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媽媽相處時,
總覺得她對我的婚戀規劃有些奇怪,卻說不上哪兒不對,直到能聽她心聲,一切瞬間明晰。
她笑著給我端來補湯,說盼我嫁個體麪人家,我剛感動,心聲就炸雷:
【喝死你這賠錢貨!隔壁家暴男給的彩禮夠你弟買兩套房,嫁過去被打死也得把彩禮攥手裡,敢跑就打斷腿,反正女的離婚也不值錢!】
聽說我拒絕二婚帶娃男,她跳腳罵我不知好歹,轉身心聲更狠:
【裝什麼清高那二婚的給三十萬彩禮,帶拖油瓶正好榨乾你!等你嫁過去,我天天逼他打錢給你弟還貸,你要是敢藏私房錢,就把你裸照發相親對象群裡!】
家族聚會我被催婚,她假笑說孩子有主意,心裡卻咒:
【老處女丟人現眼!今晚就把你灌醉送給家暴男,生米煮成熟飯看你咋跑!反正女的被糟蹋過,除了賤賣冇人要,彩禮錢早給你弟存著買房了,你敢死就得賠雙倍!】
第一章
媽媽趙春花端著那碗烏漆嘛黑的補湯走進來,臉上堆著我從小看到大的、假得發膩的笑。
禾禾啊,快趁熱喝了,媽特意給你燉的,補氣血。
她的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眼神裡的關切濃得化不開。
若是從前,我大概又會被這虛假的暖意包裹,笨拙地說聲謝謝,然後捏著鼻子把那味道詭異的湯灌下去。
但現在不會了。
三天前,一場高燒燒得我差點斷氣,醒來後,世界還是那個世界,隻是我多了一項異能——能清晰地聽到趙春花的心聲。
那聲音和她本人的語調截然不同,尖利、刻薄,像淬了毒的冰錐,總能精準地紮進我最不堪的地方。
就像現在,她看著我接過湯碗,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心裡的聲音卻像炸雷一樣在我耳邊響起:
【喝,趕緊喝。這玩意兒是托人從鄉下弄來的偏方,說是能讓女人手腳發軟,冇力氣反抗。等你喝多了,身子骨弱了,到時候王瘸子家來提親,你想跑都跑不動。】
王瘸子。
住在隔壁衚衕,四十多歲,瘸了一條腿,前年因為家暴把第一任老婆打跑了,至今冇再娶。
趙春花上個月就跟我提過一嘴,說王瘸子家條件好,有兩套老房子,嫁過去不受苦。
我當時隻覺得荒謬,隨口拒絕了。
原來,她打的是這個主意。
我握著湯碗的手指猛地收緊,骨節泛白。
碗壁傳來的溫度燙得嚇人,就像趙春花此刻心裡翻騰的惡意。
【傻丫頭,還愣著乾什麼趕緊喝啊。王瘸子說了,隻要你肯嫁,彩禮給二十萬,一分不少。有了這錢,黍寶那輛車就能提了,剩下的還能給他攢點首付。】
【你這賠錢貨,從小吃到大,花了我多少糧食現在總算有點用了。二十萬,買你一條命都值,何況隻是讓你嫁個男人。】
【再說了,王瘸子打老婆怎麼了哪個男人不打女人多打幾頓就老實了。你到了他家,就得乖乖聽話,把他伺候舒服了,將來他才肯把錢給黍寶花。】
【要是敢不聽話,敢跑哼,打斷你的腿!到時候我就對外說你瘋了,把你鎖起來,照樣能從王瘸子那拿錢。反正你是個女的,離婚了更不值錢,除了給我換彩禮,還有什麼用】
惡毒的念頭像毒蛇一樣鑽進我的耳朵,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
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當場吐出來。
這就是我的親媽。
那個在我小時候摔破膝蓋會抱著我哭,會在下雨天揹著我上學的女人。
原來她心裡,我從來都隻是一個可以用彩禮衡量的物件。
一個給她寶貝兒子換車、換房的工具。
媽,我不太舒服,不想喝。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將湯碗往旁邊推了推。
趙春花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但很快又掩飾過去,伸手按住我的手,語氣更加懇切:
禾禾,聽話,這湯補身子,你看你最近臉色多差,快喝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這死丫頭是不是察覺到什麼了不行,必須讓她喝下去。黍寶還等著錢買車呢,下個月同學聚會,他要是還騎那破電動車,還不得被人笑死】
【等她喝了湯,身子弱了,我再勸勸,實在不行,就找王瘸子來硬的。反正女的嘛,隻要生米煮成熟飯,還能怎麼樣到時候哭著喊著也得嫁過去。】
【到時候彩禮一到手,我就給黍寶買輛好車,再給他在市中心付個首付。我兒子將來可是要乾大事業的,怎麼能被這點錢絆住腳】
【至於這賠錢貨,嫁過去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係反正她也不能給我養老,還不如早點換點錢實在。】
那些刻薄、冰冷的念頭像針一樣紮在我心上,密密麻麻的疼。
我猛地抽回手,湯碗晃了一下,黑色的湯汁濺出來,燙在我的手背上,火辣辣的疼。
但這點疼,根本比不上心裡的萬分之一。
我說了,我不喝!我的聲音忍不住發顫,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和絕望。
趙春花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隨即臉色沉了下來,聲音也冷了幾分: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媽好心給你燉湯,你還不樂意了
【反了你了!這死丫頭今天吃了槍藥了敢跟我頂嘴】
【肯定是知道王瘸子的事了,心裡不樂意。哼,不樂意也得樂意!這事由不得你!】
【等晚上黍寶回來,讓他說說她。這死丫頭從小就怕她弟弟,黍寶一句話,比我十句都管用。】
她一邊在心裡盤算著,一邊彎腰去撿地上濺出來的湯汁,嘴裡還不停地唸叨:
你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媽容易嗎天天為你操心,你還這麼不聽話……
我看著她那副惺惺作態的樣子,隻覺得無比噁心。
原來這麼多年的母女情深,全都是假的。
我就像一個活在楚門的世界裡的傻瓜,被她用虛偽的愛意包裹著,一步步走向她為我精心準備的屠宰場。
我回房間了。我站起身,不想再看她一眼。
哎,禾禾!趙春花在身後喊我。
我冇有回頭。
走進房間,關上門的那一刻,我彷彿聽到她在客廳裡低聲咒罵的聲音,和她心裡的聲音完美重合:
這賠錢貨,真是白養了!等你嫁過去,有你好受的!
我靠在門後,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手背上的燙傷還在疼,但我已經感覺不到了。
心裡的寒意,比最深的寒冬還要冷。
原來,這就是我的親媽。
原來,我在她心裡,真的隻是一個可以隨時犧牲的賠錢貨。
那碗補湯,還放在客廳的桌子上,散發著詭異的氣味。
就像一個張開嘴的陷阱,等著我掉下去。
而我的親媽,正站在陷阱旁邊,微笑著,等著收網。
第二章
拒絕喝補湯的後果,比我想象中來得更快。
第二天一早,我還冇起床,就被客廳裡的爭吵聲吵醒。
是趙春花的聲音,尖利地罵著什麼,夾雜著弟弟黍寶不耐煩的迴應。
我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間,就看到趙春花正指著黍寶的鼻子罵:
你看看你那破電動車!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下個月同學聚會,你騎這個去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黍寶一邊打著遊戲,一邊漫不經心地回:那有什麼辦法冇錢唄。
冇錢不會想辦法趙春花的聲音拔高了八度,你姐那不是有辦法嗎隻要她肯嫁給張老闆,三十萬彩禮,彆說買車了,給你付個首付都夠了!
張老闆
我心裡咯噔一下。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好像是前幾天,趙春花跟我提過的那個二婚男人。
四十多歲,開了個小公司,帶著一個十歲的兒子。
趙春花當時把他誇得天花亂墜,說他成熟穩重,事業有成,嫁過去就能當闊太太。
我當時隻覺得年齡差距太大,而且對方還帶著孩子,就直接拒絕了。
冇想到,趙春花竟然還冇死心,而且還把彩禮的金額都打聽好了——三十萬。
比王瘸子的二十萬還多了十萬。
看來,在她眼裡,我又升值了。
【這個死丫頭,昨天還敢跟我頂嘴,今天看我怎麼收拾她。】趙春花的心聲在我耳邊響起,【等會兒她出來,我就跟她好好說說張老闆的事,她要是還敢拒絕,我就讓黍寶收拾她。】
【三十萬啊!隻要這死丫頭點個頭,黍寶的車和房就都有了。到時候我兒子風風光光的,我臉上也有光。】
【那姓張的雖然帶個孩子,但有錢啊。禾禾嫁過去,就算受點委屈又怎麼了女人嘛,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忍忍就過去了。】
【再說了,那姓張的能給這麼多彩禮,肯定是急著找人給他帶孩子、伺候他。禾禾去了正好,給他當牛做馬,把他伺候舒服了,將來還能從他手裡弄點錢給黍寶。】
【要是她敢不聽話,敢藏私房錢,哼,我早就留了一手。她高中時候的那些照片,我都存著呢,到時候發去相親群裡,看她還怎麼裝清高!】
高中時候的照片
我心裡猛地一沉。
我想起高中時,有一次同學聚會,喝多了點,被人拍了幾張比較親密的照片,雖然冇露什麼,但也確實不太雅觀。
當時我挺生氣的,讓同學刪了,冇想到趙春花竟然偷偷存了下來。
她竟然想用這個來威脅我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這就是我的親媽。
為了錢,她竟然能想到用女兒的名譽來做要挾。
姐,你醒了黍寶看到我,抬了抬頭,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命令,媽跟你說張老闆的事了吧我覺得挺好的,你就嫁了吧,到時候給我買輛奔馳。
他說得那麼理所當然,彷彿我嫁給他換車,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姐就是個賠錢貨,能換輛奔馳給我,也算她有點用了。】黍寶的心聲很簡單,也很直白,【到時候我開著奔馳去同學聚會,看誰還敢笑話我。】
我看著他那張被寵得理所當然的臉,又看了看旁邊一臉期待的趙春花,隻覺得一陣無力。
我不嫁。我咬著牙,說出這三個字。
你說什麼趙春花的聲音瞬間拔高,眼睛瞪得像銅鈴,黍禾,你再說一遍!
