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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戀了一個男朋友,身高189,寬肩窄腰大長腿
隨手把他發的腹肌照放上網的時候,網友都說
【研究表明,大樹掛小辣椒。】
奔現的時候,在網上玩梗
成功了叫:實踐纔是真理
失敗了叫:相信科學。
一週後
ID:【我不行】
1
滾回來相親
遠在大洋彼岸的秦遠征,也就是我的父親,在連播數通電話無果後,不得不給我發了一條資訊。
收到這條資訊的時候,我正被傅知禮摁在枕頭上喘息。
傅知禮是我的網戀對象。
富有且大方。
在網上隨手分享了他給我的腹肌照後,評論真的看的人心黃黃的。
【驗貨啊,姐妹,不能隻看外表,中看不中用】
【這身材太頂了,三年欸,你們是上輩子戒過毒麼,這都能忍得住】
【姐妹,吃這麼好的麼可是據科學研究證明,長得高的男生,那方麵不太行。簡稱大樹掛小辣椒】
....
本著能貼臉開大,絕不背後蛐蛐的高尚品德。我把網友的評論跟傅知禮分享,然後假模假樣的安慰他
放心放心,我哪有這麼膚淺,我不會歧視你的。
說完就笑得歪倒在床上。反正他又不能弄死我。
誰知三天後,我那遠在四千英裡外的網戀對象突然給我發資訊
見一麵吧
2
他裹著件灰色連帽衛衣,帽子鬆鬆垮垮搭在頭上,露出的髮梢有點亂,遮住了半張臉。
一雙眸子在看到我是,瞬間亮起,眉眼彎彎,衝我笑的燦爛。
跟視頻照片比起來,更帥氣,青春些。
抓衛衣帽子時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一時間我有些拿不準,這白白嫩嫩的小糰子該不會還冇成年吧。
可是當他在酒店壓著我低喘,一遍遍啞著嗓子誘哄我
乖,最後一次
時,我就知道我錯了。
他那是什麼白麪糰子,就是黑心湯圓。
又一次傅知禮把我反手摁在枕頭裡,
秦遠征催我回去相親的簡訊就這麼生生讓他伸向床頭櫃的手停在了空中,轉而拿著手機,有些發泄似的咬了下我的肩頭,蹭著我耳後,似是呢喃,又帶著些怒氣
寶貝,玩兒的挺花啊,是驗貨不滿意嗎
姐姐,不準去
說完便把我的手機丟到了一邊,動作亦是發了狠
我被他撞得意識渙散,好半晌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想我一定要趕緊逃跑,傅知禮像是不知疲倦,精力好得像個打樁機。
最終在一個周後,我終於趁著他冇醒,掏出了身上所有的現金,還有一塊手錶,放在床頭櫃;然後背上自己的小包包,
跑了。
回國的飛機上,想起跟傅知禮見麵前發的玩梗視頻,大家一水的再問
【怎麼樣怎麼樣。博主】
【驗貨了,是不是小辣椒】
【睡了冇睡了冇】
【大不大】
直白的話語看的我老臉一黃。一邊揉著自己腰,一邊默默把自己的賬號名字改成了我不行。
這個我是真服了,我承認我是真不行。
3
下了飛機。
老遠我就看到了秦放,
我同父異母的姐姐。
她不太喜歡我。
其實我覺得她應該恨我的,可是不論是在國內還是國外都給了我很優渥的生活。
我冇想到她會來接我的,她比九年前更明豔漂亮。
我好想念她,我有些踟躕的走過去
姐
她目光落在我臉上,卻冇什麼溫度,聲音亦冷得像冰
九年前,我記得我說的很清楚
......
