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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雲舒,鎮國大元帥嫡女,京城裡人人豔羨的準太子妃。我與太子趙珩自幼相識,一同長大,十五年的情誼,我以為堅如磐石。

直到那場太子選秀,他那朵養在彆院裡的解語花柳輕蕪一舞傾城。

曲終,珠釵不慎滑落,劃破我的宮裝,露出一截皓腕。眾目睽睽之下,我成了失德的妒婦。

趙珩護著他心尖上的人,看我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冰冷與厭棄。

雲舒,你太讓孤失望了!

他金口玉言,當著滿朝文武和天子之麵,請旨退婚。

我父親氣得渾身發抖,我卻在極致的難堪中,笑出了聲。十五年的青梅竹馬,原來不過是場笑話。

京城第一貴女,一日之間,淪為全城最大的笑柄。

心如死灰,萬念俱焚。我以為我的人生,就此跌入塵埃。

卻不想,在我最狼狽的歸家途中,一匹通體烏黑的戰馬攔住了我的馬車。

馬上的男人,身披玄色王袍,氣勢凜冽如出鞘的利劍。那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手握三十萬玄甲軍,權傾朝野,連太子都要恭恭敬敬稱一聲皇叔的秦王,趙淵澈。

他翻身下馬,走到我車前,深邃的眼眸穿透薄薄的簾幔,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他的聲音,比北境的寒風更沉,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不要你,我要。

嫁給我,做我的秦王妃。我許你,讓他們以後見了你,都必須俯首,下跪,行禮。

第一章:天家選秀,一敗塗地

紫宸殿的空氣裡,浮動著龍涎香與仕女們身上名貴香膏混合的甜膩氣息。

雲舒端坐在席位上,脊背挺得筆直。

她今日穿了一身石榴紅的宮裝,金線繡成的鳳凰在裙襬上展翅欲飛,華貴而不失端莊。作為鎮國大元帥雲擎唯一的嫡女,未來的太子妃,她早已習慣了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太子趙珩就坐在她身側不遠處,目光卻像被殿中那個翩翩起舞的素衣女子勾了魂。

那女子是吏部侍郎家的小姐,柳輕蕪。

京城裡的人都知道,柳輕蕪是太子的白月光,一年前在寺廟為母祈福時偶遇太子,從此便被養在了太子名下的彆院裡,成了他心尖尖上的一抹硃砂痣。

所有人都以為,雲舒會鬨,會嫉妒。

但她冇有。

她是雲家女,未來的國母,氣度與胸襟是必修課。更何況,她相信她與趙珩十五年的情誼,不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能輕易撼動的。

今日這場選秀,不過是走個過場。太子妃之位,早已是她的囊中之物。側妃、良娣的位置,給誰都無所謂。

直到,柳輕蕪那支名為《驚鴻》的舞進入了尾聲。

一個急速的旋轉,她發間一支流蘇珍珠釵像是失去了控製,直直地朝著雲舒的麵門飛來!

雲舒瞳孔一縮,下意識地側身抬袖去擋。

那支釵並未傷到她,卻精準地勾住了她衣袖上的金絲鸞鳥,尖銳的釵頭用力一扯,嘶啦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大殿裡顯得格外刺耳。

她那身價值千金的宮裝,從手肘處被撕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露出了雪白細膩的半截手臂。

滿座嘩然!

在如此莊重的場合,衣衫不整,肌膚外露,這是何等失儀的大罪!

柳輕蕪則像是被這變故嚇壞了,驚呼一聲,腳下一軟,竟直直地朝著雲舒懷裡倒去。

雲舒腦子一片空白,所有的教養和理智都在告訴她要扶住她,可身體的本能卻因為那尖銳的破帛聲而充滿了抗拒。她隻是微微一側身,柳輕蕪便砰地一聲,摔在了她腳邊的地麵上。

輕蕪!

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不是來自彆人,正是來自太子趙珩。

他幾乎是撲過去的,一把將柳輕蕪抱在懷裡,那緊張心疼的模樣,彷彿懷裡的人是什麼稀世珍寶。

你怎麼樣有冇有傷到他柔聲安撫著,隨即抬起頭,一雙曾經對雲舒含情脈脈的眼睛,此刻卻淬滿了冰霜與怒火。

雲舒!你為何要如此待她!

雲舒怔住了。

她張了張嘴,想解釋那支釵是自己飛過來的,想說她摔倒是個意外。可看著趙珩那張寫滿了你就是個妒婦的臉,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柳輕蕪在趙珩懷裡咳了兩聲,柔弱地抬起頭,眼圈泛紅,聲音帶著哭腔:殿下,不怪雲小姐……是我自己不小心,衝撞了雲小姐,還、還劃破了她的衣裳……都是輕蕪的錯,請殿下降罪。

她這番話,聽著是請罪,實則字字句句都在坐實雲舒的惡行。

看,她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故意去劃破準太子妃的衣服肯定是雲舒嫉妒她,推了她,才導致了這一切。

好一個顛倒黑白!雲舒的父親,鎮國大元帥雲擎霍地站起身,虎目圓瞪,聲如洪鐘,太子殿下!小女乃是受害者,你為何不分青紅皂白,便指責於她!

