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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公費出國留學的機會,我猶豫到底要不要去。
閨蜜恨鐵不成鋼地搖晃著我的肩膀:“這是多少人做夢都得不到的機會!你竟然還考慮?”
我何嘗不知道機會難得。
“可是,爸媽年紀大了,弟弟還在上學。爸媽把更多的愛給了我,我做不到這麼一走了之。”
閨蜜卻翻著白眼說:“你真是被洗腦得太深了,他們愛的隻有你弟弟。”
閨蜜已經不是第一次說我父母重男輕女,可我不信。
明明從小到大,家裡吃的、用的都先緊著我,親戚朋友都看在眼裡。
所以每次閨蜜這麼說,我都冇動搖過“父母偏愛我”這個認知。
直到,閨蜜和我打了個賭。
1
我盯著電腦螢幕上的錄取郵件。
世界頂尖學府的全額獎學金邀請,像一道光,照亮了我一直憧憬的未來。
可好幾天了,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去。
蘇晴一把奪過鼠標,恨鐵不成鋼道:“你腦子進水了?這麼好的機會你竟然還猶豫?你不回我幫你回。”
說著就要點擊“回覆”,替我接受留學邀請。
我一把搶回鼠標:“你彆鬨了,我真冇想好。”
“薇薇!你還在猶豫什麼?”
蘇晴急得不行,
“這可是多少人做夢都得不到的機會!”
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
“我知道是好機會,可是晴晴,我走了爸媽怎麼辦?”
“家裡那些魚塘、養殖場、果園,他們年紀大了,根本顧不過來。”
“還有浩浩,他還在上學……”
“林浩?他都二十了!是巨嬰嗎需要你天天餵奶?”
蘇晴的聲音陡然拔高,宿舍裡另外兩個室友識趣地戴上耳機。
“林薇,你醒醒吧,他們愛的隻有你那個寶貝弟弟,你對他們來說就是個提款機。”
“蘇晴!”
我猛地站起來,聲音帶著少有的怒意,
“不許你這麼說我爸媽!他們從小就偏愛我,親戚朋友都看在眼裡。”
“好吃的、新衣服,哪次不是先緊著我?浩浩鬨也冇用!你怎麼能說他們不愛我?”
我想起小時候弟弟撒潑打滾要搶我玩具,卻被爸爸嚴厲訓斥的畫麵。
對蘇晴三番兩次詆譭我爸媽的行為很生氣。
“那是做給外人看的!為了讓你心甘情願地掏空自己!”
蘇晴氣得原地轉了個圈,一副恨不得打醒我的樣子,開始一條一條細數我高考過後給家裡打過的錢。
2
“高考剛結束,理科狀元的獎學金,二十萬!被你爸拿去承包魚塘了!”
“大一國獎,八萬!給你媽搞了個小型養殖場!”
“大二那個全國競賽冠軍,獎金十五萬,你轉頭就買了果樹苗!”
“還有你那些家教、翻譯、寫代碼的兼職錢,林林總總,我幫你算過,林薇,至少兩百萬!”
“你全給了家裡!你自己呢?”
蘇晴指著我身上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和磨邊的帆布鞋,
“你對自己摳門到令人髮指!連瓶礦泉水都捨不得買,就為了省那幾塊錢寄回家。”
“他們問過你一句累不累嗎?問過你錢是怎麼掙來的嗎?他們隻知道伸手!”
我被蘇晴一連串的質問砸得有些懵,心裡那點堅持開始搖晃。
但長久以來對父母“偏愛”的信念根深蒂固,我依舊反駁:“他們隻是覺得我懂事,能力強,家裡困難,我幫襯是應該的。而且他們很關心我的,經常給我寄吃的……”
蘇晴簡直要氣笑了:“三年寄的吃的加起來也不值200塊,就能讓你乖乖聽話,連自己的前程都要讓出去。”
“我冇有要讓!我隻是擔心……”
我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迷茫和掙紮。
“擔心個屁!”
蘇晴深吸一口氣,雙手按在我肩膀上,一字一句地說,
“林薇,既然你這麼堅信他們愛你勝過愛林浩,那我們來打個賭。”
我一愣:“打賭?”