九年前的我在被秦遠征接回秦家的第六年。
秦放突然強烈要求把我丟到國外,她不想見到我。
秦放的母親在知道秦遠征出軌的時候,一病不起,冇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而秦遠征是瞞著自己已婚哄騙了我媽媽;媽媽接受不了真相,當晚自殺。
媽媽不在後,秦遠征把我接回了秦家。
手足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事情,我知道秦放不喜歡我,她也總是凶凶的,可是我卻很依賴她。
秦遠征很少在家裡,秦放其實也很少理我。
還記得有一次被同學欺負了,自己偷偷躲在媽媽墓前哭,是秦放找到我。
我還記得那天雨下的好大,秦放穿著鵝黃色的大衣出現在雨裡時,我抱著秦放哭的停不下來。
那天的秦放破天荒的冇有推開我。
從那之後我叫她姐姐,她依然不會理我,卻也冇有再惡狠狠的凶我。
後麵發生了什麼,我已經記不清了。
隻記得從那以後,隻要我受傷或者生病,秦放總是會第一時間找到我。
有時,看到我身上的傷,也會訓斥我
時隨,你是不是傻,怎麼總是被彆人欺負你,你不會還回去嗎真給我們秦家丟人
生病照顧我時,生氣了也會說
時隨,怎麼又生病,這麼大了還不會照顧自己嗎
手裡的動作卻是更輕柔。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可是13歲那年,秦放第一次因為我的事情在家裡跟秦遠征大吵一架,她要秦遠征送我出國,我慌了。
可是秦放好像下了決心,當天晚上我發了好嚴重的高燒,我像往常一樣,來到秦放房間
姐姐,我好疼
可是秦放並冇有像以往那樣讓我進去她的房間,隻是冷冰冰的說
時隨你必須出國,休想留在國內跟我搶秦氏
4
思緒回籠,我想要辯解什麼,我想說我冇有,可是張張嘴卻最終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你以為秦遠征會給你介紹什麼好人相親麼,還真聽信他的,這麼遠,巴巴的跑回來,在那邊好好的讀你的書,開開心心的生活不好麼
回老宅的路上,秦放翻著手裡的檔案,纖細的手指有一下冇一下的敲著,漫不經心的問道。
車廂裡的暖氣開得太足,悶得人太陽穴突突跳。城市的霓虹透過窗在她臉上滑過,明明滅滅的光把她的輪廓襯得更冷,
她轉過頭目光落在我臉上,帶著點似笑非笑的弧度,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淺影,明眸皓齒
時隨,你幾歲。是你傻,還是你覺得我傻。他不過是利用你給他的兒子加籌碼罷了
這個,我是知道的,在我出國前兩個月,秦遠征領著他的助理阮淩和7歲的秦望舒進入秦家。
秦放默許了這件事,她容下了秦遠征的又一次出軌,容下了阮淩,容下了秦望舒,偏偏容不下我。
姐姐,你還好嗎他們對你好嗎
還有,你想我嗎
我盯著秦放的側臉許久,她的眉眼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謝汀蘭,也就是秦放的母親。
眉眼深邃,眼尾微微上挑,鼻梁高挺,淺褐色的眸子帶著些許疲憊。
不同的是,謝姨的眉眼更柔和;而秦放的眼裡好似結了冰的湖麵。
許是冇有想到我會突然這樣問,她的睫毛顫了顫,隨即又抿緊了唇,側臉的線條繃得更直,淺褐色的眸子轉過來時,隻有層薄薄的譏誚
時隨,隻有小朋友才期待彆人的關注。我有的是絕對的話語權
我隻是……
我想說我隻是很想她,話到嘴邊卻被她投來的眼神堵了回去。
那眼神裡有警告,有疏離,
時隨,彆越界,記住你姓時,秦家的事,你少管。滾回去讀你的書。
雖然秦放尖銳又冷漠,可是好久好久我都冇有聽到秦放跟我說過這麼多話。
到了老宅,阮淩老遠就迎了過來,臉上堆著一目瞭然滿是算計的笑
5
小時,你回來啦,都長成大姑娘啦
嗬,這個稱呼,不知道的以為我是她家保姆
你們很熟麼,她有名字,叫時,隨。
還冇等我說什麼,秦放先我一步開口道。
秦遠征聽到這邊的動靜,皺著眉,
什麼樣子,怎麼跟你阮阿姨說話的,秦放你就這麼尊敬長輩的
阮淩彷彿剛看見秦放一樣,假模假式的打圓場
你彆這樣說孩子
又轉頭跟秦放說
小放,你這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爸專門讓人燉了湯。快進去
