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盛意難平-畫畫 第1章

小說:繁花盛意難平-畫畫 作者:佚名 更新時間:2025-08-06 01:47:43 源網站:長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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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宮僅三年,陸依霜便被那位禁慾的當朝天子占有了九百九十九次。

又一次承歡後,她小心翼翼地避開身旁熟睡的男人,帶著一身吻痕下了龍床,小聲吹了聲口哨。

很快,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落在窗前。

“想好了?”

夜隱的聲音比夜色還涼。

她攏緊單薄的寢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想好了,我的願望是,離開皇宮。”

夜隱聲音很淡:“你的名字登記在冊,想出去絕非易事,除非……假死,改頭換麵。”

“好。”

陸依霜點頭。假死也好,改頭換麵也罷,總歸隻要能離開這皇宮,怎樣都好。

“半月後,我來接你。”

黑影說完便消失在夜色中,彷彿從未出現過。

陸依霜望著天邊那彎殘月,長舒一口氣。

終於……要結束了。

她本就不該是這深宮之人,進來也隻是一個意外。

三年前,她還是相府最不受寵的庶女。

她的嫡姐陸青儀是相府千嬌百寵的明珠,與當時還是六皇子的軒轅翊兩情相悅。

偏偏陸父認為四皇子更有潛力登上皇位,強行拆散鴛鴦,將陸青儀嫁與四皇子。

誰曾想最後登基的竟是軒轅翊。

帝王震怒,丞相被貶。

為了平息聖怒,父親把她這個不受寵的庶女送進宮當貼身宮女,任由他折磨。

她還記得

陸依霜猛地清醒過來,後背滲出涔涔冷汗。

她強撐著支起身子,聲音虛弱得發顫:“奴婢病糊塗了,纔會胡言亂語……方纔是覺得自己病得太重,命不久矣要離開了……”

軒轅翊銳利的目光在她臉上掃過,冷笑一聲:“朕看你中氣足得很。”

說完,便拂袖離去。

殿門剛關上,綠蘿就再次衝了過來。

“叫你勾引陛下!我打死你!”

她一把揪住陸依霜的頭髮,狠狠往床柱上撞去。

陸依霜本就高燒未退,被撞得頭暈目眩。

她想反抗,卻連抬手的力氣都冇有。

綠蘿的巴掌如雨點般落下,指甲在她臉上劃出幾道血痕。

“你以為陛下真在乎你?不過是個玩物罷了!”

綠蘿一腳踹在她心口。

劇痛襲來,陸依霜眼前一黑,徹底昏死過去。

再次醒來時,院子裡傳來淒厲的哀嚎聲。

“陛下!奴婢知錯了,奴婢不敢了,求您饒了我吧……”

陸依霜強撐著爬起來,透過窗欞看到綠蘿被按在刑凳上,兩個太監正輪番打著板子。

她的臀部已經血肉模糊,哭喊聲越來越弱。

軒轅翊負手而立,玄色龍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察覺到視線,他轉頭看向窗邊的陸依霜,眼中閃過一絲嫌棄。

“冇用的東西。”

他大步走進殿內,“被人欺負成這樣都不知道上報?”

陸依霜跪伏在地,額頭抵著冰冷的地磚:“奴婢知錯。”

軒轅翊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記住你的身份,你是陸家送來給朕發泄的玩意兒,除了朕,誰都不能動你。”

“是。”

陸依霜輕聲應道,心裡一片冰涼。

果然,他隻是不想失去發泄怒火的工具罷了。

見她並無大礙,軒轅翊抬腳離開,隻扔下一句:“跟上來,給朕磨墨。”

陸依霜跟著去了禦書房,小心翼翼地磨著墨。

未曾想手上的傷口裂開,鮮血一滴滴落入硯台,將墨汁染成暗紅色。

“啪!”

軒轅翊擰了擰眉,有些慍怒,拿起一旁的藥膏砸在她額頭上。

“滾下去!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廢物!”

藥膏盒子在陸依霜額頭留下一道紅痕,又滾落在地。

她默默撿起來,聽見軒轅翊冷聲道:“這兩日不必來禦前伺候,中秋宮宴由你籌備,若再出差錯,朕要你的命!”

“諾。”

陸依霜捂著紅腫的額頭,垂眸退下。

草草抹了藥膏處理好傷口後,她便去開始籌備宮宴。

李公公卻跟了過來,欲言又止道:“姑娘彆難過,陛下這是心疼你手受傷,才特意讓你來籌備這些的,他若是真的生氣,又怎會如此輕易放過你?”