【反了你了!這死丫頭真是翅膀硬了!敢跟我這麼說話】
【三十萬啊!她竟然說不嫁她知道三十萬意味著什麼嗎那是我兒子的前途!】
【我看她就是欠揍!等會兒我就讓黍寶好好教訓教訓她,看她還敢不敢不聽話!】
我說,我不嫁。我迎著她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重複,那個張老闆比我大十幾歲,還帶著孩子,我不喜歡他,也不想嫁給他。
喜歡你懂個屁的喜歡!趙春花猛地衝過來,指著我的鼻子罵,女人嫁漢,穿衣吃飯!那個張老闆有錢,能讓你過上好日子,這就夠了!你還挑三揀四的
【好日子她想什麼呢嫁給張老闆,就是去給他當牛做馬的,哪來的好日子】
【我要的是那三十萬彩禮!隻要錢到手,她過得好不好,跟我有什麼關係】
【裝什麼清高一個女孩子家,再過幾年就成老姑娘了,到時候想嫁都嫁不出去!現在有個有錢的肯要她,她就該燒高香了!】
他給的彩禮,你是不是都想給黍寶我看著她,突然問了一句。
趙春花愣了一下,隨即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你這死丫頭胡說八道什麼那錢當然是給你存著的!媽還能騙你嗎
【這死丫頭怎麼知道的難道她聽到什麼了】
【不管她怎麼知道的,絕對不能承認。先穩住她,讓她把婚結了再說。】
【等彩禮到手,我就說是給她存著的,實際上還不是我說了算到時候全給黍寶,她能怎麼樣】
我不需要。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婚,我是不會結的。
你做主你憑什麼做主趙春花徹底炸了,伸手就往我臉上扇過來,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你就這麼報答我我看你是翅膀硬了,管不住了!
我下意識地躲開,她的手扇在了空氣裡。
媽!我喊了一聲,聲音裡帶著一絲絕望。
彆叫我媽!我冇有你這樣的女兒!趙春花氣得渾身發抖,轉頭對黍寶說,黍寶,給我打!打到她同意為止!
黍寶放下手機,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腕,眼神裡帶著一絲興奮。
從小到大,隻要我不聽話,趙春花就會讓他打我。
而他,也樂在其中。
【早就想打你了,姐。誰讓你不聽話,耽誤我買車。】黍寶的心聲帶著惡意的興奮。
他一步步朝我走來,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我看著他,又看了看旁邊一臉凶狠的趙春花,隻覺得一陣寒意。
這就是我的家人。
為了錢,為了滿足兒子的私慾,他們可以對我動手。
我一步步後退,直到退到牆角,退無可退。
黍寶的拳頭揮了過來,帶著風聲。
我閉上眼睛,絕望地想,也許這就是我的命。
第三章
臉上冇有傳來預想中的疼痛。
我睜開眼,看到黍寶的拳頭停在半空中,被趙春花攔住了。
行了,彆打了。趙春花喘著氣,眼神陰沉沉地看著我,打出個好歹來,張老闆那邊還怎麼交代
【不能打,現在還不能打。這死丫頭要是受傷了,張老闆那邊肯定會有意見,到時候彩禮拿不到,黍寶的車和房就都泡湯了。】
【得想個彆的辦法。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實在不行……就隻能用強的了。】
趙春花的目光在我身上來回掃視,像是在盤算著什麼。
那種眼神,讓我不寒而栗。
行了,這事先不說了。趙春花突然鬆了口,語氣緩和了一些,晚上家族聚會,你跟我一起去。讓你爺爺奶奶、叔叔姑姑們也勸勸你。
【哼,到時候那麼多人說她,我就不信她還能嘴硬。家族裡的人最看重臉麵,她要是還敢不答應,就等著被所有人戳脊梁骨吧。】
【到時候我再在旁邊敲敲邊鼓,說她不懂事,不孝順,讓她在親戚麵前抬不起頭。我看她還怎麼拒絕。】
【要是她還敢犟,那就彆怪我心狠了。晚上聚會肯定要喝酒,到時候我找個機會,把她灌醉,直接送到王瘸子家去。生米煮成熟飯,我看她還怎麼跑!】
【反正女的隻要被糟蹋了,就不值錢了,到時候除了嫁給王瘸子,她也冇彆的出路了。到時候彩禮照樣能拿到手,雖然比張老闆少點,但也夠黍寶買車了。】
【至於她的名聲一個被糟蹋過的女人,還有什麼名聲可言能嫁出去就不錯了。】
那些惡毒的念頭像一把把尖刀,刺得我體無完膚。
她竟然連這種辦法都想出來了。
灌醉我,送給王瘸子。
用這種方式,毀掉我的一生。
就為了給她兒子換一輛車。
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像墜入了無底的深淵。
晚上的家族聚會,在叔叔家舉行。
一進門,就看到滿滿一屋子的人。
爺爺奶奶坐在主位上,叔叔、姑姑們圍著他們,說著話。
看到我們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那種目光,有好奇,有審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我知道,我的婚事,肯定早就成了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趙春花一進門就笑著打招呼,拉著我走到奶奶身邊:媽,你看禾禾,越來越漂亮了。
奶奶拉著我的手,上下打量著我,歎了口氣:都這麼大了,該嫁人了。女孩子家,早點嫁人纔是正經事。
【是啊,早點嫁出去,還能換點彩禮給黍寶。這死丫頭留在家裡也是浪費糧食。】趙春花在心裡附和著。
媽,禾禾有自己的主意,我們做長輩的,也不能逼她太緊。趙春花嘴上說著,臉上帶著開明的笑。
【裝什麼裝等會兒有你好受的。】
果然,她的話剛說完,姑姑就接過了話茬:禾禾啊,不是姑姑說你,女孩子家不能太挑了。我前幾天聽說你媽給你介紹了個張老闆,條件不是挺好的嗎怎麼還不答應啊
就是啊,叔叔也跟著說,張老闆雖然年紀大了點,但有錢啊。你嫁過去,不用上班,不用受苦,多好。
還有那個王瘸子,我看也不錯。
第四章
親戚們的勸說像潮水一樣湧來。
禾禾啊,張老闆帶個孩子怎麼了你嫁過去就是當現成的媽,多省心。
王瘸子雖然腿腳不利索,但家裡兩套房呢,總比嫁給窮小子強。
女孩子家,找個有錢的纔是正途,不然以後有你哭的。
每一句話都像針一樣紮在我心上。
他們根本不知道趙春花心裡的盤算,也不知道這兩個男人背後隱藏的不堪。
他們隻是覺得,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就該趕緊嫁人,就該用婚姻換取物質。
彷彿我的感受,我的意願,根本不值一提。
趙春花坐在旁邊,端著茶杯,時不時插一句:你們彆勸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勸,接著勸!把她罵醒纔好!】她心裡的聲音卻在尖叫,【等會兒多灌她幾杯酒,看她還怎麼裝清高!】
我低著頭,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指甲幾乎嵌進肉裡。
屈辱、憤怒、無力……各種情緒在我心裡翻湧。
我想反駁,想告訴他們趙春花的真麵目,想告訴他們這兩個男人根本不是什麼良配。
可我不敢。
我冇有證據。
就算我說了,他們也隻會覺得我是為了不嫁人而編造的藉口,隻會覺得我不懂事,不孝順。
在這個重男輕女、把彩禮當成女兒唯一價值的環境裡,我所有的辯解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來,禾禾,喝杯酒。叔叔端著酒杯遞到我麵前,彆愁眉苦臉的,多大點事。喝了這杯酒,什麼都過去了。
酒杯裡的白酒泛著透明的光,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我從來不喝酒,沾一點就會頭暈。
叔叔,我不能喝酒。我下意識地躲開。
怎麼不能喝趙春花立刻接過話茬,拿起桌上的一個空杯子,給我倒了滿滿一杯,今天家裡聚會,高興,少喝點冇事。聽話,給你叔叔個麵子。
【喝!趕緊喝!這酒裡我早就加了料,喝下去保管你渾身發軟,任人擺佈!】她心裡的聲音帶著得意的笑,【等你喝醉了,我就找個藉口把你送回家,路上再‘偶遇’王瘸子,到時候……嘿嘿。】
我的心猛地一跳。
酒裡加了料
我看著那杯白酒,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她竟然真的敢這麼做!
為了把我送給那個家暴男,她竟然不惜給我下藥!
媽,我真的不能喝,我對酒精過敏。我強忍著恐懼,找了個藉口。
過敏我怎麼不知道你過敏趙春花的臉色沉了下來,語氣帶著威脅,禾禾,彆給臉不要臉。這麼多親戚看著呢,你想讓我下不來台嗎
【裝什麼裝過敏我看你是故意的!今天這杯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就是啊,禾禾,喝一點冇事的。姑姑在旁邊幫腔,你媽也是為了你好。
彆掃了大家的興。爺爺也皺起了眉頭,語氣帶著不悅。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帶著指責和不滿。
彷彿我不喝這杯酒,就是犯了天大的錯。
我看著趙春花那雙充滿惡意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圍那些關切的麵孔。
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正在幫著一個惡毒的母親,把自己的女兒推向火坑。
我端起酒杯,手指因為用力而顫抖。
酒液晃盪著,濺出幾滴在手上,冰涼刺骨。
好,我喝。我深吸一口氣,抬起頭,迎上趙春花的目光。
我知道,我不能在這裡硬碰硬。
我必須先穩住她,找到機會脫身。
我舉起酒杯,假裝要喝。
就在酒杯快要碰到嘴唇的時候,我腳下一滑,身體猛地向前傾斜,手裡的酒杯也跟著飛了出去。
嘩啦一聲,酒杯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幾片,酒液灑了一地。
哎呀!我驚呼一聲,順勢蹲下身,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該死!這死丫頭竟然敢耍花樣!】趙春花的心聲裡充滿了憤怒,【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等會兒一定要想辦法讓她喝下去。】
冇事冇事,碎碎平安。叔叔連忙說,冇燙到吧
冇有,謝謝叔叔。我低著頭,不敢看趙春花的眼睛。
趙春花的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著,顯然是氣得不輕。
但在這麼多親戚麵前,她又不好發作,隻能強壓著怒火,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小心。冇事就好,冇事就好。
【等著瞧,黍禾。今晚你休想跑掉!】
聚會繼續進行,但氣氛明顯有些尷尬。
趙春花看我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時時刻刻都在盯著我。
我坐立難安,隻想趕緊離開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
好不容易熬到散場,我剛想跟趙春花說回家,她卻突然拉住我,對叔叔說:哥,我有點事,你先把禾禾送回家吧,我等會兒自己回去。
【哼,讓你叔叔送你,路上我再給王瘸子打電話,讓他在樓下等著。到時候把你交給他,看你還怎麼跑!】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她竟然還冇放棄!
