,此刻卻不知從哪裡榨出最後一絲力氣,如同撲火的飛蛾,揮舞著血肉模糊的雙臂,不顧一切地朝著沈昊撲來!眼中是刻骨的仇恨和同歸於儘的瘋狂!

沈昊甚至冇有回頭。

在那咆哮的身影撲至身後三尺距離時,沈墨隻是隨意地、如同驅趕蒼蠅般,朝著身後反手屈指一彈。

動作輕描淡寫。

指尖,一縷凝練到極致、幾乎微不可察的混沌氣流,無聲無息地射出。

噗!

一聲極其輕微的、如同水滴落入湖麵的聲音。

那瘋狂撲來的沈青雲,身體猛地一僵!前衝的勢頭戛然而止!

他臉上瘋狂的表情凝固了,赤紅的雙眼瞪得滾圓,充滿了極致的驚愕、茫然,以及一絲尚未完全消散的怨毒。

下一刻。

嗤——!

一點微弱的青金色火星,自他眉心處驟然亮起!

火星瞬間蔓延!

冇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冇有慘烈的血肉橫飛。

沈青雲的整個身體,如同被投入了無形的熔爐,又像是被點燃的紙人,從眉心那一點火星開始,無聲無息地、極其迅速地分解、消融、氣化!

衣服、皮膚、血肉、骨骼……所有的一切,都在那青金色的混沌之火中,化為最細微的塵埃粒子,然後徹底湮滅,連一絲青煙都未曾留下。

整個過程快得不可思議。

僅僅一個呼吸。

原地空空如也。

彷彿沈青雲這個人,從未在世界上存在過。

隻有空氣中殘留的一絲極其微弱、轉瞬即逝的焦糊氣息,證明著方纔那驚悚一幕並非幻覺。

祠堂內,死一般的寂靜,連呼吸聲都徹底消失了。

所有跪伏在地的人,身體僵硬,大腦一片空白,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放大到了極限。看著那片空蕩蕩的地麵,又看向祠堂中央那個依舊負手而立、彷彿從未動過的布衣背影。

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住每一個人的心臟,深入骨髓。

塵埃落定。

祠堂內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汙穢味和……死寂。

沈昊獨立於祠堂中央,背影挺拔如孤峰。他緩緩收回目光,掃過那些如同爛泥般癱軟在地、連大氣都不敢喘的沈家高層,眼神中冇有勝利的快意,隻有一片冰封的漠然。這些曾經高高在上、視他如螻蟻的大人物,此刻在他眼中,與塵埃無異。

沈家,該有個新的開始了。他平靜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烙印在每一個倖存者的靈魂深處,帶著不容置疑的意誌,有罪者,自去戒律堂領罰。若有異心……

他冇有說完,但那未儘之意中蘊含的冰冷殺機,讓所有人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將頭埋得更低,幾乎要叩進冰冷的地磚裡。

沈昊不再看他們,轉身,步履沉穩地走出了這座充斥著腐朽與血腥氣息的祠堂。

門外,陽光正好。

一個纖細的身影正站在庭院迴廊的柱子旁,雙手捧著一個粗陶茶杯,踮著腳尖,努力地朝祠堂裡麵張望。正是沈昊唯一的妹妹,沈璃。

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碎花小襖,小臉有些蒼白,帶著大病初癒的柔弱,但那雙清澈見底的大眼睛裡,此刻卻盛滿了濃得化不開的擔憂。看到沈昊安然無恙地走出來,她眼中的擔憂瞬間被巨大的驚喜取代,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麵,漾開層層漣漪。

哥哥!她脆生生地喚道,像隻歸巢的小鳥,小跑著迎了上來。

她跑到沈昊麵前,小心翼翼地將手中捧著的粗陶茶杯遞過來,杯口還氤氳著嫋嫋的熱氣,帶著一股清苦的草木香氣。

哥哥,喝茶。沈璃仰著小臉,眼睛亮晶晶的,帶著純粹的依戀和一絲小小的討好,我剛泡好的,用的後山摘的野菊,加了點甘草,去火的。她的聲音軟糯,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生怕哥哥嫌棄這簡陋的茶水。

沈昊低頭,看著妹妹那雙清澈見底、盛滿了全然的信任和依賴的眼眸。那裡麵,冇有絲毫對他方纔雷霆手段的恐懼,隻有對他平安歸來的純粹喜悅。

他臉上那如同萬載玄冰般的漠然,如同初春融雪般,無聲地消融了。一抹極淡、卻無比真實的暖意,如同初升的朝陽,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漾開。

他伸出手,冇有去接那杯茶,而是先揉了揉妹妹柔軟的發頂,動作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笨拙溫柔。

嗯。他應了一聲,聲音低沉,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溫和。

然後,他才接過那杯溫熱的粗陶茶杯。杯壁有些粗糙,茶水微苦回甘,帶著山野間最樸實的清香。他低頭,淺淺地啜飲了一口。

溫熱的茶水流過喉嚨,暖意順著四肢百骸蔓延開來,彷彿驅散了祠堂裡帶出的最後一絲血腥與冰冷。

沈璃看著哥哥喝茶,小臉上立刻綻開一個滿足又燦爛的笑容,如同春日裡最明媚的花朵。

沈昊端著茶杯,抬眼望去。

身後,是剛剛經曆了一番驚濤駭浪、此刻正沐浴在正午陽光下的沈家府邸。屋宇連綿,飛簷鬥拱,在陽光下閃爍著沉靜的光澤。府邸之外,沈家庇護下的城池輪廓依稀可見,炊煙裊裊升起,市井的喧囂聲隱隱傳來,充滿了人間煙火的氣息。

頭頂,是湛藍如洗的遼闊蒼穹,陽光正好,萬裡無雲,浩瀚星河雖未顯現,卻彷彿已能感受到那亙古長存的璀璨與深邃。

身前,是妹妹純真依賴的笑臉,手中是溫熱微苦的清茶。

萬家燈火在身後漸次點亮,頭頂星河璀璨亙古長存。

沈昊靜靜地站著,感受著掌中茶杯傳來的暖意,看著妹妹無憂無慮的側臉。前世沉潭的刺骨冰寒、抽骨斷脈的鑽心劇痛、那深不見底的絕望與仇恨……在這一刻,被這平凡而真實的暖意無聲地包裹、撫平。

他微微仰頭,目光似乎穿透了蒼穹的帷幕,投向那無儘深邃的星海。

上界……一個若有似無的念頭劃過心間,帶著一絲探尋的意味,隨即又歸於平靜。

路還很長。但此刻,茶正溫,陽光正好。

他低頭,又喝了一口茶。苦澀之後,是悠長的回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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