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假千金哭著求放過 第一章

小說:重生後,假千金哭著求放過 作者:伊始空倫 更新時間:2025-08-05 19:06:02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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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林家收養16年,卻在真千金林薇薇歸來的那天成了保姆之女。

你偷薇薇的鑽石項鍊滾去地下室!養母踹翻了我的行李。

地下室的舊日記本卻揭露駭人真相——

【03.15晴:明霞阿姨說隻要我幫她偷到林氏的競標書,就讓我當真正的林家小姐…】

【04.10雨:項鍊鎖進保險櫃最底層!鑰匙藏在…】

林薇薇揚著奪來的錄取書宣佈:蠢貨不配上清大!

我輕笑撕碎通知書:好啊,我打工。

直播鏡頭卻猛然對準林氏釋出會現場——

我淡定點開螢幕:林夫人行賄千萬的證據,請查收。

林薇薇尖叫:那是我的嫁妝!!

林薇薇踏進林家雕花銅門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十六年偷來的安穩日子,到頭了。

盛夏正午的陽光毒辣,將門口那株價值不菲的羅漢鬆葉片曬得蔫耷耷,蒸騰起一股混合著泥土和昂貴金屬柵欄塗料的氣息。空氣像是凝固了的糖漿,黏稠沉悶。客廳裡恒溫中央空調全力運轉的微弱嗡鳴,此刻聽在耳中卻像某種不祥的警報。

我正抱著剛從花園裡剪下來、還帶著露水和泥土腥氣的路易十四玫瑰,準備插進客廳那隻據說是清代官窯的天青釉長頸瓶裡。絲綢般絲滑的猩紅花瓣邊緣帶著華貴的絲絨紫調,湊近了能嗅到馥鬱得有些甜膩的貴族香氣。這種花是養母沈明霞的心頭好,她尤其喜歡那種彷彿被陳舊貴族血液浸泡過的濃烈香調。

門廳大理石地麵的反光刺得人眼暈。管家老何平時刻板的臉上此刻堆滿了小心翼翼的、近乎諂媚的笑容,微微佝僂著背引著兩個人進來。走在前麵的是一位穿著樸素但氣質乾練的女士,略顯拘謹。而落後半步的那個女孩——

時間彷彿被猛地按下了慢放鍵。

那女孩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連衣裙,身形有些單薄,像一根還未完全舒展的細竹。長及腰際的黑髮鬆鬆地紮了個馬尾,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一雙黑亮得驚人的眼睛。那眼眸清澈,像山澗清泉,眼尾卻天然帶著一點點微微下垂的弧度,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戒備、彷徨和……某種深藏的倔強。她緊緊抿著唇,唇線繃得筆直,謹慎地打量著這間奢華得有些冰冷的客廳。

太像了。

那雙眼睛,和我偷偷翻看過的、林父珍藏的髮妻年輕時的老照片,幾乎一模一樣。照片裡的女人溫婉清麗,和眼前女孩那雙澄澈中帶著天然防備的眸子,那輪廓,如出一轍。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猛地竄上來,瞬間凍結了我全身的血液。懷裡昂貴的玫瑰砰一聲悶響砸落在地,猩紅的花瓣和綠色的枝葉在冰涼昂貴的光麵地磚上狼藉一片,根莖斷裂處滲出帶著泥土渾濁的汁液。

客廳深處傳來高跟鞋急促敲打地麵的脆響。沈明霞原本正端著一杯英式紅茶坐在絲絨沙發裡,姿態優雅地翻著一本時尚雜誌。玫瑰落地的響聲驚動了她,她蹙起精心描繪過的眉峰,帶著不悅轉頭看過來。

下一秒,沈明霞那保養得宜、連一絲皺紋都看不到的臉上,所有不耐煩和居高臨下瞬間凍結,隨即如同受到驚嚇般猛地睜大。手裡的骨瓷杯啪嗒一聲脆響,掉落在厚實的波斯地毯上,殘留的暗紅褐色液體迅速洇染開一小塊醜陋的痕跡。她根本冇看那昂貴的杯子一眼,眼睛死死釘在那個剛進門的、穿著藍裙子的陌生女孩臉上,目光像是淬了毒的探針,一寸寸掃過她的眉眼、鼻梁、嘴唇的輪廓,最終定格在那雙酷似故人的眼睛上。

震驚、恐懼、難以置信……最後統統沉澱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意。

大廳裡落針可聞,隻剩下中央空調持續不斷的低鳴。

明霞,那位乾練的女士清了清嗓子,打破了這詭異的死寂,聲音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鄭重,這是薇薇。

她又轉向那個穿著藍裙子的女孩:薇薇,這是你媽媽,沈明霞女士。她似乎想緩和氣氛,補充道: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語氣裡帶著完成任務的如釋重負,卻冇多少暖意。

家藍裙子女孩的眼神冇有任何變化,依舊帶著疏離和謹慎,隻是視線在掃過沈明霞僵硬如蠟像的臉時,掠過一絲極快、難以捕捉的諷刺。

沈明霞像是被媽媽和家這兩個詞狠狠燙了一下,猛地回過神。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臉上所有外露的情緒,試圖擠出一個慈愛的笑容,但嘴角的弧度牽扯得極其不自然,像是臉部肌肉在痙攣。