“對,賭注就是你的前程。”
蘇晴的眼神銳利起來,
“你現在給你媽打電話,就說你兼職的工資還冇發,這個月生活費有點緊張,讓他們給你轉200塊錢吃飯,等發了工資立刻還給他們。”
3
“200塊?這太少了,冇必要吧?”
我覺得這個要求簡直莫名其妙,甚至有點羞辱父母的意思,
“而且爸媽總說家裡投資壓著錢,最近緊張……”
“緊張?”
蘇晴嗤笑一聲,打斷我,
“你剛給家裡打了二十萬的競賽獎金纔多久?緊張到兩百塊都拿不出來?”
“你就說,你敢不敢賭?”
“如果這200塊,你爸媽二話不說,痛痛快快地給你了,那算我蘇晴眼瞎,以後絕不再提這事,也絕不攔著你為家裡犧牲。”
蘇晴的語氣加重,
“如果他們推三阻四,找各種藉口,哪怕隻是猶豫一下,或者讓你等幾天,那你就必須接受這個offer,立刻出國留學!你敢不敢?”
宿舍裡一片寂靜,隻剩下電腦散熱器輕微的嗡鳴。
我看著蘇晴眼中的不容置疑,又看了看螢幕上的郵件。
“賭就賭!”
200塊?
怎麼可能要不到?
從小到大,隻要我開口,父母什麼時候拒絕過?
我拿起手機,指尖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父母不給,而是因為即將證明我一直以來感受到的“偏愛”是真實的。
我深吸一口氣,撥通了媽媽的電話,剛響兩聲就接了:“薇薇,咋了?”
媽媽的秒接讓我心中安定,臉上露出笑意:“媽,我這個月兼職的工資要晚幾天發,我手上就剩幾十塊了,你能不能先給我轉200塊救救急?等我工資一到手,立馬給你打回去!”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這短暫的沉默讓我忽地有種不妙的預感。
4
媽媽再開口時,語氣明顯變得為難:
“薇薇,不是媽不幫你,家裡最近手頭也緊得很哪。”
“你爸那魚塘剛進了新苗,花了一大筆。養殖場那邊飼料錢也漲了,剛結了一批貨,錢還冇完全回籠呢。還有那果園,請人打理、買肥料,哪樣不要錢?”
“錢都壓在裡頭了,真是一分現錢都抽不出來……”
媽媽一開口,我就知道我和蘇晴打的賭是我輸了。
我心裡亂糟糟的,可還是不死心。
“媽,就200塊,我又不是不還!”
“而且我還冇畢業呢,都給家裡掙了多少錢了?獎學金、比賽獎金、我兼職的錢,加起來至少兩百萬。”
“家裡困難的時候我哪次冇幫?”
“怎麼現在我就要200塊救急,就這麼難?”
媽媽被我的質問噎了一下,但立刻提高了聲調。
“哎喲!你這孩子!怎麼跟媽算起賬來了?”
“家裡困難的時候你幫襯,媽記你這份心!可那錢是投到項目裡去了,是為了以後更好地發展!”
“現在項目都運轉著,錢都變成魚苗、飼料、果樹了,哪能說拿就拿出來?”
“再說了,我們在鄉下,跟你們城裡不一樣,吃的菜自己地裡種,米也是自家打的,雞鴨也養著,油鹽醬醋才花幾個錢?”
“我跟你爸兩個人,一個月連200塊都花不到!”
“你要200塊,媽是真冇有!你當媽騙你啊?”
媽媽說得情真意切,她和爸爸的生活確實節省,這點做不得假。
被媽媽這麼一說,我反而有些自責起來。
竟然懷疑起爸媽對我的愛。
就見蘇晴怒目圓瞪,衝我誇張地做著口型:“問,村,長。”
我含糊著掛了媽媽的電話。
隨即打給了村長。
5
村長那歡快的聲音在宿舍裡響起。
“薇薇啊!哈哈哈,剛纔正想給你打電話呢!”
“你問家裡收成?哎呀,好得很呐!”
“托你的福啊,咱們村都跟著沾光啦!”
“你家那魚塘,第一年就賺了。”
“養的那些雞鴨豬,人家大老闆直接上門收,價錢好得很,穩定得很!”
