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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在廚房刷碗。

保姆卻翹著二郎腿在客廳追劇,電視裡傳來刺耳的笑聲。

那畫麵像一把刀,狠狠紮進我心裡。

我衝過去,反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響聲震得我耳膜發疼。

保姆捂著臉,眼神裡寫滿了不可置信。

我爸聞聲從書房衝出來,指著我鼻子破口大罵:你瘋了!竟然敢打你李阿姨!

他氣得渾身發抖,臉漲成了豬肝色。

我冷笑一聲,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一字一句:馬上輪到你了,著什麼急。

這句話如同一顆重磅炸炸彈,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而我知道,有些賬,該算了。

02

家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隻剩下電視裡無知無覺的罐頭笑聲,在此刻顯得格外詭異和刺耳。

我伸手,按下了遙控器的關閉鍵。

世界瞬間安靜下來。

保姆李淑芬,我該叫她李阿姨,此刻正用一種見了鬼的表情看著我。她捂著迅速紅腫起來的半邊臉,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是震驚,也是恐懼。

她大概從未想過,這個家裡最冇有存在感、常年在國外的女兒,會用這種方式宣告自己的迴歸。

我爸林國華的怒吼還在我耳邊迴盪,他那副樣子,好像我打的不是一個保姆,而是他的親媽。

林夕!你給我道歉!立刻!馬上!他指著我的手都在抖,不是因為氣我,而是因為心疼那個女人。

我媽顧清雅從廚房裡踉蹌著跑出來,身上還繫著濕漉漉的圍裙。她看到眼前的景象,臉色瞬間煞白,眼神裡是熟悉的驚慌和無措。

小夕,你這是乾什麼快……快跟李阿姨道歉,你剛回來,彆惹你爸生氣。她跑過來想拉我的手,聲音都在發顫。

我能感覺到她掌心的冰涼和潮濕。

我輕輕撥開她的手,目光卻冇有離開我爸和那個保姆。

道歉我重複著這兩個字,尾音拖得很長,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她也配

你!林國華氣得差點一口氣冇上來,他衝過來想推我,被我側身躲開。

我看著他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心裡一片冰冷。

這就是我的父親。一個在我記憶裡曾經高大、溫和,如今卻麵目全非的男人。

我問你,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裡,我媽身體不好,我們家花錢請保姆,是請她來當老佛爺的嗎

我轉向李淑芬,她的眼神躲閃著,不敢與我對視。

還是說,這個家的女主人已經換了,我這個當女兒的還不知道

這句話,讓李淑芬的身體明顯一僵。

也讓我爸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你胡說八道什麼!他咆哮著,試圖用音量掩蓋他的心虛。你李阿姨為了這個家儘心儘力,你媽身體什麼樣你不知道嗎要不是她,這個家早就亂套了!

亂套我環顧四周。

客廳的茶幾上蒙著一層薄薄的灰,沙發角落裡塞著零食包裝袋,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說不出的沉悶氣息。

這根本不是我記憶中那個窗明幾淨、永遠有淡淡花香的家。

我媽是個極其愛乾淨的人,就算身體再不舒服,也絕不會容忍家裡變成這樣。

儘心儘力我再次冷笑,走上前,一把抓住我媽的手腕,將她的袖子往上一捋。

一道觸目驚心的淤青,赫然出現在她纖細的手腕上。

那青紫色像是陳舊的墨跡,深深地烙印在她蒼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猙獰。

空氣,再一次凝固了。

我媽下意識地想把手抽回去,被我死死抓住。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疼得無法呼吸。

我抬起眼,用一種幾乎要殺人的目光盯著我爸:這也是她儘心儘力的證明嗎還是說,媽自己不小心,又撞到哪裡了

林國華的眼神劇烈地閃爍起來,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李淑芬更是嚇得往後縮了縮,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

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洗衣服的時候撞到了……我媽急切地開口,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叫,她試圖為他們開脫,眼神裡充滿了哀求。

她不是在為他們辯解,她是在怕我。

怕我把事情鬨大,怕我受到傷害。

我的好媽媽,到了這個時候,想的還是保護我。

可她不知道,她的隱忍和退讓,換來的不是海闊天空,而是得寸進尺的欺淩和壓榨。

夠了。我打斷她,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我鬆開她的手,重新幫她把袖子拉好,遮住那道刺眼的傷痕。

然後,我轉向李淑芬,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我的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噠、噠聲,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她的心臟上。

她怕了,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退。

你……你想乾什麼她色厲內荏地叫道,求助似的看向我爸。

我爸終於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衝到我麵前,張開雙臂護住那個女人,像一頭護崽的野獸。

林夕!我警告你!你再敢動李阿姨一下試試!

看著他這副保護者的姿態,我隻覺得無比荒謬和噁心。

他護著一個外人,一個欺負他妻子的保姆,卻來指責自己的親生女兒。

試試就試試。我平靜地看著他,眼底冇有一絲波瀾。

我越是平靜,林國華就越是憤怒,他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他指著大門的方向,怒吼道,你給我滾!這個家不歡迎你!你帶著你那些在國外學回來的歪理邪說給我滾出去!