媽,我跟你一起走。我急忙說。
我還有事呢,你先回去。趙春花甩開我的手,語氣不容置疑,聽話,讓你叔叔送你。
叔叔已經開了車過來,笑著說:禾禾,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看著趙春花那雙不容置疑的眼睛,又看了看叔叔那輛已經打開車門的車。
我知道,我不能上車。
一旦上了車,就等於把自己送到了王瘸子的手裡。
叔叔,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很近的。我往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
這孩子,客氣什麼。叔叔走過來,想拉我的手。
我真的不用!我猛地躲開,轉身就往小區外跑。
我不敢回頭,隻能拚命地跑。
身後傳來趙春花氣急敗壞的叫喊聲:黍禾!你給我站住!你這個死丫頭!
【跑我看你能跑到哪裡去!王瘸子已經在你家樓下等著了,你跑回去也是自投羅網!】
她的心聲像跗骨之蛆,緊緊跟在我身後。
我渾身發冷,手腳發軟。
我不知道該往哪裡跑。
家,已經不是我的避風港了。
那裡有等著我的王瘸子,有算計著我的親媽和弟弟。
這個世界這麼大,竟然冇有我的容身之處。
我跑到一個街角,躲在一棵大樹後麵,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晚風吹過,帶著一絲涼意。
我看著遠處趙春花和叔叔的身影,心裡充滿了絕望。
她真的要置我於死地嗎
就因為我不願意嫁給那個家暴男,不願意用自己的一生去換弟弟的彩禮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我的親媽,會這麼恨我
第五章
躲在街角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趙春花和叔叔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我纔敢慢慢走出來。
我不敢回家,隻能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晃盪。
城市的夜晚很繁華,霓虹燈閃爍著,映照著一張張陌生的麵孔。
每個人都步履匆匆,朝著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隻有我,像一個孤魂野鬼,不知道該去哪裡。
手機響了,是趙春花打來的。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你個死丫頭,跑哪兒去了趕緊給我滾回來!電話那頭,趙春花的聲音尖利而憤怒。
【算你跑得快!不過沒關係,你總有回家的時候。等你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不回去。我咬著牙,說出這句話。
你說什麼趙春花的聲音更加憤怒,黍禾,你要是敢不回來,就永遠彆回來了!我就當冇生過你這個女兒!
【不回來正好!我就對外說你不孝,跟家裡鬨翻了,到時候看誰還敢要你!等你走投無路了,還不是得乖乖回來求我到時候彆說王瘸子了,就算是個乞丐,我也得讓你嫁過去!】
我不回去。我重複了一遍,然後掛斷了電話,把手機關機。
我怕她再打電話來,怕聽到那些惡毒的話。
我找了個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買了一瓶水,坐在靠窗的位置。
看著窗外車水馬龍,心裡空落落的。
我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
我冇有多少錢,冇地方住,工作也還不穩定。
趙春花要是真的跟我斷絕關係,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簡訊,來自弟弟黍寶。
姐,你在哪兒媽在家哭呢,你趕緊回來吧。
我看著這條簡訊,心裡冷笑。
哭
趙春花怎麼可能會哭
她現在估計正在家裡盤算著怎麼對付我呢。
【姐,你趕緊回來吧。媽說了,隻要你回來,就不逼你嫁給王瘸子了。】黍寶的心聲突然在我耳邊響起。
我愣了一下。
我竟然能聽到黍寶的心聲了
是因為我的異能變強了嗎
【其實媽是騙你的,她已經跟王瘸子說好了,你一回來就把你鎖起來,明天就送過去。到時候彩禮到手,我就能買車了。】黍寶的心聲裡帶著興奮和期待,【姐,你快點回來吧,彆讓我等太久。】
我的心徹底沉入了穀底。
連弟弟都成了她的幫凶。
他明知道趙春花的計劃,明知道王瘸子是個家暴男,卻還是為了那點彩禮,為了一輛車,眼睜睜看著我跳進火坑。
在他眼裡,我這個姐姐,恐怕還不如一輛車重要。
我冇有回簡訊,把手機重新關機。
我知道,我不能回去。
絕對不能。
我必須離開這個城市,離開趙春花和黍寶。
隻有這樣,我才能活下去。
我拿出錢包,數了數裡麵的錢,隻有不到兩千塊。
這點錢,根本不夠我在另一個城市重新開始。
我歎了口氣,站起身,走出便利店。
我得先找個地方住下來,然後想辦法賺錢。
我走到一個網吧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至少,這裡可以讓我暫時落腳。
我開了一個通宵的機位,坐在電腦前,卻不知道該做什麼。
我打開招聘網站,看著上麵的招聘資訊,心裡一片茫然。
冇有學曆,冇有技能,我能做什麼呢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又震動了一下。
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禾禾,我是你爸。你在哪兒我聽說你跟你媽吵架了
看到爸爸這兩個字,我的心猛地一顫。
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跟趙春花離婚了,後來重組了家庭,很少聯絡我。
他怎麼會知道我跟趙春花吵架了
難道是趙春花告訴他的
她想乾什麼
【哼,找你爸也冇用。你爸那個人,早就不管你的死活了。他現在的老婆厲害得很,根本不會讓他管你的事。】趙春花的心聲突然在我耳邊響起,像是猜到了我的心思,【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孝,讓你在這個城市待不下去!】
我看著那條簡訊,猶豫了很久,還是回了一句:我冇事,就是出來散散心。
冇過多久,我爸就回了簡訊:禾禾,有什麼事跟爸說,彆一個人扛著。你媽那個人,脾氣不好,你彆跟她計較。
【這死丫頭,果然找她爸了。不過沒關係,她爸也幫不了她。】趙春花的心聲裡帶著不屑,【等她走投無路,還不是得回來求我】
我看著我爸的簡訊,心裡五味雜陳。
他是關心我嗎
還是隻是隨口說說
我不敢確定。
這麼多年冇怎麼聯絡,我們之間早就有了隔閡。
我關掉聊天視窗,不再想這些。
現在,我能依靠的隻有我自己。
我必須堅強起來,必須想辦法活下去。
我開始在網上找兼職,不管是什麼工作,隻要能賺錢,我都願意試試。
不知不覺,天就亮了。
網吧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充滿了煙味和汗味。
第六章
我在網吧附近找了個便宜的小旅館住了下來,每天靠著打零工維持生計。
發傳單、做服務員、送外賣……隻要能賺錢的活,我都乾。
雖然很累,但至少不用再麵對趙春花和黍寶,不用再聽那些惡毒的心聲。
我以為,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直到一週後,我爸突然給我打來了電話。
禾禾,你在哪兒我來你那個城市了,我們見一麵吧。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了他我住的旅館地址。
不管怎麼樣,他都是我爸。
或許,他真的能幫我呢
半個小時後,我爸出現在了旅館門口。
他看起來老了很多,頭髮白了不少,臉上也多了很多皺紋。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禾禾,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我低下頭,冇有說話。
跟我走吧,先去我住的地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跟著他上了車,心裡有些忐忑。
他住的地方是一個不錯的小區,看起來條件很好。
這是我跟你阿姨住的地方,你先在客房住下吧。他把我領到一個房間,有什麼事,我們慢慢說。
我看著乾淨整潔的房間,心裡有了一絲暖意。
或許,我真的可以在這裡暫時落腳。
爸,謝謝你。我說。
傻孩子,跟爸客氣什麼。他笑了笑,你媽那邊,我已經跟她溝通過了,她也知道錯了,你就彆跟她計較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果然是來勸我回去的。
爸,我不回去。我搖了搖頭,她不是知道錯了,她隻是想把我嫁給那個家暴男,換彩禮給黍寶買車。
你媽就是一時糊塗,重男輕女的思想嚴重了點,她也是為了這個家好。我爸歎了口氣,那個王瘸子,我也打聽了,雖然脾氣不太好,但家裡條件確實不錯。你嫁過去,也能過上好日子。
【這死丫頭,怎麼這麼犟她媽都跟我說了,隻要她肯嫁,彩禮給二十萬,到時候分我五萬,讓我給她弟弟攢首付。】我爸的心聲突然在我耳邊響起,【我現在生意不好做,正缺錢呢。五萬塊,也不少了。】
【再說了,女孩子家,早晚都要嫁人的。嫁給誰不是嫁王瘸子雖然差點,但至少有錢。她要是嫁過去了,我也能省心點。】
我的心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
原來,他也知道王瘸子脾氣不好。
原來,他勸我回去,是為了那五萬塊錢。
在他眼裡,我這個女兒,竟然也可以用來換錢。
我看著他那張關切的臉,隻覺得無比諷刺。
爸,你彆說了。我站起身,我不會嫁的,也不會回去的。謝謝你的收留,我現在就走。
禾禾,你怎麼這麼不懂事我爸皺起了眉頭,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麵漂著,多不容易。
【這死丫頭,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五萬塊錢呢,就這麼冇了】他心裡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不甘,【不行,不能讓她走。我得想辦法勸勸她,實在不行,就把她送回去,讓她媽自己解決。】
我不用你為我好。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從你跟我媽離婚,不管我死活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我爸了。
說完,我轉身就往外走。
禾禾!我爸在身後喊我。
我冇有回頭。
走出小區,陽光刺眼。
我站在路邊,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冇有人在乎我。
連我的親生父親,都可以為了錢,把我推向火坑。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我想要好好活下去,就這麼難
我擦乾眼淚,深吸一口氣。
沒關係。
就算全世界都拋棄我,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我不能讓趙春花和黍寶得逞。
我要讓他們知道,我不是一個可以隨意買賣的物件。
我重新找了個小旅館住下,繼續打零工。
日子雖然苦,但我心裡有了一個目標。
我要賺錢,要離開這個城市,去一個冇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
第七章
我攢了一個月的錢,剛夠買一張去南方小城的火車票。
收拾行李時,手機突然響了。是陌生號碼,我猶豫著接起,聽筒裡傳來黍寶不耐煩的聲音:姐,媽暈倒了,在醫院搶救,你趕緊回來。
心臟猛地一縮。
【哼,算你還有點良心。媽說裝病把你騙回來,看你這次還怎麼跑。】黍寶的心聲像冰錐紮進來,【等你回來就把你鎖閣樓裡,王瘸子明天一早就來接人,彩禮到手我就能提車了。】
我握著手機的手指抖得厲害,喉嚨發緊。
趙春花怎麼可能暈倒她那麼惜命的人,為了黍寶的彩禮,連給我下藥都做得出來,怎麼會真的讓自己出事
可那是搶救兩個字。
萬一……萬一真的有什麼事呢
血緣這東西像條毒蛇,就算被它咬得遍體鱗傷,還是會下意識地怕它斷氣。
哪個醫院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顫。
市一院,302病房。你快點!黍寶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盯著手機螢幕,指尖冰涼。
去,還是不去
去了,就是自投羅網。
不去,萬一趙春花真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都彆想安生。
糾結了整整半小時,我還是抓起揹包衝出了旅館。
出租車在醫院門口停下時,我看到黍寶站在門診樓前抽菸,看到我來,他眼裡閃過一絲得逞的笑,隨即又換上焦急的表情:姐,你可來了,媽剛醒,一直喊你名字呢。
【來得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你。】他心裡的聲音在冷笑,【等把你騙上樓,看你怎麼哭。】
我跟著他上了三樓,302病房的門虛掩著。黍寶推開門:媽,姐來了。
病房裡空蕩蕩的,根本冇有病床,隻有一張落滿灰塵的舊桌子。趙春花坐在牆角的小馬紮上,手裡嗑著瓜子,哪有半點搶救過的樣子
你……我剛要說話,後頸突然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失去意識前,我聽到趙春花尖利的笑聲:死丫頭,終於落到我手裡了!
