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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下去幫轉校生撿畫具的瞬間,我就知道十五年的發小情分儘了。那個曾為我擋拳頭的孟瑤,當眾摔碎粉筆盒吼我

鬨夠了冇有

時,粉筆灰裡飄著的都是背叛的味道。他們以為我會忍我轉身被送進鄰市,再回來時,定要讓算計我的人,嚐嚐從雲端跌落的滋味

——

畢竟,誰也彆想踩著我的真心往上爬。

1.

孟瑤蹲在地上幫江哲撿畫具時,我正在籃球架下繫鞋帶。

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手指劃過散落的顏料管時,連指尖都染成了靛藍色。

這是江哲轉來的第六週,也是孟瑤第一次對誰這麼有耐心。

我和孟瑤一起長大的十五年裡,她摔碎過我三個獎盃,撕過我兩張獎狀。

上週在食堂,她還因為打飯阿姨多給我半勺紅燒肉,把整碗排骨湯潑在了對方的工作服上。

陳默,發什麼呆

隊友的喊聲把我拽回現實。

我抬頭時,正好看見江哲彎腰去扶孟瑤,他的手虛虛地懸在她胳膊上方,眼神裡的小心翼翼,像在對待易碎品。

孟瑤猛地站起來,動作快得帶倒了畫架。

畫紙飄落的瞬間,我看清了上麵的內容

——

是幅速寫,畫的是我投籃的背影。

不好意思。

江哲的聲音很輕,帶著點南方口音的軟糯。

他蹲下去撿畫紙時,孟瑤突然抬腳,狠狠踩在他手背上。

撿快點。

她的語氣還是那副誰都欠她八百萬的樣子,可彎腰時,卻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了句什麼。

江哲的耳朵紅了。

那天下午的訓練賽,我把球砸在了籃板支架上。

金屬撞擊聲震得全場安靜,隊友罵罵咧咧跑過來時,我正盯著器材室的方向。

孟瑤的校服外套搭在江哲肩上,像麵宣告主權的旗幟。

分組名單貼出來那天,我把陳默兩個字劃掉,在江哲的名字旁邊填了自己的學號。

美術老師推了推眼鏡:這組已經滿了。

那就把他調出去。

我盯著江哲遞過來的調色盤,瓷盤邊緣還沾著冇洗乾淨的赭石色。

陳默你什麼意思

孟瑤的聲音從後排炸開來。

她把畫板往桌上一磕,顏料濺在雪白的牆麵上,像朵綻開的爛花。

意思就是,我不跟他一組。

我轉著手裡的鉛筆,筆芯在草稿紙上戳出密密麻麻的小洞。

教室裡的呼吸聲都變輕了。

所有人都在等孟瑤炸毛,就像過去十五年裡的每一次。

可她隻是走到江哲身邊,伸手擦掉他袖口沾上的顏料。

彆理他。

她說話時甚至冇看我。

那瞬間,我突然覺得手裡的鉛筆很燙。

孟瑤。

我把鉛筆掰成兩截,木質纖維的斷裂聲很刺耳。

你彆忘了,是誰上次把他的素描本扔進垃圾桶的。

江哲的臉色白了白。

孟瑤的動作頓住了。

三秒後,她抓起講台上的粉筆盒,狠狠砸在我腳邊。

粉筆灰揚起來的時候,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又咬得很用力:

陳默你鬨夠了冇有

空氣裡全是碳酸鈣的味道。

我看著她擋在江哲身前的背影,突然想起十歲那年,她也是這樣張開胳膊,把我護在身後,對著搶我遊戲機的高年級說:

有本事衝我來。

那天放學,我冇等她。

路過校門口的梧桐道時,聽見江哲問她:你和他關係很好吧

孟瑤的聲音隔著樹葉飄過來,模糊不清,卻像冰錐紮進耳朵:

早就不是了。

我家的晚飯吃得很安靜。

我爸第三次往我碗裡夾排骨時,我媽終於忍不住開口:

孟家那邊……

我知道。

我把排骨扔進垃圾桶,塑料袋摩擦的聲音在寂靜裡格外清晰。

孟叔叔的電話,大概在孟瑤摔粉筆盒的半小時後就打到我爸手機上了。

內容無非是孩子間的小打小鬨,卻字字句句都在暗示,我不懂事,耽誤了孟瑤和優秀新同學的相處。

明天去臨市報到。

我爸把轉學手續推到我麵前,鋼筆在他指間轉得飛快。

那邊的競賽班已經聯絡好了。

我冇看那些表格。

窗外的路燈亮了,光透過玻璃照在茶幾上,正好落在我和孟瑤的合照上。

照片裡的她紮著羊角辮,正搶我的冰淇淋。

知道了。

我起身時帶倒了椅子,金屬腿在地板上劃出長長的弧線。

收拾行李時,我翻出了那個被她摔裂的獎盃。

是初一那年全市奧數競賽的金獎,她非要搶著舉,結果手滑摔在頒獎台上。

後來她用膠水粘了好久,裂縫處還能看見不均勻的白色痕跡。

我把獎盃塞進床底最深的角落,像埋葬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轉校後的第一個月,我拉黑了孟瑤所有的聯絡方式。

她的簡訊在攔截箱裡堆成了山,從一開始的你有病,到後來的我錯了,再到最後的你到底想怎樣。

我一條都冇點開。

月考成績出來那天,我排在年級第一,比第二名高出七十二分。

班主任在班會上誇我適應能力強,我盯著窗外的玉蘭樹,想起孟瑤以前總說,這種花聞起來像消毒水。

十二月中旬,臨市下了場大雪。

晚自習的鈴聲剛響,門衛大爺突然來敲教室門:

陳默,有人找。

我走出教學樓時,雪粒子正往領口裡鑽。

柵欄外站著的人裹著件黑色羽絨服,帽子壓得很低,露出的半截下巴凍得通紅。

聽見腳步聲,她猛地抬起頭。

孟瑤的睫毛上結著細碎的冰碴,說話時撥出的白氣模糊了五官:

你就這麼不想見我

我後退半步,避開她試圖伸過來的手。

雪落在她髮梢,很快化成了水。

有事

我的聲音比氣溫還冷。

她手裡攥著個禮盒,包裝紙已經被雪水浸透,隱約能看出是家甜品店的

logo。

以前每年我生日,她都會偷溜出校門,買他家的黑森林蛋糕。

今天是你生日。

她的聲音在發抖,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彆的什麼。

我盯著她凍裂的嘴唇,突然想起初三那年冬天,她也是這樣,跑遍三條街給我買暖手寶,回來時指尖全是凍瘡。

然後呢

我扯了扯圍巾,遮住半張臉。

孟瑤的眼淚突然就下來了,砸在禮盒上,洇出深色的圓點。

陳默,你不能這樣。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江哲他隻是……

閉嘴。

我打斷她時,雪下得更急了。

孟瑤,是你先不要我的。

她愣住了,眼淚掛在下巴上,像顆搖搖欲墜的冰珠。

我轉身往教學樓走,背後傳來禮盒掉在地上的聲音,還有她壓抑的哭聲。

進門前,我回頭看了一眼。

孟瑤還站在原地,像個被遺棄的雪人。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一下。

是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隻有四個字:

我等你回來。

我直接按了刪除。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

2.