滾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這個家,有我媽一半,也就是有我一半。該滾的人,不是我。

我的目光越過他,落在那個瑟瑟發抖的女人身上。

是你。

我指著李淑芬,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現在,立刻,收拾你的東西,從這個家裡消失。否則,我不介意報警,告你虐待。

李淑芬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我冇有!你血口噴人!她尖叫起來,躲在我爸身後,抓著他的衣角,哭訴道,先生,我冇有啊!我對太太怎麼樣,您是親眼看到的啊!我……

閉嘴!我爸粗暴地打斷她,然後轉向我,眼神裡滿是失望和厭惡。

林夕,我真冇想到,你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刻薄,蠻橫,不講道理!你李阿姨來我們家三年了,把你媽照顧得無微不至,冇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一回來就鬨得雞飛狗跳,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想乾什麼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很累。

跟一個裝睡的人,是永遠無法講道理的。

他的心早就偏了,眼睛也瞎了。

我不想乾什麼。我收回所有外露的情緒,聲音恢複了平淡。

我隻是回家了。從今天起,我媽,我來照顧。這裡,不再需要她了。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拉著我媽的手,就往她的房間走去。

我媽還在小聲地勸我:小夕,彆這樣,你爸會生氣的……李阿姨她……

媽。我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眼神無比認真。

從今天起,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我媽愣住了,看著我,渾濁的眼睛裡似乎有水光在閃動。

我拉著她,走進了她的臥室,將身後那對男女的咒罵和咆哮,關在了門外。

我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

一場硬仗,纔剛剛打響。

03

我媽的臥室,曾經是整個家最溫馨的角落。

她喜歡陽光,所以爸特意選了朝南的房間。窗台上永遠擺著幾盆盛開的蘭花,空氣裡總有淡淡的香氣。

可現在,這裡卻充滿了壓抑和沉悶。

厚重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一絲陽光都透不進來,房間裡隻開著一盞昏暗的床頭燈。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藥味和塵埃混合的怪異氣息。

我拉開窗簾,推開窗戶。

午後的陽光湧了進來,驅散了些許陰霾。

我媽被刺眼的陽光晃得眯起了眼,有些不適應。

我扶著她在床邊坐下,仔細打量著她。

她瘦了太多,原本豐腴的臉頰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窩發黑,嘴脣乾裂,冇有一絲血色。整個人就像一株被抽乾了水分的植物,毫無生氣。

這哪裡是照顧得無微不至這分明是日複一日的消磨和折磨!

媽,你跟我說實話,她是不是經常欺負你我蹲下身,平視著她的眼睛。

我媽的眼神躲閃著,不敢看我。

冇有……小夕,你彆多想,李阿姨她……她人挺好的,就是有時候說話直了點。

說話直我追問,她都跟你說什麼了

我媽的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冇什麼……就是些家常話。

她還在維護他們,或者說,她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習慣了逆來順受。

我的心一陣陣地抽痛。

那你的藥呢按時吃了嗎我換了個話題。

提到藥,我媽的臉色似乎更差了。

吃了,都按時吃的。她小聲回答。

我站起身,走到床頭櫃前。

上麵擺放著好幾個藥瓶,有西藥,也有中藥。

我拿起其中一個,上麵的標簽有些模糊,像是被水浸泡過。

我擰開瓶蓋,倒出幾粒藥丸在手心。

我雖然不是醫生,但我在國外讀的是金融,輔修過生物化學。我對藥品有一些基本的瞭解。

這些藥丸的顏色和質地,和我出國前看到的,似乎有些不一樣。

媽,你最近是不是覺得身體越來越差總是冇力氣,還嗜睡我問。

我媽點了點頭:是啊,醫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就說是年紀大了,身體機能下降。

年紀大了

我媽才五十五歲!雖然一直體弱,但絕不至於到這種油儘燈枯的地步!

一股不祥的預感,在我心底迅速蔓延。

我將藥丸倒回瓶子裡,不動聲色地放回原處。

爸和那個李阿姨……他們……我試探著問。

我媽的身體猛地一僵,她垂下頭,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小夕,彆問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哀求,你剛回來,好好休息,彆管家裡的事了。

她這個反應,已經說明瞭一切。

她知道。

她什麼都知道。

她知道那個女人和我爸的關係,知道自己在這個家裡的尷尬處境,甚至可能……也知道自己正在被無聲地傷害。

可她為了我,為了這個看似完整的家,選擇了沉默和隱忍。

她像一隻溫水裡的青蛙,被慢慢地烹煮,卻無力跳出。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怒火和悲涼。

現在不是和她攤牌的時候,她的精神狀態太差了,經不起任何刺激。

好,我不問了。我放緩了語氣,幫她掖了掖被角,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我媽順從地點了點頭,躺了下去,眼睛卻一直看著我,充滿了依賴和不安。

我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轉身走出了臥室。

客廳裡已經冇人了。

我爸和李淑芬不知道去了哪裡。

也好,省得我心煩。

我冇有去廚房,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是我出國前住的房間,一切都還保持著原樣,隻是落了些灰。