【敢跑我看你這次往哪兒跑!】
再次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腳被粗麻繩捆著,嘴裡塞著布條。
四週一片漆黑,隻有頭頂一個小窗戶透進微弱的光。空氣裡瀰漫著黴味和灰塵味,像是很久冇人住過的閣樓。
醒了趙春花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帶著惡意的戲謔,黍禾,你倒是再跑啊
她手裡拿著鑰匙,一步步走近,煤油燈的光映在她臉上,像恐怖片裡的惡鬼。
【王瘸子說了,明天一早帶八萬塊定金來,剩下的十二萬娶親那天給齊。有了這錢,黍寶的車就能提了,剩下的還能給他買個車庫。】她心裡的算盤打得劈啪響,【這死丫頭也算冇白養,臨死前還能給我兒子做最後一點貢獻。】
我拚命掙紮,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淌。
憤怒、恐懼、絕望……所有的情緒像潮水一樣將我淹冇。
他們竟然真的把我鎖起來了!
就為了那二十萬彩禮,要把我賣給那個家暴男!
彆費勁了。趙春花蹲下來,一把扯掉我嘴裡的布條,這繩子是你弟弟特意買的,結實得很,你越掙紮勒得越緊。
你不是我媽!我嘶啞地喊,喉嚨火辣辣地疼,你是魔鬼!
魔鬼她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我要是魔鬼,也是你這個賠錢貨逼出來的!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讓你嫁個好人家換點彩禮怎麼了你弟弟可是我們老黍家的根,你不該幫他嗎
【幫他他是我兒子,你就是個潑出去的水!能換錢就不錯了,還敢跟我談條件】她心裡的聲音尖刻又怨毒,【等你到了王瘸子家,天天被他打,看你還敢不敢嘴硬。到時候就算你跪著求我,我也不會管你。】
王瘸子會打死我的!我哭喊著,你明知道他打老婆,你為什麼還要把我送過去
打死了纔好。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打死了就冇人跟我頂嘴了,也冇人擋著我兒子過好日子了。到時候我就說你命薄,病死的,王瘸子還能再賠我點錢,正好給黍寶換輛更好的車。
我渾身一僵,像被扔進了冰窖。
她竟然盼著我死
就為了給黍寶換輛更好的車
這就是我的親媽!
我看著她那張扭曲的臉,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那個小時候給我梳辮子、給我講故事的女人,到底去哪裡了
還是說,她從來就冇有愛過我
黍寶!趙春花突然朝樓梯口喊了一聲,下來看著你姐,我去給王瘸子打個電話,讓他明天早點來。
黍寶的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他手裡拿著一根木棍,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媽,放心吧,她跑不了。
【姐,彆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聽話,非要跟媽作對。】他心裡的聲音帶著一絲虛偽的愧疚,【等我有了車,就帶你兜風……纔怪!到時候你就是王瘸子的老婆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把木棍放在牆角,自己坐在樓梯上玩手機,時不時抬頭看我一眼,眼神裡的惡意毫不掩飾。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著頭頂那片狹小的天空。
月亮被烏雲遮住了,就像我的人生,一片黑暗。
我真的要被他們這樣毀掉嗎
不。
我不能認命。
就算隻有一絲希望,我也要掙紮。
我開始悄悄觀察四周,尋找可以解開繩子的東西。
閣樓角落裡堆著一些舊傢俱,還有幾個破木箱。
我的目光落在一個生鏽的鐵釘上,它從木箱的木板上凸出來,閃著寒光。
有了!
我開始一點點往那個木箱挪動。
繩子勒得手腕生疼,粗糙的地板磨破了我的衣服,蹭掉了背上的皮。
但我不敢停。
每挪動一寸,就離希望近了一寸。
黍寶還在低頭玩手機,根本冇注意到我的小動作。
終於,我碰到了那個木箱。
我忍著疼,用被捆住的手去夠那個鐵釘。
指尖碰到鐵釘的瞬間,我幾乎要哭出來。
有救了!
我開始用鐵釘一點點磨繩子。
鐵鏽蹭進肉裡,又疼又癢,但我咬緊牙關,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繩子終於被磨斷了一根。
我心裡一陣狂喜,加快了速度。
就在這時,黍寶突然抬起頭:姐,你動來動去乾什麼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第八章
我立刻停住動作,假裝難受地扭動了一下:繩子勒得太緊了,我難受。
黍寶皺了皺眉,不耐煩地說:忍忍吧,明天就好了。
【事真多。要不是媽讓我看著你,我才懶得管你。】他心裡嘀咕著,又低下頭玩起了手機。
我鬆了口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不能再等了,必須儘快把繩子弄斷。
我加快了磨繩子的速度,手指被鐵釘劃破,鮮血順著指尖往下滴,滴在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暗紅色的印記。
終於,手腕上的繩子徹底斷了。
我強壓著內心的激動,悄悄解開腳上的繩子,活動了一下麻木的手腳。
黍寶還在專心致誌地玩手機,嘴裡時不時發出幾句遊戲裡的喊叫。
我慢慢站起身,撿起牆角的那根木棍,屏住呼吸,一步步朝他走去。
他完全冇有察覺,還在對著手機螢幕大喊:上啊!快上啊!
我舉起木棍,用儘全力朝他的後腦勺砸了下去。
咚的一聲悶響。
黍寶的身體晃了晃,緩緩倒了下去,手機從手裡滑落,螢幕摔得粉碎。
我扔掉木棍,心臟狂跳不止,手心全是汗。
對不起,黍寶。
我不想傷害你,但我更不想被你們毀掉。
我轉身衝向樓梯,剛跑到閣樓門口,就聽到樓下傳來趙春花的聲音:黍寶,跟你姐說句話,彆讓她睡著了……
糟了!她回來了!
我來不及多想,拉開閣樓門就往樓下跑。
趙春花正好走到樓梯口,看到我跑下來,愣了一下,隨即尖叫起來:死丫頭!你怎麼跑出來了黍寶呢
【該死!這死丫頭竟然把繩子弄斷了!黍寶那個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她心裡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驚慌,【不能讓她跑了!彩禮錢還冇到手呢!】
她張開雙臂,想攔住我。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逃跑,根本顧不上彆的,猛地推開她,衝了出去。
趙春花被我推得摔倒在地,疼得嗷嗷叫:抓住她!快抓住她!黍禾跑了!
我衝出大門,外麵一片漆黑,隻有路燈發出昏黃的光。
我不知道該往哪裡跑,隻能憑著本能,朝著人多的地方跑。
身後傳來趙春花的叫喊聲,還有鄰居被驚醒的開門聲。
攔住那個丫頭!她是個瘋子!趙春花在後麵大喊,她把她弟弟打暈了,想跑!
【不能讓她跑了!跑了我的彩禮錢就冇了!黍寶的車也冇了!】她心裡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冇有一絲擔心黍寶的意思。
鄰居們被她的喊聲驚動,紛紛從家裡出來,看到我瘋了一樣逃跑,真的有人伸手想攔我。
她不是瘋子!是我媽要賣了我!我一邊跑一邊喊,聲音嘶啞,她收了家暴男的彩禮,要把我送過去!
冇人相信我。
他們看著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真的瘋子。
在他們眼裡,趙春花是個疼愛女兒的好母親,而我,就是個不聽話、不孝的瘋丫頭。
我隻能拚命地跑,把那些議論聲、阻攔聲都拋在身後。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累得實在跑不動了,扶著一棵大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回頭望去,趙春花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但我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一定會到處找我,一定會想彆的辦法逼我就範。
我不能停,必須儘快離開這個城市。
我走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了火車站的名字。
坐在出租車後座,我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為什麼
為什麼我的家人會這樣對我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出租車在火車站廣場停下,我付了錢,剛下車,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我跑來。
是趙春花!
她竟然打車追來了!
黍禾!你給我站住!她一邊跑一邊喊,引來周圍人好奇的目光。
【總算追上了!這次說什麼也不能讓你跑了!】她心裡的聲音又急又狠,【就算綁,我也要把你綁回王瘸子家!】
我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往火車站裡跑。
她在後麵緊追不捨,嘴裡不停地喊著:抓小偷啊!她偷了我的錢!
周圍的人聽到喊聲,紛紛朝我看過來,有人甚至想伸手攔我。
我隻能低著頭,拚命往前擠。
讓開!讓開!我哭喊著,她不是我媽!她是瘋子!
冇人信我。
就在我快要跑到安檢口的時候,趙春花突然抓住了我的頭髮,一把將我扯了回去。
啊!我疼得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你這個死丫頭,終於抓到你了!趙春花騎在我身上,死死地按住我,對著周圍的人哭訴,大家快幫我評評理!我辛辛苦苦把她養這麼大,她竟然偷了我的錢想跑!還想不認我這個媽!
【看你還怎麼跑!這次我一定要把你送到王瘸子家,收了彩禮就走人!】她心裡的聲音惡狠狠地說。
周圍的人開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女兒怎麼這麼不懂事
就是啊,偷家裡的錢跑,太不像話了。
趕緊送派出所吧。
我躺在地上,被趙春花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頭髮被她扯得生疼,身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心裡的疼更是無法言說。
絕望像潮水一樣將我淹冇。
難道我真的逃不掉了嗎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製服的火車站民警走了過來:怎麼回事吵什麼呢
趙春花立刻鬆開我,站起來對著民警哭訴:警察同誌,你可來了!這是我女兒,她偷了我的錢想跑,你快把她抓起來吧!
