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婆的報應 第一章

小說:惡婆的報應 作者:愛吃凱歌香檳的曲飛殤 更新時間:2025-08-05 20:15:16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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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用洗腳水立規矩,我用斷腸草給她辦葬禮

01

三袋發黴的玉米壓在我背上時,爹蹲在門檻上抽旱菸。煙鍋子磕在青石板上,濺起的火星子燙穿了我最後那點指望。

丫頭,彆怨爹。

驢車顛過三道山梁,趙家那扇掉漆的木門像張開的血盆大口。穿紅襖的婆子一把攥住我手腕,指甲陷進肉裡。沖喜的丫頭也配穿紅她三角眼裡淬著毒,拽下我唯一的木簪。

堂屋裡躺著個男人。說是丈夫,不如說是具會喘氣的骨架。蠟黃的臉陷在枕頭裡,左腿褲管空蕩蕩地晃著。喜燭爆了個燈花,那婆子——後來我知道她叫趙金花——突然踹向我膝窩。

新媳婦的規矩,得跪著伺候。

銅盆裡洗腳水濺出來,燙紅了我手背。趙金花把腳碾在我肩上,黏膩的繭皮颳著粗布衣裳。老大媳婦當年洗腳水都得喝兩口,便宜你了。她嗓門扯得屋頂茅草都在抖。

瘸腿男人突然咳嗽起來。我瞥見他手指在被子下動了動,像條垂死的蚯蚓。趙金花抄起鞋底就抽他:裝什麼死!沖喜的錢白花了鞋底揚起的灰撲進喜燭,火苗猛地躥高。

半夜裡我被凍醒。柴房稻草窸窸窣窣響,有東西碰我手。半塊硬得像石頭的饃,還帶著體溫。吃...瘸腿丈夫的喉結上下滾動,聲音比蚊子哼還輕。我咬下去的瞬間,柴房門咣噹被踹開。

好哇!敢偷糧食!

藤條撕開夜風的聲音我熟。娘死那年,爹抽斷的藤條能編個籮筐。但趙金花手法更刁鑽,專挑大腿內側嫩肉抽。瘸腿丈夫突然撲過來擋,藤條抽在他脊梁上,發出空葫蘆似的悶響。

反了天了!趙金花揪住他耳朵往牆上撞,買你來當祖宗的血順著牆皮往下淌,在月光裡黑得像潑墨。我攥緊那半塊饃,碎渣子紮進掌心。

天亮前我摸到灶台。趙金花昨晚顯擺過,藤條就插在鹹菜缸後麵。缸沿的鹽霜蹭在傷口上,疼得我牙關直打顫。忽然聽見裡屋傳來窸窣聲——瘸腿丈夫在糊窗戶紙,破洞正好對著村長家。

院外傳來咳嗽聲。村長披著褂子往這邊張望,手裡菸袋鍋子一閃一閃。趙金花突然從廂房竄出來,嗓門甜得發膩:他叔起得早啊,昨兒沖喜用的公雞...

我蹲在灶台後,把饃渣子混著血嚥下去。鹹腥味竄上鼻腔時,忽然想起爹賣我時說的話:趙家溝有片好藥田。

第2章

天還冇亮,雞都冇叫,趙金花的巴掌已經扇到我臉上。

懶骨頭!磨豆腐去!

我摸著火辣辣的左臉,跌跌撞撞往磨坊爬。柴房的門檻絆了我一跤,膝蓋磕在青石板上,疼得我眼前發黑。

磨盤冷得像塊冰,我哈著白氣推磨。黃豆泡得發脹,混著井水碾成漿。趙金花倚在門框上嗑瓜子,瓜子皮故意往我腳邊吐。

慢得跟老牛拉破車似的。她突然伸手,指甲掐進我大腿內側的嫩肉,教你個乖——這兒掐了不留印子。

我咬破嘴唇冇出聲。血混著豆漿滴進木桶,紅得刺眼。

瘸腿丈夫——趙家人都叫他廢物,縮在灶台後頭燒火。火星子劈啪響,映得他半邊臉發紅。我瞧見他袖口露出半截手腕,青紫交疊的掐痕比我的還密。

夜裡我疼得睡不著,聽見院裡有動靜。

月光下,那瘸子站得筆直。

他拎著個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口。酒液順著下巴往下淌,喉結滾動得像個正常人。我屏住呼吸,看他左腳穩穩踩在地上,哪還有半點瘸樣

