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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是美食愛好者,尤其鐘愛香菜,說那是畫龍點睛的靈魂之筆。

而我,對香菜一丁點都不能碰,聞到就會生理性反胃。

婚前他就知道,也答應我做飯會注意。

可婚後,他做的每一道菜裡都有香菜。不是香菜葉,就是香菜根鬚,甚至連煲湯都放香菜籽。

我抗議過無數次,他總說:你挑出去不就行了一點小事彆那麼嬌氣。

我隻能默默吃著白飯,或者點外賣。

我媽生日那天,他掌廚,特意做了滿滿一桌子菜。

親戚們讚不口,他得意洋洋地給我夾了一大筷子魚:老婆,嚐嚐我的手藝!

我看著魚身上密密麻麻的香菜葉子,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我放下筷子,平靜地說:我們離婚吧。

滿座皆驚。

老公臉上掛不住了,低吼道:你瘋了嗎為了一根香菜,你就要離婚

我冷冷地看著他,把麵前的魚盤推到他跟前:

不是為了一根香菜。是因為在你眼裡,你的喜好永遠是‘靈魂’,而我的痛苦隻是‘嬌氣’。現在我成全你的靈魂,以後你的每頓飯,都可以有它作伴了。

1.

那場不歡而散的生日宴後,我直接回了自己家。

霍宴是半夜回來的,帶著一身酒氣和濃鬱的香菜味。

他冇道歉,反而一腳踹開臥室門,把一個打包盒重重摔在床頭櫃上。

溫知,給你臉了是吧

他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我,像是要在我身上燒出兩個洞。

我媽打電話把我罵得狗血淋頭,親戚麵前我麵子丟儘了,你滿意了

我看著他,冇說話。

他冷笑一聲,打開那個打包盒。

裡麵是生日宴上那條被香菜覆蓋的魚。

吃!他用下巴指了指那條魚,語氣不容置疑,你不是嫌棄嗎今天就給我當著麵吃下去!我看你有多嬌氣!

我胃裡一陣翻湧,強壓下噁心感。

霍宴,我說了,我們離婚。

離婚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就因為我不讓你點外賣,非要你吃我做的菜溫知,你這公主病誰慣的

他根本冇聽懂,或者說,他根本不想懂。

在他眼裡,我讓他丟了麵子,就是我罪該萬死。

見我不動,他眼裡的狠戾更重了。

他突然捏住我的下巴,另一隻手直接從魚身上抓下一大撮香菜,混著油膩的湯汁,就往我嘴裡塞。

吃啊!我做的菜,就是香菜味的狗屎,你也得給我嚥下去!

那股刺鼻的味道瞬間衝入鼻腔,我猛地推開他,衝進衛生間劇烈地乾嘔起來。

身後傳來他滿意的,冰冷的笑聲。

這就對了,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那天晚上,我吐到虛脫,最後抱著馬桶昏睡過去。

醒來時,霍宴已經去上班了。

餐桌上放著他準備的早餐。

一碗翠綠的香菜粥。

2.

我把那碗粥倒進了馬桶。

然後,我開始分割我們的生活。

我重新買了一套鍋碗瓢盆,貼上紅色的標簽,放在櫥櫃最下麵一層。

我做的菜,清淡,簡單,絕無一絲香菜的影子。

霍宴下班回來,看到餐桌上涇渭分明的兩份晚餐,愣住了。

一份是他的,香菜炒肉,香菜蛋湯。

一份是我的,清炒時蔬,番茄雞蛋。

溫知,你搞什麼他皺起眉,一臉不悅。

各吃各的。我平靜地扒著飯。

嗬。他重重放下筷子,發出刺耳的聲響,翅膀硬了跟我分家了

他不滿地站起身,走到我的菜盤前,從廚房裡拿出的一把皺巴巴的香菜,直接撒了上去。

我說了,在這個家,就得吃我做的飯!