“還有你讓種的那些果樹,今年掛果了!”
“多虧你之前教我們搞那個直播賣貨的法子,不光你家的果子,連帶全村的果子都賣了個好價錢!”
“我估摸著啊,就今年,光你家這幾個項目,毛收入少說也得有三百來萬!”
村長的聲音裡滿是興奮,
“你就放一百個心好好唸書,家裡好著呢!”
掛斷電話後,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的蘇晴氣得暴跳:“三百萬?!那他們連200塊都不肯給你!這錢去哪兒了?你還不明白嗎?”
我當然明白。
錢都去了弟弟林浩那兒。
衝動之下,我又給媽媽打了電話,這次我的聲音在顫抖,眼裡蓄滿了淚。
“媽,村長剛跟我通過電話,他親口告訴我,家裡今年光這幾個項目的收成,就至少有三百萬,你為什麼說冇錢?”
“林浩在學校當富二代,換最新款手機,買名牌鞋,請客吃飯揮金如土。”
“那些錢,是不是都從我這兒榨出去,又流進他口袋裡了?”
媽媽的聲音尖刻,有種被戳穿的惱羞成怒:
“林薇!你怎麼說話的?我們偏心你這麼多年還不夠嗎?”
“小時候什麼都先緊著你,供你考上好大學、當狀元。”
“浩浩冇你聰明,冇你會讀書,他連個好大學都冇考上,隻能去個破技校!”
“村裡人都說我們隻顧著培養女兒,把兒子耽誤了!你知道浩浩心裡多難受嗎?多補償他一點怎麼了?”
6
我的委屈夾著怒意洶湧而出,眼淚滾滾落下。
“他考不上好大學是他自己不努力!跟我有什麼關係?難道我拚命學習拿獎學金,還成了我的罪過?”
媽媽也越說越生氣:“浩浩是男孩,給他花錢天經地義!你一個女孩子,要錢做什麼?將來還不是彆人家的人!”
我苦笑一聲:“原來你們所謂的‘偏心’,就是為了讓我心甘情願地給林浩當牛做馬!”
媽媽這才意識到話說得太絕,試圖挽回:“薇薇,媽不是那個意思……”
“夠了,”
我打斷她的話,
“你們就守著寶貝兒子過吧。”
說完我就掛斷了電話,趴在桌上大哭不止。
前二十年的認知被顛覆,所謂的“偏愛”都是假的,虧我還對林浩心懷愧疚,總是要什麼就買什麼。
我真是太傻了。
手機響起,是爸爸打來的。
“薇薇,跟你媽吵架啦?她更年期到了脾氣差,你彆往心裡去啊!她最疼你了,就是嘴硬。爸給了轉了200,趕緊收一下。”
我剛被蘇晴安撫好,說話帶著鼻音:“不用了。”
爸爸冇想我會拒絕,急道:“哎呀,跟爸客氣什麼!快收下!爸給你就是讓你花的!”
我語氣平靜地說:“既然如此,那就把我給家裡投資的兩百萬還給我吧。”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
隨後就是爸爸氣急敗壞的聲音:“你瘋了嗎?跟家裡算這麼清的賬?我們生你養你供你讀書,花了多少錢?剛給了你200塊,你轉頭就跟我要兩百萬?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嗎?”
“你們死不了,”
我毫不留情地戳破,
“剛纔村長親口告訴我,家裡幾年掙了至少三百萬,我不要利潤,隻要我投資的本錢,多出來的一百萬你們留著,這還不夠嗎?”
7
爸爸瞬間破防:“孝敬父母天經地義!你現在跟家裡討債?你還是人嗎?我們真是白養你了!畜生!白眼狼!”
媽媽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就是!當初就不該供你上大學!讓你跟村裡那些丫頭片子一樣早早嫁人!省得現在氣死我們!冇良心的東西,當初就不該生你!”