民警看向我,皺了皺眉:是這樣嗎
我掙紮著站起來,頭髮淩亂,衣服沾滿了灰塵,臉上全是淚水:不是的,警察同誌,她撒謊!她收了一個家暴男的彩禮,要把我賣給他,我是逃跑的!
你胡說!趙春花立刻反駁,我是你媽,我怎麼會賣你你就是不想嫁人,想跑出去鬼混!
【不能讓她說出真相!不然彩禮就泡湯了!】她心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民警看著我們,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清官難斷家務事。
這種家庭糾紛,最難處理。
你們跟我回警務室一趟,把事情說清楚。民警歎了口氣。
我心裡燃起一絲希望。
隻要能跟他說清楚,隻要他肯相信我……
趙春花卻不願意:警察同誌,不用了吧這是我們的家事,我自己能處理。
【不能去警務室!萬一她說漏嘴,被警察知道我要賣女兒,那就麻煩了!】
不行,必須去一趟。民警的態度很堅決。
趙春花冇辦法,隻能不情不願地跟著我和民警往警務室走。
走到半路,她突然腳下一滑,哎喲一聲摔倒在地,抱著腿哀嚎起來:我的腿!我的腿斷了!好疼啊!
【隻能用這招了!先拖延時間,等王瘸子來了再說!】她心裡的聲音帶著一絲得意。
民警皺了皺眉,蹲下來檢視:怎麼樣能站起來嗎
站不起來了!太疼了!趙春花哭喊著,偷偷給我使了個眼色,眼神裡充滿了威脅。
我知道她想乾什麼。
她想拖延時間,等王瘸子來。
一旦王瘸子來了,我就徹底完了。
警察同誌,彆管她,她是裝的!我急忙說,她就是想等那個家暴男來抓我!
你這個死丫頭,我都這樣了,你還咒我!趙春花哭得更凶了,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養了個白眼狼!
周圍的人又開始議論起來,大多是同情趙春花,指責我的。
民警也有些不耐煩了:好了,彆吵了。我先叫救護車,把她送醫院,你跟我回警務室等著。
不行!我不能跟你走!我急得快要哭出來,她真的是裝的!那個家暴男很快就會來的!
你這人怎麼回事民警的臉色沉了下來,我看你確實有點問題。再不配合,我就強製帶你走了。
我看著民警嚴肅的臉,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趙春花,心裡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
冇人相信我。
這個世界,好像隻剩下我一個人在掙紮。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個男人粗啞的聲音:春花!我來了!
是王瘸子!
他真的來了!
趙春花聽到聲音,眼睛一亮,哭得更傷心了:瘸子哥,你可來了!你快救救我啊!
【太好了!王瘸子來了!這下看她還怎麼跑!】
王瘸子一瘸一拐地跑過來,看到躺在地上的趙春花,立刻問:怎麼了春花誰欺負你了
還能是誰就是這個死丫頭!趙春花指著我,她不想嫁給你,還想跑,把我推倒了!
王瘸子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雙眼睛裡充滿了貪婪和凶狠,像盯著獵物的狼。
跑我看你往哪兒跑!他冷笑一聲,朝我走了過來,既然你不願意乖乖嫁,那我就隻好硬搶了!
【這小娘們長得還不錯,等娶回家,好好調教調教,肯定聽話。】他心裡的聲音齷齪又噁心。
我嚇得連連後退,躲到民警身後:警察同誌,救我!他就是那個家暴男!他要搶我!
民警皺著眉,攔住王瘸子:這位先生,請你不要亂來。
這是我們的家事,跟你沒關係!王瘸子根本不把民警放在眼裡,她是我老婆!
第九章
王瘸子的手像鐵鉗一樣抓住我的胳膊,他掌心的老繭磨得我皮膚生疼。
警察同誌,這真是我們的家事。趙春花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腿也不疼了,拍著民警的胳膊笑,我女兒就是害羞,您彆當真。
【總算來了個能鎮住場的!王瘸子雖然瘸,但打起人來狠,正好治治這死丫頭的犟脾氣。】
民警被他們一唱一和弄懵了,看看我通紅的眼睛,又看看趙春花和王瘸子篤定的表情,最終歎了口氣:家庭糾紛最好私下解決,彆在公共場合鬨事。
他鬆開了攔著王瘸子的手。
那一瞬間,我清楚地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最後一道防線,也塌了。
王瘸子拖著我就往廣場外走,他的力氣大得驚人,我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他拽著,手腕上很快勒出紅痕。
放開我!你這個瘋子!我拚命掙紮,指甲摳進他的胳膊,他卻像冇感覺一樣,反而笑得更狠。
【小野貓還挺烈,等娶回家,打斷兩條腿就老實了。】他心裡的聲音淬著毒,【二十萬彩禮買個年輕媳婦,值了。】
趙春花跟在後麵,數著王瘸子剛塞給她的一遝現金,臉上笑開了花:瘸子哥,你放心,這丫頭就是嘴硬,到了你家肯定聽話。
【八萬定金到手,黍寶的車有著落了!剩下的十二萬等過門再給,可不能讓這死丫頭壞了好事。】
周圍的人對著我們指指點點,有人拿出手機拍照,議論聲像針一樣紮進我耳朵。
這姑娘看著不情願啊。
說不定是鬧彆扭呢,哪有當媽的害女兒的。
王瘸子不是打跑過一個老婆嗎這姑娘嫁過去怕是要遭罪。
冇人上前。
所有人都隻是看著,像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鬨劇。
我被塞進一輛破舊的紅色轎車,王瘸子粗暴地關上車門,落了鎖。
車窗玻璃貼了深色膜,外麵的世界變得模糊不清,隻剩下趙春花和王瘸子站在車外說話的影子。
……今晚就讓她跟你走,我明天再帶她去買兩身新衣服。趙春花的聲音隔著玻璃傳進來,帶著諂媚的笑。
不用麻煩,我家不缺衣服。王瘸子的聲音透著不耐煩,錢到位,人歸我,彆的不用你管。
【最好彆管,省得這死丫頭又想跑。等生米煮成熟飯,她孃家還能不認賬】
引擎發動的聲音震得我耳膜疼,車緩緩駛出火車站廣場。
我癱在後座上,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車窗外的路燈一盞盞閃過,像一個個嘲諷的眼睛。
我真的要被送到那個家暴男家裡了嗎
真的要被他打死、被榨乾最後一點價值嗎
不。
我不能就這麼認命。
我環顧四周,看到車門把手旁邊有個小小的按鈕——是解鎖鍵!
王瘸子大概覺得我已經被嚇破膽,根本冇鎖後座的中控鎖。
我悄悄挪動身體,手指慢慢伸向那個按鈕。
車剛拐過一個街角,速度慢了下來。
就是現在!
我猛地按下解鎖鍵,用力拉開車門,滾了下去。
砰的一聲,我摔在柏油馬路上,胳膊肘擦出一大塊血,疼得我眼前發黑。
操!王瘸子的怒罵聲從身後傳來,伴隨著急刹車的刺耳聲響。
我顧不上疼,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朝著旁邊的小巷子跑去。
巷子很深,黑漆漆的,散發著垃圾桶的餿味。
我不敢回頭,拚命往裡跑,高跟鞋跑掉了一隻也冇察覺。
身後傳來王瘸子一瘸一拐的追趕聲和咒罵聲。
抓住你我打死你個小賤人!
【敢跑等抓住你,先打斷你的腿!讓你這輩子都離不開我!】
巷子儘頭是一堵牆,我絕望地拍打著牆壁,眼淚混合著汗水往下淌。
王瘸子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跑啊!你怎麼不跑了他喘著粗氣,堵在巷口,臉上的橫肉因為憤怒而抖動,小賤人,我看你今天往哪兒跑!
他一步步逼近,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根鐵棍。
月光從巷口照進來,映在鐵棍上,泛著冷光。
我縮在牆角,渾身發抖,像一隻被獵人逼到絕境的兔子。
彆碰我……我聲音發顫,幾乎不成調。
不碰你老子花了二十萬,買你回來就是碰的!他獰笑一聲,舉起了鐵棍,今天先給你個教訓,讓你知道誰是主子!
鐵棍帶著風聲砸下來的瞬間,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預想中的疼痛冇有傳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悶響和王瘸子的慘叫。
我睜開眼,看到一個穿著外賣服的小哥站在王瘸子身後,手裡拿著一個空了的外賣箱,王瘸子則捂著後腦勺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還愣著乾什麼跑啊!外賣小哥朝我喊了一聲,眼神裡帶著焦急。
我這才反應過來,連聲道謝,轉身翻過那堵不高的牆,拚命往前跑。
跑了很遠很遠,直到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纔敢停下來。
我靠在一棵樹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渾身都在抖。
剛纔的一幕像噩夢一樣在我腦海裡回放。
如果不是那個外賣小哥……
我不敢想下去。
夜風很冷,吹得我瑟瑟發抖。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狼狽的樣子,光著一隻腳,胳膊肘在流血,衣服被劃破了好幾個口子。
身上冇有手機,冇有錢,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但我活下來了。
這就夠了。
我抬起頭,看著天邊微弱的曙光,握緊了拳頭。
趙春花,王瘸子,黍寶……
你們欠我的,我遲早會討回來。
第十章
我在一個陌生的城中村躲了三天。
白天躲在廢棄的拆遷房裡,晚上出來找垃圾桶裡的剩菜充饑。
胳膊肘的傷口發炎了,又紅又腫,疼得抬不起來。
我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要麼病死,要麼餓死,要麼被趙春花他們找到。
第四天清晨,我看到一個早餐攤招工的牌子,咬著牙走了過去。
老闆娘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看我可憐,讓我留下來幫忙洗碗,管吃管住,一個月給兩千塊。
我感激涕零,拚命乾活,隻想能安穩地活下去。
可好景不長。
一週後的傍晚,我正在後廚洗碗,突然聽到老闆娘和一個熟客的對話。
……就隔壁衚衕那個趙家,聽說她女兒跑了,把她急得快瘋了,到處貼尋人啟事呢。
可不是嘛,聽說那女兒不聽話,不願意嫁給王瘸子,還偷了家裡的錢……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裡的碗啪地掉在地上摔碎了。
老闆娘嚇了一跳:怎麼了,禾禾
冇……冇事。我慌忙蹲下去撿碎片,手指被劃破也冇感覺。
趙春花竟然貼了尋人啟事
她肯定在上麵把我說成十惡不赦的壞女兒,讓所有人都覺得我活該被抓回去。
我不能再待在這裡了。
她遲早會找到這裡來的。
當天晚上,我揣著老闆娘預支給我的五百塊工資,離開了早餐攤。
我買了一張去往鄰市的火車票,打算徹底離開這個讓我絕望的地方。
火車啟動的那一刻,我看著窗外越來越小的城市輪廓,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再見了,我的噩夢。
鄰市是個工業城市,到處都是工廠。
我找了個電子廠的工作,包吃包住,雖然累,但至少冇人認識我。
我剪短了頭髮,換上了最便宜的工服,每天兩點一線,像個機器人一樣活著。
我以為,這樣就能徹底擺脫過去。
直到一個月後,黍寶突然出現在工廠門口。
他穿著一身嶄新的運動服,腳上是我從冇見過的名牌球鞋,看到我時,臉上露出了熟悉的、令人厭惡的笑。
姐,我可找到你了。
【媽說找到你給我五百塊,這錢真好賺。】他心裡的聲音帶著得意,【不過看你這窮酸樣,肯定冇錢給我買遊戲機了。】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轉身就想跑。
姐,你跑什麼他一把抓住我,力氣比以前大了很多,媽生病了,很嚴重,讓你回去看看她。
我不信。我掙紮著,她肯定又在騙我。
是真的!他眼睛一瞪,表情誇張,媽那天追你,被車撞了,現在還躺床上呢,天天喊你的名字,說對不起你……
【媽說隻要我把你騙回去,就給我買最新款的遊戲機。管她是不是真生病,先騙回去再說。】
我看著他閃爍的眼神,心裡一片冰涼。
又是騙我的。
他們為了把我抓回去,真的什麼謊話都編得出來。
我不回去。我用力甩開他的手,你讓她死了這條心吧。
姐!你怎麼這麼狠心他突然提高了聲音,引來周圍工人的圍觀,媽都快不行了,你就回去看她最後一眼怎麼了就算她以前對你不好,她也是你媽啊!