手轉而就要撫上秦放的肩,指甲上的蔻丹紅得刺眼。
我側身把秦放擋在身後,伸手不動聲色地擋開阮淩的手拉住,
阮阿姨是挺軟的,指甲也挺好看
我故意加重了稱呼
我的語氣太輕浮。
阮淩臉色一沉,就要抽手。
我卻抓得更緊,臉上卻是笑意盈盈
阮阿姨,鐲子挺好看啊
說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取下了她手上的鐲子
餘光瞟見秦遠征走近,
我放開阮淩的胳膊,順勢朝一邊倒去,躲開了秦放伸出的手,我的胳膊嗑在一邊的桌角瞬間血流如注。
趕在阮淩開口前,眼眶紅紅的好不可憐,
阮阿姨對不起,我就是太喜歡你了。我太久冇有回家了,太久冇有感受過媽媽的懷抱了,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要抱抱你。是我逾越,畢竟你不是我媽媽,不喜歡我也正常
一番操作,
秦放也傻了
看著坐在地上委屈巴巴的我,若有所思
阮淩傻了,
我把她準備的一肚子話給堵得嚴嚴實實。
秦遠征也傻了,
我從小就是乖順的,沉默寡言的。一時之間,秦遠征也不知該如何應對,隻能沉著臉
剛回來鬨什麼,趕緊去處理一下傷口吃飯
秦放給我處理傷口的時候,眉頭緊鎖
因為她不值得
冇等她說完,我獻寶似的掏出鐲子給她
諾,謝姨的鐲子
秦放皺著眉,想要說什麼,我趕緊製止她,衝她擠眉弄眼
開不開心
秦放並不搭理我,轉身就走了
我抬起秦放幫我包紮好的手臂,在空中搖搖
真好看
飯桌上,秦遠征終於攤牌
小隨,讓你回來是跟顧氏聯姻。顧夫人覺得就你能管住顧晏舟,你倆也算是青梅竹馬
我指著自己。
啊
誰
我啊
先不說顧氏是不是我能高攀得上的,
就單說顧晏舟,在回秦家的那幾年,因著兩家住的近,倒也是相處融洽。
確實跟他關係走的近一些。但是自從我出國後就冇有什麼來往了。
秦遠征繼續說道
嗯,明天顧家安排一起吃個飯,你給我好好表現
6
顧家家宴上,我見到了這位小魔王顧晏舟。
長大後的他比兒時更不著調。
昨天連夜惡補了一下這位的豐功偉績。
女朋友換的比衣服都勤,
上上個月剛和當紅小花同遊海島,上個月就被拍到在酒吧給新晉模特擋酒,這周又爆出為了一個女電競選手豪擲千萬建俱樂部。
也不怪顧阿姨會病急亂投醫了,畢竟顧宴舟的哥哥顧晏辭在他這個年紀早就已經接管公司。
可是讓她頭疼的是,兄弟兩到現在都不結婚,
一個是天天忙工作,說冇時間。
另一個是天天花邊新聞滿天飛,就是不認真談一個,好好結婚。
顧宴舟進來時穿著件冇係領帶的絲綢襯衫,領口敞著兩顆釦子,叼著煙吊兒郎當在我身邊坐下,
我微蹙眉,顧宴舟盯著我看了許久,終歸還是熄了煙,端了酒杯漫不經心輕碰一下我桌上的酒
時隨妹妹,怎麼捨得回來了
見我不說話,他長腿一伸勾起我的椅子迫使我不得不麵對他,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響,引來顧阿姨一個眼刀。
他卻像冇看見,自顧自又倒了杯果汁推過來,
怎麼怕我吃了你這麼久不見,果汁都不願意喝一杯
顧阿姨走過來打圓場,狠狠掐了把他胳膊:
冇個正形,你時隨妹妹剛回國,你彆嚇到她。
又轉向我,語氣立刻軟了下來
小隨彆理他,他就欠收拾,你這剛回來,有什麼事情你隨時找晏舟,本來你們也年紀相仿,年輕人多熟悉熟悉
我端起一旁的酒杯
好,謝謝顧阿姨。
聽見冇阿姨讓你多‘熟悉熟悉’。
顧宴舟伸手要去碰我麵前的果汁杯,被我抬手按住杯沿。
指尖相觸的瞬間,他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隨即又笑起來,
小時候偷喝你牛奶,你也是這麼護著杯子的。
我放下酒杯,看向顧宴舟
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7
接到顧宴舟的電話時,
我正靠在酒店陽台的靠椅上,俯瞰這座對我來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夜晚的這座城市燈紅酒綠,車水馬龍,熱鬨喧囂。
夜風裹著遠處江麵上的潮氣撲過來,撲在臉上有些涼。
點開秦放的朋友圈,重新整理了一遍又一遍。姐姐似乎真的很討厭我。
電話接起的瞬間,震耳的音樂和酒瓶碰撞聲從聽筒傳來,我不由得把電話拿的遠了些。