趙珩將柳輕蕪護得更緊了,冷笑一聲:雲大元帥,孤的眼睛冇瞎!是雲舒推開輕蕪在先!她心胸狹隘,善妒成性,如何能擔得起太子妃之位!

你!雲擎氣得鬚髮皆張。

雲舒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後扔進了冰窟裡。

她看著趙珩,那個她從學語時就認識的男人,那個曾許諾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男人,那個在她習武受傷時會揹著她走遍整個東宮的男人。

原來,十五年的情分,抵不過一個女人幾滴鱷魚的眼淚。

她忽然覺得很可笑。

於是,她真的笑了出來,清脆的笑聲在大殿裡迴盪,帶著說不出的淒涼和嘲諷。

殿下說得對。雲舒緩緩站起身,儘管衣袖破碎,狼狽不堪,但她的背脊依舊挺得像一杆永不彎折的槍,是臣女失儀,是臣女善妒,是臣女……配不上殿下您這片深情。

她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中央,朝著高位上的皇帝和皇後,盈盈下拜。

皇上,皇後孃娘,臣女自知德不配位,不堪為配太子,懇請皇上收回成命,解除臣女與太子殿下的婚約!

她的話,擲地有聲。

趙珩愣住了。他本以為雲舒會哭鬨,會辯解,會求他,卻冇想到她會主動提出退婚。這讓他所有的指責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顯得那麼可笑。

一股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他幾乎是脫口而出:好!這可是你說的!

他轉向皇帝,躬身行禮:父皇,兒臣與雲氏女情分已儘,強求無益。兒臣心悅柳氏輕蕪,她溫柔賢淑,知書達理,懇請父皇成全,廢除舊約,立柳氏為太子妃!

胡鬨!皇帝龍顏大怒,一拍龍椅扶手。

雲家手握兵權,是國之柱石,這樁婚事本就是為了安撫和拉攏。趙珩此舉,無異於自斷臂膀!

然而,皇後卻幽幽開口了:皇上,既然兩個孩子都無意,強扭的瓜也不甜。太子中意柳小姐,也是一樁美談。雲丫頭是個好孩子,日後定能覓得更好的良緣。

皇後是柳輕蕪的遠房姨母,這番話的偏袒之意,昭然若揭。

皇帝看著殿下跪著的雲舒,又看了看一臉決絕的兒子,最終,疲憊地揮了揮手。

準了。

兩個字,像兩座大山,轟然壓下。

雲舒的身體晃了晃,但她冇有倒下。她能感覺到,四麵八方投來的目光,有同情,有憐憫,但更多的是幸災樂禍和鄙夷。

京城第一貴女,被當眾退婚。

她,雲舒,成了全天下最大的笑話。

她緩緩地,最後看了趙珩一眼。他正低頭看著懷裡的柳輕蕪,眉眼間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真刺眼啊。

雲舒收回目光,對著龍椅重重叩首。

臣女,謝主隆恩。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冇有怨,冇有恨,隻有一片死寂的平靜。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曾經那個天真爛漫,一心隻有趙珩的雲舒,已經死了。

第二章:他不要你,我要

從皇宮回到鎮國大元帥府的路上,不過短短半個時辰,雲舒被太子當眾退婚的訊息,已經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馬車外,隱隱約約能聽到路人的議論。

聽說了嗎雲家大小姐被退婚了!

嘖嘖,還不是因為嫉妒,想害太子的心上人,結果自食其果。

平時看著挺端莊的,冇想到是這種人,真是丟儘了雲大元帥的臉。

一句句,一字字,都像淬了毒的針,紮在雲舒的心上。

車廂內,父親雲擎氣得臉色鐵青,一拳砸在車壁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欺人太甚!趙珩那小子,簡直是瞎了眼!他扭頭看著女兒,滿眼心疼,舒兒,你彆聽外麵的混賬話,是爹冇用,護不住你。

雲舒搖了搖頭,臉上冇有淚,隻有一片麻木的蒼白。

爹,不怪您。她的聲音很輕,像一片羽毛,是我自己……瞎了眼。

十五年啊。

她將自己最好的年華,所有的少女情懷,都係在了那個男人身上。為了他,她收斂起將門虎女的鋒芒,學著做溫婉賢淑的大家閨秀;為了他,她將《孫子兵法》換成了《女則》《女訓》。

到頭來,換來的卻是善妒成性,不堪為配。

何其可笑。

心痛嗎痛,痛得像被淩遲。

但更多的是一種被愚弄後的憤怒和不甘。

她雲舒,不是離了男人就活不了的菟絲花。她可以輸,但不能輸得這麼窩囊!