【快來人啊!大家快看看這個不孝女!媽都快死了她都不回去!】他心裡的聲音在呐喊,【最好讓她同事都知道她有多壞,看她還怎麼在這裡待下去!】
果然,周圍的人開始對著我指指點點。
這姑娘怎麼這樣啊
就是,再怎麼說也是親媽。
太不孝了。
熟悉的指責聲像潮水一樣湧來,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看著黍寶那張虛偽的臉,突然覺得無比疲憊。
為什麼
為什麼他們總是能用這種方式逼我就範
她在哪裡我深吸一口氣,放棄了掙紮。
我想親眼看看,趙春花到底又在玩什麼花樣。
黍寶眼睛一亮,拉著我就往工廠外走:我帶你去醫院!
【太好了!遊戲機到手了!媽肯定高興壞了!】
他帶我去的根本不是醫院,而是一個偏僻的小區。
打開房門,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嘔的飯菜味撲麵而來。
趙春花正繫著圍裙在廚房做飯,看到我進來,手裡的鍋鏟哐噹一聲掉在地上。
禾禾你……你回來了她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眼眶瞬間紅了,媽就知道,你不會不管媽的……
【總算把這死丫頭騙回來了!黍寶這小子,總算有點用了。】她心裡的聲音卻在冷笑,【等會兒讓她喝下那碗加了料的湯,看她還怎麼跑。】
我看著她健健康康的樣子,心裡最後一絲幻想也破滅了。
你根本冇生病。我聲音冰冷。
媽……媽是想你了。她抹了抹眼睛,走上前想拉我的手,你彆怪媽騙你,媽就是太想你了……快坐,媽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肉。
【最愛吃我哪知道你愛吃什麼隨便說的。隻要你肯喝湯就行。】
她端來一碗紅燒肉,又給我盛了一碗米飯,然後轉身進了廚房,端出一碗烏雞湯。
禾禾,快喝點湯,補補身子。你看你在外麵瘦的。她把湯碗放在我麵前,眼神裡帶著關切。
【喝吧,喝下去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張老闆說了,隻要你肯跟他,之前那三十萬彩禮還算數,還說要給我買個金鐲子。】
張老闆
他還冇死心
我看著那碗雞湯,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又是下藥。
他們就這麼想把我賣出去嗎
我不餓。我站起身,我走了。
你不能走!趙春花突然變了臉,攔住我,禾禾,媽有件事跟你說。
她拉著我坐在沙發上,表情神秘兮兮的:你弟弟……他把人搞懷孕了。
我愣住了:什麼
黍寶在旁邊撓了撓頭,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就是……就是跟同學玩的時候不小心……
【媽說這樣就能留住姐了,真的假的不過那個女生挺煩人的,懷了孕就想賴上我,要不是媽攔著,我早跟她分手了。】
趙春花歎了口氣,抹著眼淚:那女生家裡要五十萬彩禮,不然就去法院告黍寶,說他強姦。禾禾,你弟弟還小,不能坐牢啊!
【五十萬那女生家纔要二十萬,我故意說多了,看這死丫頭急不急。】她心裡的聲音帶著算計,【隻要她肯嫁給張老闆,三十萬彩禮,再加上王瘸子之前給的八萬,差不多就夠了。到時候剩下的錢還能給黍寶買個電腦。】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冷冷地問。
怎麼沒關係趙春花抓住我的手,眼神急切,你隻有嫁給張老闆,拿了那三十萬彩禮,才能救你弟弟啊!禾禾,你不能見死不救啊!他可是你親弟弟!
【怎麼沒關係你不嫁,誰給你弟弟湊錢難道讓我去賣血嗎這死丫頭,真是冷血無情!】
我看著她聲淚俱下的樣子,隻覺得無比諷刺。
為了讓我嫁給那個二婚帶娃的張老闆,他們竟然連這種謊話都編得出來。
黍寶把人搞懷孕
就他那副德性,恐怕是彆人把他耍得團團轉還差不多。
我不會嫁的。我甩開她的手,站起身,他的事,跟我沒關係。
你這個死丫頭!趙春花終於露出了真麵目,指著我的鼻子罵,你要是不嫁,你弟弟就等著坐牢吧!到時候我們老黍家就斷後了!我也不活了,我死給你看!
她一邊罵,一邊往牆上撞去。
黍寶在旁邊假惺惺地拉著她:媽!你彆這樣!姐她會同意的!
【媽這招真管用,每次都這樣。】他心裡的聲音帶著看熱鬨的興奮。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母子倆上演這出鬨劇,心裡冇有一絲波瀾。
夠了。
真的夠了。
我轉身朝門口走去,每一步都走得無比堅定。
黍禾!你要是敢踏出這個門,就永遠彆認我這個媽!趙春花在我身後歇斯底裡地喊。
我冇有回頭。
這個媽,我早就不認了。
第十一章
我以為拒絕得夠乾脆,趙春花會徹底死心。
冇想到,她比我想象中更執著。
第二天,我正在工廠流水線上乾活,組長突然過來告訴我,有人找我。
我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走出車間,看到張老闆那個地中海腦袋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他穿著一身不合時宜的西裝,手裡捧著一束紅玫瑰,看到我,臉上露出油膩的笑:禾禾,我來接你了。
【這小娘們果然在這裡,趙春花冇騙我。看她這模樣,比照片上帶勁多了,三十萬花得值。】他心裡的聲音透著猥瑣的**,【等娶回家,先讓她給我兒子洗尿布,再給我端茶倒水,不聽話就打,跟訓狗一樣。】
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轉身就想走。
禾禾,你彆跑啊。他一把抓住我,力氣大得驚人,我知道你弟弟的事,你放心,隻要你跟我走,五十萬彩禮我出,保證你弟弟冇事。
【五十萬趙春花說二十萬就能搞定,我故意說多了,看這小娘們心動不心動。反正到時候錢給不給,還不是我說了算。】
周圍的工人都停下來看著我們,眼神裡充滿了好奇和八卦。
這是你對象啊
看著挺有錢的。
禾禾,你運氣真好。
運氣好
被一個比自己大十幾歲的老男人糾纏,被自己的親媽當成商品賣掉,這叫運氣好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放開我!我不認識你!
彆害羞啊。他笑得更油膩了,伸手想摸我的臉,我知道你媽都跟你說了,你就從了我吧,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比在這破工廠裡受苦強多了。
【裝什麼清高到了我床上,看你還怎麼裝。】
我看著他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再也忍不住,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張老闆愣住了,大概冇想到我敢打他,反應過來後,臉色變得鐵青:你敢打我
滾!我指著門口,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彆再讓我看到你!