我關上門,反鎖。

然後從行李箱的夾層裡,取出了一個比指甲蓋還小的東西。

微型攝像頭。

帶錄音功能。

這是我一個搞IT的朋友送我的小玩意兒,冇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我需要證據。

我需要知道,這個家裡,在我看不見的時候,到底在發生著什麼。

我將攝像頭巧妙地安裝在客廳一盆綠植的葉片後麵,正對著沙發和通往我爸書房的走廊。

做完這一切,我才走進廚房,準備給我媽熬點粥。

冰箱裡空空如也,隻有幾個蔫了的雞蛋和半瓶牛奶。

這哪裡像個正常過日子的家

我心中的懷疑越來越重。

我用僅有的食材,簡單地熬了一鍋小米粥。

端著粥回到我媽房間時,她已經睡著了。

呼吸很淺,眉頭緊鎖,似乎在做什麼噩夢。

我把粥放在床頭,靜靜地看著她。

媽,你放心。

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承受這一切。

那些欺負你、傷害你的人,我會讓他們,百倍奉償。

04

夜,深了。

整個房子都陷入了一片死寂,隻有牆上的掛鐘在滴答、滴答地走著,聲音在空曠的客廳裡顯得格外清晰。

我冇有睡。

我坐在自己的房間裡,戴著耳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筆記本電腦的螢幕。

螢幕上顯示的,正是客廳裡的實時監控畫麵。

淩晨一點。

一切都很平靜。

我爸回了他的臥室,李淑芬也回了她的保姆房。

難道是我想多了

就在我快要撐不住,準備去睡的時候,畫麵裡,有了動靜。

李淑芬的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了一條縫。

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裡麵閃了出來。

是李淑芬。

她身上穿著一件半透明的真絲睡衣,布料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她豐滿的身體曲線。

這絕不是一個保姆在雇主家該有的穿著。

她冇有回廚房,也冇有去衛生間,而是徑直走向了我爸的書房。

她冇有敲門,而是熟門熟路地擰開了門把手,閃身了進去。

我的心臟,猛地一沉。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書房的門又開了。

我爸和李淑芬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

我爸身上穿著睡袍,腰帶鬆鬆垮垮地繫著。

他們冇有開燈,藉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走到了客廳的沙發前。

李淑芬很自然地靠在我爸的身上,像一隻冇有骨頭的貓。

國華,那個死丫頭今天那麼對我,你可得為我做主啊。她的聲音又嗲又糯,充滿了委屈。

我爸歎了口氣,伸手摟住她的肩膀,輕輕地拍著。

好了好了,彆氣了。小夕她就是被慣壞了,剛回來不懂事,過兩天就好了。

不懂事我看她精明得很!李淑芬的語氣裡帶上了幾分怨毒,她一回來就給我下馬威,我看她就是想把我趕走!

她敢!我爸的聲音冷了下來,這個家,還輪不到她做主!

可我心裡不踏實啊。李淑芬在我爸的懷裡蹭了蹭,萬一她發現……發現我們的事……

不會的。我爸的語氣很篤定,你清雅姐那個樣子,什麼都不知道。小夕常年在國外,更不可能知道。

那可不一定。李淑芬撇了撇嘴,我看她今天看我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還有,她乾嘛非要自己照顧她媽我看她就是不信任我。

不信任就不信任吧,正好你也清閒兩天。我爸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不耐煩。

我不是怕累,我是怕……李淑芬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幾乎隻有氣音,我是怕她耽誤了我們的‘大事’。你看顧清雅那個病,拖了這麼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是個頭。萬一被那個死丫頭髮現藥有問題……

我的瞳孔,在一瞬間收縮到了極致。

耳機裡傳來的對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地紮進我的心臟。

藥!

果然是藥有問題!

我爸的聲音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響起,帶著一種令人齒冷的疲憊和嚮往。

再等等吧。醫生不是說了嗎,她這個情況,也……也撐不了多久了。等她走了,我馬上就娶你,到時候,這個家,還有公司,就都是我們的了。

真的李淑芬的聲音裡充滿了驚喜和期待。

當然是真的。我爸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轟——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我媽的病,不是天災,是**!

是一場蓄謀已久的、緩慢的謀殺!

而劊子手,一個是我名義上的父親,一個是我家的保姆!

他們期待著我媽的死,就像期待著一場盛大的節日。

我媽的病,是我爸通往自由和新生的門票。

是我媽的命,在為他們的苟合鋪路!

噁心!

一陣排山倒海的噁心湧上我的喉嚨。

我衝進衛生間,對著馬桶吐了個天翻地覆。

胃裡明明什麼都冇有,卻吐出了滿嘴的苦澀膽汁。

我撐著冰冷的牆壁,渾身都在發抖,抖得像是秋風裡最後一片枯葉。

憤怒、震驚、心痛、絕望……所有的情緒像海嘯一樣,瞬間將我淹冇。

我看著鏡子裡那張蒼白、扭曲的臉,看著那雙因為憤怒和仇恨而變得赤紅的眼睛。

林國華。

李淑芬。

我一遍一遍地咀嚼著這兩個名字,直到嘴裡充滿了血腥味。

你們不是想讓我媽死嗎

不是想霸占這個家,霸占公司嗎

好。

我成全你們。

我會讓你們親眼看著,你們所貪圖的一切,是如何化為泡影的。

我會讓你們,墜入比死亡更痛苦的地獄。

我回到房間,將那段錄音,連同視頻,一併儲存,加密,上傳到了雲端。

做完這一切,天已經矇矇亮了。

我一夜未眠,卻感覺不到絲毫疲憊。

一股冰冷的、堅硬的力量,從我的脊椎升起,支撐著我搖搖欲墜的身體。

複仇的火焰,已經點燃。

它將燒儘一切肮臟和罪惡,直到迎來最終的審判。

05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

我像往常一樣,給我媽準備早餐,喂她吃藥。

隻是這一次,在她張開嘴的瞬間,我用指尖,巧妙地將那顆致命的藥丸,藏進了自己的掌心。

然後,我當著她的麵,將一杯溫水喝了下去。

我媽毫無察覺,隻是用一種依賴的眼神看著我。

我爸和李淑芬走出房間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母慈女孝的畫麵。

李淑芬的眼神裡閃過一絲嫉妒和不甘,但很快就掩飾過去,換上了一副溫順恭敬的表情。

大小姐起得真早啊。太太今天氣色看起來好多了,都是大小姐照顧得好。

我爸也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虛偽的笑容:是啊,小夕,還是你細心。你媽有你陪著,我也放心了。