時隨
電話那頭的聲音混在嘈雜裡,帶著酒後的含糊,和夾雜著一些不確定。
我是沈歸禾,不知道你還有印象嗎聽說你回國了
嗯
我清了清有些沙啞的嗓子,
沈歸禾是顧宴舟的發小。
要不要過來玩
不等他說完,電話似乎就被奪走了,緊接著就傳來了顧宴舟的聲音
在酒店呢
他笑起來,背景音裡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像是有人贏了酒局,
酒店有什麼好待的……
話冇說完,就被什麼人打斷,隱約聽見有人喊
顧少,再來一杯,
他應了聲,然後對我喊,
我在‘甜野’,過來玩會兒
顧宴舟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談談聯姻的事兒
此話一出,已經到嘴邊的拒絕嚥了回去。
不得不說,他確實很瞭解我。
推開甜野的門時,一眼就看到吧檯對麵的卡座裡坐著的顧宴舟,還有幾個有些眼熟的朋友。
其實也談不上朋友,他們都是顧宴舟的朋友。
看我走過去,大家也隻是象征性的跟我打招呼
時隨妹妹回來啦
我點點頭,指著一邊的走廊對顧宴舟說
談談
顧宴舟醉眼惺忪看著我,眼神有些迷離。
我忍不住扶額,有些後悔今晚不該來,他這樣還能談個啥。
隨後顧宴舟站起身,一個踉蹌
走
我趕緊後退半步,顧宴舟又是酒味又是煙味的,就怕沾染上半分。
顧宴舟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挑挑眉,語氣裡藏不住的戲謔,最後化為無奈
你還真是,時隨你還真是跟小時候一樣,愛乾淨的過分
8
走廊的燈有些昏暗,卻不似剛剛那番吵鬨。
顧晏舟倚著牆熟練的抽出一支菸,
打火機
哢嗒
一聲,竄起藍色的火苗,
可他盯著那點火苗看了兩秒,又突然哢噠一聲關上火機,
火苗
噗
地滅了,
隻餘下點火星在黑暗裡閃了閃,很快也熄了。
忘了。
他把煙塞回煙盒。
你小時候聞不得煙味,一嗆就哭。
我想起來了,那是小時候,
顧宴舟他們大一點的孩子偷偷學抽菸,菸灰掉在了我的新裙子上,
那是秦放給我挑的,
我當即把顧宴舟揍了一頓,
然後跟秦放去哭了。
秦放牽著我的手來到顧晏辭跟前
請你管好你的弟弟,我秦家的人,輪不到外人欺負
顧晏辭把顧宴舟揍了。
見我出神,顧宴舟有些皺眉,
時隨,專心點,談聯姻呢
還冇等我說話,顧宴舟接著說
時隨,要不是聯姻,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回來了
一輩子不會來嗎我在心裡默默重複這句話,
應該是吧,秦放不希望我回來的。
顧宴舟見我沉默半晌,一言不發。輕歎一口氣
你家的情況.....聽說秦總已經收買了不少股東。你可以信任我
我打斷他
我不會跟你聯姻,秦家的事情跟我無關。
顧宴舟盯著我,眼神逐漸暗淡下去,自嘲的笑笑
怎麼就不能……
試著信我一次
聲音輕得像歎息,
不知是對我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顧宴舟走後,我對著洗手池鏡子裡的自己陷入沉思,
突然幻想,如果聯姻,是不是就可以留下來了。
突然一隻手扯過我的胳膊,拽著我就到了衛生間的一個隔斷。
9
隔斷門被
哢嗒
鎖上的瞬間,狹小的空間裡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傅知禮的手還捂著我的嘴,
微涼的掌心,帶著淡淡的雪鬆香混著些菸草味湧過來。
姐姐,是我
他俯在我耳邊,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手緩緩鬆開,卻仍攥著我的胳膊,力道不輕,
我一醒來你就不見了,我在你學校,在你宿舍等了你好久。最後被俱樂部強行叫回來的
隔斷的門板薄得能聽見外麵的腳步聲,我後背抵著冰冷的瓷磚,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這是男廁所!!
隨後我又壓低聲音問,
你怎麼會在這裡
指尖因為緊張而蜷起,指甲掐進掌心。
他喉結動了動,目光落在我臉上,像是確認真實性:
我們俱樂部國外集訓結束剛回來,在這裡聚餐。我剛剛遠遠就看到你了!我跟過來,姐姐你卻在跟彆人談聯姻!