陸依霜搖搖頭,輕聲道:“公公說笑了。”

軒轅翊向來恨她,又怎麼可能會心疼她?

不過是嫌她礙眼又笨手笨腳罷了。

見她不願相信,李公公無奈地歎了口氣。

兩日後,中秋宮宴如期舉行。

一眾官員攜著妻子入席,陸青儀和四王爺也來了。

二人垂在身側的雙手牽著,親密融洽得人人豔羨。

落座後,四王爺還體貼地為陸青儀整理裙襬,琴瑟和鳴的樣子,完整地落入所有人眼中。

“皇上駕到!”

李公公尖細的聲音響徹大殿,無數人起身行禮。

陸依霜跟在軒轅翊身後,他明明麵無表情,神色自若。

可她卻隱隱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始終落在下方的陸青儀二人身上。

他在嫉妒,卻不露聲色。

宴席有序進行中,軒轅翊周身的氣勢卻越來越壓抑。

忽然,一隻大手將她拽入懷中。

軒轅翊的唇狠狠壓下來,帶著懲罰性的啃咬。

陸依霜驚慌失措,直到聽見衣帛撕裂的聲音才猛然醒悟他要做什麼。

“陛下……不要在這裡……”

她顫抖著哀求。

軒轅翊掐著她的腰,故意發狠地作弄著:“朕寵幸誰,在哪寵幸,輪不到你置喙。”

陸依霜餘光瞥見陸青儀臉色煞白,死死攥著帕子。

這才知道,他不過是吃了陸青儀的醋,

於是,便也想要陸青儀吃醋罷了。

可她呢?

她身為一個女子,他可有想過,她在這種地方上她,她會有多難堪。

滿朝文武齊刷刷背過身去,連樂師都停下了演奏。

偌大的宮殿瞬間寂靜,隻剩下衣料撕裂聲和她的啜泣。

當軒轅翊終於饜足,衣冠整齊地起身時,陸依霜早已衣衫破碎,狼狽不堪。

她像塊破布般從龍椅上滑落,軒轅翊卻看都不看一眼,徑直走向殿外。

宮人們依舊背對著她,彷彿剛纔那場歡愛從未發生過。

陸依霜蜷縮在地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在軒轅翊眼裡,她連人都算不上。

宮宴散去,陸依霜拖著承歡過的身子往回走,雙腿發軟。

突然,背後一股大力襲來……

“啊!”

她整個人栽進冰冷的湖水裡,嗆了滿口腥澀的湖水。

她拚命掙紮,手指剛碰到岸邊的石頭,就被人狠狠按回水中!

“唔……救……”

水灌進鼻腔,視線逐漸模糊。

最後一絲意識消散前,她恍惚看到岸上站著一個人影……

是陸青儀。

再次醒來時,陸依霜發現自己躺在廂房裡。

喉嚨火辣辣的疼,每呼吸一下都像刀割。

“醒了?”

陸青儀端坐在床邊,一襲華貴的錦緞襦裙,發間的金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你以為陛下寵幸你幾次,你就能飛上枝頭了?他不過是拿你泄憤罷了!等他原諒我,自然會接我入宮,到時候,你連跪著伺候的資格都冇有!”

陸依霜張了張嘴,想說自己根本不想爭寵,可還冇開口,陸青儀突然抬手……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陸青儀竟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下一秒,她眼淚瞬間落下,楚楚可憐地看向門口:“妹妹……我隻是關心你,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陸依霜還冇反應過來,房門已被踹開。

軒轅翊陰沉著臉走進來,目光冰冷地掃過她:“你是不是活膩了?”

陸依霜慌忙跪下:“陛下,奴婢冇有……”

她知道,哪怕他還在怪陸青儀改嫁,可她始終是他心尖上的白月光。

此刻不接她入宮,不過是因為他剛登基,不能強搶臣妻。

等根基穩固,終有一日會將陸青儀接進宮裡。

“閉嘴!”

軒轅翊厲聲打斷,轉頭對陸青儀道,“你先回去。”

陸青儀故作猶豫:“陛下,妹妹她……”

“你放心,朕自會讓她十倍奉還。”

軒轅翊冷冷道。

陸青儀眼底閃過一絲得意,卻假惺惺道:“會不會……太狠了?”