薇薇……沈明霞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她往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想去拉林薇薇的手,試圖做做姿態。她那保養得毫無瑕疵的指尖在伸到一半時,似乎猶豫了一下,最終冇有落在林薇薇手上,而是略顯刻意地滑過自己的衣襬,整理了一下並不存在的褶皺。

她終於把視線從那對酷似前妻的眼睛上移開,緩緩地轉向了我——我這個抱著花泥、穿著沾滿花汁的園藝圍裙、狼狽立在狼藉花枝旁邊的……冒牌貨。

沈明霞的眼神瞬間變了。剛纔那點強行擠出的僵硬的溫情蕩然無存,隻剩下冰封的漠然和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混合著一絲極淡的、彷彿甩掉了什麼沉重包袱般的解脫。那目光,和看路邊一株被踩塌了野草冇什麼區彆。

哦,對了,沈明霞的聲音重新變得平穩、清晰,帶著慣常在社交場合使用的、透著虛偽雍容的腔調,每一個字都像裹著冰碴子,慢悠悠地砸下來,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客廳裡。林晚……她像是斟酌著這個稱呼,……也介紹一下。

她甚至不屑於給我一個眼神,隻是下巴朝著我的方向略略抬了一下,彷彿我隻是陳列在角落裡一件需要處理的舊物。

這是張嫂的女兒,沈明霞的語氣輕描淡寫,如同在介紹家裡的貓或者狗,刻意咬重了張嫂兩個字。這些年寄養在我們家,幫忙做做園藝。以後……

她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視線掃過我驟然慘白下來的臉,像是欣賞著某種有趣的景象。

薇薇回來了,家裡房間安排需要調整。林晚,她終於將目光正式落在我身上,裡麵冇有絲毫溫度,像是在打量一塊待清理的汙漬,之前給你住的那間房,薇薇住了。不容置疑,甚至冇有所謂的商量。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驟停了一拍,隨即是尖銳的痛楚在胸腔裡炸開。我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帶著難以置信的微弱掙紮:那是我的房間……

沈明霞眼底飛快地劃過一絲不耐煩的厭棄,彷彿我質疑她的話是一種莫大的冒犯。你她嗤笑一聲,聲音不高,卻異常刻薄,一個保姆的女兒,讓你住樓上幾年,已經是天大的恩典。要清楚自己的位置!

以後,她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帶著明確的指向性和最後的宣判,手指指向樓梯下方那個幽深黑暗的入口,你就去地下室!她頓了頓,像是施捨般補充,旁邊的儲物間整理出來住。

保姆的女兒儲藏室

我站在那裡,手腳冰涼,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動。頭頂昂貴的水晶吊燈折射著冰冷的光,奢華的環境像個巨大的金色囚籠。胸腔裡翻湧著尖銳的痛楚、恥辱和被徹底背叛的冰冷,壓得我幾乎無法呼吸。原來十六年來那些貼心小棉襖、聰明小晚晚的誇獎,那些看似溫暖的擁抱和昂貴的禮物,那些將我培養成精通插花、馬術、品鑒紅酒的精心栽培,不過是打造一個合格假千金的工具隻為了在這一刻,真品歸來時,將我像垃圾一樣踢開沈明霞眼底那絲毫不加掩飾的、甩掉包袱般的輕鬆,像一把淬毒的冰刃,狠狠紮進我的心臟深處,刺骨的寒意瀰漫開來。

林薇薇從進門起就一直沉默著,安靜得像隻觀察環境的鹿。此刻,她那雙酷似前妻的黑亮眼眸,平靜無波地掃過我狼狽的身影和蒼白扭曲的臉,然後平靜地轉向沈明霞,嘴角似乎極輕、極快地扯動了一下,那弧度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一種瞭然和冷漠的嘲弄。那眼神,像是在看著一出早已預料的、毫不精彩的滑稽戲。她冇有說一句話,但那種置身事外、甚至帶著一絲快意的冷眼旁觀,比沈明霞的刻薄更刺骨百倍。

管家老何依舊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彷彿剛纔那場身份宣告隻是主家處理一件尋常家務事。他甚至還悄悄挪開了一步,讓自己的位置離我遠了一些,似乎怕沾染上我身上的晦氣。

夫人,老何的聲音打破了這份死寂的宣判,恭敬地對沈明霞說道,薇薇小姐的房間已經按您的吩咐準備好了,行李是現在送上去嗎

嗯,沈明霞似乎對我的沉默和僵硬非常滿意,倨傲地點點頭,隨即又皺眉看了一眼地板上狼藉的玫瑰花枝和我鞋邊蹭上的泥汙,語氣滿是厭煩,把這些東西趕緊收拾掉,看著就晦氣!她嫌惡地用手在鼻尖前扇了扇,彷彿空氣都被我汙染了,然後才換上一副稍微柔和點的麵孔轉向林薇薇,薇薇,跟媽媽上樓看看你的新房間。她再次伸出了手,這次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試圖挽住林薇薇的胳膊。

林薇薇腳步冇動,也冇有把手伸過去。她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沈明霞伸過來的手,目光最終又落回到我身上,那探究的眼神,彷彿在估算一件垃圾被徹底清場需要多少時間。

就在沈明霞帶著林薇薇,在管家和保姆的簇擁下朝著鋪著華麗地毯的旋轉樓梯走去時,我猛地吸了一口氣,那口冰冷的空氣直衝肺腑。巨大的屈辱感像是熔岩,衝破了我僵硬的喉嚨:

憑什麼!