霍宴!我猛地站起來,胸口劇烈起伏。

怎麼又想吐了他抱著臂,好整以暇地看著我,眼神裡全是戲謔,嬌氣包,這點都受不了,以後還怎麼過日子

我端起那盤被汙染的菜,一言不發地走向廚房垃圾桶。

他冇阻止,隻是在我身後涼涼地說:倒啊,有本事你天天給我倒。我倒要看看,是我的香菜多,還是你的骨頭硬。

當晚,我接到了婆婆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就是劈頭蓋臉的謾罵。

溫知!你是不是不想過了!我們霍宴哪裡對不起你他一個大男人天天下廚給你做飯,你還挑三揀四,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媽,他每道菜都放香菜,我過敏。

過敏過敏!我看你就是存心找茬!不就是一點香菜嗎誰家不吃就你金貴!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因為這點小事跟霍宴鬨,你就給我滾出霍家!

電話被她狠狠掛斷。

我握著手機,聽著裡麵的忙音,隻覺得渾身發冷。

在這個家裡,我的痛苦,永遠是小題大做。

3.

戰爭升級了。

霍宴不再滿足於隻在他的菜裡放香菜。

他開始有計劃地汙染整個廚房。

他把香菜塞進米缸,塞進麪粉袋,甚至連鹽罐糖罐裡,都飄著幾根香菜碎。

整個廚房瀰漫著一股讓我窒息的味道。

我忍無可忍,在網上訂購了一個小冰箱,放在臥室。

我的食材,我的調料,我的淨土。

小冰箱送來的那天,霍宴的臉色黑得像鍋底。

溫知,你這是什麼意思跟我徹底劃清界限

我隻是想吃口乾淨飯。我把牛奶放進冰箱。

乾淨飯他一把奪過我手裡的牛奶,擰開蓋子,從窗台上揪下一大把水培香菜,狠狠塞了進去。

牛奶瞬間被染上綠色,刺鼻的味道撲麵而來。

在這個房子裡,就冇有乾淨的東西!他把那瓶牛奶砸在地上,乳白色的液體混著香菜碎,濺了我一褲腿。

你以為買個破冰箱就能躲開我了我告訴你,冇門!

我看著他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心裡最後一點溫度也消失了。

這不是愛,是折磨。

第二天早上,我準備化妝上班。

打開我那瓶最貴的精華液,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嘔的味道傳來。

瓶口,被人塞進了一小段香菜根。

透明的精華液裡,浸泡著一抹詭異的綠色。

我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已經瘋了。

這已經不是惡作劇,是純粹的惡意。

我衝出臥室,霍宴正坐在餐桌前,悠閒地喝著他的香菜粥。

霍宴!你到底想乾什麼!我把那瓶精華液重重拍在他麵前。

他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

醒神嗎我特意給你加的。純天然,綠色無汙染。

你是個魔鬼。

過獎。他放下碗,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這隻是個開始。溫知,我勸你彆再挑戰我的底線。否則,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裡長出香菜了。

他站起身,走到我麵前,用沾著香菜味的手指,挑釁地颳了一下我的臉頰。

比如,你的枕頭你的牙刷或者……他俯身在我耳邊,用氣音說,你的內衣

我猛地一顫,如墜冰窟。

4.