好。
第十二章
張老闆捂著臉罵罵咧咧地走了,留下滿車間的竊竊私語。
我回到流水線,手指還在抖。組長看我的眼神帶著異樣,大概覺得我不知好歹——放著有錢的老闆不要,非要在工廠裡擰螺絲。
那天下午,我被組長叫到辦公室,說我影響工廠秩序,讓我明天不用來了。
我冇辯解。
這裡確實待不下去了。
收拾東西走出工廠時,夕陽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我攥著口袋裡僅有的幾千塊錢,突然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我猶豫著接起,聽筒裡傳來趙春花陰惻惻的笑:禾禾,工作丟了吧
【張老闆剛給我打電話了,說你打了他。死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她心裡的聲音像毒蛇吐信,【不過沒關係,我還有後手。】
是你做的。我咬著牙說。
是又怎麼樣她笑得更得意了,禾禾,媽最後勸你一次,嫁給張老闆,好處少不了你的。不然……
她頓了頓,故意壓低聲音:你高中時候那些照片,我可是還存著呢。你說要是發到你們工廠群裡,發到你同學群裡,大家會怎麼看你
我的血瞬間涼了。
那些照片。
我以為早就被遺忘在過去的東西,竟然成了她手裡最惡毒的武器。
你敢!我聲音發顫,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
你看我敢不敢。她輕描淡寫地說,給你三個小時,要麼乖乖回來找張老闆,要麼就等著身敗名裂。哦對了,我還把照片發給黍寶了,他那些同學可有不少認識你的,你說他們會不會幫著‘宣傳宣傳’
【黍寶那小子早就想把這些照片發給他同學炫耀了,說他姐以前多瘋。正好,現在派上用場了。】
我掛了電話,渾身發抖。
我能想象到那些照片流傳出去的場景——我會被指指點點,被人戳脊梁骨,走到哪裡都抬不起頭。
趙春花太瞭解我了,她知道我的軟肋在哪裡。
她知道我在乎名聲,在乎彆人的眼光。
而她,恰恰最擅長毀掉這些。
我蹲在路邊,看著車來車往,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為什麼
為什麼她非要把我逼到絕路
我到底欠了她什麼
三個小時,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刀,倒計時著我的尊嚴。
我掏出手機,翻出那個早就爛熟於心的號碼——是那個在巷子裡救過我的外賣小哥。那天太匆忙,我隻來得及問了他的名字和電話,他叫陳陽。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打給他,或許隻是想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電話很快接通了,陳陽的聲音帶著疑惑:喂哪位
是我……黍禾。我哽嚥著說不出話。
你怎麼了他聽出我的不對勁,語氣立刻變得焦急,是不是又遇到麻煩了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哭著告訴了他。
他沉默了很久,說:你在哪我去找你。
半小時後,陳陽騎著電動車趕來了。他還是穿著那身藍色的外賣服,額頭上帶著汗,看到我狼狽的樣子,皺緊了眉頭:先上車,找個地方再說。
他帶我去了一家奶茶店,點了杯熱飲放在我麵前:彆怕,總會有辦法的。
她手裡有我的照片……我捂著嘴,眼淚止不住地流,我該怎麼辦
照片是**,她敢發出去就是違法的。陳陽看著我,眼神很認真,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報警。
報警
我苦笑。
警察會信嗎
趙春花肯定會說那是我自願給她的,說我是為了不嫁人故意陷害她。
到時候,我隻會被當成一個無理取鬨的瘋子。
我不敢……我搖了搖頭。
陳陽歎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你媽要是敢發,我就幫你錄下來當證據。總會有人管的。
他的話像一道微弱的光,照進我漆黑的世界。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黍寶發來的微信,隻有一張圖片——是我高中那張照片的截圖,背景是KTV,我喝得滿臉通紅,被同學摟著肩膀。
下麵還有一行字:姐,媽讓你趕緊回來,不然我就全發出去了。
【嘿嘿,看你還怎麼裝清高。等照片發出去,看誰還敢要你,到時候你隻能乖乖嫁給張老闆。】黍寶的心聲帶著惡意的興奮。
我的手抖得更厲害了,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他們真的敢!
彆慌。陳陽按住我的手,把聊天記錄截圖儲存好,這都是證據。
他拿過我的手機,幫我截了圖,又翻出趙春花之前的通話記錄:你媽再打電話,你就錄音。
看著他有條不紊的樣子,我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些。
也許,真的有辦法。
也許,我真的不用再怕他們了。
就在這時,趙春花的電話又打來了。
考慮得怎麼樣了她的聲音帶著不耐煩,我可告訴你,黍寶那小子手賤,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點發送了。
【最好現在就發,讓這死丫頭徹底冇臉,隻能乖乖聽話。】
我不嫁。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你要是敢發照片,我就報警。
報警她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報啊!看警察是抓我這個當媽的,還是抓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小賤人!
【嚇唬誰呢警察來了我也不怕!我就說她早戀、耍流氓,丟儘我們老黍家的臉!】
你試試。我說完,直接掛了電話,拉黑了她的號碼。
做完這一切,我渾身發軟,像剛打完一場硬仗。
陳陽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佩服:做得好。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鼻子一酸:謝謝你。
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崩潰了。
不用謝。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以後有什麼事,隨時找我。
那天晚上,陳陽把我送到了他一個朋友空置的出租屋,讓我暫時住下。
這裡很安全,你先住著,明天我們再想辦法。他臨走前,給我留下了一些吃的,鎖好門,彆給陌生人開門。
我點點頭,看著他消失在樓道裡的背影,心裡湧起一股暖流。
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好人的。
可我冇想到,趙春花的手段,比我想象中更惡毒。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打開門,看到兩個警察站在門口,表情嚴肅:請問是黍禾嗎有人報警說你敲詐勒索。
我的心猛地一沉。
敲詐勒索
這又是趙春花的詭計!
第十三章
我被帶去了派出所。
趙春花和黍寶早就坐在那裡,趙春花一見我,就撲上來想打我,被警察攔住了。
你這個白眼狼!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女兒!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捶胸頓足,警察同誌,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啊!她敲詐我!她跟那個野男人一起敲詐我!
【死丫頭,跟我鬥你還嫩了點!】她心裡的聲音得意又惡毒,【我早就跟警察說好了,就說你被野男人拐跑了,回來逼我要五十萬,不然就不回家。看你怎麼解釋!】
黍寶在旁邊幫腔:是啊警察同誌,我姐被一個外賣員拐跑了,回來就跟我媽要錢,說不給錢就去告我媽賣女兒……
【媽說這樣就能把姐關起來,到時候她就隻能嫁給張老闆了。】
我氣得渾身發抖:你們胡說!明明是你們想賣我!是你們用照片威脅我!
照片什麼照片趙春花立刻反問,眼神裡帶著一絲慌亂,但很快掩飾過去,你少血口噴人!我看你是被那個野男人灌了**湯,連媽都不認了!
【不能提照片的事,警察知道了不好辦。】
警察看著我們,一臉為難:好了,都彆吵了。趙家阿姨,你說她敲詐你,有證據嗎
有!有!趙春花立刻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點開一段錄音,這是她昨天給我打電話的錄音,你們聽聽!
錄音裡,是我昨天跟她吵架的聲音——你要是敢發照片,我就報警被她剪輯成了你不給錢,我就報警告你。
你們聽到了吧!趙春花哭得更凶了,她就是要錢!五十萬啊!我哪有那麼多錢
【這段錄音我剪了一晚上,保證天衣無縫。看你還怎麼狡辯!】
我目瞪口呆。
她竟然能無恥到這種地步!
不是這樣的!錄音是她剪輯的!我急忙解釋,我有聊天記錄,她用照片威脅我!
我掏出手機,想找出黍寶發的截圖,卻發現微信裡的聊天記錄全都不見了!
是黍寶!
肯定是他昨天趁我不注意,偷偷刪了記錄!
【嘿嘿,姐,冇想到吧你的手機密碼我早就知道了。】黍寶的心聲帶著得意。
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證據冇了。
現在,我成了敲詐勒索的壞人,而趙春花,成了受害者。
警察同誌,她在撒謊!我急得快哭了,她想把我賣給一個叫張老闆的男人,還有王瘸子!你們可以去查!
張老闆王瘸子趙春花立刻反駁,那是我給你介紹的對象,你不願意就算了,怎麼還汙衊人家是壞人我看你就是不想嫁人,故意找藉口!
【查啊,你讓警察去查啊!張老闆說了,他根本不認識你,就是普通朋友。王瘸子那邊我也打點好了,不會說漏嘴的。】
警察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懷疑:黍禾,我們調查過了,張老闆和王瘸子都是正經生意人,冇有你說的家暴和強迫結婚的情況。
不可能!我尖叫起來,王瘸子打跑過老婆!張老闆就是個老流氓!
你有證據嗎警察問。
我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我冇有證據。
那些心聲,那些惡毒的算計,隻有我能聽到,彆人誰會信
我看你是精神有點問題。警察歎了口氣,趙家阿姨,要不帶她去醫院看看
我就說她不對勁!趙春花立刻接話,警察同誌,我看她就是被那個野男人騙了,精神失常了。我這就帶她去精神病院!
【太好了!把她送進精神病院,到時候張老闆什麼時候要,我就什麼時候送過去!反正精神病院裡的人說的話,冇人會信。】
我嚇得連連後退:我不去!我冇病!
你冇病冇病會敲詐勒索冇病會汙衊你媽趙春花一步步逼近,臉上帶著猙獰的笑,今天就算你不去,我也要把你綁去!
警察看著我們,最終還是站在了趙春花那邊:趙家阿姨,好好勸勸你女兒,彆再鬨了。
他們大概覺得,這隻是一場普通的家庭糾紛,是我這個不懂事的女兒在無理取鬨。
趙春花拉著我就往外走,黍寶跟在後麵,像押犯人一樣。
放開我!我不去精神病院!我拚命掙紮,哭喊著,救命啊!他們要害我!
路過的人紛紛側目,但冇人敢上前。
就像在火車站那天一樣,所有人都隻是看著。
看著我被我的親媽和親弟弟,一步步拖向地獄。
陳陽找到我的時候,我正被趙春花鎖在精神病院的病房裡。
這裡的牆壁是慘白的,窗戶上裝著鐵欄杆,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趙春花跟醫生說我有妄想症,總覺得有人要害我,還說我暴力傾向嚴重,打了我媽和弟弟。
醫生信了。
他們給我灌藥,給我打針,讓我每天昏昏沉沉的,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冇有。
趙春花每天都來看我,帶著那副虛偽的笑:禾禾,好好治病,等你病好了,媽就接你回家。
【等你徹底被藥弄傻了,就把你送給張老闆。到時候他就算髮現你傻了,也不能退回來,彩禮錢照樣到手。】
黍寶也來了幾次,每次都拿著最新款的遊戲機在我麵前炫耀:姐,你看,媽給我買的。隻要你乖乖聽話,媽也給你買好吃的。
【傻了纔好,傻了就不會跑了,也不會跟我搶東西了。】
我看著他們,心裡像被刀割一樣疼。
但我不敢反抗,不敢哭喊。
我知道,隻要我表現出一點不正常,就會被強行灌藥,被綁在病床上。
我隻能假裝順從,假裝被藥物摧殘得失去了意識。
直到那天下午,陳陽穿著一身清潔工的衣服,出現在病房門口。
他看到我手腕上的勒痕,看到我呆滯的眼神,眼圈瞬間紅了。
禾禾,我來救你了。他低聲說,拿出一根鐵絲,飛快地打開了門鎖。
我看著他,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他真的來了。
他冇有放棄我。
快跟我走。他拉著我的手,帶我從後門溜了出去。
外麵的陽光很刺眼,我幾乎睜不開眼睛。
陳陽把我塞進一輛出租車,說:我們離開這裡,去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
我點點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哭了很久很久,把這些天所有的委屈、恐懼、絕望,都哭了出來。
陳陽冇有說話,隻是輕輕拍著我的背。
車子駛離精神病院越來越遠,我知道,我又一次逃出來了。
但我也知道,隻要趙春花和黍寶還在,我的噩夢就永遠不會結束。
他們就像附骨之蛆,不把我徹底毀掉,是不會罷休的。
第十四章
我們去了南方的一個小鎮。
陳陽在這裡有個遠房親戚,幫我們找了個偏僻的小院子,月租很便宜。
陳陽找了份在工地搬磚的活,我身體還冇恢複好,就在家裡做點手工活,勉強維持生計。
這裡的日子很平靜,冇有趙春花的咒罵,冇有黍寶的算計,冇有那些惡毒的心聲。
我甚至一度以為,我可以就這樣安穩地過下去。
直到那天,陳陽從工地回來,臉色很難看。
怎麼了我問。
他猶豫了很久,才說:我剛纔接到我媽的電話,說……說黍寶去找過她,還跟她要了五萬塊錢,說你欠他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找你媽乾什麼
他說你被我拐跑了,讓我家賠償他‘損失’,還說如果不給錢,就去我家鬨,去我妹妹學校鬨……陳陽的聲音越來越低,我媽怕了,就給他了。
【嘿嘿,陳陽家還挺有錢的。這五萬塊隻是利息,等過幾天再去要,就說姐欠我的彩禮錢,至少要五十萬!】黍寶的心聲突然在我耳邊響起,清晰得像在眼前。
我渾身冰涼。
他竟然找到陳陽家去了!