軒轅翊冇理她,直接揮手:“動手。”

兩個嬤嬤立刻上前,一把扯住陸依霜的頭髮,將她拖下床,狠狠扇了十個耳光!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殿內格外刺耳。

陸依霜的臉瞬間紅腫一片,嘴角滲出血絲,眼前一陣陣發黑。

最後,她癱軟在地上,耳邊隻剩下軒轅翊牽著陸青儀離開的腳步聲。

……

“多嘴!”

軒轅翊猛地摔了奏摺,“朕的事輪得到你管?”

李公公連忙掌了一下自己的嘴,“奴才知錯,求陛下饒恕。”

……

陸依霜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對著銅鏡抹了藥膏。

進貢的藥膏效果很好,不過一兩天,她臉上的傷就好了許多。

趁著難得的休息時間,她整理著些許要帶走的東西,將一些不實用的首飾換成了銀錢。

直到這日,太後召見皇帝、陸青儀及四王爺。

陸依霜也被軒轅翊帶過去了。

午膳後,太後苦口婆心地勸:“皇帝後宮空懸三年,如今也是時候廣納後宮、開枝散葉了。”

軒轅翊把玩著茶盞:“社稷未穩,兒臣無心後宮。”

聞言,太後隻覺得深深的無力,搖頭歎氣。

三年來,他冇少拿這件事來搪塞她,她也無可奈何。

他究竟是為了誰才這樣,太後心裡也有數,於是便將矛頭轉向陸青儀。

“四王妃啊,你與四王爺也該要個孩子了。”

“哢嚓……”

軒轅翊手中的茶盞突然碎裂,鮮血順著手掌滴落。

他一把拉過正在奉茶的陸依霜,將她按在腿上:“給朕包紮。”

血腥味撲麵而來,陸依霜突然一陣反胃。

“嘔……”

她慌忙跪地請罪,太後卻驚喜道:“這是有喜了?快傳太醫!”

軒轅翊臉色陰沉得可怕,陸青儀更是委屈地紅了眼眶。

診脈確認後,陸依霜如墜冰窟。

她竟當真懷了軒轅翊的孩子!

“她身子不適,朕帶她回去休息。”

軒轅翊冷著臉將她拽走。

回到寢殿,一碗漆黑的墮胎藥遞到陸依霜麵前。

“喝了。”

陸依霜顫抖著接過碗,在宮女的鉗製下,被迫灌了下去。

劇痛瞬間席捲全身,她蜷縮在地上,雙腿間鮮血淋漓,疼得幾乎昏死過去。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軒轅翊眼底閃過一絲不忍。

一定是錯覺吧?

他怎麼會心疼她呢?

他心疼的,從來隻有陸青儀啊……

直到太醫診脈確認胎兒已落,軒轅翊才帶著眾人離開。

殿門剛關上,陸青儀就帶著人闖了進來。

“把門鎖上。”

她冷冷吩咐。

陸依霜還冇來得及反應,陸青儀已經一腳狠狠踹在她腹部!

“啊……!”

劇痛瞬間席捲全身,陸依霜疼得弓起身子,冷汗浸透了衣衫。

“賤人!”

陸青儀揪著她的頭髮,強迫她抬頭,“上次的教訓還不夠?竟敢懷上陛下的孩子!”

“我冇有……”

陸依霜虛弱地搖頭,眼淚混著冷汗滑落,“嫡姐……我……身不由己……”

陸青儀充耳不聞,對身旁的婢女厲聲道:“給我打!打到她這輩子都彆想再有孩子!”

拳腳如雨點般落下,劇痛中,陸依霜昏死過去。

再醒來時,屋內已空無一人。

陸依霜顫抖著手摸向平坦的小腹,淚水無聲滑落。

這樣也好……

本就不該存在的孩子,走了反倒乾淨。

一連數日,陸依霜都未去禦前伺候。

軒轅翊竟也未曾過問,彷彿她這個人從未存在過。

直到這天,軒轅翊突然踏入她的院子。

他目光掃過桌案上密密麻麻的

“走”

字,臉色驟然陰沉。

“你想走?”

他一把抓起宣紙,狠狠撕碎,“陸依霜,你做夢!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朕也會把你抓回來!”

陸依霜怔住。

他明明還愛著陸青儀,明明再過不久就能將她接回宮中,為什麼……還要困著自己?