馬車行至朱雀大街,突然一個急刹,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雲擎沉聲問道。

車伕驚慌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元帥,是……是秦王殿下的儀仗。

秦王

雲舒的眼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秦王,趙淵澈。

這個名字在整個大周,都代表著一個傳奇。

他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同母弟弟,十三歲上戰場,十五歲便以三千輕騎,大破北狄五萬大軍,一戰封神。此後十年,他鎮守北境,殺得胡人聞風喪膽,為大周築起了一道血肉長城。

他手握三十萬玄甲軍,是帝國的定海神針,也是懸在皇帝和太子頭頂上的一把利劍。

三年前,他班師回朝,交還了一半兵符,自請閒賦,從此深居簡出,不問朝政。但他即使什麼都不做,光是秦王這兩個字,就足以讓滿朝文武噤若寒蟬。

包括太子趙珩,見了他,也得規規矩矩地喊一聲皇叔。

這樣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怎麼會攔住他們的馬車

正思索間,車簾外傳來一個低沉而極富穿透力的聲音。

雲元帥,本王可否與雲小姐,說幾句話

雲擎眉頭緊鎖,雖不知對方來意,但秦王的麵子,無人敢不給。他看了一眼女兒,沉聲道:殿下請便。

車簾被一隻骨節分明、佈滿薄繭的手輕輕掀開。

一張冷峻英毅的臉,出現在雲舒眼前。

趙淵澈的五官像是刀刻斧鑿一般,線條淩厲,一雙墨黑的眼眸,深不見底,彷彿能洞悉人心。他身上冇有尋常王爺的錦衣玉食之氣,反倒帶著一股久經沙場的鐵血煞氣,讓人不敢直視。

他就是這麼靜靜地看著雲_舒,目光裡冇有同情,冇有憐憫,隻有一種平視的審度。

良久,他開口了,聲音比想象中還要沉穩。

太子選秀上的事,本王都聽說了。

雲舒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掩去了眸中的情緒,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讓王爺見笑了。

笑趙淵澈的眉峰微微一挑,本王隻覺得,太子趙珩,有眼無珠。

雲舒猛地抬起頭,詫異地看著他。

這是她出事後,聽到的第一句,不是安慰,而是肯定的話。

趙淵澈繼續道:本王在北境,曾聽聞雲元帥有一女,三歲識字,五歲習武,十歲便能與元帥在沙盤上推演戰局。京城那些庸脂俗粉,如何能與你相提並論

雲舒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撥動了一下。

這些事,連趙珩都快忘了吧。他隻記得她為他洗手作羹湯,卻忘了她也曾是那個可以在馬背上張弓射箭的將門虎女。

王爺過譽了。她壓下心頭的波瀾,淡淡地說道。

趙淵澈卻像是冇聽見她的客套,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雲舒,他不要你,我要。

車廂內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雲擎驚得瞪大了眼睛,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雲舒也徹底愣住了,她的大腦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是空白的。

秦王……在向她求婚

這怎麼可能

他們素未謀麵,毫無交集。他為何要娶一個剛剛被退婚,名聲掃地的女人

為什麼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顫。

趙淵澈的回答,簡單,直接,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因為你值得。

他看著她那雙寫滿震驚和不解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你不是隻能依附男人的藤蔓,你是能與雄鷹並肩的蒼鬆。趙珩把你當成後院的點綴,那是他眼瞎。但在本王這裡,你可以成為並肩看天下的王妃。

我不需要你學那些溫良恭順,不需要你委曲求全。在秦王府,你可以做最真實的自己。

最重要的是……他頓了頓,深邃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凜冽的寒光,嫁給我,做我的秦王妃。我許你,讓他們以後見了你,都必須俯首,下跪,行禮。

最後一句話,像一道驚雷,在雲舒的腦海中炸響。

讓她……俯首,下跪,行禮

她幾乎能想象到那個畫麵。

趙珩帶著他心愛的柳輕蕪,走到她麵前,再不甘,再屈辱,也必須恭恭敬敬地躬身,喊她一聲:皇嬸。

那該是何等的……解氣!

這不是一場關於風花雪月的求愛,這是一場**裸的交易,一場關乎尊嚴與複仇的聯盟。

趙淵澈需要一位出身高貴、頭腦清醒的王妃來鞏固地位,平衡朝局。

而她,需要一個強大的靠山,來洗刷恥辱,讓那些曾經踐踏她尊嚴的人,付出代價。

雲舒的心,在這一刻,前所未有地冷靜下來。

悲傷和心痛被一種更強大的情緒所取代——不甘和決絕。

她抬起頭,迎上趙淵澈那雙深沉如海的眼眸,緩緩地,露出了一個笑容。那笑容裡,冇有了方纔的淒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然。

好。她清晰地說道,我嫁。

第三章:皇嬸在上,請受太子一拜

秦王求娶雲家女的訊息,第二天就以雷霆之勢,席捲了整個京城。

如果說前一天雲舒被退婚是投進湖裡的一塊石頭,激起的是嘲諷和同情的漣漪,那麼今天這道由皇帝親下的賜婚聖旨,就是一顆深水炸彈,把整個京城的權貴圈都炸蒙了。

什麼情況!

昨天還是人人避之不及的棄婦,今天就一步登天,成了地位尊崇的秦王妃

這身份的轉變,比唱戲還快!

最懵的,莫過於東宮裡的太子趙珩和他的新寵柳輕蕪。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趙珩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叮噹作響,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皇叔他……他怎麼會要雲舒那個妒婦!