看夠冇有他突然轉頭,眼珠子亮得嚇人。

我縮回草堆裡。腳步聲漸漸遠了,朝著後山懸崖的方向。

第二天磨豆腐時,我故意把水瓢摔在地上。趙金花抄起燒火棍要抽我,院外突然傳來村長的咳嗽聲。

金花啊,後山崖子底下發現個摔死的貨郎...村長眯著眼往我身上瞟,聽說帶著上好的紅花呢。

趙金花臉色變了。她扔下燒火棍就往屋裡跑,木門摔得震天響。我蹲下去撿水瓢,看見瘸腿丈夫的腳印——右深左淺,又變回那個瘸子了。

當晚我故意冇關柴房門。

三更時分,門軸吱呀一響。瘸腿丈夫摸進來,往我手裡塞了把東西。

敷傷口。他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鐵,彆問。

我攤開手心——是碾碎的紅花,混著崖底特有的青苔。

第3章

我把紅花藏在草蓆底下,傷口剛結痂的地方還滲著血。

天還冇亮,外頭就炸開了鍋。

死人啦!趙家瘸子摔下懸崖啦!

銅鑼聲震得我耳膜疼。趙金花踹開柴房門的時候,我正把最後一點紅花沫子塞進鞋底。

喪門星!她撲上來撕我衣裳,指甲颳得我胸口火辣辣的,剋死我兒子!

布帛撕裂的聲音特彆響。我護著前胸往後縮,後腦勺撞在牆上。趙金花突然掐住我脖子,唾沫星子噴在我臉上:昨晚上你是不是勾引他出門說!

我掰著她手腕咳嗽:娘...我整夜都在磨豆腐...

放屁!她甩開我,扭頭朝外頭喊,王神婆!快來收了這個妖精!

暴雨砸得屋頂劈啪響。王神婆踩著水進來,黃符紙貼了我滿臉。她指甲縫裡黑乎乎的,掐著我下巴轉給村民看:瞧瞧這剋夫相!山根斷,眼下青,天生就是寡婦命!

人群裡有人起鬨:浸豬籠!

趙金花突然不鬨了。她抹了把臉,水珠子混著眼淚往下淌:我兒不能白死...得讓她陪葬...

繩子勒進手腕時,我盯著王神婆腰上掛的荷包——那上頭沾著紅花粉,跟昨晚上瘸子給我的一模一樣。

雨越下越大。他們把我扔進挖好的土坑,村長帶頭往我身上剷土。

等等!趙金花突然扒開人群,得讓她穿著嫁衣下去!

她回家取衣裳的功夫,我蹭著背後的樹樁磨繩子。麻繩浸了雨水,勒得皮開肉綻。王神婆蹲在坑邊啃雞腿,油手往我臉上抹:可憐見的,婆婆給你化個妝...

她手指頭冷得像蛇。我猛地偏頭,咬住她手腕。

啊呀!王神婆甩著手往後倒,這賤人咬人!

趁亂掙開繩子,我踩著坑壁的凸起往上爬。雨水衝得黃土直往下塌,有人拽住了我腳踝。

想跑村長陰著臉使力,你男人可等著呢...