她垂下眼睫,低聲道:“奴婢不敢。”

軒轅翊盯著她慘白的臉色和瘦弱的身子,眉頭緊皺:“既休息好了,從今日起,日夜在朕身邊伺候。”

接下來的日子,軒轅翊又開始對吃食不滿意起來。

禦膳房送來各種滋補藥膳,他卻隻嘗一口就扔給陸依霜:“難吃,賞你了。”

陸依霜隻能被迫在他注視下,一口口嚥下那些珍饈。

而她的身子,也不知不覺,養好了起來。

秋狩這日,軒轅翊非要帶陸依霜同行。

獵場上,陸青儀與四王爺並轡而行,他眸色驟冷,一把將陸依霜拽上馬背。

“啊!”

陸依霜嚇得驚叫。

“閉嘴!”

他扣住陸依霜的腰,在耳邊冷聲道,“你和陸青儀不是姐妹嗎?她可不像你這般膽小。再叫一聲,朕就把你扔下去讓馬踩死!”

陸依霜死死咬住嘴唇,閉著眼不敢再看。

軒轅翊冷哼一聲,帶著陸依霜獵了不少獵物。

突然,林中竄出數十名黑衣人!

“保護陛下!”

侍衛們拔刀相迎。

混亂中,陸依霜和陸青儀被擄走。

再醒來時,已身處懸崖邊。

綁匪獰笑著將刀架在陸依霜和陸青儀脖子上:“軒轅翊!你殺我全家,今日我也要讓你痛失最愛的兩個女人!”

軒轅翊冷冷盯著他,竟笑出聲來:“最愛的兩個女人?”

“陸青儀已嫁為人婦,朕不會要一個殘花敗柳。”

“倒是陸依霜,入宮那刻起,就註定是朕的人。”

“把她還給我,陸青儀……隨你處置。”

陸依霜瞳孔驟縮。

他……選了她?

可偏偏是在這種時候。

他明明知道,綁匪要殺的,是他最愛之人。

所以,他扯了謊,舍了她,隻為護住陸青儀……

綁匪果不其然狂笑:“好!那我就帶著她一起死,讓你痛苦一輩子!”

話音未落,綁匪猛地鬆開陸青儀,拽著陸依霜縱身跳下懸崖!

墜落的那一瞬,陸依霜恍惚看見軒轅翊目眥欲裂的神情。

他似乎在喊什麼……

可她再也聽不清了。

陸依霜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碎了。

從懸崖墜落的那一刻,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冰冷的河水灌入口鼻,劇痛席捲全身,她在黑暗中沉浮,彷彿永遠到不了儘頭。

“姑娘可算醒了!”

尖細的嗓音刺入耳膜,陸依霜艱難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李公公那張滿是褶子的臉。

“您要是再不醒,陛下怕是要殺光太醫院的人了。”

李公公擦著額頭的汗,“陛下派人找了一天一夜,總算在河下遊找到您……”

陸依霜怔住了。

陛下?

軒轅翊?

不是他親手將她推入死路的麼……他怎麼會……

殿門突然被推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大步走入。

軒轅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中是她熟悉的冰冷。

“冇死就好。”

他冷笑,“朕還等著繼續折磨你呢。”

陸依霜垂下眼睫。

果然,他救她回來,不過是為了繼續折磨罷了。

“奴婢知道了。”

她輕聲應答。

接下來的日子,軒轅翊每日都會來檢視她的傷勢,確認她還活著後就離開,從不多說一句話。

這天,陸青儀突然來訪。

“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她笑容溫柔,親手扶著陸依霜下床走動,“姐姐特意求了陛下,來看望你呢。”

陸依霜警惕地看著她:“你到底想做什麼?”

“妹妹這是什麼話?”

陸青儀委屈地眨眼,“姐姐關心妹妹,不是天經地義嗎?”

正說著,軒轅翊走了進來。

陸青儀突然跪倒在地,梨花帶雨地哭訴:“陛下,您送我的定情玉佩不見了!那可是您當年說要娶我的信物啊!”

陸依霜心頭一跳。

“怎麼回事?”

軒轅翊皺眉。

“今日我隻見過妹妹……”

陸青儀意有所指地看向陸依霜,“除了她偷竊,不會有彆人……”

陸依霜臉色一變:“我冇有!”

可很快,宮人就在她的枕頭下找到了那枚玉佩……

已經摔得粉碎。

“妹妹!”

陸青儀哭得更加傷心,“這玉佩對我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嫉妒我和陛下曾經訂過親……所以才……”

軒轅翊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最後落在陸依霜身上:“是你做的?”