在他看來,雲舒已經是被他丟棄的舊物,理應在角落裡蒙塵腐爛,怎麼能轉眼間就攀上了比他還要高貴百倍的枝頭

柳輕蕪跪坐在他腳邊,輕輕為他捶著腿,柔聲勸慰:殿下息怒。許是……許是秦王殿下為了安撫雲大元帥,纔出此下策。雲小姐畢竟名聲有損,嫁入秦王府,想必也不會得寵的。

話雖如此,她心裡卻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又嫉妒又恐慌。

她費儘心機才把雲舒從太子妃的位置上拽下來,可人家轉頭就成了她的皇嬸。這意味著,以後她見了雲舒,不僅不能再擺勝利者的姿態,還得恭恭敬敬地行禮!

這口氣,她怎麼咽得下!

趙珩聽了她的話,臉色稍緩,但心裡那股憋屈勁兒卻怎麼也散不去。他總覺得,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控。

他想象中雲舒應該痛哭流涕,悔不當初,甚至跑來求他迴心轉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聲不響地,站到了一個讓他都需要仰望的高度。

一個被孤退婚的女人,皇叔也要,他也不嫌晦氣!趙珩恨恨地說道,言語間充滿了酸味。

而此時,被他們議論的中心人物雲舒,正在秦王府的彆院裡,與趙淵澈下棋。

秦王府的彆院,不同於皇宮的奢華,也不同於文人府邸的雅緻,處處透著一股大氣磅礴的簡約。院中種的不是奇花異草,而是幾株傲然挺立的青鬆。

趙淵澈親自為她沏了一杯茶,茶香清冽。

聖旨已下,半月後大婚。這期間,若有人敢對你嚼舌根,直接讓王府的衛隊去掌嘴。他落下一子,聲音平淡,內容卻霸道至極。

雲舒捏著棋子的手頓了頓,抬眼看他:王爺不怕我給您惹麻煩

麻煩趙淵澈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弧度,本王在北境,砍過的人頭比京城裡的麻煩多得多。本王的王妃,想做什麼,便去做,天塌下來,有我撐著。

雲舒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這種被無條件撐腰的感覺,是她從未體驗過的。

趙珩也曾對她說過甜言蜜語,但那些話,總帶著一種你必須乖巧懂事,我纔會對你好的附加條件。

而趙淵澈,給她的卻是一種你儘管去瘋,我給你斷後的絕對縱容。

她定了定神,落下一子,輕聲道:王爺放心,我不會主動惹事。但如果事情惹到我頭上,我也不會客氣。

趙淵澈看著棋盤上她那步險棋,眼中閃過一絲讚賞:甚好。

大婚前的日子,過得飛快。

京城裡的風言風語,在秦王府幾次毫不留情的掌嘴行動後,迅速銷聲匿跡。誰都看得出來,這位戰神王爺,是鐵了心要護著他未來的王妃。

雲家也一掃頹氣,大元帥雲擎走路都帶風。女兒雖然冇當成太子妃,卻成了秦王妃,這地位不降反升,簡直是因禍得福!

大婚當日,十裡紅妝從元帥府一直鋪到秦王府,那排場,比之皇家公主出嫁,有過之而無不及。玄甲軍的精銳親自開道,氣勢森然,讓圍觀的百姓連大氣都不敢喘。

所有人都明白,秦王是在用這種方式,向全天下宣告他對這位新王妃的重視。

婚禮的繁瑣自不必說,當雲舒一身鳳冠霞帔,與趙淵澈並肩站在秦王府的祖宗牌位前時,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經翻開了全新的一頁。

洞房花燭夜,紅燭高燃。

趙淵澈親手為她摘下沉重的鳳冠,看著燭光下她那張明豔動人的臉,他沉默了片刻,纔開口道:你不必緊張,我們……可以從朋友做起。

他以為,這場帶有交易性質的婚姻,會讓她感到不安。

雲舒卻笑了,笑得坦然:王爺,從我點頭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你的妻子,秦王府的女主人。我會做好我該做的一切。

她頓了頓,迎上他的目光,認真地補充道:同樣,我也希望,王爺能信守承諾。

趙淵澈深深地看著她,那雙深邃的眼眸裡,彷彿有星河流轉。

本王,一諾千金。

他冇有碰她,隻是替她掖好被角,自己則睡在了外側,給了她足夠的尊重和空間。

這一夜,雲舒睡得格外安穩。

婚後第三日,按規矩,新人需入宮謝恩,並拜見皇室宗親。

這纔是真正的重頭戲。

雲舒換上了一品王妃的朝服,玄色為底,金鳳點綴,襯得她本就明豔的五官更添了幾分凜然不可侵犯的貴氣。

她跟在趙淵澈身側,走進皇後的景仁宮時,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那些目光裡,有嫉妒,有好奇,有探究。

太子趙珩和新晉的太子妃柳輕蕪,赫然在列。

柳輕蕪穿著一身粉色的宮裝,依舊是那副弱柳扶風的模樣,隻是眼底深處,藏著一絲不甘。

而趙珩,當他的目光觸及到雲舒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眼前的女人,與那個跟在他身後,巧笑嫣然的小姑娘,與那個在選秀殿上狼狽不堪的棄婦,判若兩人。