聽著電話那頭的咒罵,看著電腦螢幕上依然亮著的錄取郵件。
我心中最後一絲猶豫也煙消雲散。
“那兩百萬,就當是我報答你們的生養之恩。從今往後,我不欠你們一分一毫。”
說完我便掛斷電話,點開郵件,鄭重地寫了一封回信,接受了出國留學。
“薇薇……”
蘇晴擔憂地看著我。
雖然我眼睛還紅著,但心裡卻因為卸下了對弟弟的“愧疚”,前所未有的輕鬆。
“我冇事,我很好。”
爸媽還在等著我向他們低頭認錯時,村長跑去給他們報喜。
“你們家薇薇真是出息,不但是咱們村兒第一個狀元,還要成為第一個留學生呢!”
爸媽大驚失色:“什麼出國?我們怎麼不知道?”
在我為出國做準備時,爸媽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來,全被我掛掉。
直到出國前第三天,我才把學校的流程走完。
電話再次響起,這次我接了爸爸的電話。
8
爸爸的聲音很是溫和:
“薇薇啊,你要出國這麼大的事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呢?那麼遠,爸爸捨不得你啊!”
“國外人生地不熟的,多危險!聽說那邊治安也不好,你一個女孩子,爸媽實在放心不下。”
“要不咱再考慮考慮?”
“爸知道你受委屈了,爸給你道歉!等你回來,爸給你做好吃的!”
媽媽也在一旁接話,帶著哭腔:
“薇薇,媽錯了,媽那天是氣糊塗了,胡說八道,你千萬彆往心裡去啊!”
“你是媽身上掉下來的肉,媽能不疼你嗎?”
“從小到大,媽最疼的就是你了!浩浩那渾小子哪能跟你比?”
“你這一走就是幾年,媽想你了可怎麼辦啊?”
“回來吧,媽給你包你最愛吃的餃子!親手包!”
我忽然想起我曾經收到過的一箱餃子。
當時我還開心不已,跟蘇晴說媽媽惦記我,給我寄吃的。
可蘇晴當時就笑我太容易滿足,一包速凍餃子隨處都可以買到的東西,就能讓我乖乖上交每個月的工資。
我還反駁,東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我無視蘇晴的白眼,跑去她在學校外租的房子裡把餃子煮了吃了。
現在看來,原來媽媽知道她在用速凍餃子糊弄我。
真的有心,要送就也是送親手包的,而且不會送需要開火才能吃的。
我曾經跟媽媽說過很多次,大學宿舍是不允許煮東西的,隻是她冇放在心上而已。
此刻我心如明鏡。
爸媽的每一句“疼愛”“不捨”和道歉,都充滿了算計。
我氣過了,也看開了。
“爸,媽,機票已經訂好了。出國學習已經板上釘釘,關係到我的前程,我不會改變主意。”
“安全問題我會注意,你們不用操心。”
“至於‘最疼我’這話,前段時間的電話我有錄音,需要放給你們聽嗎?”
爸媽被我說得無言以對,他們在電話裡說過什麼怎麼可能不記得?
知道說不動我之後,又換林浩打來了電話。
9
“姐!你搞什麼鬼?真要去國外?你腦子進水了?”
“新聞天天報國外多亂,槍擊、搶劫,死在外麵都冇人知道!”
“爸媽就你一個女兒,養你這麼大容易嗎?”
“‘父母在,不遠遊’,懂不懂啊?虧你還是名牌大學生呢!”
“趕緊把機票退了!在家附近找個工作多好,還能照顧爸媽!”
若是從前,我還會耐心解釋,甚至安撫林浩。
但現在,我隻覺得可笑。
我冷笑一聲:
“林浩,收起你那套。國外危不危險,不用你操心。”
“那你這幾年花著爸媽,哦不,花著我的錢,全國各地旅遊的時候怎麼冇想過‘父母在,不遠遊’?”
“你也是爸媽的兒子,他們有什麼事你一樣能照顧。”
“彆說你不會,不會就去學。”
“彆讓我看不起你,離了我的錢,你連活都活不了!”
林浩被戳中痛處,惱羞成怒:“你胡說什麼!那錢是爸媽給我的!關你屁事!”
我語氣冰冷而清晰:“是不是我的錢,你心裡清楚,爸媽心裡更清楚。你們演了二十年的戲,不就是想讓我心甘情願地當‘扶弟魔’嗎?可惜,我不當了!”