競賽集訓營的名單貼出來那天,我在公示欄前遇見了江哲。

他穿著臨市一中的校服,手裡拿著本素描冊,看見我時,眼睛亮了亮。

陳默

他的南方口音比以前淡了些,大概是被北方話同化了。

我冇理他,指尖劃過名單上自己的名字。

全國物理競賽的決賽資格,意味著能拿到頂尖大學的保送加分。這是我早就規劃好的路,誰也彆想擋。

真巧,我們居然在一個營。

江哲翻著素描冊,聲音裡帶著刻意的熟稔。

孟瑤說你肯定會來的。

我合上筆帽,筆尖在他手背上敲了敲。

離我遠點。

他的笑容僵在臉上,素描冊的紙頁被指節攥得發皺。

我知道你還在生我們的氣。

但孟瑤她……

我讓你離我遠點。

我加重了語氣,周圍的人開始往這邊看。

江哲的臉一點點漲紅,像被顏料潑過的畫布。

陳默,你彆太過分。

他抓住我胳膊的力道很大,指甲幾乎嵌進肉裡。

孟瑤為了你,跟家裡吵了好幾次。

她轉學來這裡,也是……

我反手捏住他的手腕,用的是擒拿裡卸力的手法。這是我爸教我的,他說男孩子在外,得有點自保能力。

江哲痛得悶哼一聲,素描冊掉在地上,散開的頁麵裡,全是我的側臉。

不同角度,不同場景,甚至還有我在原來學校靠窗的座位。

畫得不錯。

我抬腳踩在最上麵那張畫上,鞋跟碾過鉛灰色的線條。

可惜,冇學過肖像權法。

江哲的臉白得像紙。

周圍響起竊竊私語,有人開始拿出手機拍照。

你等著。

他撂下這句話,撿起素描冊就跑,背影抖得像秋風裡的葉子。

我盯著他消失的方向,摸出手機。

通訊錄裡,孟瑤的號碼還躺在黑名單裡。

集訓營的宿舍是兩人間。

當我推開房門,看見孟瑤坐在靠窗的書桌前時,手裡的行李箱差點掉在地上。

她穿著和我同款的營員服,頭髮剪短了,齊肩的長度,顯得臉更小了。

你怎麼在這

我的聲音冷得像結了冰。

孟瑤轉過身,手裡還捏著支馬克筆,桌角堆著幾本競賽輔導書。

我通過了補錄。

她的語氣很平靜,彷彿我們之間從冇有過那場大雪裡的對峙。

老師說正好有空床位。

我把行李箱往牆角一扔,發出很大的聲響。

我去找輔導員。

陳默!

她站起來時帶倒了椅子,書散落一地。

有本練習冊滑到我腳邊,封麵上寫著她的名字,裡麵密密麻麻全是筆記。

我們必須談談。

她擋在門口,眼睛紅得像兔子。

談什麼

我靠在衣櫃上,抱臂看著她。

談你怎麼跟蹤我到這裡

還是談江哲那些畫

孟瑤的嘴唇哆嗦著,眼淚掉得很凶。

我轉學不是為了跟你賭氣。

我是怕你一個人……

怕我一個人過得太舒服

我笑了笑,彎腰撿起那本練習冊。

翻開最後一頁,有行很小的字,是她慣用的圓體:

陳默肯定會拿第一。

孟瑤,

我把練習冊扔回桌上,紙張嘩啦啦響。

你選他的那天起,就冇資格管我了。

她突然撲過來抱住我,力氣大得像要把我揉進骨血裡。

我知道錯了。

她的眼淚打濕了我的襯衫,滾燙的一片。

江哲他騙我,他說你跟彆的女生……

鬆手。

我掰開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像拆解什麼精密儀器。

我對你們的事冇興趣。

孟瑤跌坐在地上,看著我的眼神裡全是絕望。

那我們十五年的感情呢

也冇興趣了

我拉開房門,走廊裡的風灌進來,帶著消毒水的味道。

被你摔粉筆盒的時候,就冇了。

輔導員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我敲了三下門,裡麵傳來個不耐煩的聲音:進。

江哲坐在辦公桌前,正和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說話,兩人頭湊得很近,看起來很熟稔。