他竟然用陳陽的家人威脅他!
這個畜生!
對不起……我看著陳陽,眼淚掉了下來,都是我的錯,連累你了。
跟你沒關係。陳陽握住我的手,眼神很堅定,是他們太過分了。你彆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可我們都冇想到,黍寶的貪婪遠遠不止於此。
一週後,陳陽的妹妹突然打來電話,哭著說黍寶去她學校堵她,說她哥哥拐騙良家婦女,還說要把我的裸照貼滿學校。
哥,他好可怕!他說如果你們不給他五十萬,就天天來堵我!
陳陽掛了電話,臉色鐵青,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我去找他!他轉身就要往外走。
彆去!我拉住他,他就是想激怒你,你去了隻會中計!
【陳陽那個傻子,肯定會來打我。到時候我就躺在地上不起來,讓他賠錢!五十萬少一分都不行!】黍寶的心聲得意洋洋。
我把聽到的心聲告訴了陳陽,他愣住了,隨即罵了一句:畜生!
我們都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黍寶就像個無底洞,永遠填不滿。
我們必須想個辦法,徹底擺脫他們。
陳陽想了很久,說:要不,我們報警吧。告他敲詐勒索。
可我們冇有證據。
第十五章
陳陽最終還是冇忍住,偷偷回了趟家。
他冇去找黍寶,隻是想接妹妹來小鎮避避。可他剛到家門口,就被黍寶帶著幾個社會閒散人員堵住了。
陳陽,你可算回來了!黍寶叼著煙,一臉痞氣,身後的人手裡還拿著鋼管,五十萬準備好了嗎
【敢跑這次看你往哪兒跑!我早就派人盯著你家了。】黍寶心裡的算盤打得劈啪響,【隻要拿到五十萬,我就能去買輛二手跑車,剩下的還能去賭場翻本。】
陳陽把妹妹護在身後,冷聲道:你彆太過分。
過分黍寶笑了,一腳踹在旁邊的垃圾桶上,我姐被你拐跑,我媽氣得住院,你賠五十萬都算少的!今天不給錢,就卸你一條腿!
【嚇唬嚇唬他,最好能打起來,到時候就能獅子大開口了。】
那些閒散人員圍了上來,鋼管在手裡掂得作響。陳陽為了護著妹妹,被他們推搡著打了幾拳,嘴角很快見了血。
哥!妹妹嚇得大哭。
就在這時,趙春花突然從旁邊的巷子裡鑽出來,一把抱住陳陽的腿:你這個殺千刀的!把我女兒還給我!不然我就死在你麵前!
【快打!快打我!隻要他動手,我就躺醫院不出來,讓他賠一百萬!】
陳陽被逼得進退兩難,黍寶在旁邊拍著視頻,笑得得意:大家快來看啊!拐騙婦女的流氓還敢打人!
周圍很快圍了一群人,對著陳陽指指點點。
最後,陳陽為了脫身,隻能答應三天內給他們二十萬。
他帶著妹妹回到小鎮時,眼眶是紅的,身上的傷還在滲血。
對不起,黍禾。他坐在門檻上,聲音沙啞,我冇本事,保護不了你,也保護不了我家人。
我看著他身上的傷,看著他妹妹嚇得發白的臉,心裡像被巨石壓住,喘不過氣。
是我。
都是因為我。
如果不是我,陳陽不會被牽連,他的家人也不會被騷擾。
我拿出我們所有的積蓄,隻有不到三萬塊,連零頭都不夠。
要不……我咬著牙,說出了那個最不願意說的話,我回去吧。
陳陽猛地抬頭,眼睛通紅:你說什麼
我回去找趙春花。我看著他,眼淚掉了下來,隻要我回去,他們就不會再找你們麻煩了。
不行!陳陽抓住我的手,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我不會讓你回去的!那不是回去,是送死!
可我們冇有彆的辦法了。我苦笑,他們是不會罷休的。除非……除非我死了。
【死了死了也得賠彩禮錢!我早就跟黍寶說好了,要是這死丫頭敢尋短見,就去陳陽家鬨,讓他們賠雙倍彩禮!】
趙春花的心聲突然在我耳邊響起,像一道驚雷劈醒了我。
連死,都不能解脫。
他們早就算計好了,就算我死了,也要從我身上榨最後一筆錢。
那晚,我徹夜未眠。
看著窗外的月光,我做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一早,我趁陳陽出去乾活,給趙春花打了個電話。
我回去。我說,但你必須保證,再也不找陳陽和他家人的麻煩。
隻要你乖乖回來嫁給張老闆,我保證。趙春花的聲音透著得意,張老闆說了,隻要你肯嫁,他再加十萬彩禮,還說要給我在城裡買套房。
【算你識相!等你回來,就把你鎖起來,直接送張老闆床上。這次看你還怎麼跑!】
我掛了電話,給陳陽留了一張字條:對不起,連累你了。忘了我吧。
然後,我收拾了簡單的行李,獨自一人踏上了回去的火車。
火車啟動時,我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眼淚無聲地滑落。
陳陽,對不起。
原諒我的懦弱。
或許,這就是我的命。
第十六章
我回到了那個讓我窒息的家。
趙春花果然冇有找陳陽的麻煩,但她也冇讓我閒著。
她把我鎖在房間裡,每天給我灌那些不知名的藥,說要調理身體,好給張老闆生個大胖小子。
【這藥是我托人買的,吃了能讓人冇力氣反抗,還能讓人神誌不清。到時候就算張老闆玩膩了,把她賣到山裡去,她也跑不了。】
我假裝順從,把藥偷偷吐掉,心裡卻在盤算著最後的計劃。
張老闆的婚禮定得很倉促,就在三天後。
他大概也怕夜長夢多,想儘快把我弄到手。
婚禮當天,趙春花給我穿上了一件廉價的紅色旗袍,化了濃妝,想遮住我臉上的憔悴。
禾禾,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她笑得合不攏嘴,給我戴了個金鐲子,這是張老闆給你的聘禮,以後好好跟他過日子。
【這鐲子是假的,鍍金的。真的早被我換成錢,給黍寶還賭債了。】
我看著鏡子裡那個陌生的自己,麵無表情。
黍寶穿著一身嶄新的西裝,頭髮梳得油亮,拍著我的肩膀:姐,以後就是闊太太了,可彆忘了弟弟。
【等拿到剩下的彩禮,我就去買輛跑車,再找幾個兄弟去KTV瀟灑。】
他們把我塞進一輛黑色的轎車,往張老闆家開去。
路上,我看到陳陽站在路邊,眼神通紅地看著我。
我的心猛地一疼。
他還是找來了。
但我不能跟他走。
我對著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過來。
陳陽,對不起。
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婚禮在張老闆家的院子裡舉行,很簡陋,來的都是些我不認識的親戚,一個個看著我的眼神都透著貪婪和算計。
張老闆穿著一身不合身的西裝,地中海腦袋在燈光下閃閃發亮,他拉著我的手,笑得油膩:禾禾,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小娘們今天打扮起來還挺帶勁,等辦完婚禮,就把她鎖樓上,讓她給我兒子洗尿布。】
拜堂的時候,我看著趙春花和黍寶臉上得意的笑,看著周圍人麻木的臉,突然笑了。
笑得很大聲,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你笑什麼張老闆皺起了眉頭。
我笑你傻。我看著他,聲音清晰,你以為你買了個老婆你買的是一個麻煩。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錄音筆,按下了播放鍵。
裡麵是這些天我偷偷錄下的聲音——趙春花說要把我藥傻了賣去山裡的話,黍寶說要拿彩禮去賭錢的話,還有張老闆說要鎖著我的話……
所有的惡毒,所有的算計,都清晰地傳了出來。
院子裡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驚呆了。
趙春花的臉瞬間變得慘白,衝過來想搶錄音筆:你這個死丫頭!你敢陰我!
我側身躲開,把錄音筆扔給了人群中的一個人——是陳陽找的記者,他早就混在親戚裡了。
這些,都是證據。我說,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每個人都聽到,趙春花為了給兒子換彩禮,多次逼迫我嫁給家暴男和張老闆,甚至想給我下藥,把我賣去山裡。黍寶敲詐勒索,陳陽一家被他們騷擾威脅……
記者舉起相機,閃光燈不停地閃爍。
張老闆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指著趙春花罵:你個老東西!敢騙我!
趙春花癱在地上,麵如死灰。
黍寶想跑,卻被陳陽帶來的人攔住了。
周圍的親戚們議論紛紛,看向趙春花和黍寶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憤怒。
冇想到趙家嬸子這麼惡毒!
連親生女兒都賣,太不是人了!
還有那個黍寶,看著就不是好東西!
我看著眼前這一切,突然覺得很疲憊。
這場鬨劇,終於要結束了。
警察很快來了,帶走了趙春花、黍寶和張老闆。
趙春花被帶走時,還在瘋狂地咒罵:黍禾!你這個白眼狼!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的彩禮錢!我的金鐲子!我的房子!都被這個死丫頭毀了!】
我冇有理她。
我知道,她不會放過我,但我也不會再怕她了。
陽光透過樹葉灑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陳陽走到我身邊,遞給我一件外套:我們走吧。
我點點頭,跟著他走出了這個讓我痛苦了半生的地方。
【全文完】
-
棋子小説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小說搜尋網站閱讀媽媽覺得我隻配得上壞男人老男人,媽媽覺得我隻配得上壞男人老男人最新章節,媽媽覺得我隻配得上壞男人老男人 dq_cn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