我的聲音乾澀尖銳,因為激動和憤怒而微微發抖。這三個字像投入死水裡的石子,砸在光滑冰冷的客廳地麵上。

沈明霞的腳步頓住了。她轉過身,精心描畫的眼睛危險地眯起,裡麵翻湧著冰冷的怒意和一種你竟敢違抗的不可思議。林晚,你想造反!

憑什麼我的房間要給她!

我的聲音控製不住地拔高,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掌心的刺痛維持最後一絲可憐的尊嚴,我在這個家生活了十六年!就算……就算我不是親生的,我也是一個人!

沈明霞臉上那點偽裝的優雅徹底碎裂,露出保養品也無法掩蓋的尖刻。她幾步衝到我麵前,因為踩著高跟鞋,身形甚至比我高出一截,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眼神像是淬了毒:憑什麼就憑你是個冒牌貨!是個鳩占鵲巢、搶走薇薇本該享有一切的賊!

她塗著蔻丹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我的鼻尖,濃鬱的香水味伴隨著她的憤怒噴湧而來,混合著剛纔地毯上打翻的紅茶氣息,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酸膩風暴。

這些年林家好吃好喝供著你,養尊處優學了上流社會小姐的作派,怎麼真把自己當根蔥了林晚,我告訴你!以前薇薇冇回來,是我看你可憐,給你幾分體麵!現在真主回來了,你這條假鳳凰就給我乖乖滾回雞窩裡去!地下室都是抬舉你了!再敢多嘴一個字,現在就給我滾出林家大門!她刻薄的言辭如同冰雹,鋪天蓋地砸下來。

那根顫抖的手指狠狠戳過來,帶著淩厲的風聲。我下意識偏頭躲開,腳步不穩地踉蹌了一下,後背咚一聲撞在了冰涼的樓梯扶手上,金屬雕花的棱角硌得脊椎生疼。

這聲悶響像是投入滾油裡的水,沈明霞眼底的暴怒瞬間被點燃到了極致。她根本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抬起穿著CL紅底高跟鞋的右腳,冇有絲毫猶豫,用尖得能殺人的鞋跟,狠狠踹向我剛纔放在樓梯口旁牆角處的小行李箱——那個我十八歲生日時,林父從國外帶回來的、裝著我為數不多真正私人物品的硬殼Rimowa行李箱!

砰——!嘩啦——!

刺耳到令人心顫的巨大聲響!

堅硬的行李箱外殼在高跟鞋尖細鞋跟的猛力踹擊下,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悶響,側麵瞬間凹進去一大塊!同時整個箱子被這股巨力踹得猛地向前翻滾、傾倒!箱子鎖釦彈開,裡麵疊好的衣物、書、塞在最下麵充電寶上粘著的唯一一張我和林父林母多年前在遊樂園門口拍的大頭貼(那次還是沈明霞不情願去的)、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兒,如同決堤的洪水,轟然散落一地!狼狽地滾在光亮昂貴的意大利大理石地麵上!

拿著你的垃圾!滾下去!沈明霞的聲音因用力而有些尖利變形,帶著勝利者的刻毒和解恨。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眼前是翻滾的行李箱,散落一地的私人物品如同被撕碎的尊嚴。沈明霞那張因為憤怒和扭曲而不再美豔的臉,林薇薇站在樓梯中間台階上那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絲輕蔑俯視的眼神,管家和保姆們驚愕又迅速掩飾下去的圍觀……

身體深處有什麼東西徹底碎了。

最後一絲想要抗爭、想要質問、哪怕是不甘憤怒的力氣,都被這狠狠的一腳踹得粉碎。

我緩緩彎下腰,不再看任何人,機械地去收拾地上那些散亂狼藉的東西。手指觸碰到那張被壓在一本厚重的《全球藝術通史》下的舊大頭貼時,指尖猛地抖了一下。照片上是七歲的我,穿著粉色的公主裙,被林父抱在懷裡,衝著鏡頭笑得有點傻氣。旁邊站著沈明霞,笑容矜持而疏離。那是在香港迪士尼的門口,當時下著毛毛雨,林父怕我淋著,脫了外套蓋在我頭上,而她全程撐著一把防曬傘。

指腹在照片上沈明霞那硬擠出來的笑臉邊緣狠狠擦過,留下一道模糊的白痕。

將最後一件皺巴巴的襯衫胡亂塞進行李箱,合上那變形的箱子,發出生澀的刮擦聲。我拖著它,冇再說一個字,一步一步走向客廳深處,那個盤旋向下的、散發出陰冷黴味的樓梯口。身後那些鄙夷、漠然、帶著嘲弄快意的目光,如同實質的鍼芒,刺在背上。樓梯下方的陰影,像一個冰冷沉默的怪獸巨口,一點點吞噬掉身上沾染的最後一點屬於這座虛偽華麗彆墅的光線。每一步都沉重無比,高跟鞋碾過冰涼地磚的脆響逐漸被厚厚地毯吸收,光線愈發昏暗。樓下隔絕了樓上奢華世界的一切聲響,隻剩下我自己行李箱輪子摩擦水泥地麵的遲鈍拖動聲,單調、沉悶,像是敲打在墳墓上的節拍。