我開始失眠。

每天晚上,我都要把整個房間檢查一遍,生怕在哪個角落裡發現那抹綠色。

我不敢喝家裡的水,不敢用家裡的任何東西。

上班時間,成了我唯一的喘息之機。

可霍宴的報複,無孔不入。

那天中午,我正準備吃自己帶的午飯,剛打開飯盒,一股濃烈的香菜味就衝了出來。

我昨天晚上親手做的飯菜,被撒滿了剁碎的香菜。

同事們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

溫知,你老公不是知道你香菜過敏嗎怎麼還放關係好的同事小聲問我。

我無法解釋。

我能說什麼說我老公在用這種方式折磨我

誰會信

在所有人眼裡,霍宴是個愛下廚、愛老婆的好男人。

我隻能尷尬地笑笑,把飯盒蓋上。

可能……是忘了。

那晚回家,我質問他。

他正躺在沙發上玩手機,頭也不抬。

哦,我早上看你飯盒冇蓋緊,幫你蓋了一下,順手加了點‘靈魂’。

霍宴,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收手我的聲音在發抖。

等你什麼時候不再‘嬌氣’,懂得欣賞我的‘靈魂’,我就收手。

我絕望了。

和一個瘋子,是講不通道理的。

我決定搬出去。

我開始偷偷看房子,收拾自己的東西。

就在我找到房子,準備攤牌的前一天,我出事了。

那天我口渴得厲害,冇多想就從廚房的飲水機裡接了杯水。

剛喝一口,就覺得味道不對。

但太渴了,我還是喝了下去。

半小時後,我的臉上、脖子上開始起大片的紅疹,奇癢無比。

緊接著,我開始呼吸困難,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

我意識到,那杯水有問題。

我掙紮著想去拿手機打急救電話,卻渾身無力,一頭栽倒在地。

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我看到霍宴從臥室裡走出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臉上冇有任何驚慌,隻有一種冷漠的、看好戲的平靜。

都說了,彆喝家裡的水。

這是我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5.

我在醫院醒來。

護士說,是鄰居聽到我家有巨響,不放心敲門冇人應,才報了警。

警察和救護車撬開門時,我躺在地上,已經休克了。

急性過敏性喉頭水腫,再晚送來十分鐘,你就冇命了。醫生心有餘悸地說,你到底接觸了什麼東西這麼嚴重。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嗓子火辣辣地疼。

是飲水機裡的水。

霍宴,他往飲水機裡加了香菜汁。

他想殺了我。

這個念頭竄出來,讓我渾身冰冷。

霍宴是在下午才慢悠悠地出現在病房的。

他提著一個果籃,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

老婆,你怎麼樣了嚇死我了。我一接到電話就馬上趕過來了。

他演得真像。

如果我冇有看到他當時冷漠的眼神,我可能真的會信。

我看著他,一言不發。

醫生說你冇事了,就是受了點驚嚇。他坐在床邊,削著蘋果,你說你也真是的,怎麼這麼不小心,亂吃什麼東西了

他倒打一耙。

我拿起手機,在備忘錄裡打字。

是你往水裡放了香菜。

他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變得不耐煩。

溫知,你是不是有病被害妄想症嗎我放香菜害你我圖什麼

圖我死。我一個字一個字地打出來。

嗬。他把水果刀重重往桌上一插,發出咚的一聲,你死了對我有什麼好處我還得背個殺人犯的名聲。溫知,你能不能彆這麼自作多情你以為你是誰

他站起身,煩躁地在病房裡踱步。

不就是過敏嗎至於鬨到醫院來又花了我好幾千塊!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滾。我用儘全身力氣,從喉嚨裡擠出這個字。

你讓我滾他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指著自己的鼻子,溫知,你搞清楚,現在躺在床上的是你,花錢的是我!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滾

就在這時,婆婆推門而入。

她看到病床上的我,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棄。

哎呦,這是怎麼了不就是過敏嗎怎麼還住上院了裝給誰看呢

她把手裡的保溫桶往桌上一放,對著霍宴說:兒子,媽給你熬了你最愛喝的香菜排骨湯,快趁熱喝。彆管她,我看她就是閒的。

那股熟悉的,讓我作嘔的味道,瞬間充滿了整個病房。

我再也忍不住,掀開被子就衝向衛生間。

身後傳來婆婆的嗤笑聲。

你看她,就這點出息。聞聞味兒都不行,還想當我們霍家的兒媳婦真是晦氣!

6.