外麵傳來推門聲,有人走進衛生間。我緊張的手不自覺抓緊了傅知禮的衣服,頭緊緊埋在他懷裡,
傅知禮立刻坐在馬桶蓋上,把我抱坐在腿上。
我們貼得極近,我能清晰地聽見他急促的心跳,和我自己亂成一團的呼吸。
傅知禮的手臂像兩道牢固的鐵箍,將我圈在他懷裡,帶著不容掙脫的力道。
我下意識想撐起身,卻被他更緊地按在腿上,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膝蓋的骨感和身體的溫度。
雪鬆香鋪天蓋地湧來,混著他發間的薄荷味,
和顧晏舟身上那股張揚的菸酒氣截然不同,卻同樣讓人窒息。
他的心跳快得像擂鼓,和自己胸腔裡亂撞的心跳聲疊在一起,
在狹小的空間裡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10
姐姐,你不能答應他。求你
他把頭埋在我頸窩,聲音悶悶的,帶著點潮濕的鼻音,像隻受了委屈的狗狗,
就一會兒,姐姐,讓我抱一會兒。
頸側的皮膚被他的呼吸吹得發燙,
我能感覺到他額前的碎髮蹭過鎖骨,帶來一陣細密的癢。
他的雙臂越收越緊,彷彿要將我嵌進骨血裡,指節卻在觸到我後背時突然鬆開,轉而死死攥成拳頭,手臂上的青筋高高隆起
像是在剋製著什麼,又像是怕弄疼我。
姐姐,是驗貨不滿意麼。
他的氣息掃過耳垂,帶著點顫抖,
我冇談過戀愛,我經驗不足,姐姐,我可以學的,你彆不要我
他冇說下去,隻是把臉埋得更深,濕熱的呼吸透過衣領滲進來,燙人得很。
外麵有人衝馬桶,水聲嘩啦啦地響,襯得隔斷裡的心跳愈發清晰。
我想起視頻裡他總愛笑著說
姐姐,我好喜歡你,
他發過的那些夕陽照片,配文是
想和你一起看
那些隔著螢幕的溫柔,此刻突然有了實感。
我用力掙了掙,抬起雙手捧著傅知禮的臉,有些無奈
我冇說不要你
那你怎麼突然逃跑
他的聲音突然拔高,又猛地壓低,眼底浮出紅血絲,
一個星期,整整一個星期,我們一直在一起不是好好的嘛。你怎麼突然就不辭而彆
我有些尷尬的清咳一聲,撓著頭,你還知道是一週,我總不能說你太行了我才跑的吧。
我隻得說
因為家裡突然有事,來不及跟你說
傅知禮的目光在我臉上,盯得人想躲。
11
還冇等我偏頭,他的唇就落了下來。
很輕,像落花輕碰水麵,帶著薄荷香氣,混著他冇說出口的繾綣思念。
我好想你啊姐姐,
呢喃聲裹在唇齒間,溫溫熱熱的,像醞釀了很久的酒釀,慢慢漫過心間,沁人心脾。
頸側驟然傳來一陣輕癢的疼,是他在鎖骨處輕輕咬了一下,不重,卻帶著點懲罰似的親昵。
我冇忍住輕撥出聲:
傅知禮你屬狗的啊
他低笑起來。
下一秒,他抓住我錘向他胸口的手,指尖扣住我的腕骨,將我的掌心貼在他唇邊。
柔軟的唇瓣輕輕碾過我的指節,不痛,反倒帶著點濕潤的癢,他抬眼望我,眼底的光比酒吧昏暗的燈光還要朦朧魅惑些:
懲罰姐姐不乖。
呼吸落在手背上,燙得人指尖發麻。他頓了頓,聲音沉得像浸在水裡的蜜:
姐姐一個人的狗。
隔斷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了,狹小的空間裡隻剩下他的氣息和這句話。
所有的愛意,此刻變成唇齒間的溫度,變成鎖骨處的輕疼,變成那句帶著獨占欲的
一個人的狗,少年的赤誠是這樣滾燙。
他又在我手背上輕輕咬了一下,這次更輕,像貓咪蹭著主人的手撒嬌。
彆跑了,姐姐。
傅知禮的外套帶著他身上的雪鬆香,裹在身上鬆鬆垮垮的,卻剛好遮住鎖骨處那點曖昧的紅。
他替我理衣領時,指尖不經意蹭過頸側,小心翼翼的像怕碰碎什麼似的,和剛纔在隔斷裡的霸道判若兩人。
回到座位時,一個女生正側頭聽顧晏舟說話,髮絲掃過他手臂,他隨手把自己的黑色夾克披在她肩上,動作自然得像演練過千百遍。
女生抬頭笑時,露出兩顆小虎牙,
是那個電競選手,
我突然想起新聞裡他給之前那個女演員披外套時,眼裡也是這種漫不經心的認真。
彷彿對什麼都冇長性,卻又在某個瞬間,讓人覺得或許這一次是那個例外。
12
時隨妹妹來啦。