樓梯儘頭是一扇冇有上漆的、厚重的、帶著冰冷金屬包邊的舊木門。門把手也是粗糲的金屬,摸上去冰得刺骨。我擰開門鎖,隨著吱嘎一聲令人牙酸的呻吟,一股濃烈到嗆人的氣味撲麵而來——灰塵混雜著陳年雜物堆放太久後的**氣息、一種揮之不去的潮濕陰冷感,還有一股若有若無、帶著鐵鏽味的土腥氣,如同打開了一間廢棄多年的地窖。這是獨屬於林家大宅地基深處的原始味道,是那些埋藏在華麗裝飾之下的冰冷現實。

門後是儲藏室的外間,堆放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舊物。斷腿的椅子、蒙塵的舊畫框、淘汰下來的各種小家電。我拖著箱子,繞過這些垃圾小山,用身體擠開一條路,來到角落裡一間被單獨隔出來的小隔間門口,這就是沈明霞恩賜給我的房間。裡麵空間極其狹窄,大概隻有四五個平方。一張由幾張破舊木板釘起來的、硬邦邦的小床靠在牆邊,一塊臟汙得看不出顏色的舊海綿和同樣發黴、露出彈簧的床墊就是全部的睡具。牆壁灰濛濛的,結著細微的蜘蛛網。唯一的光源是隔間門口過道頂端,一個掛在搖搖欲墜的電線下的、瓦數極低的白熾燈泡,昏黃的光線隻能勉強照亮一小片汙濁的地麵,大部分空間沉在令人窒息的黑暗裡。

這就是我的歸處。比張嫂幫傭住的地下室還要簡陋、冰冷、毫無尊嚴。

巨大的疲憊和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席捲而來。十六年精心構建的虛假溫暖世界徹底崩塌,隻剩下這冰冷的現實。我把行李箱往床腳一推,自己也虛脫般地靠了上去,冰冷的木板貼著背脊。外麵隔間堆積如山的舊傢什像一座座沉默的墓碑,散發著腐朽的氣息。

視線在昏暗光線中茫然地掃視過這逼仄空間裡的一切。

牆角放著一摞歪歪斜斜的舊紙箱,似乎是廢棄檔案或者是多年前的雜物。鬼使神差地,我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個被壓在下麵的、幾乎被灰塵完全掩埋的硬殼筆記本上。

那是一個大概A4大小的線圈本,封麵是劣質的粉色卡通圖案,早已褪色發黃佈滿灰垢,邊緣磨損得厲害。它的位置很刁鑽,卡在一個破舊的小床頭櫃和牆壁的夾縫裡,隻露出臟兮兮的一角。我幾乎可以肯定,這是一個十幾年前的老物件了。

一個模糊的念頭閃過:這裡……會不會曾是林薇薇……或者她的生母……住過的地方這個念頭如同冰水澆頭,讓我一個激靈。

心臟在胸腔裡不受控製地鼓譟起來。一種極其強烈又荒謬的預感攫住了我。幾乎是不由自主地,我拖著痠軟的身體爬起來,踮著腳,費力地挪開壓在上麵的幾個塞滿破布的紙箱和半截斷掉的檯燈杆子。灰塵簌簌落下,嗆得我咳嗽了幾聲。終於夠到了那本硬殼筆記本。

真沉。

拂去表麵厚重的積塵,劣質塑料封皮黏膩的觸感讓人不舒服。冇有鎖,一個簡單的金屬搭扣扣著,但那金屬早已鏽跡斑斑,輕輕一掰就彈開了。

一股更濃烈的、陳舊的紙張黴味混合著一種奇特的、類似廉價香水和油脂的味道撲麵而來。

翻開第一頁。

紙頁早已泛黃髮脆,邊緣像是被蟲蛀過或者受潮起了毛邊。上麵貼著一個褪色的、穿著芭蕾舞裙的小姑娘貼紙。字跡是幼稚而潦草的藍色圓珠筆字,筆畫笨拙,用力很深,像是初學寫字的小孩子在努力地畫:

【2006年3月15日

天氣:晴】

【明霞阿姨今天帶我吃了冰激淩(草莓味的,好好吃!),還給我買了新裙子(粉色的,有蕾絲邊),她說隻要我乖,幫她做一件很重要的小事,就讓我一直住大房子,還會讓我當真正的林家小姐,和照片上那個姐姐一樣穿最好看的裙子!她說那個小姐姐其實不在了……沒關係,以後薇薇來替她當小公主!我一定要好好幫明霞阿姨!】

啪嗒一聲輕響。

一顆滾燙的淚珠毫無預兆地砸在泛黃脆弱的紙頁上,瞬間暈開一片深色的水痕。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遏製住那幾乎要衝破喉嚨的抽氣聲。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驟然縮緊!

這字跡……這幼稚的口吻……明霞阿姨!沈明霞!

她的好事!

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著,指尖冰涼一片,幾乎捏不住那輕飄飄又彷彿重若千鈞的紙頁。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急迫,發瘋一樣往後翻!

紙頁嘩啦啦作響,掀起的灰塵在昏暗的光線下飛舞。

黴變發脆的紙張被粗暴翻過,發出瀕臨碎裂的呻吟。昏黃的燈光下,我幾乎是屏住呼吸,指尖冰涼顫抖,一頁一頁瘋狂地找!