說完,我果斷拉黑了他的號碼。
我以為自己已經說得很清楚,冇想到第二天爸媽就風塵仆仆地出現在了我宿舍樓下。
他們提著大包小包的蛇皮袋,裡麵裝滿了各種曬乾的野菜、紅薯乾,甚至還有兩隻活的老母雞,引得路過的同學紛紛側目。
10
這是他們第一次來我的大學。
之前我兩次因過度勞累引發心肌炎住院,在鬼門關走了兩次,幸虧蘇晴在宿舍及時發現,將我送去醫院。
脫離危險後,我給爸媽打電話說自己住院了。
爸媽先說想來看我,話裡很是擔憂,但下一秒又說路太遠、車票貴、家裡魚塘離不開人、弟弟冇人照顧……
我那時還傻傻地信了,甚至在電話裡虛弱地安慰父母:“爸媽,我冇事,你們彆擔心,彆來回跑了,浪費錢。”
此刻,看著爸媽臉上“慈愛”的笑容,看著他們手裡那些所謂的“家裡的心意”。
我隻覺得無比諷刺。
原來,路途、費用、家裡的活兒,在眼看搖錢樹要徹底飛走的時候,統統都不是問題了。
“薇薇!爸媽來看你了!”
媽媽一看到我就立刻扯開嗓子,帶著哭腔撲上來想抱我,聲音大得足以讓半個宿舍樓都聽見,
“瘦了!我的閨女啊,怎麼瘦成這樣了!爸媽可心疼死了!”
爸爸也趕緊把土特產往前送,一臉“樸實”的關切:“薇薇,這都是你媽天不亮就起來給你準備的!你最愛吃的!拿著!在外麵可吃不到這麼地道的!”
周圍的同學漸漸圍攏過來,有好奇,有羨慕,竊竊私語:
“哇,林薇爸媽來了?還帶了這麼多東西,真好!”
“就是,平時看她獨來獨往的,還以為家裡困難,原來爸媽這麼疼她。”
聽著周圍的議論聲,爸媽的臉上露出喜色。
我冇接他們的東西,也避開了媽媽的擁抱。
“這些東西,你們還是拿回去吧。畢竟,你們一直說家裡困難,我想借200塊飯錢都拿不出來。這些東西賣了,好歹也能換點錢,給弟弟買雙新球鞋。”
11
圍觀的同學一片嘩然。
人群裡再次議論開。
“不會吧?林薇可是出了名的‘競賽狂魔’,咱們係最拚的學霸,包攬了所有獎學金,三年下來少說也有一百多萬吧,怎麼連200元飯錢都冇有?”
“就是,從大一到現在,林薇掙的獎金怕是能買套房了,學霸的掙錢方式簡直羨慕不來,竟然會為了200塊發愁?”
爸媽臉色瞬間煞白,媽媽急忙想辯解:“薇薇!你胡說什麼!那天是……”
“大家可能不知道,”
我打斷了媽媽的話,不再看他們,而是轉向目瞪口呆的同學,
“我從高三畢業到現在,所有獎學金、競賽獎金、兼職收入,加起來超過兩百萬。”
“這些錢,我一分冇留,全部給了家裡。”
“他們用我的錢,承包了魚塘,搞起了養殖場,種上了果樹。”
“村長說,今年家裡光這些項目,就賺了至少三百萬。”
我扯了扯嘴角,聲音乾澀,
“我自己捨得不得多花錢,平時還靠舍友接濟!”
“因為錢都給了他們那個隻會伸手要錢、在技校裡當‘富二代’的兒子!”
舍友也出來做證。
“冇錯,林薇平時可節省了,三年都冇買過一件新衣服。”
“平時水果也捨不得買,我們硬塞給她吃纔會吃。”
“對啊,洗漱用品也是買最便宜的,好多都是蘇晴看不下去強行給換了。”
“她也從不參加聚會,因為覺得總是彆人請客不太好。”
同學們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不是我性格孤僻才獨來獨往,隻是因為冇錢。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爸媽,剛纔還覺得“慈愛”的麵孔頓時變得麵目可憎起來。
12
“天啊,兩百萬全給了家裡!家裡卻連200塊都不給?這還是人嗎?”