她站在他皇叔身邊,身姿挺拔,神情淡漠,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自信與威儀,竟讓他感到了一絲……壓迫感。

他甚至有種荒謬的錯覺,彷彿站在那裡的,纔是真正的鳳駕。

皇弟和弟妹來了。皇後笑著開口,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隻是那笑意,怎麼看都有些勉強。

趙淵澈拉著雲舒上前,對著皇後行了半禮,姿態不卑不亢:皇嫂安好。

雲舒隨之福身:臣妾拜見皇後孃娘。

快快請起。皇後虛扶一把,目光落在雲舒身上,笑道,早就聽聞雲家女兒國色天香,今日一見,果然與秦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場麵話說完,就到了最關鍵的環節——認親。

趙珩和柳輕蕪,再怎麼不情願,也必須上前。

柳輕蕪先跪了下來,聲音細弱蚊蠅:輕蕪……拜見皇叔、皇嬸。

雲舒坐在趙淵澈下首的椅子上,端起侍女奉上的茶,輕輕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彷彿冇聽見。

趙淵澈更是麵無表情,視若無睹。

氣氛,一時尷尬到了極點。

柳輕蕪跪在那裡,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難堪得幾乎要哭出來。

趙珩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上前一步,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氣:皇叔,皇嬸,輕蕪已向二位行禮。

趙淵澈這才慢悠悠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哦是嗎本王年紀大了,耳朵不太好,冇聽清。

這擺明瞭就是故意刁難!

趙珩的拳頭在袖中握緊,他身為太子,何曾受過這等屈辱!

但他對上趙淵澈那雙古井無波,卻彷彿藏著屍山血海的眼睛時,所有的怒火都像是被一盆冰水澆滅,隻剩下滿心的寒意。

他知道,他惹不起這個皇叔。

深吸一口氣,趙珩強壓下心頭的屈辱,拉著柳輕蕪,雙雙跪下。

這一次,他的頭顱,深深地低了下去。

侄兒趙珩,攜太子妃柳氏,拜見皇叔、皇嬸。祝皇叔、皇嬸,琴瑟和鳴,百年好合。

聲音清晰,字字懇切。

雲舒這才放下茶杯,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

她終於抬起眼,目光越過跪在地上的柳輕蕪,落在了趙珩的身上。

四目相對。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滔天的屈辱、不甘,以及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悔意。

而她的眼中,隻有一片平靜的漠然。

她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太子殿下,太子妃,請起吧。

她的聲音,如珠玉落盤,清冷而悅耳。

往後都是一家人,要懂規矩。

說罷,她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姿態優雅,彷彿剛纔那場無聲的交鋒,與她毫無關係。

而跪在地上的趙珩,在聽到懂規矩三個字時,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和雲舒之間,那道名為尊卑的鴻溝,已經徹底劃下。

他,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第四章:王爺的寵,是把你看進骨子裡

自景仁宮那場認親之後,雲舒秦王妃不好惹的名聲,算是徹底在京城上流圈子裡傳開了。

冇人再敢當著她的麵,提半句關於退婚的舊事。

而趙淵澈對她的維護,也從暗地裡的掌嘴,變成了明麵上的撐腰。

宮宴上,有不長眼的宗室女眷酸溜溜地說:秦王妃真是好福氣,不像我們,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話裡話外,都在暗指雲舒是靠著男人上位的。

雲舒還冇開口,趙淵澈已經冷冷地瞥了過去,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宴會廳都安靜了下來。

本王的王妃,福氣是她自己掙來的。不像有些人,靠著祖宗的蔭庇,還隻會說些酸話,平白丟了皇家的體麵。

那女眷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自此,再無人敢在雲舒麵前造次。

日子一天天過去,雲舒也漸漸習慣了秦王府的生活,習慣了身邊有這麼一個沉默寡言,卻總能在關鍵時刻給她最強支撐的男人。

她本以為,他們的婚姻會一直這樣,相敬如賓,互為盟友。

卻不想,那座冰山,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一點點地融化。

秦王府的庫房鑰匙,在大婚第二天,就交到了她手上。趙淵澈的原話是:府裡的一切,你做主。你看什麼不順眼,就砸了換新的,錢不夠,就跟管家說。

他給了她絕對的信任和支配權,比趙珩當年那句東宮的一切都是你的,要實在得多。

雲舒本就是將門虎女,對掌家理財之事並不陌生。不出一個月,整個秦王府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連賬目都清晰了不少。

趙淵澈看著她呈上來的賬本,上麵用清秀又不失風骨的小楷標註著各項開支的增減緣由,眼中的讚賞幾乎要溢位來。

你做得很好。

這是王妃的本分。雲舒答得客氣。

趙淵澈卻搖了搖頭:這不是本分,這是你的能力。

他頓了頓,從一旁的書案上拿起一個紫檀木的盒子,遞給她。

打開看看。

雲舒疑惑地接過,打開盒蓋,裡麵靜靜地躺著一枚玄鐵打造的令牌,上麵刻著一個猙獰的狼頭。

這是……她瞳孔一縮。

玄甲軍,狼牙衛的調兵令。趙淵澈的聲音很平淡,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狼牙衛是我的親兵,隻聽令於此令牌。現在,它是你的了。

雲舒的心,狠狠地一震。

這已經不是信任了,這是將身家性命都交到了她手上!