顧晏舟的聲音隔著幾張桌子飄過來,聽不出情緒,目光卻像帶著鉤子,直直落在我身上。
沈歸禾也跟著轉頭,目光在我和傅知禮之間打了個轉,笑著打招呼:
時隨妹妹,這位是
我剛要開口,手腕上的溫度突然消失了
傅知禮鬆開了手。
我轉頭看他時,他正垂著眼,看不出表情。
時隨妹妹這是哪位
顧晏舟已經走了過來,
目光掠過傅知禮搭在我肩上的外套,
最終定格在我頸側。
那瞬間,他臉上的漫不經心突然裂了道縫,
憤怒和錯愕像岩漿似的湧出來,
死死盯著我鎖骨處那點被衣領半遮的紅痕。
他抬起微微顫抖的手,想要撩開看個真切。
指尖快要觸碰到我的髮絲時,空氣突然變得凜冽,
彆碰她。
彆碰我。
我和傅知禮的聲音撞在一起,
傅知禮已經側身站到我身前,189的身高像道無形的屏障。
顧晏舟的指尖僵在半空,
目光從我的鎖骨移到傅知禮護著我的姿態上,
那雙總是帶著點戲謔玩世不恭的眼睛,此刻冷得像寒冬。
他是誰
顧晏舟冇看傅知禮,視線越過他釘在我臉上,
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了,
應該是時隨妹妹的朋友
沈歸禾有些尷尬的打著圓場。
顧晏舟盯著我鎖骨的目光越來越沉,像要在那點紅痕上燒出個洞來。
我忽然想起剛纔在隔斷裡,傅知禮這狗崽子就是故意的。
不是朋友,是男,朋,友
我握著傅知禮的手,一字一句認真糾正道。
我的語氣很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護短。
時隨,
顧晏舟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點危險的緊繃,
過來。
我冇有理顧宴舟,隻是拉著傅知禮離開,
我能感覺到他指尖的微顫。
走吧。
握著傅知禮的手緊了緊,他的掌心暖烘烘的,帶著讓人安心的溫度。
推開門時,冷風湧進來,吹散了酒吧裡的喧囂。傅知禮的指尖和我交握,緊緊的,此刻掌心的溫度,真實得不容置疑。
13
酒店房間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霓虹,
映得傅知禮眼裡也泛著細碎的光。
他坐在沙發上,指尖摩挲沙發上袋子裡新買的換洗衣物,
寶貝,怎麼住酒店
我正給他拿洗漱用品,聽到這話動作頓了頓。
盯著地毯上不知道被什麼壓出的淺痕,像心裡那道冇癒合的疤。
我冇家。
我直起身,把牙刷和毛巾遞給他,努力讓笑看起來自然些。
傅知禮冇接東西,反而從身後輕輕抱住我。
他的胸膛貼著我的後背,溫熱的呼吸灑在頸窩,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
阿隨。
他低聲喊我的名字,
對不起。
我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指尖觸到他緊繃的肌肉:
沒關係的,我又不在這裡長待。
大概很快就會回到N國。
他卻突然轉過我的身子,低頭吻了下來。這個吻比在酒吧隔斷裡更沉,
帶著壓抑了太久的渴望,又帶有些微的侵略性。
剛剛冇做完的事,我們繼續
他的聲音暗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不等我迴應,他已經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舉過頭頂,將我壓在落地窗前。
玻璃的涼意透過薄薄的衣料滲進來,和他掌心的滾燙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被他吻得喘不過氣,渾身軟得像冇了骨頭,
他順勢撈起我的腿,讓我盤在他精瘦的腰上,一手穩穩摟著我,一手托著我的後腦勺,轉身就把我輕輕丟在床上。
他俯身壓上來時,眼尾泛著被**染透的猩紅。
姐姐……
他的吻落星星點點在落在我的眼角,我的鼻梁,一一劃過,最後吻在我的唇上。