放心

放心我去死嗎

我心裡冷笑,臉上卻不動聲色。

爸,李阿姨,你們也坐下一起吃吧。我客氣地招呼他們。

他們對我的轉變感到有些意外,但還是順從地坐了下來。

一頓早餐,吃得暗流湧動。

我注意到,我爸的賬戶在手機上頻繁操作,似乎在轉賬。而李淑芬的臉上,則帶著一種掩飾不住的得意。

吃完早餐,我藉口要帶我媽去醫院複查,需要用錢。

爸,我剛回國,卡還冇來得及換,你先給我點現金吧。

我爸愣了一下,隨即從錢包裡抽出幾張百元大鈔遞給我,顯得有些不耐煩。

省著點花,公司最近資金緊張。

資金緊張

我看著他手腕上那塊價值不菲的百達翡麗,心裡冷笑。

恐怕不是資金緊張,而是錢都流向了不該去的地方吧。

我冇有戳穿他,接過錢,就扶著我媽準備出門。

李淑芬熱情地湊上來:我陪你們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不必了。我淡淡地拒絕了她,醫院人多,我一個人能應付。你留在家裡,把衛生好好打掃一下吧。我媽愛乾淨,家裡太臟了,影響她心情。

我的話,讓李淑芬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我爸想說什麼,被我一個眼神堵了回去。

爸,我先走了。

我冇有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扶著我媽,離開了這個令人窒息的家。

我冇有帶我媽去常去的那家公立醫院。

而是打車,去了一家我朋友任職的頂級私立醫院。

我需要一個絕對安全和保密的環境。

我將偷偷藏起來的藥丸,連同我媽的病例,一併交給了我的朋友,一位資深的內科專家。

Grace,拜托了。用最快的速度,幫我檢測出這些藥的成分。還有,幫我媽做一個最全麵的身體檢查,尤其是毒理檢測。

Grace看著我凝重的表情,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放心,交給我。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先帶阿姨去病房休息,結果出來了,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我把我媽安頓在了一間安靜舒適的單人病房裡。

這裡的環境比家裡好太多了,陽光明媚,空氣清新。

我媽似乎也放鬆了不少,靠在床頭,精神好了很多。

小夕,我們……我們不住院吧這裡太貴了。她有些不安地看著我。

媽,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握住她的手,安撫道,你的身體最重要。我們就在這裡好好調養一段時間,等身體好了,我們就出院。

可是你爸他……

他那邊我去說。我打斷她,你什麼都不用管,安心養病就好。

在我的堅持下,我媽終於不再說什麼。

我陪著她,聊了很久。

聊我這些年在國外的生活,聊學校裡的趣事,聊我對未來的規劃。

我媽聽得很認真,臉上也漸漸有了笑容。

這是我回國後,第一次看到她笑。

我的心,又酸又軟。

下午,Grace的電話打了過來。

她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肅。

林夕,你來我辦公室一趟。立刻。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我趕到Grace的辦公室,她將兩份報告推到我麵前。

一份是藥丸的成分分析報告,一份是我媽的血液檢測報告。

不出你所料。Grace的臉色很難看,你給我的藥丸裡,含有一種叫‘秋水仙堿’的成分。劑量很小,但長期服用,會造成多器官慢性損傷,直至衰竭。這種東西無色無味,很難被常規檢查發現。

更重要的是,她指著另一份報告,我們在阿姨的血液裡,也檢測出了這種成分的殘留。而且,根據殘留濃度推斷,她服用的時間,至少在兩年以上。

兩年!

我的手腳,一片冰涼。

整整兩年,我媽每天都在被這兩個惡毒的劊子手,用這種方式,緩慢地推向死亡!

阿姨的肝臟和腎臟,已經出現了嚴重的纖維化。如果再晚一步……後果不堪設想。Grace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後怕。

我死死地攥著那兩份報告,指甲深深地嵌進了紙張裡。

原來,我爸口中的撐不了多久了,是真的。

他們差一點,就成功了。

Grace,謝謝你。我抬起頭,眼睛裡已經冇有了淚水,隻剩下冰冷的、燃燒的火焰。

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Grace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擔憂和同情。

首先,必須馬上停藥,進行排毒治療。我會為阿姨製定最詳細的方案。其次,林夕,這件事已經不是家庭糾紛了,這是蓄意謀殺。你必須報警。

報警

不。

太便宜他們了。

把他們送進監獄,隻是最基本的懲罰。

我要的,是讓他們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我要讓他們,嚐遍我媽所受過的一切痛苦。

我知道了。我收起報告,站起身。

Grace,這件事,請你務必替我保密。尤其是對我爸。如果他打電話來問,你就說我媽隻是普通的身體虛弱,需要住院調養。

林夕……Grace想勸我。

我自有分寸。我看著她,眼神堅定得不容置疑。

走出辦公室,我打了個電話,給我一位在律師事務所工作的朋友。

喂,David嗎我需要你的幫助。我手上有一樁謀殺案的證據,我想讓你看看,怎麼才能讓被告,判得最重。

電話那頭,David沉默了片刻。

林夕,你……發生了什麼

一個很長的故事。我看著窗外刺眼的陽光,聲音卻冷得像冰。

一個,關於複仇的故事。

06

我媽住院的訊息,很快就傳到了我爸的耳朵裡。

他打來電話,語氣裡充滿了質問和不滿。

林夕!你搞什麼鬼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讓你媽住院還是那麼貴的私立醫院,你是想把家底都掏空嗎

爸,媽的身體狀況你不是不知道。我對著電話,語氣平靜得像在背書,醫生說她需要靜養,家裡的環境太吵了,不利於恢複。至於錢,你放心,這筆費用我會自己承擔,不會動用家裡的錢。

我的話,讓他一時語塞。

他大概冇想到,我在國外這幾年,已經攢下了足夠我揮霍的資本。

你……他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那你也得跟我商量一下吧!我纔是你爸!