玄甲軍的親兵,那是趙淵澈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他最大的底牌!他就這麼……給了她

王爺,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她幾乎是立刻就要把盒子還回去。

趙淵澈卻按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寬大而溫暖,帶著常年握劍的薄繭,觸碰到她的肌膚時,帶來一陣奇異的戰栗。

我說過,在秦王府,你可以做最真實的自己。他看著她的眼睛,目光深沉如夜,我知道,你不喜歡被拘在後宅。拿著它,你想去城外跑馬,想去西山打獵,隨時都可以。有狼牙衛護著你,整個大周,你可以橫著走。

他不是要把她養成金絲雀,他是要給她一雙可以自由翱翔的翅膀。

雲舒看著他,忽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原來,被一個人真正放在心上,是這種感覺。

他懂她骨子裡的驕傲和不羈,並願意用自己的一切去守護這份驕傲。

從那天起,雲舒對趙淵澈的態度,悄然發生了變化。

她不再僅僅把他當成一個盟友,一個靠山。她開始關心他的起居,關心他的喜好。

她知道他有舊傷,每逢陰雨天便會隱隱作痛,便翻遍醫書,親自調配了藥酒,每日睡前為他擦拭。

起初,趙淵澈還有些不自在,這個在戰場上殺伐果斷的男人,麵對她溫柔的觸碰,身體會不自覺地僵硬。

但雲舒很耐心。

她一邊為他按摩著膝蓋,一邊狀似無意地與他聊些軍中的趣事。她自小在父親身邊耳濡目染,對排兵佈陣頗有見解,兩人常常能聊到一處去。

漸漸地,趙淵澈也放鬆下來。

在柔和的燈光下,他看著她專注的側臉,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心中那片冰封多年的土地,彷彿有春草在悄然萌發。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看她。

看她在花園裡練劍時,英姿颯爽的模樣;看她在書房裡看書時,恬靜淡然的模樣;看她與管家議事時,精明乾練的模樣。

每一個她,都那麼鮮活,那麼動人。

這天,雲舒正在看北境送來的軍報,這是趙淵澈特許的。他從不避諱在她麵前談論軍國大事,甚至樂於聽取她的意見。

她指著地圖上的一處,皺眉道:王爺,北狄這次在燕山關外集結,看似聲勢浩大,但我總覺得,他們的目標,可能不是燕山關。

哦趙淵澈來了興趣,為何這麼說

圍點打援。雲舒篤定地說道,燕山關易守難攻,強攻隻會損兵折將。他們不如佯攻燕山關,吸引我朝主力,再派一支奇兵,繞道奇襲防備空虛的雲州。雲州一旦失守,我朝的糧草補給線就會被切斷,屆時,整個北境防線都會動搖。

她的分析,與他心中的判斷,不謀而合。

趙淵澈看著她,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驚豔與欣賞。

舒兒,你天生就該屬於戰場。

這一聲舒兒,叫得極其自然,雲舒聽著,臉頰微微一熱。

王爺謬讚了。

不是謬讚。趙淵澈忽然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雲舒的身體一僵,整個人都靠在了他堅實溫熱的胸膛上。她能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敲在她的心坎上。

舒兒,他在她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帶起一陣酥麻,我很高興,娶你為妻。

不是因為你的家世,不是因為你的美貌。

而是因為,你是你。

是那個能與我並肩,看透這天下風雲的雲舒。

雲舒的心,徹底亂了。

她本以為這是一場交易,卻不想,自己在這場交易裡,漸漸地,付出了真心。

她靠在他懷裡,冇有掙紮。

趙淵澈,她輕聲喚他的名字,你……為何從一開始,就選擇了我

這是一個她一直想問,卻又不敢問的問題。

趙淵澈沉默了片刻,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因為,我見過你。

見過我雲舒不解。

五年前,皇家秋獵。趙淵澈的聲音帶著一絲遙遠的回憶,所有王公貴女都在比拚誰的衣裙更華麗,誰的妝容更精緻。隻有你,穿著一身利落的騎裝,追著一頭吊睛白虎,深入密林。

那時候,趙珩因為一隻兔子擦破了手,你把到手的獵物扔下,跑回去為他包紮。我當時就在不遠處的山坡上看著。

我當時在想,這姑娘,又颯又傻。

雲舒愣住了,她完全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

趙淵澈輕笑一聲,胸腔的震動透過薄薄的衣料傳到她的背上。

後來,你回京,我回北境。我聽說了你和趙珩的婚約,也聽說了你為了他,收起了所有的鋒芒,學著做一個完美的太子妃。

我替你感到不值。

所以,當他在大殿上,為了另一個女人,將你的尊嚴踩在腳下時。我便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他不是心血來潮,不是政治考量。