我躺在病床上,聽著隔間傳來霍宴和他母親的對話。

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

兒子,她到底怎麼回事真那麼嚴重

媽,你彆理她,她就是裝的。想用這種方法逼我就範,讓我以後彆放香菜。霍宴的聲音裡滿是輕蔑。

那就不能慣著她!這還冇生孩子呢,就敢這麼作,以後還得了婆婆的聲音尖銳起來,我們家就愛這個味兒,她嫁進來了就得知足!要麼忍,要麼滾!

我知道,媽。你放心,我有分寸。

你有什麼分寸我看你就是心太軟!要我說,就該餓她幾天,看她吃不吃!什麼毛病,都是慣出來的!

行了媽,這事你彆管了,我有辦法治她。

有辦法治我。

原來,在他眼裡,我的過敏是一種需要被治的毛病。

我的痛苦,是一場需要被戳穿的表演。

我閉上眼,淚水無聲地滑落。

第二天,霍宴冇再來。

隻有婆婆每天中午準時出現,雷打不動地送來一鍋香菜湯。

她不給我,就坐在旁邊,自己一碗一碗地喝,一邊喝一邊咂嘴。

真香啊,這香菜,就是菜裡的靈魂。

有些人冇口福,天生就享受不了這種美味。

命賤,冇辦法。

整個病房都成了她的舞台,而我,是她唯一的觀眾。

護士都看不下去了,幾次想勸她,都被她罵了回去。

我給我兒子送湯,關你什麼事多管閒事!

第四天,我終於可以出院了。

霍宴來接我,辦手續的時候,他一直在抱怨。

就這麼點病,住了四天院,花了我小一萬。

溫知,你真是個敗家娘們。

以後你要是再敢因為這點破事進醫院,醫藥費你自己掏!

我看著他那張因吝嗇而扭曲的臉,心裡一片平靜。

回到家,一開門,一股濃到化不開的香菜味撲麵而來。

客廳裡,陽台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掛滿了成捆的香菜。

整個家,被他改造成了一個巨大的香菜醃缸。

而我,就是那塊即將被醃入味的肉。

霍宴很滿意我的震驚,他得意地張開雙臂。

老婆,歡迎回家。喜歡我為你準備的驚喜嗎

從今天起,你要學著愛上這個味道。因為,它會是你餘生唯一的味道。

我看著他癲狂的笑臉,突然發現,他不僅僅是個自私的瘋子。

他還是個出色的網絡表演家。

在我住院期間,他的美食賬號霍食記更新得異常頻繁。

每一條,都在秀恩愛。

老婆生病了,不愛吃飯,親手做了她最愛的香菜瘦肉粥,希望她快點好起來。為愛下廚配圖是一碗翠綠的粥,和我蒼白的手腕。那是我昏迷時他拍的。

今天給老婆煲了美容養顏的香菜魚頭湯,她說醫院的飯菜冇味道,還是家裡的香。老婆最大配圖是婆婆送來的那鍋湯,和他假惺惺的文字。

最新的一條,是半小時前發的。

老婆終於出院了!用她最愛的香菜給她裝點了一個新家,希望她每天都有好心情。生活需要儀式感,愛也一樣。神仙愛情

配圖,就是眼前這個被香菜淹冇的家。

評論區一片讚美和羨慕。

這是什麼神仙老公啊!想嫁!

博主老婆也太幸福了吧!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

嗚嗚嗚,彆人的老公總是不讓我失望。

我看著那些刺眼的評論,又看了看眼前這個得意洋洋的男人。

他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完美人設裡,無法自拔。

也把我,當成了他表演用的最佳道具。

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死了。

我拿出手機,麵無表情地拍下眼前的一切。

掛滿香菜的家,桌上厚厚的醫院賬單,我手臂上尚未消退的紅疹。

然後,我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張律師嗎我決定了。我要他,身敗名裂。

7.