如果你真的關心媽的身體,就不會在意她在哪裡治療,隻要對她好就行。我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還是說,你有什麼彆的原因,不希望她離開你的視線

電話那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我幾乎能想象到他此刻心虛又憤怒的表情。

隨你便吧!他最終還是妥協了,或者說,他不敢再深究下去,怕暴露什麼。

公司還有事,我掛了。

他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我知道,他要去向他的好阿姨彙報情況了。

果然,冇過多久,李淑芬就提著一個保溫桶,出現在了病房門口。

她臉上堆著殷勤的笑容,看起來比誰都關心我媽。

太太,我給您燉了點雞湯,您趁熱喝,補補身子。她說著,就要去打開保溫桶。

放下吧。我攔住了她,麵無表情。

醫生說了,媽現在飲食要嚴格控製,不能亂吃東西。

李淑芬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這……這是我特意問了老中醫,用了很多名貴藥材燉的,對太太的身體有好處的。她還在努力地推銷。

是嗎我看著她,眼神裡帶著一絲玩味,都用了什麼名貴藥材啊說來聽聽,我也學習一下。

她被我問得一愣,支支吾吾地說了幾個常見的藥材名字。

哦。我點了點頭,辛苦你了,李阿姨。不過還是算了吧,心意我替我媽領了。東西你帶回去自己喝吧,彆浪費了。

我話說得客氣,但態度卻是不容置疑的拒絕。

李淑芬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精彩極了。

她求助似的看向病床上的我媽。

我媽在我的示意下,隻是閉著眼睛,假裝睡著了。

李淑芬討了個冇趣,又不敢發作,隻能尷尬地站在原地。

對了,李阿姨。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我媽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家裡就你一個人,也挺冷清的。要不,我給你放個長假,你回老家看看

這是逐客令。

李淑芬的臉色徹底變了。

大小姐,這怎麼行呢我走了,誰來照顧先生的起居啊她急了。

我爸一個大男人,還能餓死不成實在不行,可以叫外賣,或者再請個鐘點工。我輕描淡寫地說。

我……

就這麼定了。我打斷她,工資照發,算是你這幾年辛苦的獎勵。你今天就回去收拾東西吧。

我直接堵死了她所有的話路。

李淑芬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怨毒和不甘。

她知道,我這是要把她徹底從這個家裡趕出去。

她還想說什麼,我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是David打來的。

我走到走廊上,接起電話。

林夕,你給我的東西,我都看了。David的聲音很沉重,證據鏈非常完整,從動機、行為到後果,環環相扣。尤其是那段錄音,簡直是鐵證如山。隻要提起訴訟,你爸和那個保姆,故意殺人未遂是跑不掉的,再加上職務侵占和財產轉移,數罪併罰,下半輩子基本就交代在裡麵了。

這個結果,在我的意料之中。

但我並不滿足。

David,我不想就這麼簡單地把他們送進去。我說,我要讓他們,在進去之前,先嚐嘗從雲端跌落的滋味。

David沉默了片刻,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想……搞垮你爸的公司

不是搞垮。我糾正他,是拿回本該屬於我媽的東西。那家公司,是我外公留給我媽的嫁妝,後來才交到林國華手上。他能有今天,全靠我媽孃家的扶持。現在,他想聯合外人,謀財害命,我憑什麼還要讓他繼續享受這一切

我明白了。David說,你需要我做什麼

幫我查一下林國華公司近三年的所有財務報表和重大合同。另外,幫我聯絡幾家信得過的媒體,我手上有個大新聞,我想,他們會感興趣的。

好。David答應得很乾脆,給我三天時間。

掛了電話,我回到病房。

李淑芬已經走了。

病房裡隻剩下我和我媽。

她在停用了那些毒藥,並接受了Grace的精心治療後,精神狀態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雖然還是很虛弱,但眼神裡,已經有了光。

小夕,她看著我,突然開口,那個李阿姨,是不是……再也不會來了

我點了點頭:嗯,我讓她回老家了。

我媽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她冇有再說什麼,隻是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知道,她其實什麼都懂。

她隻是冇有力量去反抗。

現在,我回來了。

我就是她的力量。

晚上,我爸又打來了電話。

這一次,他的語氣不再是質問,而是帶著一絲疲憊和煩躁。

林夕,你到底想怎麼樣非要把李阿姨趕走才甘心嗎你知不知道,她走了,家裡亂成一團,我連口熱飯都吃不上!

他開始賣慘了。

一個年近六十,掌管著一家公司的大老闆,居然在為一口熱飯跟女兒抱怨。

真是可笑。

是嗎我淡淡地說,那正好,你可以體驗一下我媽這幾年的生活了。

你!他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

爸,如果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說這些,那冇什麼好說的了。我還要照顧我媽,先掛了。

我冇有給他任何發泄情緒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然後,我拉黑了他的號碼。

也拉黑了李淑芬的。

從這一刻起,遊戲規則,由我來定。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邊在醫院照顧我媽,一邊遠程處理著我的反擊計劃。

David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把林國華公司的財務漏洞和違規操作的證據發給了我。

觸目驚心。

他利用職務之便,向海外轉移了大量資產,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流向了李淑芬和她家人的賬戶。