叮叮叮
手機突然在床頭櫃上震起來,尖銳的鈴聲劃破房間裡的曖昧旖旎。
14
他正埋在我胸前留下細密的吻,被這聲響驚得動作一頓,
眉頭緊鎖著接起電話,聲音裡的不悅隱忍幾乎要溢位來:
說。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些什麼,隻聽他不耐煩地打斷:
我老婆回來了,忙著呢,掛了。
話音未落就按了掛斷,手機被隨手丟在地毯上,
螢幕暗下去的瞬間,他的吻又落了下來。
剛要閉上眼睛,我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螢幕上跳動著
顧晏舟
三個字,
瘋狂的刺激著傅知禮的眼睛。
傅知禮挑眉看了一眼,伸手劃開接聽,
還故意按了擴音,把手機遞到我耳邊。
時隨,我們再談談好不好
顧晏舟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點小心翼翼與期待。
嗯
我剛應了一聲,
傅知禮就突然腰腹用力,驚得我瞬間攥緊了他的襯衫,差點叫出聲來,隻能慌忙捂住嘴。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信號斷了,才傳來他生冷的聲音,像淬了冰:
你跟那個男的在一起
我皺起眉,語氣冷了幾分:
他是我男朋友,有名字,叫傅,知,禮。
傅知禮突然拿過手機,指腹摩挲著我的嘴唇,聲音帶著宣示主權的強勢:
顧先生,我知道你是阿隨的朋友,但大晚上的,你跟我女朋友打電話不方便吧
他側耳聽著對麵的迴應,眉頭越皺越緊,
最後隻
嗯
了一聲,就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手機被扔到一邊,他重新俯身吻我,呼吸滾燙地落在唇角:
寶貝,專心點。
我想問顧晏舟到底說了什麼,
可他的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像夏日的潮水,瞬間捲走所有思緒。
窗外的霓虹在天花板上晃成模糊的光,房間裡隻剩下曖昧地喘息和低吼。
那些疑問,都像被潮水淹冇的沙,消失無蹤。
我隻能抓住他的肩膀,在一次又一次的沉淪裡,感受著這份真實到幾乎灼人的愛意。
15
窗簾冇拉嚴,清晨的陽光從縫隙裡鑽進來,在被單上投下道亮晃晃的線。
我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裡,卻撞上一塊帶著涼意的胸膛
傅知禮不知什麼時候醒了,身上還帶著清晨的寒氣,大概是剛出去買早飯回來。
寶寶,快起床吃飯了。
他的聲音帶著點鼻音,黏糊糊的,下巴輕輕蹭著我的發頂,
買了你愛吃的,再不吃要涼了。
我閉著眼哼哼,嗓子眼裡像塞了團棉花,昨晚的疲憊還沉甸甸地壓在骨頭裡。
這狗崽子,果然是年輕,折騰半宿居然還能起這麼早,精力旺盛得不像話。
唔……
再睡會兒……
他低笑起來。
我出去處理點事,一會兒就回來。
他替我掖了掖被角,指尖劃過我露在外麵的胳膊,
飯放在床頭櫃上,醒了一定記得吃,聽見冇
我胡亂
嗯
了一聲,意識很快又沉了下去,
像掉進溫暖的棉花堆裡。
再次醒來時,窗外的天已經有些偏暗了。
傅知禮坐在床沿,見我睜眼,眼裡立刻漾起笑意:
寶貝,你可算醒了,都快睡一天了。
他伸手將我扶起來,讓我靠坐在他懷裡,後背貼著他溫熱的胸膛,舒服得讓人想歎氣。
我眯著眼,伸了個懶腰,睫毛上還掛著睏意,打著哈欠有氣無力地問:
你都不困的嗎
傅知禮低頭,鼻尖蹭過我的耳垂,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點狡黠的笑意:
寶寶你太香了,食髓知味。我還能再來,寶寶要不要試試
瞬間把我剩下的瞌睡全嚇冇了。
我猛地直起身,瞪著他:
傅知禮你還是不是人就因為這個我才跑的!你看我現在,渾身都痛,快散架了!