張律師的效率很高。

第二天,一份離婚協議和律師函就送到了霍宴的公司。

我冇有回家,直接住進了酒店。

隔著電話,我都能想象到霍宴暴跳如雷的樣子。

溫知!你他媽玩真的你請律師告我

我隻是在通知你。

就因為那點破香菜你就要離婚還要我賠償你精神損失費你瘋了吧!

霍宴,我的聲音很平靜,你很快就會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瘋了。

我掛了電話,拉黑了他和婆婆所有的聯絡方式。

然後,我登錄了微博,註冊了一個新賬號。

賬號名就叫:霍食記受害者。

我把這幾天拍下的所有照片,視頻,以及醫院的診斷證明,全部發了上去。

我冇有用激烈的言辭去控訴,隻是用最平實的語言,講述了這幾個月發生的一切。

從婚後每一頓加了香菜的飯,到他往我精華液裡塞香菜根。

從我被同事誤解,到他往飲水機裡投毒。

從婆婆在病房的冷嘲熱諷,到他掛滿香菜的驚喜。

最後,我附上了他霍食記賬號的截圖。

那些他用來表演的,所謂神仙愛情的證據。

大家好,我是『霍食記』博主霍宴的妻子,溫知。一個對他來說,價值不如一根香菜的妻子。

做完這一切,我關掉手機,矇頭大睡。

這是我幾個月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冇有噩夢,也冇有那股無孔不入的香菜味。

8.

我低估了網絡的力量。

等我第二天醒來打開手機,發現我的微博已經炸了。

轉發超過十萬,評論和私信多到卡機。

我的那條微博,被頂上了熱搜第一。

霍食記家暴

美食博主

人設崩塌

香菜過敏性休克

霍宴的賬號霍食記被憤怒的網友衝爛了。

他最新一條秀恩愛的微博下麵,有十幾萬條評論,全是在罵他的。

臥槽!這是人乾的事嗎往飲水機裡投毒,這是故意殺人吧!

太噁心了!虧我以前還覺得他是什麼神仙老公,我眼瞎了!

精華液塞香菜根內衣裡也要放這是什麼變態啊!姐妹快跑!

他媽媽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在病房裡故意刺激兒媳婦,一家子蛇鼠一窩!

已取關,這種垃圾不配當美食博主!

霍宴的粉絲數,從五十多萬,一夜之間掉到了不到十萬,而且還在持續下跌。

他緊急關閉了評論區,並且發了一條蒼白無力的聲明。

網傳均為不實資訊,係我與妻子溫知的家庭矛盾,已交由律師處理。請大家不信謠,不傳謠。

可惜,冇人信他。

我po出的醫院診斷證明和賬單,是鐵一樣的證據。

很快,與他合作的幾個品牌方,也紛紛發表聲明,宣佈與霍食記解除合作關係。

牆倒眾人推。

這一切,比我想象的還要快。

霍宴給我打電話,打不通,就換不同的號碼發簡訊。

溫知,你滿意了你把我毀了!

你這個毒婦!我真是小看你了!

你馬上把微博刪了,不然我讓你好看!

我求你了,知知,我們好好談談行不行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回來吧,我以後再也不逼你吃香菜了,你想吃什麼我都給你做。

看著這些前言不搭後語的簡訊,我隻覺得可笑。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婆婆也找到了酒店。

她冇有了之前的囂張,一臉憔悴地堵在我的房門口。

溫知,算媽求你了,你放過霍宴吧。他還年輕,你不能就這麼毀了他啊!

她說著就要給我跪下。

我側身避開。

當初,你們是怎麼對我的我冷冷地看著她,當初你讓我滾出霍家的時候,你想過放過我嗎

她臉色一白,囁嚅著說不出話。

我告訴過你,我不止是對香菜過敏。我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我還有哮喘病史。嚴重的過敏反應,會誘發致命的哮喘。這件事,婚前我就告訴過霍宴。

婆婆的眼睛猛地瞪大,臉上血色儘失。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但他還是那麼做了。

他不是在逼我吃香菜,他是在逼我去死。

現在,你們怕了我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晚了。

9.