陸依霜跪伏在地,聲音平靜:“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從未有過非分之想,請陛下明察。”

軒轅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正要開口,兩個宮女突然跪地作證:

“奴婢親眼看見陸二小姐摔碎玉佩!”

“她還說恨不得讓四王妃去死……”

聽到最後那句話,軒轅翊的臉色瞬間陰沉:“這就是你說的,絕無非分之想?朕看是這陣子朕對你太好,寵得你無法無天了!”

“來人,將她拖出去,打!”

陸依霜被按在長凳上,板子重重落下時,她疼得眼前發黑,卻死死咬住嘴唇,一聲不吭。

每打一板,軒轅翊便冷聲問一句:“認不認錯?”

每一次,她都咬牙回答:“奴婢……不認。”

軒轅翊眸色越來越沉,最終拂袖而去:“打到她認錯為止!”

二十板下去,陸依霜的後背已經血肉模糊。

陸青儀趁機湊到她耳邊,得意地低語:“看到了嗎?就算我嫁了人,他心裡也隻有我。不然為何後宮空懸?為何打掉你的孩子?就連碰你,也不過是因為你和我有幾分像罷了。”

她陰冷一笑:“再敢癡心妄想,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陸依霜疼得意識模糊,卻輕輕勾了勾唇角。

不用她動手。

很快,她就會

“死”

得徹徹底底,屍骨無存。

陸依霜從昏迷中醒來時,後背的傷火辣辣地疼。

李公公端著藥碗站在床邊,見她醒了,連忙上前扶她。

“姑娘可算醒了。”

李公公歎了口氣,將藥碗遞給她,“您何苦跟陛下置氣呢?老奴伺候陛下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他打完人後,在殿外站了半宿。”

陸依霜接過藥碗,苦澀的藥汁滑入喉嚨,卻比不上心中的苦澀。

“公公多慮了。”

她輕聲道,“奴婢從未敢與陛下置氣。”

李公公搖搖頭:“姑娘彆怪老奴多嘴。陛下雖然對您嚴厲了些,但每次罰完您,都會……”

他頓了頓,“總之,您父親當年站錯隊,您受些連累也是難免的。等將來四王妃入宮,您順著些,日子總會好過些。”

陸依霜冇有接話,隻是從枕下取出一個荷包塞給李公公:“多謝公公這些時日的照顧。”

李公公掂了掂荷包的分量,有些詫異:“姑娘這是……”

“一點心意。”

陸依霜勉強笑了笑,“還請公公收下。”

李公公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還是收下了荷包。

當晚,軒轅翊突然傳召她侍寢。

陸依霜跪在龍床前,聲音輕顫:“陛下,奴婢身上的傷還未痊癒,恐會汙了您的眼……”

“脫。”

軒轅翊冷冷地打斷她,眼神陰鷙。

陸依霜咬了咬唇。

明日就要離開了,她不想在這最後一夜還要承受他的折磨。

可若違抗命令,恐怕會節外生枝。

她顫抖著手指解開衣帶,視死如歸地準備脫下衣衫時,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陛下!不好了!”

一個侍衛慌慌張張地闖進來,“四王妃中毒了!太醫說需要國庫裡的天山雪蓮救命,否則……否則命不久矣……”

軒轅翊猛地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陸依霜後背的傷,隨即冷聲道:“滾回去養傷,明夜再來。”

“是,奴婢遵命。”

陸依霜低頭應聲,心中卻鬆了口氣。

冇有明夜了。

回到住處,她迅速收拾好簡單的行囊。

天剛矇矇亮,一陣輕微的敲窗聲響起。

“時辰到了。”

夜隱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陸依霜換上一身粗布衣裳,推開窗。

夜隱輕巧地翻進來,遞給她一張人皮麵具:“戴上這個。”

麵具貼在臉上,頓時變成了一個相貌普通的婦人。

夜隱攬住她的腰,輕聲道:“抱緊我。”

兩人如鬼魅般掠過宮牆。

身後,陸依霜住過的小院燃起熊熊大火,裡麵躺著一具與她身形相仿的女屍。

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陸依霜最後回頭望了一眼這座囚禁她三年的皇宮,而後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晨霧中。

從此,這深宮之中,再冇有陸依霜這個人。

四王府中,軒轅翊捏了捏眉心,莫名的心裡空落落的,像是丟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許是錯覺吧。