【2006年4月10日

天氣:陰有小雨】

【爸爸書房那個黑櫃子真奇怪。明霞阿姨讓我偷偷看的那個標書,就在裡麵最上麵一層!阿姨說不能告訴任何人!我記住了!放鑰匙的抽屜最裡麵有箇舊針線盒夾層……】

【2006年5月20日

天氣:晴】

【那條藍色的、上麵有好多亮晶晶石頭的項鍊,明霞阿姨拿到手了!她好開心!她說那是她應得的‘辛苦費’。她把它鎖進保險櫃了!讓我把藏鑰匙的地方記下來!我想起來了……媽媽(我生母)以前在老家後院、那棵歪脖子槐樹……樹根旁邊……用油紙包著……藏過東西!冇錯!鑰匙就藏在老地方!……】

保險櫃鑰匙!林氏那個藏在地下、據說裝著核心檔案和珠寶的頂級保險櫃!

【2006年7月3日

天氣:大雨】

【明霞阿姨最近總是很累,對我也不笑了。她讓我少去煩她,說事情辦好了,但最近爸爸(林國棟)好像總是找她問東問西……爸爸是不是發現了我有點害怕……我聽見他們吵架了,爸爸說丟了個很重要的‘項目’……明霞阿姨聲音好凶,跟平時完全不一樣!她還說我是個冇用的‘掃把星’……】

轟隆——!

頭頂彷彿有一道無聲的驚雷狠狠炸開!炸得我大腦一片轟鳴空白,耳畔嗡嗡作響!

不是林薇薇的日記!

是沈明霞的!

是當年她哄騙這個無知小女孩——很可能就是林薇薇那個被矇在鼓裏的生母!替她去偷林國棟的關鍵競標書!然後靠著那份偷來的標書,在商場上給了林國棟致命一擊!最終奪得了林家產業的控製權!

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帶著撕裂般的劇痛和一種滅頂的冰冷!

林薇薇的生母……根本不是意外去世是知道了什麼被處理掉了還是因為辦事不力被沈明霞……拋棄了!所以後來,林薇薇纔會流落在外!

那個愚蠢的、幫凶一樣的薇薇,在日記裡寫下的藏鑰匙的老地方……那棵歪脖子槐樹……林家大宅翻新前,後院確實曾有一棵!隻是前幾年修遊泳池被挖掉了!

那個油紙包……那個藏鑰匙的地點……

全身的血液都像是瞬間湧上了頭頂!冰冷的地下室空氣猛地灌入肺部,激得我劇烈地咳嗽起來,眼淚嗆咳中不受控製地奔湧而出。

不是為自己被趕下來的屈辱。

是為這遲來的、血淋淋的真相!

巨大的悲憤、駭然、以及一種破開迷霧後的冰冷清明,瞬間淹冇了之前的痛苦、自憐和絕望!

日記本被我死死攥在手裡,堅硬廉價的塑料封皮的棱角深深硌進了掌心,反而帶來一種奇異的、鎮痛般的清醒。

那些發黃的、散發著黴味的紙頁,每一個歪歪扭扭的字,都像一根冰冷的毒針,紮在我的神經上,徹底粉碎了過去十六年所有的溫情假象!

突然!

儲藏室外層的過道上,傳來一陣由遠及近、高而張揚、帶著毫不掩飾得意的大笑聲!那聲音在這死寂、陰冷、隻有昏黃燈光的地下空間裡,顯得格外刺耳、聒噪!

是林薇薇!

伴隨而來的,還有她那個尖利、刻薄、帶著炫耀腔調的說話聲,伴隨著高跟鞋踩在水泥樓梯上發出的噠、噠、噠的規律聲響,清晰地穿透了儲藏室破舊的木門:

……一個保姆的女兒還想考清大笑死人了!林薇薇的聲音充滿了鄙夷和快意,這錄取書在她那種人手裡,簡直是浪費紙張!玷汙清北的門楣!

腳步聲和尖刻的話語越來越近,最終停在了儲藏室的門口。

吱呀——

破舊的、帶著厚重灰塵的門猛地被推開了,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昏黃的燈光瞬間湧入門洞,勾勒出林薇薇的身影。她居高臨下地站在門口,身上披著那件沈明霞剛給她買的、價值不菲的米白色香奈兒粗花呢外套,頭髮精心打理過,臉上妝容精緻,與這破敗的地下環境格格不入。她白皙的手裡,赫然攥著幾張折起來的、被揉捏過的、邊緣有些捲曲的紙質。

我的錄取通知書!

心臟像是被冰冷的水浸過,瞬間又如同被投入滾油之中!所有的痛苦、震驚、憤怒都在這一刻找到了一個宣泄的閘口!

林薇薇揚起手裡的通知書,臉上掛著甜美無辜、眼底卻淬滿惡毒寒冰的笑容。她似乎正要開口,用最刻薄的語言將我僅存的尊嚴撕得粉碎,徹底碾落進這地下室肮臟的塵土裡。

就在她張開嘴,那個輕蔑刻薄的音節即將吐出的瞬間——

我猛地從那張冰冷的破板床上站了起來!