我另一隻腳照著他鼻梁踹。老頭嚎叫著鬆手,我滾進旁邊的灌木叢。背後銅鑼聲炸響:抓逃奴啊——

荊棘劃破小腿也顧不上疼。跑過山神廟時,我看見供桌上擺著新鮮貢品——三個白麪饃,還冒著熱氣。

神像後頭突然伸出隻手,把我拽進暗處。

彆出聲。

這聲音我熟。是那個總來村裡賣皮子的獵戶,張鐵山。

外頭火把的光越來越近,照見他腰上彆著的砍柴刀——刀柄纏著紅布條,跟貨郎擔子上的一模一樣。

第4章

彆出聲。

張鐵山的手捂在我嘴上,有股子草藥味。外頭火把的光透過破廟窗紙,在他臉上跳。我後腰硌著個硬東西——是他彆在腰後的柴刀。

那賤人肯定躲這兒了!趙金花的嗓門刺得我耳膜疼,搜!連耗子洞都給我掏一遍!

張鐵山突然往我手裡塞了塊東西。涼的,帶著鏽味——是那把柴刀。他湊到我耳邊,熱氣噴在傷口上:後牆狗洞通林子,跑。

我剛要動,廟門咣噹一聲響。張鐵山猛地把我往供桌下一推,自己轉身迎上去。

喲,張獵戶。王神婆的破鑼嗓子,見著個渾身是血的小賤人冇

我蜷在桌下,看見張鐵山的草鞋往前挪了半步,正好擋住我露出的衣角:大半夜的,神婆不在家跳大神

少廢話!趙金花衝進來,供桌上的蠟燭被她帶起的風颳得直晃,那喪門星害死我兒,今兒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燭光裡,張鐵山的影子突然暴漲。他抄起供桌上的酒壺灌了一口:您兒子不是自己摔死的

酒水順著下巴往下滴,跟血似的。趙金花突然啞火了。

趁他們扯皮的功夫,我貼著牆根往後爬。狗洞邊上堆著爛稻草,鑽過去時斷木茬刮破了肩膀。

雨後的山路滑得像抹了油。我摔了三跤才摸到孃家門口,院門大敞著,門檻上蹲著隻野貓。

小滿隔壁李嬸挎著菜籃子愣在路邊,你爹昨兒個就搬縣裡去了,趙家給了二十兩白花花的...

我扭頭就往溪邊跑。腳上的傷泡了水,每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昏過去前,我聽見草叢沙沙響。有人掰開我攥著柴刀的手,指腹有層厚繭。

再睜眼是在個茅草屋裡。牆上掛滿風乾的草藥,苦味裡混著腥氣。張鐵山背對著我搗藥,後脖頸有道疤,像條蜈蚣。

能喘氣了就喝藥。他冇回頭,藥碗擱在床邊小凳上,黑乎乎的湯藥裡飄著根白毛。

我盯著那根毛:毒鼠強

斷腸草。他轉身,手裡捏著把薄如蟬翼的小刀,比那個見效快。

屋裡突然安靜得嚇人。外頭傳來烏鴉叫,撲棱棱的像是落在屋頂。張鐵山突然笑了,眼角擠出三道褶:嚇你的,金銀花。

他撩開我褲腿塗藥時,手法輕得像在擦古董。可牆上分明掛著曬乾的烏頭草,風一吹,簌簌地響。

趙家瘸子...我嗓子啞得自己都嚇一跳,真是摔死的

張鐵山纏繃帶的手頓了頓。外頭突然傳來銅鑼聲,由遠及近:各家各戶聽著!明兒午時祠堂會審逃奴——

藥杵咣噹砸進石臼裡。張鐵山摸出個布包扔給我,裡頭躺著三根銀針,針尾綴著紅珠子。

想活命就學。他拽下牆上最毒的那株草,先認這個,見血封喉。

烏鴉又叫了一聲。這次聽著,像笑。

第5章

這叫鬼筆鵝膏。張鐵山用樹枝挑著朵白蘑菇,傘蓋上沾著露水,吃下去先笑後哭,最後抽搐著吐白沫。

我盯著蘑菇褶裡那點猩紅,像極了趙金花發怒時漲紅的鼻頭。

記好了。他把毒蘑菇塞進我腰帶,紅傘傘白杆杆...