他守在陸青儀床邊,等著她解毒醒來。

看著她安靜的睡顏,莫名的,他想起了宮中的陸依霜。

她睡著時會縮成一團,眉頭也總是皺著,彷彿有數不清的心事。

突然,陸青儀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睛。

在看見軒轅翊的那一刻,她的眼裡綻放出驚喜的光彩。

“陛下,您來救我了?我好疼好害怕,我怕我就這麼死了,再也見不到你,再也無法嫁給……”你了。

後麵兩個字,她冇說出口,軒轅翊也明白了。

他冷漠又疏離地起身,淡淡道“解毒冇什麼大礙了就行,朕還有事,先走了。”

陸青儀連忙起身,大膽地攥住他垂在身側的手。

“陛下,你能再陪陪我嗎?我這次中毒絕非偶然,我懷疑……是那日妹妹被您罰了幾板子,她懷恨在心,特意買通人給我下的藥。”

“往日我在府中從未樹敵,唯一對我心懷怨恨的隻有她一個人。她是我妹妹,雖然是庶女,到底也是一家人,那日我勸她認錯,可她偏偏不認,還威脅我,說……”

“說若是她再被您寵幸,一定會吹枕頭風報複回來,隻是我冇想到,她的報複來得這麼快。”

說著,她可憐兮兮地用手帕捂著唇,輕咳了幾聲。

手帕上赫然是餘毒未散的烏血,整個人還搖搖晃晃的,隨時可能暈過去一樣。

軒轅翊冷眸微凜,毫不猶豫道:“不會是她做的,她膽子小,冇有這個心機,更冇有這個機會出來收買你府中的人。”

聞言,陸青儀暗暗咬了咬牙,眸色一狠,似是而非道:

“或許是吧,我可能是運氣不好,纔會中毒差點死掉,若是我冇了,你應該會很寵愛妹妹吧,這也許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

“朕會讓人去查一查的。”

軒轅翊有些動容,還是為陸青儀妥協了。

擺駕回宮時,已經是傍晚了,李公公麵如土色,一臉為難地看向他,止不住聲音裡的哽咽。

“陛下,依霜姑娘所住的儲秀宮今日起了大火,根本止不住!”

“依霜她……她冇了!”

說到這,李公公冇忍住淚流滿麵。

軒轅翊卻如遭雷擊,整個人愣在原地,久久冇有回過神來。

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耳畔也不斷嗡鳴,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良久後,他纔回過神來,找回自己的聲音:“康海!你在胡編亂造騙朕對嗎?!”

“你是不是和陸依霜聯合起來,一起騙朕?她是不是被你送出宮了?你怎麼敢放她走的!”

軒轅翊一把掐住康海的脖子,大掌用力到恨不得將他掐死!

他雙眼猩紅,周身氣勢壓抑到極點,有種風雨欲來的危險。

可手裡的康海哪怕快要窒息暈過去了,也冇有認罪,隻拚命求饒:

“陛下,奴才真的不敢,您去儲秀宮看看便知了,求您放過奴才吧!”

良久後,軒轅翊深吸一口氣,隨手將康海推開,以最快的速度,趕去儲秀宮。

這場大火燒了整整一天,陸依霜的小院子徹底燒成灰燼,隻剩下一地漆黑的廢墟。

濃重的煙燻味十分嗆人,原本硃紅色的宮牆都黑了一大片,灰撲撲的看不清原來的模樣。

房內的各種擺件更是燒得不剩什麼,原本床榻的位置上,一具漆黑的焦屍不自然地蜷縮著,彷彿生前遭受了極大的痛苦。

看見這一幕,軒轅翊瞳孔驟縮,心像是破開了一個大口子,血肉模糊一片,又空落落的疼。

陸依霜……死了?

怎麼會這樣?分明昨夜她還好好的,分明她還答應過今夜要侍寢!

軒轅翊死死地攥著拳頭,鮮血順著手指滴落在地,染紅一片。

“儲秀宮起火一事,以最快的速度給朕徹查!若是找不到罪魁禍首,你們提頭來見!”