地下室陰冷渾濁的塵埃和黴味被這驟然的動作攪動起來,在我身邊形成一個短暫的氣流漩渦。身體因剛纔過度的打擊和此刻劇烈的情緒衝擊而微微搖晃,靠著身後的木箱子才勉強站穩。脊背卻挺得筆直,像一杆在寒風中佇立、被逼到絕境的槍。

是嗎我的聲音出奇地平靜,冇有絲毫顫抖,卻像冰封的湖麵,冷得冇有任何溫度。那平靜裡壓抑著即將噴薄的熔岩,直直撞上林薇薇充滿惡意的視線。

林薇薇顯然冇料到我的反應是平靜的質問,而不是預期的崩潰或哀求。她臉上那層精心偽裝的甜美笑容明顯僵硬了一下,眼神裡閃過一絲意外,隨即是被冒犯的惱怒。

偷來的身份住慣了,我看著她,嘴角慢慢、慢慢地向上勾起一個極其銳利、不含任何溫度,甚至帶著瘋狂因子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地獄深處綻放的曼陀羅,妖異又瘮人。聲音低沉,清晰,一個字一個字地穿透地下室的陰冷:

林薇薇,我第一次直接稱呼她的名字,帶著一種冰冷的審判意味,你這麼想要……

右手猛地抬起!

在她驟然收縮的瞳孔注視下,我劈手狠狠地從她緊攥著錄取書的、塗著粉色蔻丹的指尖——奪過了那張薄薄的紙!

紙張邊緣刮過她精心修剪過的指甲,發出輕微的嘶啦聲。

然後,在燈光下,在門口沈明霞震驚地探進來的目光注視下,在所有人都未及反應的刹那——

刺啦——!!!

我用儘全身的力氣,雙手抓住那承載著無數希望和汗水的通知書,狠狠地向兩邊——撕開!

清脆刺耳的裂帛聲響徹寂靜!

紙張被無情的指力撕裂成兩半,再被狂暴地揉成一團!尖銳的邊角在我手心留下細小的劃痕!

——給你!我將那團被蹂躪得如同垃圾的廢紙,狠狠摔向那張原本屬於我的、此刻被林薇薇占據的公主床的方向!白色的紙團在昏暗的光線下劃出一道短暫的弧線,砰一聲沉悶地砸在門框上,彈了一下,最終無力地滾落在門檻內佈滿灰塵的水泥地上。

沈明霞驚怒的尖叫和倒吸冷氣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林晚!你瘋了!你敢撕……

林薇薇呆住了。她看著地上那團廢紙,如同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精心偽裝的甜美終於徹底碎裂,眼睛因巨大的震驚和難以置信而瞪得滾圓,塗著淺粉唇蜜的嘴唇微微張開,手指還維持著剛纔緊握通知書被奪走時的姿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顫抖。她像是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這個被趕到地下室的保姆女兒,這個任她揉捏的假貨,怎麼敢!

那張錄取書,不僅是通往未來的路,更是她用來羞辱我、宣告主權的戰利品!是她踏在我頭上、彰顯她是真正林家千金的第一步台階!就這麼……被毀了!

一種計劃落空的暴怒和巨大的羞辱感在她眼中瘋狂翻湧!

我根本冇看她們母女扭曲的表情,我甚至朝著她們,一步一步踏前。每一步都踏在冰冷堅硬的水泥地上,發出沉悶卻清晰的迴響。被揉碎的錄取書紙團就在我的腳尖前,沾染了灰土。

我的目光掠過林薇薇因震驚憤怒而失去血色的臉,掃過沈明霞那因刻薄而微微扭曲的臉龐,最後定格在沈明霞塗著精緻妝麵、卻難掩一絲驚惶的眼睛深處。

臉上那個冰冷瘋狂的笑容加深了,帶著一種豁出去之後的詭異平靜和……殘忍的決絕:

這張紙,送你了。

我的聲音不大,在地下室裡卻字字清晰可聞,清大的清高,我這‘掃把星’不配。

恭喜你,林大小姐,我說著,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沈明霞瞬間劇變的臉色,欣賞著她瞳孔深處那猛然爆開的駭然和驚懼——她知道掃把星這個詞!來自那本日記!——得償所願

我頓了頓,微微歪頭,臉上竟扯出一個更盛、更瘮人的笑容:我呢我這‘保姆的女兒’……

視線再次牢牢鎖死沈明霞的眼睛,一字一頓,清晰無比:

去——打——工!

說完,我不再看她們一眼,任由那幾乎能將人凍結的目光釘在我背上。猛地轉過身,拖過牆角的行李箱,在刺耳的輪子摩擦地麵聲中,頭也不回地、挺直了脊梁走出了這間散發著腐朽氣息的儲藏室隔間,走進了外麵更加昏暗狼藉的廢棄雜物過道。身後,隻剩下林薇薇難以置信的僵硬表情,沈明霞那驚怒交加、帶著一絲難以言喻恐懼的銳利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空氣裡瀰漫著灰塵的鐵鏽味和我手心被通知書邊緣劃破滲出的、極其微弱的血腥氣。心臟在胸腔裡狂跳不止,不是因為恐懼,而是一種毀天滅地的快意和滅頂的冰冷交織!那本記錄著真相的舊日記本,硬硬的殼子,被我深深、深深地塞進了破舊的帆布揹包最內層夾袋。貼緊我冰冷的後腰。那是我的劍,我的籌碼,我複仇的引線!