吃完一起躺闆闆。我接得順口,手指在裙襬上蹭了蹭。這三天我認了十七種毒草,指甲縫裡都是苦味。

張鐵山突然捏住我下巴,酒氣噴在我臉上:小娘子學得挺快啊。

他醉了。酒葫蘆倒在地上,浸濕了曬藥的草蓆。我扶他躺下時,他忽然抓住我手腕:那瘸子...我在鷹嘴崖見過...

我手一抖,銀針掉在泥地上。

走得比山羊還利索。他嗤笑一聲,翻個身打起呼嚕,扛著個麻袋...

月光從茅草屋頂漏下來,照在牆角曬乾的毒蠅傘上。我撿起銀針,在衣襟上擦了擦。

第二天采藥時,我故意往懸崖方向走。

鷹嘴崖的石頭縫裡長著血靈芝,旁邊有條被踩出來的小路。我蹲下摸那片倒伏的野草——腳印一深一淺,是瘸子的步態。

可再往前五步,草叢裡的腳印突然變齊整了。

找這個背後突然冒出個聲音。

我差點栽下懸崖。村長提著菸袋鍋子站在三步外,笑得像隻老狐狸:趙家小媳婦命真大。

菸袋鍋子磕在石頭上,火星子濺到我腳邊。我往後退了半步,後腳跟已經懸空。

金花昨兒個還說要給你立衣冠塚。他眯著眼往前湊,要我說,活人比死人有用...

我摸到袖袋裡的銀針:叔想要啥

藥田。他猛地抓住我胳膊,趙家後山那片,你幫我弄到手...

崖下的風捲著枯葉往上撲。我數著他手背上的老年斑,忽然聽見灌木叢沙沙響。

哎喲張獵戶!村長立馬鬆開我,我幫您找著這小娘子了...

張鐵山揹著弓箭從林子裡鑽出來,箭頭上挑著隻血淋淋的野兔。他看看村長,又看看我懸空的腳跟,突然笑了:村長好雅興,帶我家徒弟看風景

誤會誤會!村長往後退了兩步,菸袋鍋子差點燙著自己,那藥田的事...

張鐵山一箭射在他腳邊:滾。

回茅屋的路上,我們誰都冇說話。他腰上晃盪的酒葫蘆空了,走三步就打個嗝。

夜裡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月光照在枕頭上,曬乾的毒蠅傘粉末就藏在下麵,用油紙包得嚴實。

外間傳來嘔吐聲。我光腳摸過去,看見張鐵山趴在灶台邊吐得昏天黑地。

醒酒湯...他含混地嘟囔,手指向藥櫃頂層,綠罐子...

我踮腳夠下綠陶罐,裡頭是曬乾的斷腸草。罐底壓著張字條,墨跡都暈開了——趙家藥田契書。

張鐵山突然不吐了。他抬頭看我,眼睛亮得嚇人:你猜,瘸子扛的麻袋裡裝著啥

灶膛裡最後一點火星啪地炸開。遠處傳來狗吠,一聲比一聲急,像是有人進了村。

第6章

狗叫聲越來越近。

張鐵山猛地推開窗戶,冷風灌進來,吹散了滿屋酒氣。我攥著那張藥田契書,紙邊割得掌心生疼。

他們來了。他甩手把綠罐子砸向牆角,斷腸草撒了一地,趙金花帶著全村壯丁。

我衝到藥櫃前,抓起曬乾的鬼筆鵝膏就往鍋裡扔。蘑菇碰著熱油,滋啦一聲響,香氣飄得滿屋都是。

你瘋了張鐵山拽我胳膊,現在跑還來得及...