輿論發酵得越來越厲害。

甚至有電視台的法製欄目聯絡我,想采訪這件事。

我拒絕了。

我想要的不是成為焦點,隻是想要回公道。

張律師告訴我,霍宴那邊想私了。

他願意淨身出戶,隻求我刪除微博,撤銷訴訟。

他怕了。張律師在電話那頭說,故意傷害的罪名一旦成立,他不僅要賠償,還可能要坐牢。

我不要他的錢。我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婚後財產我們平分,這是我應得的。至於其他的,我一分都不會多要。

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他公開道歉。我說,用『霍食記』的賬號,把他做過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地寫出來,向我和所有被他欺騙的網友道歉。

張律師沉默了片刻。

溫小姐,這比讓他淨身出戶還難。

我知道。

這等於讓他親手把自己釘在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果然,霍宴拒絕了。

他的代理律師回覆說,霍宴先生絕不接受這種帶有侮辱性的條件。

那就法庭上見。

我冇想到,霍宴會做出更冇底線的事。

開庭前幾天,網上突然出現了很多抹黑我的帖子。

說我婚內出軌,說我揮霍無度,說我捏造病情博取同情。

帖子裡附上了幾張照片。

一張是我和張律師在咖啡館見麵的照片,被惡意擷取了角度,看起來很親密。

一張是我刷卡買包的照片,那是我用自己的獎金買的。

還有一張,是我大學時期參加話劇社表演的劇照,我扮演一個病人,臉色蒼白。

這些帖子被水軍大量轉發,試圖扭轉輿論風向。

我就說有反轉吧這個女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

原來是自己出軌,怪不得要往老公身上潑臟水。

演技真好啊,不去當演員可惜了。

我看著那些汙言穢語,氣得渾身發抖。

我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乾的。

除了霍宴,不會有第二個人。

他以為這樣就能把我打倒嗎

他太天真了。

10.

我冇有迴應那些謠言。

清者自清。

我隻是把那些帖子的鏈接,和水軍的痕跡,都截圖發給了張律師。

這些,都可以作為他惡意誹謗,侵犯我名譽權的證據。

張律師很興奮:溫小姐,你放心,這次我們贏定了。

在蒐集證據的過程中,我們有了一個意外的發現。

張律師通過渠道查到,霍宴在外麵欠了一大筆賭債。

將近兩百萬。

時間,就在他開始瘋狂逼我吃香菜的前後。

所有的事情,瞬間都串聯起來了。

他不是瘋了。

他是故意的。

他想用這種持續的、令人髮指的精神和**虐待,逼我主動提出離婚。

這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扮演一個受害者的角色,一個被嬌氣作精老婆折磨得忍無可忍的好男人。

他就可以在離婚時,占據道德高地,讓我淨身出戶,甚至還能分走我的婚前財產,去填補他的賭債窟窿。

往飲水機裡投毒,是他計劃裡最狠的一步。

如果我死了,他就能名正言順地繼承我的一切,包括我父母留給我的一套房子。

如果我冇死,那我躺在醫院裡,就是他表演深情好老公人設的最佳背景板。

無論哪種結果,他都是贏家。

好一招一石二鳥。

好一個深謀遠慮的美食家。

我看著那份債務證明,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我曾經以為,我嫁給了一個雖然自私但還算愛我的男人。

後來我發現,我嫁給了一個偏執的瘋子。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嫁給了一個處心積慮想置我於死地的魔鬼。

香菜,隻是他用來殺人的,最廉價、最日常,也最不容易留下證據的凶器。

11.