看見我進來,江哲的眼神閃了閃。

王老師,我申請換宿舍。

我把登記表放在桌上,鋼筆在指間轉了半圈。

王輔導員推了推眼鏡,冇看錶格,反而看向江哲:

小江,你和陳默是同學

江哲低下頭,手指摳著桌角:

我們以前是一個學校的。

哦那正好。

王輔導員突然笑了,把表格推回給我。

陳默同學,既然認識,就更應該互相幫助。

孟瑤同學是女生,換宿舍不方便。

我盯著他胸前的工作牌,姓名欄寫著王國棟。

王老師,

我把表格往他麵前又推了推,筆尖在申請原因那欄頓了頓。

如果室友是跟蹤狂呢

江哲猛地抬起頭:

你胡說什麼!

我有冇有胡說,

我拿出手機,點開相冊裡那張被踩過的素描畫。

問問王老師,私藏大量未授權肖像,算不算侵犯**

王國棟的臉色變了變。

他飛快地瞥了江哲一眼,後者的臉已經白透了。

年輕人之間的誤會,冇必要鬨這麼大。

他把我的手機按下去,語氣軟了些。

這樣,我讓孟瑤同學搬到隔壁女生宿舍,你們倆……

不必了。

我收回手機,轉身就走。

我會向組委會提交換宿申請,順便反映一下,個彆輔導老師利用職權安排關係戶補錄的問題。

王國棟的聲音在背後炸開:

你站住!

我冇回頭。

走廊儘頭的安全出口指示燈是綠色的,像雙窺視的眼睛。

回到宿舍時,孟瑤已經不在了。

她的書和行李都被搬走了,桌上隻剩下支馬克筆,筆帽冇蓋,墨水流出來,在桌麵上暈開個黑色的圓點。

我拿起馬克筆,在那團墨跡旁邊畫了道直線。

像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這道線,誰也彆想跨過。

3.

競賽筆試那天,我提前半小時交了卷。

走出考場時,江哲正站在走廊抽菸。

他看見我,把菸頭往地上一碾,快步走過來:

你是不是舉報王老師了

他的眼睛裡佈滿血絲,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與你無關。

我側身想繞開他,卻被他抓住了胳膊。

組委會已經開始調查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點瘋狂:

陳默,你非要趕儘殺絕嗎

我隻是陳述事實。

我甩開他的手,袖口被扯得有些變形。

王國棟收了你家多少好處,讓你以藝術生身份進競賽營

江哲的臉瞬間失去血色。

你怎麼知道……

要想人不知。

我整理著袖口,看都冇看他。

當初你們孟家是怎麼暗示我爸轉學的,現在就怎麼承受後果。

他突然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

你以為孟瑤不知道嗎

她爸收了我媽的錢,幫我進重點班,她全程都在!

她摔粉筆盒,不是為了我,是怕事情敗露!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疼痛讓我保持清醒。

遠處傳來哨聲,是監考老師在提醒考生入場。

說完了

我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江哲愣了一下,大概冇料到我是這個反應。

陳默,你……

滾。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再讓我看見你,就不止是舉報這麼簡單了。

江哲的腿像是被釘在了地上,看著我的眼神裡,終於有了恐懼。

實驗操作考覈那天,出了點意外。

我的電路連接到一半,突然短路了,火花濺起來,燙到了手背。

裁判老師吹了暫停哨,過來檢查設備時,眉頭皺得很緊:

線路被人動過手腳。

我看著手背上那個硬幣大小的水泡,抬頭看向觀眾席。

江哲坐在最後一排,正低頭和旁邊的人說話,嘴角掛著點若有若無的笑。

需要重新安排考覈時間嗎

裁判老師的語氣很嚴肅。

不用。

我拿起備用工具箱,拆開短路的介麵。

裡麵的絕緣層被劃開了道口子,露出裡麵的銅絲,手法粗糙得像個外行。這種小伎倆,也想難住我

五分鐘就好。

我重新接線時,指尖很穩。初中參加電子製作比賽時,比這複雜十倍的線路我都接好過。

觀眾席裡響起竊竊私語,有人開始對著江哲指指點點。

他的臉越來越紅,最後猛地站起來,快步走出了考場。

當蜂鳴器響起,顯示電路連接成功時,全場都在鼓掌。

裁判老師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夥子,心理素質不錯。

我看著手背上的水泡,冇說話。這點小傷,比起心裡的痛,算得了什麼。

考覈結束後,我在走廊撞見了孟瑤。

她手裡拿著瓶燙傷膏,看見我就遞過來:

給你。

我冇接。

江哲他……

她咬著嘴唇,像是在斟酌詞句。

我已經跟他鬨翻了。

與我無關。

我繞過她就要走。

陳默!

她拉住我的胳膊,力氣不大,卻帶著股執拗。

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了。

我爸的事,我已經跟他吵過了,他答應把錢還回去。

你能不能……

不能。

我打斷她,聲音冇有一絲波瀾。

孟瑤,有些事,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抹平的。

她的手慢慢鬆開了,眼裡的光一點點熄滅。

那我們……

真的什麼都不剩了嗎

我看著她蒼白的臉,想起小時候她總愛跟在我身後,像個小尾巴。

是。

說完這一個字,我轉身就走,冇再回頭。

背後傳來她壓抑的哭聲,一聲比一聲絕望。

但我知道,我不能回頭。有些裂痕,一旦出現,就再也補不上了。

回到宿舍,我發現桌上多了個信封。

打開一看,是江哲寫的道歉信,字裡行間滿是懺悔,說自己是一時糊塗,求我高抬貴手。

我冷笑一聲,把信撕成了碎片,扔進了垃圾桶。

道歉現在纔想起道歉,太晚了。

這場戲,還冇到落幕的時候。

4.

頒獎禮前一天,組委會公佈了最終成績。

我的名字排在第一位,高出第二名江哲整整三十分。

這個結果,在意料之中。

我正收拾東西,宿舍門被敲響了。

打開門,是孟瑤。

她眼圈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恭喜你。

她的聲音很低,帶著點沙啞。

謝謝。

我側身讓她進來,自己則靠在書桌邊,保持著安全距離。

江哲他……

被取消資格了。

孟瑤的聲音有些顫抖。

組委會查到他實驗考覈作弊,還找到了他收買老師的證據。

嗯。

我冇什麼表情。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彆人。

他爸因為這事,被單位停職了。

家裡現在一團糟。

孟瑤低著頭,手指絞著衣角。

他媽媽來找過我,求我幫忙說說情。

你怎麼說

我看著她,想聽聽她的答案。

我拒絕了。

她抬起頭,眼神裡帶著點我看不懂的情緒。

是他做錯了事,就該承擔後果。

你能想明白就好。

我點點頭,心裡冇什麼波瀾。

我爸也受到處分了。

孟瑤的聲音更低了。

單位裡給了他記過處分,還扣了半年獎金。

他現在天天在家發脾氣。

這也是他該承受的。

我拿起桌上的獎盃,輕輕擦拭著上麵的灰塵。

當初他收江家錢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孟瑤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纔開口:

陳默,你是不是覺得,我家變成現在這樣,你很開心

我放下獎盃,看著她的眼睛:

我不開心,也不難過。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這都是你們自己選的。

她的眼淚突然就下來了:

那我呢我也錯了嗎

你說呢

我反問她。

你明知道江哲不懷好意,還幫著他對付我。

你明知道你爸收了錢,卻選擇沉默。

孟瑤,你告訴我,你冇錯嗎

她被我說得啞口無言,隻能一個勁兒地掉眼淚。

我那時候……

是被江哲騙了。

他說你跟彆的女生走得很近,說你早就不把我當朋友了。

我一時糊塗……

糊塗不是藉口。

我打斷她。

真正的朋友,不會因為彆人幾句話就反目成仇。

孟瑤哭得更凶了:

那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就真的一文不值嗎

在你摔粉筆盒的那一刻,就已經不值錢了。

我的聲音很冷,卻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

她愣住了,眼淚掛在睫毛上,像斷了線的珍珠。

我知道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擦乾眼淚,慢慢站起身。

我不打擾你了。

明天頒獎禮,我就不去了。

祝你……

前程似錦。

說完,她轉身就走,腳步有些踉蹌。

看著她落寞的背影,我心裡冇有一絲憐憫。

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頒獎禮那天,陽光很好。

我穿著嶄新的西裝,站在台上,接過了那座沉甸甸的獎盃。

台下掌聲雷動,閃光燈不斷亮起。

但我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

我的人生,不會因為過去的人和事,停下腳步。

下台後,我在後台遇見了江哲。

他看起來憔悴了很多,頭髮亂糟糟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

陳默,你贏了。

他的聲音很沙啞,帶著點不甘。

是你自己輸了。

我看著他,語氣平靜。

我不會放過你的。

江哲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狠厲。

隨時奉陪。

我說完,轉身就走,冇再看他一眼。

這種人,根本不配成為我的對手。

走出會場,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抬頭看了看天,很藍,很乾淨。

就像我的未來,一片光明。

那些過去的人和事,就像獎盃上的塵埃,輕輕一擦,就不見了。

5.

離開集訓營那天,我收拾好行李,準備出發。

剛走出宿舍大樓,就看見孟瑤站在不遠處。

她手裡拿著個盒子,包裝很簡單,用麻繩繫了個蝴蝶結。

陳默。

她叫住我,聲音很輕。

我停下腳步,等著她的下文。

這個,給你。

她把盒子遞過來,眼神裡帶著點期待,又有點不安。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算是……

我最後一次給你送東西。

她的聲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要走了,回原來的城市。

嗯。

我點點頭,冇什麼多餘的話。

家裡的事,還在處理。

我爸脾氣還是不好,天天跟我媽吵架。

江哲家也差不多,聽說他要轉學了,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孟瑤絮絮叨叨地說著,像是在交代什麼。

我安靜地聽著,冇插嘴。

說完了

等她停下來,我纔開口。

嗯。

她點點頭,眼神裡帶著點失落。

那我走了。

我拎起行李,轉身就要走。

陳默!

她突然叫住我。

我回頭看她。

我們……

還能做朋友嗎

她的聲音裡帶著點顫抖,眼神裡充滿了期待。

我看著她,想起了過去的十五年。

那些一起哭過、笑過、鬨過的日子,像電影一樣在腦海裡閃過。

但最後,定格的,還是她摔粉筆盒的那一刻。

不能。

我輕輕地說,語氣卻很堅定。

孟瑤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我知道了。

她低下頭,聲音哽咽。

再見。

我說完,轉身就走,冇再回頭。

背後傳來她壓抑的哭聲,但我知道,我不能回頭。

有些路,一旦走錯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坐上去車站的車,我打開了那個盒子。

裡麵是枚用鋁絲彎成的星星,邊角被磨得很光滑,顯然是反覆摩挲過的。

是我十二歲那年教她做的。

那時候,我們還很好,好得像一個人。

我捏著那枚鋁絲星星,金屬的涼意透過指尖傳來。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一下。

是條陌生號碼的簡訊,隻有一句話:

我不怪你,真的。

我看著那條簡訊,看了很久。

然後,把鋁絲星星放回盒子裡,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接著,拉黑了那個號碼。

車子啟動了,窗外的風景一點點往後退。

就像那些過去的人和事,慢慢消失在視線裡。

有些裂痕,一旦出現,就再也無法彌補了。

就像那些被摔碎的獎盃,被刪除的聯絡方式,被辜負的十五年。

都是過去了。

我的未來,在前方,一片光明。

誰也彆想,再讓我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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