我甩開他,又扔了把見手青:跑什麼婆婆來接我回家呢。

柴門被踹開時,蘑菇湯正好咕嘟冒泡。趙金花提著菜刀衝進來,刀尖上還沾著雞毛。

喪門星!她嗓子劈了叉,害死我兒還敢躲這兒偷漢子

我舀了碗蘑菇湯,熱氣糊了滿臉:娘,喝口熱乎的。

趙金花愣住了。村長從她身後擠進來,菸袋鍋子指著我鼻子:小賤人耍什麼花樣

我能解瘸子的毒。我吹了吹湯匙,不信您問張獵戶。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轉向張鐵山。他抱著胳膊倚在藥櫃邊,突然咧嘴笑了:這丫頭熬的蘑菇湯,神仙喝了都得蹦三蹦。

趙金花一把搶過湯碗。她先抿了口,三角眼突然瞪圓:鮮得很!

娘慢慢喝。我又給她盛了第二碗,鍋裡還有。

她喝得呼嚕響,湯水順著下巴往下淌。村長湊過來聞了聞,突然變了臉色:金花!這蘑菇...

第三碗見底時,趙金花開始傻笑。她伸手抓空氣:哎喲我兒回來了...穿這麼整齊...

毒婦!村長暴起要掐我脖子,快拿解藥!

張鐵山的柴刀橫在他喉結前:急什麼冇見人家婆媳敘舊呢。

趙金花已經躺在地上抽搐,嘴角冒出白沫。我蹲下來扒開她眼皮:瞳孔散了。

救...救我...她指甲摳進我手腕,藥...藥田都給你...

我從袖袋摸出顆黑藥丸,在她眼前晃:先說清楚,瘸子怎麼摔的

她喉嚨裡發出咯咯聲,突然抓住我衣領:那...那孽障裝瘸...要賣藥田...

屋外突然傳來馬蹄聲。張鐵山臉色一變,拽著我就往後窗跑:衙役來了!

我掙開他,把解藥塞進趙金花嘴裡半顆:含著,彆咽。

村長突然撲向藥櫃,抓起綠罐子就往懷裡揣。我抄起滾燙的湯鍋潑過去,燙得他嗷嗷叫。

想要契書我踩住他手腕,拿您孫子的秀才功名來換。

張鐵山已經翻出窗戶,伸手拽我:磨蹭什麼!

我甩開他,從灶膛扒出團黑乎乎的東西——是那張燒剩半截的契書,趙金花的名字還看得清。

馬蹄聲在院外停了。有人喊:奉縣太爺令,捉拿謀害親夫的毒婦!

趙金花突然睜大眼,指著我尖叫:是她!都是她下的毒!

我把剩下的半顆解藥扔進湯鍋:差爺,犯人在這兒呢。

衙役踹開門時,趙金花正趴在地上舔湯勺。村長縮在牆角,懷裡抱著空綠罐子發抖。

領頭的捕快皺眉:哪個是林小滿

我整了整衣襟,還冇開口,後窗突然飛進個酒葫蘆,正砸在捕快腳邊。

快看!張鐵山在窗外吼,趙家藥田著火了!

所有人都往外衝。濃煙從後山騰起來,把月亮都遮住了。我趁機翻出窗戶,卻被什麼東西絆了個趔趄。

月光下,瘸腿丈夫的屍首橫在菜地裡,脖子上一圈紫痕。他手裡攥著半張地契,正是村長念念不忘的那片藥田。

第7章

瘸子的屍體在菜地裡泛著青。

我掰開他手指扯出地契,紙上的血手印還冇乾透。遠處救火的銅鑼聲越來越急,張鐵山蹲在牆頭催我:等他們回來收屍嗎

等等。我扒開瘸子衣領,喉結下方有個針眼大的紅點,你瞧。

張鐵山突然不吭聲了。他跳下來摸出酒葫蘆,澆在屍體脖子上。水痕衝開浮灰,露出圈細如髮絲的紅線。

鎖喉針。他嗓子突然啞了,王神婆的絕活。

祠堂方向突然傳來尖叫。我們貓著腰摸過去,看見趙金花在火場邊發癲——她抱著根燒著的房梁又哭又笑:兒啊!娘給你討了漂亮媳婦!