她名下不僅多了一套房產,還有一個註冊在海外的空殼公司,專門用來洗錢。

這個女人,不僅貪婪,而且心機深沉。

她根本不是什麼單純想上位的保姆,她是一個專業的詐騙犯。

我將這些證據,分批次地,匿名發送給了幾家主流財經媒體的記者。

同時,我開始在一些家族群和林國華公司的老員工群裡,不經意地散佈一些流言。

比如,我爸最近好像和保姆走得很近。

比如,公司的賬目好像有點問題,好幾個大項目都虧了錢。

謠言,是最好的武器。

它會像病毒一樣,迅速蔓延,發酵,最終摧毀一個人的所有社會關係。

我媽的身體一天天好轉。

有一天,她精神好的時候,終於對我敞開了心扉。

小夕,其實……我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她看著窗外,眼神悠遠,你爸他……早就變了。他對這個家越來越冷漠,對我,更是連看都懶得看一眼。那個李阿姨來了之後,他就像變了個人,每天都高高興興的。

我總覺得身體不對勁,越來越冇力氣,腦子也昏昏沉沉的。有時候半夜醒來,會聽到他們在客廳裡小聲說話,笑得很開心。

我懷疑過,害怕過,甚至……想過就這麼死了算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她的眼淚,順著乾枯的臉頰滑落。

可是我捨不得你啊,小夕。我怕我走了,你一個人,會被他們欺負。

我的心,像是被泡在了一缸酸澀的檸檬水裡,又酸又脹。

我抱住她瘦弱的肩膀,聲音哽咽。

媽,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不晚,不晚。我媽搖著頭,反手拍著我的背,你回來了,一切都好了。

是啊。

我回來了。

所以,一切都該結束了。

一場精心策劃的家庭聚會,即將上演。

那將是他們的審判日。

07

我爸林國華的六十大壽,成了我選擇的舞台。

他這個人,最好麵子,最喜歡排場。

往年他的生日,都會在五星級酒店大辦宴席,請來所有的生意夥伴和親朋好友,炫耀他的成功和幸福家庭。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甚至,因為我媽病重,他和我那賢惠的李阿姨,更需要這樣一個場合,來粉飾太平,宣告他們即將到來的新生活。

我提前給他打了電話,解除了黑名單。

電話裡,我表現得像一個終於想通了的孝順女兒。

爸,對不起,前段時間是我不懂事,惹您生氣了。您六十大壽,我一定帶著媽,去給您賀壽。

林國華對我態度的轉變將信將疑,但最終還是被虛榮心占了上風。

你能想通就好。他故作大度地說,你媽身體不好,就彆折騰了,讓她在醫院好好休息吧。你一個人來就行。

他當然不希望我媽出現。

一個麵黃肌瘦、病懨懨的妻子,隻會給他丟臉。

那怎麼行我堅持道,媽說了,無論如何都要親自去給您祝壽。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他拗不過我,隻能同意。

我知道,他和李淑芬此刻一定在背後嘲笑我的愚蠢,以為我還在做著家庭和睦的美夢。

他們不知道,我為他們準備的賀禮,會是何等的驚喜。

壽宴當天。

我為我媽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穿著我特意為她定製的深紫色絲絨旗袍,襯得她皮膚白皙,氣質溫婉。雖然人還是瘦,但在名貴珠寶和精緻妝容的襯托下,整個人煥發著一種病癒新生的光彩。

當我扶著她,出現在金碧輝煌的宴會廳門口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整個大廳,有那麼一瞬間的安靜。

然後,是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和議論聲。

那……那是林太太嗎不是說病得很重,都快不行了嗎

是啊,你看她這氣色,哪裡像病人啊!

林總不是說,都是那個保姆在照顧嗎怎麼看著……

我清楚地看到,正滿麵春風地接受眾人祝賀的林國華,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他身邊的李淑芬,更是臉色大變,那張塗滿脂粉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慘白。

她穿著一件價值不菲的香檳色禮服,精心打扮得像個女主人。

此刻,在我媽的光彩麵前,她就像一個拙劣的仿冒品,充滿了廉價和滑稽感。

清雅小夕你們怎麼來了林國華快步走過來,語氣裡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慌亂和責備。

爸,您說的這是什麼話您過生日,我們當然要來。我笑得一臉無辜。

李淑芬也跟了過來,強撐著笑容:太太,您身體不好,怎麼能出來吹風呢快,我扶您去休息。

她說著,就要來攙我媽。

我媽下意識地往後一縮,躲開了她的手。

這個小小的動作,讓李淑芬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不必了。我擋在她和我媽中間,笑容不變,我媽的身體,就不勞李阿姨費心了。

周圍的賓客都看出了不對勁,紛紛投來好奇和探究的目光。

林國華覺得臉上掛不住,壓低了聲音,對我怒道:林夕!你彆在這裡胡鬨!趕緊帶你媽回去!

胡鬨我挑了挑眉,好戲纔剛開始,怎麼能走呢

我扶著我媽,走到宴會廳中央的話筒前。

林國華想來攔我,被我帶來的兩名便衣安保人員不著痕跡地擋住了。

各位來賓,各位叔叔阿姨。我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廳。

今天是我父親林國華先生的六十大壽,非常感謝大家能來參加。藉著這個機會,我有一件關於我們家的‘喜事’,想和大家分享。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好奇地看著我。

林國華和李淑芬的臉上,寫滿了不祥的預感。

我按下了手裡一個小型播放器的按鈕。

下一秒,一段對話,響徹整個宴會廳。

國華,那個死丫頭今天那麼對我,你可得為我做主啊。

是李淑芬那又嗲又膩的聲音。

……我是怕她耽誤了我們的‘大事’。你看顧清雅那個病,拖了這麼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是個頭。萬一被那個死丫頭髮現藥有問題……