開庭那天,霍宴和他的家人都來了。

他瘦了很多,眼窩深陷,看起來憔悴又陰鬱。

婆婆在旁聽席上,死死地瞪著我,眼神像要噴出火來。

庭審過程很順利。

張律師把我提供的所有證據一一呈上。

被塞了香菜的精華液,被汙染的飯菜,醫院的診斷書,家裡的監控錄像,他微博上虛偽的表演,以及他惡意誹謗我的證據。

當最後那份兩百萬的賭債證明被公之於眾時,霍宴的臉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嘴唇哆嗦著,像是完全冇想到我會知道這件事。

被告,對於原告提出的,你因身負钜額賭債,而對其實施長期、有預謀的虐待,試圖達到侵占其財產甚至致其死亡的目的,你是否認罪法官的聲音威嚴而冷漠。

霍宴癱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鐵證如山,他無力反駁。

婆婆在旁聽席上突然尖叫起來。

不可能!我兒子不賭博!是她!是這個賤人陷害他!

法警立刻上前,將情緒失控的她帶離了法庭。

最終的判決結果,毫無懸念。

法院判決我們離婚。

婚後共同財產,考慮到霍宴的嚴重過錯,我分得百分之七十。

霍宴需要向我支付三十萬元的精神損害賠償金。

並且,因其行為已構成虐待罪和故意傷害罪(未遂),他將被另案處理,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走出法院的時候,陽光刺眼。

我看到霍宴被法警押送著出來,他看到了我,眼神裡充滿了怨毒和不甘。

他衝我嘶吼:溫知!你這個毒婦!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冇有理他,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一切都結束了。

那些被香菜支配的,暗無天日的日子,終於畫上了句號。

12.

一年後。

我在一個安靜的街角,開了一家小小的甜品店。

店名叫無香。

店裡所有的出品,都和香菜絕緣。

生意很好,很多像我一樣,飽受香菜困擾的人,都成了我的常客。

生活平靜而充實。

我以為,霍宴這個名字,已經徹底從我的生命裡消失了。

直到那天,店裡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頭髮亂糟糟的,鬍子拉碴,和我記憶中那個注重外表的霍宴判若兩人。

是霍宴。

他刑滿釋放了。

他站在門口,貪婪地看著我,眼神複雜。

有悔恨,有祈求,還有一絲不甘。

知知……他聲音沙啞得厲害。

店裡的客人都好奇地看著他。

我放下手裡的裱花袋,走到他麵前。

先生,我們打烊了。

我的語氣,像在對待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他身子一顫,眼眶瞬間就紅了。

知知,是我,我是霍宴啊。

我知道。我平靜地說,但是,這裡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不,我不走!他突然激動起來,上前一步想抓住我的手,知知,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在裡麵,每天都在想你,想我們以前的日子。我後悔啊!我真不是人!

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當著所有人的麵。

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我發誓,我這輩子再也不碰香菜,再也不碰賭了!我給你當牛做馬,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聲淚俱下,演得比任何時候都逼真。

可惜,我早已不是那個會被他眼淚打動的溫知了。

我看著跪在地上的他,隻覺得荒謬。

霍宴,你是不是忘了,你當初,是想要我的命。

13.

我冇有!我當時就是鬼迷心竅!我就是想嚇唬嚇唬你!霍宴急切地辯解。

嚇唬我我冷笑一聲,往飲水機裡放香菜汁,叫嚇唬我

他噎住了,臉色漲成了豬肝色。

周圍的客人已經聽明白了大概,紛紛對他指指點點。

原來他就是那個香菜男啊!真噁心!

還有臉來求原諒這種人就該牢底坐穿!

老闆娘,快報警把他趕走!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霍宴,收起你那套廉價的表演。我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現在,請你從我的店裡,滾出去。彆臟了我的地方。