衙役們忙著從井裡打水,冇人注意陰影裡的動靜。王神婆正往村長懷裡塞包袱,沉甸甸的壓得老頭直不起腰。

藥田歸你。她嗓音尖得像夜貓子,那丫頭歸我。

我捏緊了銀針。張鐵山突然按住我肩膀:看井台。

村長的小孫子趴在井沿吐白沫,手裡還攥著半塊桂花糕。王神婆的荷包敞著口,露出紅花粉。

老虔婆!我猛地躥出去,你連孩子都害

王神婆轉身就跑,被我絆了個狗吃屎。包袱散開,滾出十幾個紮針的小布人——全寫著我的生辰八字。

衙役們終於反應過來。領頭的捕快一腳踩住王神婆:好啊!原來是你在糕點裡下毒!

放屁!她撓花了捕快的臉,是老身救的秀才!

混亂中有人撞翻了水桶。井水漫過我的繡花鞋,衝開了王神婆的衣襟——她鎖骨下赫然也有圈紅線。

張鐵山突然大笑:鎖喉針紮鎖喉針,有意思。

天亮時,趙家祠堂燒得隻剩牌位。趙金花被衙役鎖走時還在傻笑,非說自己是新娘子。村長抱著孫子哭天搶地,求我救孩子。

行啊。我指著那片焦黑的藥田,拿地契來換。

老頭哆嗦著從鞋墊底下掏出張紙。我瞥見趙金花三個字,順手扔進未熄的火堆裡:晚了,您孫子中的是斷腸草。

村長癱在地上嚎。張鐵山蹲下來逗他:求我啊,我有解藥。

他掏出個綠罐子,正是昨天裝斷腸草那個。老頭撲上來就搶,卻被張鐵山閃開:先說說,瘸子怎麼死的

是王神婆!村長鼻涕糊了一臉,她發現瘸子裝殘廢想賣地...

我轉身就走。背後傳來討價還價聲,最後以三畝水田成交。

三個月後,我在祠堂廢墟上蓋起藥房。趙金花瘋瘋癲癲的,每天晌午準時來給我端洗腳水。村裡人見我都躲著走,連李嬸都不敢來借醋。

今早開門時,門檻上放著支並蒂蓮。張鐵山蹲在對麵樹上啃野果:丫頭,想學蒙汗藥不

我撿起蓮花,花蕊裡藏著根細針。陽光照在針尖上,亮得晃眼。

教就教。我轉身進屋,先把樹上藏的衙役解決了。

樹葉突然沙沙響。有人撲通栽下來,官帽滾出老遠。張鐵山吹著口哨晃進院子,手裡拋接著三顆帶血的石子。

徒弟啊。他忽然湊近,知道為啥選你學毒嗎

我捏碎蓮花莖,汁水染綠了指甲:因為我家藥田

因為...他猛地捏住我下巴,你往蘑菇湯裡加斷腸草時,手都冇抖一下。

後窗傳來哢嚓輕響。我反手甩出銀針,紮中隻肥老鼠。它蹬了兩下腿,不動了。

張鐵山鼓掌:好手法。

我拔回銀針,在衣襟上擦了擦:師傅,中午吃燉田鼠

他大笑出門,背影融進刺眼的陽光裡。我摸出枕頭下的毒蠅傘粉,撒了點進茶壺。

門外傳來腳步聲。輕得很,像是踮著腳走路。

娘、娘子...瘸腿丈夫的聲音在發抖,我、我回來...

茶壺嘴冒出縷熱氣。我數著櫃子上的藥罐子,等那腳步聲到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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