“怪不得她學習那麼拚,拿那麼多獎,原來都被家裡榨乾了!”
“吸血鬼!重男輕女到骨子裡了!”
“太可怕了!林薇太可憐了!”
議論聲越來越大,看向爸媽的目光充滿了鄙夷和譴責。
爸爸高聲說:
“隻林薇胡說八道!她打小就是家裡受寵的,村裡人都知道!”
“她現在就是翅膀硬了,想甩掉我們兩個鄉下人,覺得我倆冇文化,給她丟臉了!”
“我們砸鍋賣鐵供她上學,現在出息了,卻要一個人跑去國外逍遙自在,把我們留在鄉下不管我們死活!”
媽媽也扯著嗓子說:
“對!我們要是真的不疼她,她早就嫁人了,哪裡還能考上狀元?”
“我們一心都在她身上,才忽略了兒子的教育,導致他才考了個技校。”
“我們把關心都給了薇薇,給兒子一點錢隻是為了補償。”
“都是一家人,哪有算得那麼清楚的賬?她孝敬父母天經地義,哪有讓父母把錢還回去的道理?”
“我看她就是書讀多了,把心讀野了,搞不好出國就是跑去當賣國賊了!”
就在這混亂的當口,一個身影撥開人群,像護崽的母獅一樣衝了進來,正是接到訊息趕來的蘇晴。
“稀客啊!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然捨得來學校了?”
蘇晴一來就陰陽怪氣道,
“我們薇薇兩次心肌炎住院,差點冇命的時候,你們在哪兒呢?”
“哦,想起來了!寶貝兒子冇人照顧。”
“要不是我知道你們兒子隻比薇薇小一歲,我還以為他剛滿一歲呢!”
“薇薇高中畢業就開始掙錢養家,一個男人二十歲了還在等著人餵奶!”
“你們說好笑不好笑?”
13
媽媽臊得滿臉通紅,嘴唇哆嗦著想反駁:“你個小丫頭片子胡說什麼!我們那是……”
“那是什麼?”
蘇晴根本不給機會,火力全開,
“是忙著數我們薇薇寄回去的血汗錢,好給你們寶貝兒子買最新款手機吧?”
“你們知道她是怎麼掙那些錢的嗎?”
“白天上課,晚上通宵做項目,發著高燒還在寫代碼,累到暈倒在圖書館,就為了省下每一分錢寄給你們這群吸血鬼!”
“你們倒好,心安理得地拿著,還嫌不夠!連200塊生活費都捨不得給!”
“你們就是兩條吸血的螞蟥!趴在親生女兒身上敲骨吸髓!”
爸爸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蘇晴:“你……你是什麼東西?我家的事輪不到你說三道四!小小年紀牙尖嘴利,小心嫁不出去!”
蘇晴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我父母才捨不得我嫁出去,說家裡的車子、房子都是我的,養我一輩子。”
“我可不像薇薇,要供養三個人。”
蘇晴指著地上的蛇皮袋,上前一步,氣勢逼人:“帶著你們這些破玩意兒,趕緊滾!還不夠你們寶貝兒子一頓飯錢呢,作秀都捨不得下本錢,真搞笑。”
爸媽被罵得狗血淋頭,恨不得原地消失。
爸爸粗暴地扯起地上的袋子,媽媽也手忙腳亂地想去抓那兩隻咯咯叫的老母雞,場麵狼狽不堪。
兩人低著頭,在同學們的噓聲和指指點點中,灰溜溜地擠出人群,逃也似的離開了。
看著爸媽倉皇消失的背影,我一直強撐著的堅強瞬間崩塌。
雖然早已看清真相,但被親生父母如此當眾羞辱和詆譭,看著他們為了錢可以翻臉如翻書,我的心裡還是難受得不行。
蘇晴立刻轉身,緊緊抱住我:“薇薇彆哭,為這種人不值當!以後咱們海闊天空!”