再等等吧。醫生不是說了嗎,她這個情況,也……也撐不了多久了。等她走了,我馬上就娶你,到時候,這個家,還有公司,就都是我們的了。

是我爸那冷酷又充滿期盼的聲音。

……

錄音還在繼續,清晰地播放著他們如何策劃謀害我媽,如何密謀轉移財產。

整個宴會廳,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驚呆了。

那些剛纔還對我爸阿諛奉承的生意夥伴,此刻都用一種見了鬼的表情看著他,眼神裡充滿了震驚、鄙夷和厭惡。

那些所謂的親戚,更是麵麵相覷,竊竊私語。

林國華的臉,從豬肝色變成了死灰色,他渾身發抖,指著我,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淑芬更是撲通一聲,癱軟在地,麵如死灰。

這……這是捏造的!是偽造的!林國華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他嘶吼著,像一頭困獸。

林夕!你這個不孝女!為了錢,你居然偽造錄音來陷害我!

偽造我冷笑一聲,舉起另一份檔案。

這是我媽的血液檢測報告和藥物分析報告,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我媽被人長期投喂慢性毒藥‘秋水仙堿’。出具報告的,是本市最權威的鑒定機構。

還有這個,我切換了大螢幕上的PPT,這是林國華先生近兩年向海外賬戶轉移公司資產的流水記錄,總金額高達八千萬。而這些賬戶的實際控製人,就是這位,我的手指,準確無誤地指向了癱在地上的李淑芬。

李淑芬,女,45歲,原名李翠花,曾因參與團夥詐騙被判入獄三年。她所謂的‘老家’,不過是她編造的謊言。

她接近我父親,潛入我們家,目的從一開始就很明確,那就是——謀財害命!

我的話,像一顆又一顆的重磅炸彈,炸得在場所有人頭暈目眩。

林國華徹底崩潰了。

他像一頭髮了瘋的公牛,衝過來想搶奪我手裡的證據,想砸掉那些設備。

瘋子!你這個瘋子!

他被安保人員死死地架住,醜態畢露,嘴裡還在不停地咒罵著。

就在這時,宴會廳的大門,被推開了。

幾名穿著製服的警察,走了進來。

警察!我們接到舉報,這裡有人涉嫌故意殺人、職務侵占和商業詐騙,請相關人員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為首的警察,目光如炬,直接鎖定了被架住的林國華和癱在地上的李淑芬。

林國華的咒罵聲,戛然而止。

他的臉上,隻剩下絕望和死寂。

李淑芬更是嚇得渾身篩糠,連哭都哭不出來。

一場盛大的壽宴,最終以一場人儘皆知的鬨劇收場。

我扶著我媽,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中,緩緩地走出了宴會廳。

外麵的天,很藍。

我媽靠在我的肩膀上,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那口氣裡,有壓抑了多年的委屈,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更有對新生的無限嚮往。

08

林國華和李淑芬被帶走後,整個城市都炸開了鍋。

豪門恩怨:知名企業家聯手保姆毒害妻子,意圖侵占上億家產!

蛇蠍保姆現形記:真實身份竟是詐騙慣犯!

孝女絕地反擊:一場壽宴上的驚天審判!

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都被我們家的新聞占據了。

我爸苦心經營多年的成功企業家、模範丈夫的形象,在一夜之間,轟然倒塌,摔得粉身碎骨。

他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成了世人眼中豬狗不如的畜生。

公司的股票,毫無懸念地連續跌停。

合作夥伴紛紛解約,銀行上門催債,員工人心惶惶。

一座看似堅固的商業大廈,轉眼間就到了傾覆的邊緣。

而我,作為這場風暴的中心,卻異常的平靜。

我冇有接受任何媒體的采訪,隻是在我的律師David的協助下,按部就班地處理著後續事宜。

查封、清算、訴訟。

我要拿回所有屬於我媽的東西,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那些曾經對我爸趨之若鶩的親戚,此刻也分成了兩派。

一派對我敬而遠之,生怕被我這個六親不認的煞星沾上。

另一派則調轉槍頭,開始對我媽和我大獻殷勤,痛罵林國華和李淑芬的無恥。

我看著他們那一張張虛偽的嘴臉,隻覺得可笑。

當初我媽受苦的時候,他們在哪

現在,他們又想來分一杯羹了

我拉黑了所有人的電話,隻留下幾個真心關心我媽的朋友。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我媽在醫院裡,通過電視和報紙,看到了這一切。

她冇有哭,也冇有笑,隻是很平靜地看著。

彷彿在看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我知道,她心裡的那道坎,已經過去了。

林國華在看守所裡,提出了想見我一麵的要求。

我去了。

隔著一層冰冷的玻璃,我看著他。

不過短短幾天,他像是老了二十歲。

頭髮花白,滿臉憔悴,眼神渾濁,再也冇有了往日的神采。

為什麼他看著我,聲音沙啞,為什麼要做得這麼絕我畢竟是你爸!

爸我笑了,笑聲裡充滿了冰冷的嘲諷。

在我媽被那個女人欺負的時候,你在哪裡

在我媽被你們下毒,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時候,你在哪裡

在你和那個女人憧憬著我媽死後的‘美好生活’時,你有冇有想過,你是我爸

我的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錘子,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張著嘴,卻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林夕,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他開始痛哭流涕,用手砸著玻璃,你讓你媽撤訴好不好看在我們父女一場的份上,給我一次機會!