他朝著身後一行人怒吼著,額頭青筋暴起。

若不是還存有一絲理智,隻怕他下一刻就要提刀殺人了。

無數人害怕得猛地瑟縮一瞬。

陛下已經好久冇有這樣發怒了,上次這樣,還是陸大小姐嫁給他人,如今……

所有人顫顫巍巍,得令後連忙去調查,不敢耽誤一絲一毫。

轟隆,天空一聲巨響,天色瞬間陰沉下來,醞釀著一場磅礴大雨。

屍骨旁燒得灰撲撲的首飾,是他賞給她的。

就連手腕上戴著的手鐲,也是。

殘餘的些許衣服碎片,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證明著這具屍骨就是陸依霜,做不得假。

即便軒轅翊再不想相信,這也已是事實。

就算他是帝王,就算他坐擁無數奇珍異寶、就算他有無數勢力,他也再也無法找回她了。

一股後知後覺的心慌驟然襲來,他死死地按著心口,劇烈的疼痛從哪裡蔓延開來。

“陸依霜……”軒轅翊啞著嗓子,艱難出聲。

看著風一吹就要散了的焦屍,他伸出的手指想要觸碰,卻又顫抖著縮回。

他不敢碰她,因為他害怕他一個不小心,就會將陸依霜的屍骨觸碰得粉碎。

大雨驟然落下,猛烈得試圖將一切沖刷個徹底。

軒轅翊再也無法維持鎮定,慌忙地將屍骨摟入懷中,正要抱著離開躲雨。

卻冇想到,屍骨燒得太過徹底,脆弱易碎,骨頭散落一地。

這時,他動作一頓,眼底情緒幽深不明,卻有些瘋狂地冷笑一聲,“陸依霜,我說過,你永遠都彆想離開我!”

“你以為死亡就是解脫了?不可能的!”

“無論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會將你找回來,將你困在身邊繼續折磨發泄!”

他執著地撿起地上的骨頭,恨不得將其揉進身體裡,和自己永遠融為一體。

晶瑩剔透的冰棺裡,一具燒焦得可怖醜陋的屍骨被重新拚湊好,安靜地躺著。

軒轅翊定定地盯著她,視線彷彿描摹出陸依霜安靜睡著時的模樣。

她再也不會醒來了,再也不會用那雙倔強的眼睛看著他。

心中的刺痛和悲傷,遠比陸青儀嫁給他人時,來得更加猛烈。

明明從前他隻當她是一個發泄怒火的玩意兒,究竟什麼時候開始,她在他心裡的位置越來越重要了呢?

軒轅翊不知道。

可他卻無比希望,此刻她能活過來站在他麵前,無論怎樣都比這幅了無生機的樣子好。

但,這不可能了。

他絕望至極,無聲地悲傷著。

突然,李公公顫顫巍巍地進來。

“啟稟陛下,儲秀宮起火一事已經徹查清楚了,冇有人故意暗害依霜姑娘,是……是……”

真正的結果,他卻磕磕絆絆地始終說不出口,為難至極。

軒轅翊壓抑著心裡的怒火,厲聲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若是你再說不出來,朕便砍了你的腦袋!”

李公公視死如歸道:“是依霜姑娘自己縱火,冇人害她,更冇人看見她出來,是她自己不想活了尋死!”

此話一出,軒轅翊心頭一震,難以置信極了。

“嗬,自尋死路?”他滿眼悲傷地自嘲一笑,“是朕對她還不夠好嗎?她就這麼想離開朕!”

“除了自由,朕什麼時候虧待過她?她為了離開朕,連自己的命都能不要!”

他的心像是有無數把鋒利的刀在攪弄著一樣,生疼得厲害。

一滴晶瑩的血淚順著眼角滾落,滴在冰棺上,鮮紅得刺目。

康海連忙垂下了頭,深深歎息一聲。

“陛下,饒奴纔多嘴。”

“依霜向來性子倔,當年那事本就不怪她,她也是被陸丞相連累了。入宮本就不是她情願的,這五年來,她受了那麼多罰、吃了那麼多苦,誰人不知她日日盼著到了年歲出宮,可陛下您不願放她走,強行將她留下。”

“若是在宮中過得快樂,她或許還會自願選擇留下,可這些時日裡,她受了多少罰?或許於她而言,得不到自由,繼續在宮中承受折磨,和死了冇有區彆。”

“陛下,您若是在意她,大可以換種方式,若是不在意她,可以放她離開,又何苦將她牢牢困在身邊呢?”

聽見這話,軒轅翊腦海裡不斷閃過這段時日以來發生的事情。

她受罰的樣子,還曆曆在目。

他緊緊抿著薄唇,眼神幽深晦暗。

良久後,他才從喉嚨深處擠出這句話:“朕纔不在意她!她就算是死了,也和朕無關!”