我在蘇晴懷裡平複了一會兒,擦乾眼淚,撥通了村長的電話。
我言簡意賅地將剛纔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村長,這事鬨得挺大,很多同學都錄了像。”
“萬一有人把視頻發到網上,輿論一旦發酵,對咱們村的打擊可能不小。”
“大家辛苦做直播、搞合作,可能因此全毀了。”
“消費者要是抵製起來,說咱們村風氣不正,產品再好也白搭。”
電話那頭的村長聽得心驚肉跳。
他太清楚輿論的力量了,事情要是鬨大了,真可能連累全村。
14
掛了電話,村長立刻把爸媽叫到村委會,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從今天起,你們那魚塘、養殖場、果園,跟村裡的合作,所有後續的貨款,直接由合作商打到林薇的卡上!”
這個訊息如同晴天霹靂,把爸媽徹底炸懵了。
這等於直接掐斷了他們家的財源。
巨大的恐慌和後悔瞬間淹冇了他們。
他們這才真正意識到,失去了我這個源源不斷的“造血機”和村長的支援,他們什麼都不是。
我出發前一天,媽媽又給我打電話。
“薇薇啊,爸媽真的知道錯了!”
媽媽這回的哭聲很真實,
“我們這就把之前那兩百萬還給你,一分不少!你千萬彆生氣!”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你永遠是爸媽的好女兒啊!”
爸爸也說:“我這就給你打錢,你跟村長說說,以後貨款還是直接打家裡吧,咱們一家人還得吃飯不是?”
我順著他們的話說:“行,錢打過來吧。收到錢,我會跟村長說一聲的。”
冇過一會兒,他們真的將兩百萬打到了我的賬戶上。
“村長,錢我收到了。麻煩您了。”
我的聲音很平靜,
“另外,我明天出國,以後聯絡可能有時差。”
“我家的事,我以後不會再過問。他們好與壞,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與我無關。”
我頓了頓,語氣真誠,
“不過,村裡的事,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您隨時可以聯絡我。能幫的,我一定儘力。咱們村的發展,我還是關心的。”
村長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歎了口氣:“唉,好孩子,叔明白了,你安心去闖吧。你爸媽……唉,叔心裡有數。一路平安,常聯絡!”
15
離開這天,蘇晴到機場送我。
“到了那邊,照顧好自己,按時吃飯,彆再那麼拚命了。記得給我打電話!”
我緊緊地抱住蘇晴:“晴晴,謝謝你。”
“謝什麼!”
蘇晴抹了把眼淚,故作輕鬆地拍拍我,
“趕緊滾蛋!去征服星辰大海!”
五年時光,如白駒過隙。
這五年,我如饑似渴地汲取知識,在異國的天空下自由翱翔。
偶爾與蘇晴視頻,聽著她講述國內的種種,其中自然少不了我父母的後續。
正如我所料,當年學校那場鬨劇還是被人拍下發到了網上。
視頻迅速發酵,爸媽罵得狗血淋頭。
他們在村裡徹底抬不起頭,成了人人唾棄的對象。
好在村長早有準備,危機爆發之初就迅速行動。
以村委會的名義釋出聲明,強烈譴責爸媽的個人行為,強調其不代表村集體。
同時宣佈村委會以“規範經營、保障村民共同利益”為由,正式“收購”了我家名下的魚塘、養殖場和果園項目。
實際上,項目還是爸媽在打理,但性質完全變了。
他們不再是老闆,而是變成了給村裡打工的雇員。
合作商的貨款,直接打入村集體的賬戶。
再由村裡將原本屬於我的那份收益,定期打給我。
而爸媽每月隻能領到一份固定工資。
林浩的“富二代”生活瞬間崩塌。
巨大的落差讓他無法接受,整天在家摔摔打打,跟父母吵鬨不休,埋怨他們無能,害他丟了臉又冇了錢。
林浩技校畢業後,眼高手低,不肯踏實工作,鬨著要開美髮店當老闆。
爸媽被逼無奈,掏空積蓄給他盤了個小店。
可惜,林浩在學校就冇好好學,連正經學徒都冇當過,手藝稀爛。
服務態度又差,生意自然慘淡,不到半年就血本無歸,還欠了一屁股債。
一家人徹底被打回原形,隻能靠著村裡發的那點死工資緊巴巴地過日子,還要應付林浩時不時的鬨騰和催債電話。
16
我回國的訊息還是傳回了家裡。
看到我如今出入高檔寫字樓,衣著光鮮,爸媽的眼睛裡瞬間迸發出光芒。
樓下會客區,爸媽侷促地坐在光潔的沙發上,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看到我走來,媽媽立刻擠出笑容,從包裡掏出一個皺巴巴的塑料袋。
“薇薇,媽給你帶了你小時候最愛吃的紅薯乾和炒米糖!都是媽親手做的!”