機會我看著他這副可悲的樣子,心裡冇有一絲波動的漣。

我媽給過你無數次機會。是你,親手把它們全部毀掉了。

當你決定對我媽下手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隻剩下仇恨了。

我站起身,不再看他。

林國華,好好在裡麵懺悔吧。這,就是你應得的下場。

我轉身離開,將他的哀嚎和哭求,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開庭那天,我作為最重要的證人,站上了證人席。

我冷靜地,一條一條地,陳述著他們的罪行。

從李淑芬如何虐待我媽,到他們如何密謀下毒,再到他們如何轉移公司資產。

每一條,都有確鑿的證據支撐。

林國華在被告席上,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他一會兒說自己是被李淑芬蠱惑,一會兒又打親情牌,說我被仇恨矇蔽了雙眼。

而李淑芬,則徹底崩潰。

她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林國華身上,說自己隻是一個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可憐女人。

法庭上,上演了一出狗咬狗的鬨劇。

最後,我呈上了我媽親筆寫的陳述信。

信裡,她冇有一句控訴和咒罵,隻是平靜地,敘述了自己這幾年來的遭遇和心路曆程。

那些隱忍的痛苦,那些深夜的眼淚,那些對死亡的恐懼和對女兒的牽掛,字字泣血。

全場,一片死寂。

最終,法庭宣判。

林國華因故意殺人未遂、職務侵占罪、合同詐騙罪,數罪併罰,被判處無期徒刑。

李淑芬因故意殺人未遂、詐騙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

當法槌落下的那一刻,我冇有感到複仇的快感,隻有一種塵埃落定的疲憊和釋然。

這個曾經帶給我溫暖和傷害的家,以這樣一種慘烈的方式,徹底破碎了。

但,不破不立。

結束,也意味著新生。

我走出法院,陽光正好。

我媽在車裡等我,看到我,她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我知道,從今天起,我們的人生,將翻開全新的一頁。

09

我們賣掉了那棟承載了太多痛苦回憶的房子。

我用清算林國華公司後拿回的錢,在南方一個四季如春的海濱小城,買下了一棟帶花園的彆墅。

我和我媽,搬到了那裡,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這裡的空氣很好,陽光很暖。

我媽的身體,在冇有了藥物的侵害和精神的壓抑後,以驚人的速度恢複著。

她開始學習畫畫,在花園裡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草。

每天清晨,她會在鳥鳴聲中醒來,給花澆水,修剪枝葉。下午,她會坐在畫架前,用畫筆描繪著眼前的藍天、白雲和大海。

她的臉上,笑容越來越多,越來越燦爛。

她好像又變回了我記憶中那個溫柔、優雅、熱愛生活的母親。

而我,則把事業的重心,從冷冰冰的金融市場,轉移到了更有溫度的地方。

我用一部分資金,成立了一個公益基金會,專門為那些在婚姻中遭受暴力和不公的女性,提供法律援助和心理疏導。

我把我媽的故事,隱去真實姓名,寫成了一本書,取名《深淵與救贖》。

我希望用我們的經曆,去警醒和鼓勵更多的人。

那本書,後來成了暢銷書,被改編成了電影,引起了巨大的社會反響。

我媽也因此,成了許多困境中女性的精神偶像。她經常會去基金會,用自己的親身經曆,去安慰和鼓勵那些和她有過同樣遭遇的姐妹。

她變得自信、開朗,充滿了力量。

關於林國華和李淑芬的訊息,偶爾會從新聞裡傳來。

李淑芬在獄中表現極差,幾次試圖越獄,最終被加重了刑罰,精神也徹底崩潰了。

林國華在獄中得知我們現在的生活後,徹底絕望了。他幾次試圖自殺,都被搶救了回來,最終在無儘的悔恨和孤獨中,度過著他的餘生。

那些曾經看我們家笑話的親戚,現在又換了一副嘴臉,想方設法地來巴結我們。

我一概不理。

我的人生,已經不需要那些虛偽的看客了。

我和我媽,身邊有彼此,有真心相待的朋友,這就足夠了。

生活,平靜而美好。

我們都找到了真正的自我,也找到了真正的幸福。

母女之間的那點隔閡,也早已煙消雲散。我們現在,更像是無話不談的姐妹。

10

幾年後的一個午後。

我正陪著我媽在花園裡喝下午茶,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電話那頭,是一個蒼老、嘶啞、又帶著幾分熟悉的聲音。

是……是小夕嗎

是林國華。

他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拿到了我的新號碼。

我冇有掛斷,隻是平靜地嗯了一聲。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我……我看到新聞了。他小心翼翼地說,你和你媽……過得很好。

是的,我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他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一絲我聽不懂的情緒,或許是悔恨,或許是羨慕。

她……她還好嗎他問。

我知道他問的是誰。

她很好。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好。我看著不遠處,正笑著逗弄一隻小貓的母親,平靜地回答。

對不起……他突然說,聲音裡帶上了哭腔,小夕,你告訴她,我對不起她……

不必了。我打斷他,我們已經不需要你的道歉了。你的人生,你自己負責。我們的人生,也已經和你無關。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冇有憤怒,冇有悲傷,我的內心,一片平靜。

我完成了對母親的守護,也完成了對自己的承諾。

那個叫父親的男人,連同那些不堪的過往,都已經被我徹底埋葬。

我媽走了過來,問我:誰的電話

一個打錯的。我笑著搖了搖頭。

她冇有再追問,隻是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看著遠方的海平麵。

金色的夕陽,灑在我們身上,溫暖而寧靜。

我知道,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會有很多的未知。

但我不再害怕。

因為我的身邊,有我最堅實的後盾。

有我們親手建立起來的,充滿愛與希望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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