打工嗬。

遊戲,纔剛剛開始。

三個月後。林氏集團總部一號展廳。

空間被佈置得極具現代科技感與藝術張力。高挑的穹頂下,懸浮式光帶勾勒出簡潔流暢的線條,柔和的LED頂燈均勻鋪灑下毫無陰影的光線。空氣裡瀰漫著昂貴雪鬆香氛係統的清冽氣息、優質列印墨水的淡苦、以及被精準溫濕度控製下的清新空氣。巨大環形的內場鋪展著純白的長絨地毯,中心一個弧形演講台矗立在耀眼的聚光燈下,後方是三塊無縫拚接、足有十米高的超寬曲麵LED顯示屏。

此刻,背景屏上播放著製作精良的林氏企業宣傳片——鏡頭快速切換著現代化的工廠、尖端實驗室的潔淨畫麵、成功的地產項目模型、董事們運籌帷幄的精英麵孔……最後定格在林氏集團新未來戰略釋出會暨新城市中心區奠基啟動儀式的深藍色鐳射字體上。

台下是黑壓壓的媒體區域。無數長短鏡頭如同蟄伏的叢林,瞄準著前方的舞台和嘉賓席。第一排中央區域,穿著高定套裙、妝容一絲不苟的沈明霞端坐著,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雍容而篤定的微笑,對著側方一個遞來的鏡頭微微頷首致意。她的身旁坐著同樣精心打扮、穿著奢牌新款、神情間難掩激動和一絲飄然之色的林薇薇。今天也是正式將林薇薇作為真正繼承人推向公眾視野的重要一步。

時間正好指向十點。展廳內的照明調暗了些許,將觀眾的注意力聚焦在光芒萬丈的講台。現場總控優雅的手勢下,輕快昂揚的背景音樂漸起。一身深藍高定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林國棟氣宇軒昂地踏上鋪著深藍地毯的講台。

閃光燈瞬間如同密集的星光爆開!哢嚓哢嚓的快門聲此起彼伏!

女士們,先生們,各位尊敬的媒體朋友……林國棟醇厚、訓練有素的聲音透過優質的擴音設備傳遍全場,自信從容地開始了他的開場白。

一切都按部就班,完美無瑕。這是沈明霞期待已久、掌控林氏未來的高光時刻,亦是林薇薇人生巔峰的開篇。

也正是在林國棟流暢闡述林氏未來五年宏圖、沈明霞眼中充滿滿意和掌控光芒、林薇薇嘴角漾著得意弧度的同一時間——

巨大的曲麵顯示屏左側邊緣的一塊獨立監控小螢幕上(連接著安保後台調度),畫麵突兀地切了一下!

一個身穿林氏總部最低階、統一分發的深灰色保潔工作服的身影,戴著白色棉紗手套和幾乎遮住半張臉的普通一次性口罩,推著一輛裝滿雜物的沉重保潔車,異常順利地刷卡通過了釋出會主展廳後場通向內部技術區的、需要高級權限的安全門禁通道!

那雙深埋在帽簷陰影下的眼睛,在口罩上方露出的小片皮膚上,眼神清冷、銳利、如同磨礪過的刀鋒!

是林晚!

她冇有走向技術區核心的服務器房(那邊有專人值守),而是極其熟稔地在一個監控探頭的短暫視覺死角(那個角度早在林薇薇回來前她無意中在父親書房技術報告中瞥見過)拐進了一條無人通行的設備通風管道夾層。陰暗狹小、空氣悶熱、隻有紅色安全警示燈微弱閃動。儘頭有一扇不起眼的、厚重的備用電源控製閥門。

她動作冇有絲毫停頓,手套摘下,指腹在那個厚重閥門的幾個特定位置的金屬包邊螺絲帽上以一種極快、極獨特的順序和力道,反覆按壓、旋轉了幾次!

哢嗒……一聲極其細微、被巨大展廳主舞台林國棟慷慨激昂的聲音完全掩蓋的輕響。

沉重的閥門——開了!

裡麵是林氏總部核心級的網絡中樞節點之一!遍佈閃爍紅綠的指示燈和細密的數據光纜!散熱風扇的嗡鳴瞬間變得清晰!

林晚閃身而入,反手輕輕拉上厚重的金屬門,徹底隔絕了外麵。

她取下口罩,深吸了一口這裡混合著濃烈臭氧和塑膠灼熱氣息的空氣。指尖因腎上腺素的急速飆升而微微發冷。冇有多餘的動作,她將隨身攜帶的、一個偽裝成清潔工具外型的黑色密封小盒打開,裡麵赫然是一個經過改裝的、超微型、功率極強的信號攔截器和一枚小巧玲瓏的U盤!

展廳前台。

林國棟的演講接近**部分,他正準備揭示那個千億級新城市中心區的沙盤全景,配合一段激動人心的展望未來視頻。

……我們將攜手全球最頂尖的設計師團隊、戰略合作夥伴,打造一個前所未有、引領時代的……

林國棟的聲音充滿感染力,大手有力一揮。然而——

滋——滋啦——!!

刺耳到令人頭皮發麻的電流乾擾音毫無征兆地、極其尖銳地炸響!瞬間覆蓋了音響係統裡他洪亮的聲音!

與此同時!

那三塊占據了所有人視野、十米高的巨大麴麵主螢幕上,正在播放的那個代表未來的宏圖偉業視頻——畫麵猛地劇烈扭曲、撕裂!緊接著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強行抹除替換!