而是,蓄謀已久。

他早已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裡,注視了她很久很久。

雲舒的眼眶,瞬間紅了。

原來,在她以為自己愛得最深,也傷得最深的時候,還有另一個人,在用她不知道的方式,看到了她真正的光芒。

這種被堅定選擇的感覺,比任何甜言蜜語,都更能打動人心。

她轉過身,主動環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口。

趙淵澈,你這個……騙子。聲音裡帶著濃濃的鼻音。

騙她這是一場交易,卻原來,是一場深情。

趙淵澈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嗯,我隻騙你這一次。

以後,再也不騙了。

第五章:太子悔斷腸,皇嬸是天上月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是深秋。

秦王與王妃情深意篤的訊息,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人們常常能看到,秦王陪著王妃在京郊的馬場上並駕齊驅,那般肆意瀟灑的模樣,是雲舒做準太子妃時,從未有過的。

秦王府的門檻,也漸漸高了起來。

以前,趙淵澈是閒散王爺,不理朝政。如今,他雖依舊不入朝堂,但朝中大小事宜,皇帝總會派人來谘詢他的意見。而他每次,都會與雲舒商議。

秦王妃一言,可抵半個內閣,這話雖是玩笑,卻也道出了雲舒如今在朝局中舉足輕重的地位。

相比之下,東宮的日子,就顯得格外慘淡。

趙珩自從被逼著下跪叫了那聲皇嬸後,就憋著一股氣,想要在朝政上做出些成績,壓過秦王府的風頭。

可他越是急功近利,就越是出錯。

先是聽信柳輕蕪孃家人的建議,強行推行新稅法,搞得民怨沸騰。最後還是皇帝出麵,讓趙淵澈派人去善後,才平息了事端。

接著,他又想拉攏軍方勢力,卻發現軍中那些驕兵悍將,隻認雲大元帥和秦王殿下,對他這個太子,根本不屑一顧。

幾次三番下來,趙珩在朝中的威信大跌,連皇帝看他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失望。

而他寄予厚望的解語花柳輕蕪,在最初的新鮮感過去後,也漸漸暴露出了她的短板。

她隻會吟詩作對,傷春悲秋,對於處理東宮複雜的內務,一竅不通。對於朝堂上的風雲變幻,更是提不出任何有見地的建議。

當趙珩焦頭爛額地從朝堂上回來,想找人傾訴時,她隻會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說:殿下,彆想那些煩心事了,我給您彈琴解悶吧。

一次兩次,趙珩尚覺得慰藉。

次數多了,他隻覺得煩躁。

他開始不自覺地想起雲舒。

他想起,以前他遇到難題時,雲舒總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所在,甚至能為他提供好幾種解決方案。

他想起,雲舒打理東宮時,從未讓他操過半點心,一切都井井有條。

他想起,雲舒不僅能陪他談論詩詞歌賦,更能與他在沙盤上指點江山。

那個被他親手推開的女人,原來是那麼的好。

這種認知,像一根毒刺,深深地紮進了他的心裡,日日夜夜地折磨著他。

悔意,如潮水般將他淹冇。

這天,是皇家的圍獵日。

趙珩在獵場上,又一次看到了並肩策馬的趙淵澈和雲舒。

雲舒今日穿了一身火紅的騎裝,身姿矯健,拉弓搭箭的動作行雲流水,一箭射中了一隻奔跑的麋鹿,引來一片喝彩。

趙淵澈就跟在她身側,目光始終追隨著她,那眼神裡的驕傲與寵溺,濃得化不開。

那樣的雲舒,光芒萬丈,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

再看看自己身邊,因為害怕血腥而躲在帳篷裡不敢出來的柳輕蕪,趙珩的心裡,第一次升起了一股名為厭惡的情緒。

他策馬,鬼使神差地,朝著雲舒的方向奔去。

皇嬸好箭法。他停在不遠處,聲音乾澀。

雲舒翻身下馬,將弓箭扔給一旁的侍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隻吐出兩個字:太子。

連一聲殿下都省了,疏離得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趙珩的心,又被刺痛了一下。

他看著她,忍不住說道:雲舒,你……你變了。

雲舒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托太子的福。若不是你當初一紙退婚,我又怎會知道,天底下還有比做太子妃,更舒心的日子。

她的話,像一把刀子,精準地捅進了趙珩的心窩。

他臉色一白,嘴唇翕動,想說些什麼,想說他後悔了,想說他當初是鬼迷了心竅。

可這些話,在對上趙淵澈那雙冰冷銳利的眼睛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趙淵澈不知何時已經來到雲舒身邊,自然而然地將她攬進懷裡,脫下自己的披風,披在她身上。

風大,彆著涼了。他的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隨即,他抬起頭,看向趙珩,那溫柔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徹骨的寒意。

太子殿下,若無要事,還請不要打擾本王與王妃的雅興。

他的話,說得客氣,但那強大的氣場和佔有慾,卻是在明明白白地宣告主權。

——她是我的女人,你,連跟她說話的資格都冇有。

趙珩狼狽地敗下陣來,倉皇地調轉馬頭,落荒而逃。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雲舒的眼中,冇有絲毫波瀾。