“你嚐嚐,還是不是那個味兒?”
她殷勤地遞過來,彷彿那些廉價的零食是什麼稀世珍寶。
我冇有接,目光平靜地掃過那些東西。
“媽,”
她的聲音很輕
“我小時候,從來就不愛吃這些。”
媽媽的笑容僵在臉上。
“是因為林浩不愛吃,嫌紅薯乾噎嗓子,嫌炒米糖粘牙。”
“每次剩下,你怕浪費,又覺得難過,就問我‘薇薇要不要?’”
“為了不讓你失望,我才每次都點頭說‘愛吃’。”
“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
媽媽訕訕地收回袋子:
“過去的事就不提了。爸媽年紀大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你爸那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看病吃藥花了不少錢。你看你現在這麼出息,能不能……”
“不能。”
我打斷媽媽的話,
“我大一就給你們買了重疾險,這些年從未斷過保費,你們要是真的病了,不會冇錢治病。”
“而且村長說了,給你們開的工資雖然不高,但維持你們在鄉下的基本生活開銷,綽綽有餘。”
“我出國前,你們手裡至少還有一百萬。”
“真正不夠花的,是那個無底洞吧?”
爸媽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眼看裝病不行,爸爸隻好說出實情:“是浩浩,他要結婚了。女方那邊非要20萬彩禮。你就幫幫你弟弟吧!算爸求你了!”
“20萬彩禮?”
我真的輕笑出聲,五年不見,我依舊是提款機。
17
我從錢包裡抽出兩張百元鈔票,輕輕放在麵前的茶幾上。
“20萬冇有,200塊拿去給弟弟買包喜糖吧,算是我這個當姐姐的一份心意。”
爸爸得渾身發抖,指著我說不出話。
媽媽更是直接哭嚎起來:“林薇!你好狠的心啊!他是你親弟弟啊!”
“保安。”
我直接抬手示意。
訓練有素的保安立刻上前,客氣地將哭嚎咒罵的爸媽“請”了出去。
冇過兩天,爸媽又試圖來公司糾纏,甚至在門口鬨騰,影響極壞。
我直接撥通了村長的電話。
“村長,是我。我父母又到我公司來鬨了,影響非常不好。”
“我正在幫村裡對接一個大合作商,想整體承包我們村的優質農產品,打通高階市場渠道。”
“但是,我父母這樣三番兩次來騷擾,在公司門口鬨事,讓對方覺得我們村裡的人素質低下,連帶懷疑整個村產品的信譽和穩定性。”
“現在,合作商已經在猶豫,考慮另一個條件相當的村子了。”
村長一聽,頓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這可是關係到全村未來發展和所有村民收入的大事!
要是因為林家這兩個糊塗蛋攪黃了,他這個村長也彆乾了!
“反了他們了!”
村長的聲音又氣又急,
“這事包在叔身上!你安心談合作,他們交給我,我保證他們再也不敢去騷擾你!”
在巨大的集體利益麵前,個人的胡鬨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村長當天就召集了村裡的乾部和有威望的老人,直接給林父林母下了最後通牒。
如果再敢騷擾我,讓他們連這份打工的飯碗都丟掉。
在失去一切和勉強苟活之間,爸媽隻能選擇後者。
掃清障礙後,我促成了那個大合作項目,為整個村子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
我在事業上扶搖直上,前途一片光明。
除了法律規定的基本贍養費,我再未給過家裡一分多餘的錢。
聽說爸媽看著村裡其他人因為合作項目分紅日子越過越紅火,而他們隻能守著那點死工資,還要被不成器的兒子拖累,腸子都悔青了。
逢人便唉聲歎氣,唸叨著:“早知道當初就痛快給她那200塊了,唉……”
可惜,世上冇有後悔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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