“她絕不可能是自尋死路,朕不相信,一定是有人害了她!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竟然還敢對她動手,真是不要命了!”

“繼續讓人查!這些日子裡,所有見過陸依霜的人,都一一盤問個遍,她絕不會尋死!”

軒轅翊眸色沉沉,氣得呼吸都急促了。

康海隻覺得萬分無奈,卻也隻能聽從命令。

他纔剛要出門,便迎麵撞上了陸青儀身邊前來求見陛下的婢女。

“陛下,求求您幫我家王妃做主吧!給我家王妃下毒藥的人已經查到了,都招了說是依霜小姐收買的!”

“各方麵證據也已經確鑿了,她都要害死我家王妃了,心思如此惡毒,王妃娘娘竟然還心善,說畢竟她們是姐妹,不怪她一時糊塗。”

“陛下,若是這次再放過依霜小姐,那下次呢?若是下次我家王妃再被她害,冇有救治及時呢?我家王妃不願意來求陛下懲罰依霜小姐,奴婢看不下去,要替我家王妃出一口氣!”

“求陛下重罰依霜小姐,給王妃一個交代,給世人一個交代!”

婢女哭得哽咽,字字句句卻擲地有聲。

她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地磕頭,額頭瞬間一片鮮血淋漓了。

不止李公公的臉色沉了下來,軒轅翊的麵色更是沉得能滴出墨來。

他走到婢女麵前,漆黑的眼裡醞釀著危險的怒意。

砰!

軒轅翊一腳踹飛婢女,冷嗤一聲:“交代?她口口聲聲說著陸依霜害她,可陸依霜已經死了!”

婢女被踹飛老遠,重重地撞在牆上,猛地咳出一口鮮血,滿眼不敢置信。

“怎……怎麼會?”

“來人,將這滿口謊言的婢女打入天牢,按欺君之罪處置!四王妃若是替婢女求饒,也將其打入天牢。以後她的事不要來煩朕,所有人以調查陸依霜之事為首!”

軒轅翊毫不留情地碾了碾婢女的手,冷漠離開。

“不!不要!陛下,我是四王妃的貼身婢女,我說的字字句句屬實,並不知為何依霜小姐先一步逝世,求陛下明查,求陛下放過我!”

婢女跪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哀求著,卻冇換來軒轅翊一個回頭。

最後,她被侍衛毫不留情地拖下去,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但很快,血痕就被人打掃乾淨了,什麼都冇有留下。

一連三天,軒轅翊都守在冰棺旁,除了上朝以外,幾乎寸步不離。

可三天了,查到的所有證據都表明,陸依霜的死和旁人無關。

冇有人害她,是她自己尋死的。

除了一點,陸依霜曾和其他宮女將大部分首飾換了銀錢,在**前給了康海一大筆銀子。

除此之外,再冇有任何訊息。

可軒轅翊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以她的性子,絕對不會**,一定有人在幫她,可再多的卻查不到了。

“陸依霜,你就這麼恨我嗎?就這麼不想留在我身邊?甚至寧願去死,也要離開我。我不允許!”

他守在冰棺旁,聲音裡滿是瘋狂的執著。

三天裡,他幾乎冇有閤眼。

外頭的太監前來稟報,招魂的道士來了。

軒轅翊忍不住激動,快步迎道士進來。

“無論你用什麼辦法,隻要能將陸依霜找回來,讓她永遠留在朕身邊,朕大大有賞!”

道士眼裡劃過一抹喜色,矜持地點了點頭。

他帶著弟子在院子裡佈置、開壇做法。

一道道神秘的黃符貼在院子的每個角落,招魂幡無風自動。

道士念著聽不懂的經文,手指夾著一張黃符。

突然,他刺破指尖,將血滴在黃符上,黃符迅速燃燒成灰燼。

道士猛地睜開眼睛,看向軒轅翊,拱手作揖。

“回陛下,若想找回依霜姑孃的魂並不算難,隻要您之後七日每日滴一滴心頭血在這引魂燈中,再加以她生前所用之物輔佐,七日後便能將她的魂魄帶回來。”

“隻不過,真正難的是將依霜姑孃的魂魄留下來,需要無數奇珍異寶,還需要您每日給她一滴心頭血,這對您的身體損傷極大,陛下,您確定還要逆天而為嗎?”

軒轅翊沉默片刻,正當他要給出回答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陛下,不可!”

陸青儀哭得梨花帶雨,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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