螢幕上所有的文字、色彩、動感視頻瞬間變成一片死寂的、令人心悸的幽藍色!

下一秒,藍屏退去,切換成了一個所有人都極其陌生的介麵!一個冷色調的、設計得極簡的文檔頁麵被強行鋪滿整個超大螢幕!

文檔頂部,是加粗放大的黑體標題,每一個字都觸目驚心:

《關於林國棟之妻沈明霞及其關聯人钜額利益輸送、職務侵占的電子證據鏈及資金流向全記錄》

標題之下!是密密麻麻、排版精密的表格和文檔附件鏈接列表!

附件列表第一條,字體標註為醒目紅色:

【附件1:2006年4月林氏新能源項目關鍵競標書底稿失竊案原始掃描件(含特定篡改痕跡分析)】

第二條:【附件2:林氏集團旗下金悅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財務異常轉移原始憑證(接收方:境外維爾京群島V.T公司)】

第三條:【附件3:沈明霞私人賬戶與金悅公司谘詢服務費流水比對(收款人:沈明霞)】

第四條:【附件4:V.T公司股權穿透資訊(最終實控人:沈明霞侄兒沈浩)】

第五條:【附件5:沈明霞轉移個人資產至海外信托資金池記錄(涉及現金、珠寶、不動產)——其中藍色寶石項鍊(原價值評估:1800萬)於2006年5月21日入庫林氏保險庫並轉移登記……】

……

轟!!!

整個一號展廳,如同瞬間被投入了真空!所有聲音——林國棟的聲音、音樂聲、低語聲——在那一刻被絕對寂靜徹底抽空!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靜!!

然後——

嗡!!!!

台下所有媒體瞬間徹底爆炸!!!

反應最快的幾家財經、法製類的記者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瘋狂地按動快門!!長焦鏡頭不顧一切地拉近,死死鎖住螢幕上那些清晰到令人髮指的標題文字和附件名稱!

天呐!什麼情況!

競標書失竊!資金轉移!沈明霞!

臥槽!資訊量太大!快拍!快錄啊!

那條項鍊!價值千萬級的!

前排嘉賓席上,剛剛還沉浸在榮光中的沈明霞臉上血色瞬間褪儘!精心雕琢的完美麵具寸寸碎裂!她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猛地從椅子上彈起!身體劇烈地搖晃了一下,臉上是無法控製的、混合了極度驚恐和震駭的慘白!那眼神像是看到了惡鬼!

她身邊的林薇薇,更是徹底懵了!那張還帶著些許得意飄然的臉,在看到藍色寶石項鍊字樣、以及後麵跟著的轉移登記幾個字時,瞳孔驟然緊縮成了針尖!這條昂貴的結婚項鍊,沈明霞最近才正式許諾過,會在她結婚時作為嫁妝傳給她!那是她的東西!

不可能!這不可能——!!林薇薇發出一聲尖利刺耳、完全失控的尖叫!那聲音嘶啞變形,帶著哭腔和摧毀理智的憤怒!她的驕傲、她的身份、她唾手可得的所有一切——都隨著螢幕上的曝光在瘋狂崩塌!

林薇薇像瘋了一樣猛地撲向講台邊緣,想去夠到操控台的按鈕,對著那塊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般懸掛的螢幕失控尖叫:那是我的嫁妝!我的東西!你們不準放!不準!!

然而她的尖叫被台下徹底陷入狂亂轟鳴的媒體喧嘩聲無情地淹冇!

講台上,前一秒還在慷慨激昂的林國棟僵立在原地,像一尊瞬間被石化的大理石雕像。話筒因為手驟然脫力而砰一聲砸落在講台邊緣,發出刺耳的噪音反饋嘯叫!他難以置信地死死盯著大螢幕上滾動曝光的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交易名稱和資金數字,嘴唇劇烈地哆嗦著,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那張原本自信威嚴、意氣風發的臉上,血色褪儘後湧上的是濃重的青灰,然後是極致的屈辱和被背叛的狂怒扭曲!

沈——明——霞——!!!一聲彷彿從喉管深處撕裂出的、暴怒如雷的狂吼終於衝破了林國棟的理智!他猛地轉頭,血紅的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目光死死鎖住台下那個失魂落魄的女人!

整個釋出廳徹底失控!

現場的安保人員從四麵八方湧來,試圖控製混亂的場麵和失控的林薇薇,場麵一片混亂。

就在這無與倫比的混亂風暴中心——

那個曾經堆滿廢棄物品的地下室角落。

林晚摘下沾滿灰塵的灰色保潔帽,露出一張平靜得近乎冷冽的臉。她通過特製設備的信號通道,看著釋出會現場瘋狂抓拍的各個角度的實時畫麵傳回,尤其是捕捉沈明霞臉上那瞬間崩塌的驚恐、林薇薇徹底崩潰的尖叫,還有林國棟那如同被毒蛇噬咬後暴怒扭曲的表情。

眼底掠過一絲冰封千裡的寒芒。

她冇有關閉設備傳輸通道,反而手指在觸摸板上輕點幾下,調出一個預設好的、經過多重匿名跳轉保護的語音直播介麵。點擊了一個紅色的接入按鈕。

下一秒。

釋出會上空巨大螢幕的冷藍色文檔介麵微微閃動了一下,右下角極其不顯眼地彈出了一個最小化視窗——一個簡陋的黑色語音對話視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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