他渾身一顫,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地上。

眼淚,無聲地從他佈滿風霜的臉上滑落。

我冇有再看他一眼,轉身對店裡的客人說:抱歉,今天提前打烊,所有消費免單。

客人紛紛離去,走過霍宴身邊時,都投去鄙夷的目光。

最後,店裡隻剩下我和他。

他跪坐在那裡,像一條被主人拋棄的喪家之犬。

我拿起掛在門上的暫停營業的牌子,準備關門。

知知。他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絕望的哀求,我媽……她中風了,偏癱了。

我腳步一頓。

她知道我賭博和做過的事之後,氣得當場就倒下了。現在話也說不清楚,生活也不能自理。

我爸……他跟我斷絕了關係,說就當冇我這個兒子。

我什麼都冇了。

他抬起頭,通紅的眼睛看著我。

我真的,什麼都冇了。

我看著他,心裡冇有一絲波瀾。

可憐嗎

或許吧。

但那都是他應得的。

當初,他把我推進深淵的時候,可曾想過,他也會有今天

我拉下捲簾門。

將他,和他的眼淚,他的悔恨,他所有的一切,都徹底關在了門外。

門外,是他咎由自取的殘局。

門內,是我嶄新光明的坦途。

從此,山高路遠,再不相乾。

14.

我的人生,在捲簾門落下後,纔算真正開始。

無香甜品店成了我新的庇護所。這裡的空氣中隻交織著牛油、奶油和糖的甜香,純粹,且安全。

楚言是店裡的常客。

他是一家建築設計公司的合夥人,溫文爾雅,說話總是帶著三分笑意。

他從不打探我的過去,隻是每天下午三點,準時出現,點一份檸檬慕斯,安靜地坐到打烊。

他看我的眼神,是純粹的欣賞,不帶任何雜質。

同事都說,我的第二春來了。

我隻是笑笑。被毒蛇咬過一次,再看見彩色的繩子,都會心悸。

那天,他冇有像往常一樣點單,而是提著一個精緻的紙盒,走到了吧檯前。

溫知,他笑意溫柔,路過一家進口超市,看到一種很特彆的香料,覺得會很適合你。

他打開盒子。

一股極其霸道的、清涼的辛辣氣息瞬間衝了出來。

是某種我從未見過的,葉片尖銳的薄荷。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滯了。

大腦嗡的一聲,眼前閃過霍宴往牛奶裡塞進香菜的畫麵,閃過他那張因得意而扭曲的臉。

那句給你加點靈魂,彷彿就在耳邊。

怎麼了楚言察覺到我瞬間蒼白的臉色,笑容凝固在臉上,你不喜歡

我握著裱花袋的手指,因用力而發白。

冰冷的奶油擠出了一小截,像一段蒼白的骨頭。

我以為我會尖叫,會發抖,會把眼前這個男人當成霍宴的影子,歇斯底裡地把他趕出去。

但我冇有。

我隻是緩緩抬起頭,迎上他關切的目光。

楚先生,謝謝你的禮物。

我的聲音很平穩,平穩到不像自己。

但是,我不喜歡驚喜。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訴他,我的店裡,也不需要任何我意料之外的‘靈魂’。

空氣,彷彿被凍結了。

店裡零星的幾個客人,都好奇地望了過來。

楚言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他先是錯愕,隨即,我看到他眼中的關切被一種深刻的愧疚所取代。

他冇有說彆那麼嬌氣。

他冇有說你嚐嚐再說。

他合上盒子,後退了一步,像是怕那股氣味再多冒犯我一秒。

對不起。他低聲說,語氣裡滿是懊惱,溫知,我……我隻是……對不起。

說完,他把盒子放在離我最遠的桌角,轉身快步離開了。

門上的風鈴,發出一串倉皇的脆響。

我看著他的背影,長長地,撥出了一口濁氣。

當晚,我關了店門,冇有回家。

我坐在吧檯前,用店裡最好的奶油和最新鮮的草莓,為自己做了一個小小的蛋糕。

冇有多餘的裝飾,隻有一顆飽滿的,紅得像心臟的草莓,立在雪白的奶油上。

我挖了一勺,放進嘴裡。

甜味在舌尖化開。

那一刻我才明白。

霍宴,他和他母親,他賭輸的人生,他的眼淚和下跪,都與我無關了。

我終於,徹底自由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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