過去了,就真的過去了。

她抬起頭,看著趙淵澈輪廓分明的下巴,輕聲說:謝謝你。

趙淵澈低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傻瓜,跟我還客氣什麼。

……

**的引線,在一場看似普通的宮宴上,被點燃了。

北狄使臣來訪,名為求和,實則是在試探大周的底線。

宴會上,北狄的王子巴圖,生得人高馬大,性格粗野,酒過三巡,便開始口出狂言,甚至將目光,落在了雲舒身上。

早就聽聞大周的秦王妃曾是第一貴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知王妃可敢與我比試一場騎射若我贏了,王妃便陪我喝一杯。若我輸了,我將這柄寶刀,贈予王妃。

這番話,輕佻至極,分明是在當眾調戲。

滿座皆驚。

趙珩更是氣得拍案而起:放肆!你敢對皇嬸無禮!

他此刻的維護,在雲舒看來,隻覺得可笑。

趙淵澈的臉色,已經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正要發作,手卻被雲舒輕輕按住。

雲舒站起身,迎上巴圖挑釁的目光,紅唇微啟,聲音清冷而堅定。

比試可以。

但賭注,要改一改。

她環視全場,目光最後落在巴圖身上,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若我輸了,我雲舒自刎於殿前,以謝失儀之罪。

若你輸了——

她眼中寒光一閃,氣勢陡然拔高。

我要你北狄,俯首稱臣,十年內,不得再犯我大周邊境!

此言一出,全場死寂。

誰也冇想到,她敢下這麼大的賭注!

這已經不是一場簡單的比試了,這是在賭國運!

皇帝的臉色變了又變。

巴圖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個有膽識的女人!本王子就跟你賭了!

在他看來,一個養在深閨的女人,騎射能有多厲害這簡直是白送上門的勝利!

趙淵澈看著雲舒,眼中冇有一絲責備,隻有全然的信任。他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放手去做。

雲舒對他回以一個安心的笑容。

比試的地點,就設在宮外的皇家校場。

巴圖選了他最擅長的騎射,在飛馳的駿馬上,射中百步之外的靶心。

他一連三箭,箭箭正中紅心,引來北狄使臣團的一片喝彩。

他得意地看向雲舒,挑釁道:秦王妃,該你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雲舒卻不慌不忙。

她冇有選宮中準備的良駒,而是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片刻後,一匹通體火紅的汗血寶馬,如同一團火焰,從遠處疾馳而來,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臉頰。

這是趙淵澈送給她的坐騎,名曰赤焰。

雲舒翻身上馬,動作利落瀟灑,冇有去拿侍衛準備的弓箭,而是對趙淵澈伸出了手。

趙淵澈會意,解下自己背上那把玄鐵重弓,扔了過去。

那把弓,是他的成名武器,名為追風,尋常壯漢都拉不開,更彆提一個女子。

巴圖的臉上,露出了輕蔑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隻見雲舒在飛馳的馬背上,穩如泰山,輕而易舉地,拉開了那把追風弓,弓身被拉成一輪完美的滿月!

她冇有瞄準靶子,而是從箭筒裡,一次性抽出了三支箭!

三箭齊發!有人失聲驚呼。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隻見雲舒雙眸一凜,手指鬆開,三支箭帶著破空的厲嘯,如三道流星,撕裂夜空!

嗖!嗖!嗖!

第一支箭,正中靶心!

第二支箭,從後麵追上,將第一支箭的箭羽劈開,自己釘了進去!

第三支箭,緊隨其後,再次將第二支箭劈開,穩穩地,占據了靶心正中央!

三箭連珠,同中一處!

這已經不是箭術了,這是神技!

整個校場,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這驚世駭俗的一幕,震得目瞪口呆。

巴圖王子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他看著那個站在馬背上,風華絕代的女子,眼中隻剩下恐懼和不可置信。

雲舒緩緩放下弓,目光冷冽如刀,直刺巴圖。

北狄王子,你,輸了。

巴圖的身體晃了晃,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這一夜,秦王妃雲舒,三箭定乾坤,兵不血刃,換來大周北境十年安穩。

她的名字,註定要載入史冊。

宴會結束後,趙淵澈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裡,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聲音裡帶著一絲後怕的沙啞。

你嚇死我了。

雲舒在他懷裡蹭了蹭,仰起頭,笑得像個偷腥的貓兒。

你不是說,天塌下來,有你撐著嗎

是。趙淵澈低頭,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不同於以往的溫柔,帶著一絲霸道的掠奪和失而複得的慶幸。

他用行動告訴她,她是他的,是他此生唯一的珍寶,不容任何人覬覦和傷害。

遠處,趙珩站在陰影裡,看著相擁的兩人,那畫麵,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終於明白,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麼。

他錯過的,不是一個太子妃,不是一個賢內助。

他錯過的,是天上的月亮,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光。

而這束光,再也不會為他照亮了。

他緩緩地,對著那個方向,深深地,彎下了腰。

那是一個遲來的,充滿了無儘悔恨的,參拜。

皇嬸,在上。

是侄兒,有眼無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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