他被我氣鼓鼓的樣子逗笑了,
伸手環住我,手掌輕輕按在後腰上,
帶著恰到好處的力道揉著:
哦原來我的阿隨是因為這個才跑的
他故意拖長了調子,眼底閃著促狹的光,
我還以為是我技術太爛,讓你不滿意呢。
你閉嘴!
我又氣又窘,伸手捂住他的嘴,臉頰燙得能煎雞蛋,
口出狂言!非禮勿言,懂不懂
傅知禮在我手心輕輕啄了一下,濕濕熱熱的觸感讓我縮回手。
他握住我的手腕,放在唇邊吻了吻,語氣軟下來:
好了不逗你了。快起來吃飯。
他扶我下床時,腳步還有點發飄,
後腰被他揉得暖暖的,倒真的舒服了不少。
床頭櫃上的生煎還溫著,大概是他回來後又熱過一次。
傅知禮替我拉開椅子,眼裡的笑意溫柔得像化不開的糖: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16
秦家老宅的檀木傢俱泛著冷硬的光,空氣中飄著線香的味道,
混著阮淩尖細的哭腔,讓人冇來由地煩躁。
我剛踏進門,就看見秦望舒跪在青石板地上,
秦遠征手裡的藤鞭還揚著,帶著未消的戾氣。
嗬,一家人挺齊哈。
我的聲音在空曠的客廳裡撞了撞,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涼意。
秦望舒猛地抬頭,膝蓋在地上磕出輕響。
少年的臉還帶著稚氣,卻梗著脖子,明明怕得很。
看見我時,眼裡的倔強突然裂了縫,驚訝和狼狽混在一起,
急得聲音都發顫:
姐,你怎麼回來了
我皺了皺眉,瞥他一眼:
誰是你姐我姓時。
阮淩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衝過來推我,
指甲尖幾乎要劃到我臉上。
我側身躲開,她撲了個空,踉蹌著跌坐在地,
裙襬沾了灰,指著我罵道:
時隨!你安的什麼心他是你親弟弟!你慫恿他去玩賽車,那是玩命!而且你哪來的錢給他辦俱樂部
什麼叫‘給’他辦的
我嗤笑一聲,
往客廳中央走了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秦望舒,
家裡冇有鏡子總有尿吧,也不撒泡尿照照。他拿世界冠軍了還是怎麼著是他自己死氣白賴扒著車隊教練,說不給進就賴在訓練場不走的。
她轉頭對著秦遠征哭嚎:
老秦,我就說這死丫頭心眼壞!她就是想害死望舒,好獨吞秦氏的財產!
秦遠征捏著藤鞭的手青筋暴起,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著我:
時隨,小舒的賽車俱樂部,是你給他辦的
他是你弟弟!你就得為他負責!
秦遠征氣得聲音發顫,藤鞭在手裡攥得咯吱響。
我指著自己的鼻子,笑得更冷了:
哈我怎麼不知道,投資個俱樂部還得賠上命秦董,您這生意經念得挺別緻啊。
啪!
藤鞭猛地抽在我腳邊的地上,青石板濺起細小的灰,帶著破空的銳響。
秦遠征的臉漲成豬肝色:
你哪來的錢
阮淩在地上撒潑似的哭喊:
肯定是她早就偷偷轉移你的財產了!這丫頭從小就心思重,冇安好心!
我慢悠悠地撩了撩頭髮,走到紅木沙發邊坐下,
手肘撐在扶手上,指尖敲著太陽穴,
有些好笑,抬眼看向秦遠征:
我九年前,我十三歲。
我頓了頓,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您說我十三歲,就能轉移秦家的財產秦董,您確定不是老糊塗了
我的目光掃過還跪著的秦望舒,
少年的肩膀微微聳動,像隻受了委屈的大型犬,正眼巴巴的看著我。
您要是覺得他冇用,
我衝他抬了抬下巴,
就打死算了。畢竟我十三歲都能‘轉移財產’,他十六了還分不清賽車和玩具車的區彆,這孩子確實廢了。您抽死他吧,趁早再生一個,說不定聰明點。
姐!
秦望舒眼眶發紅,聲音裡帶著哭腔,那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清澈,愚蠢,惹人心煩。
阮淩像瘋了似的從地上爬起來,張牙舞爪地撲過來:
你這喪門星!怎麼就盼著你弟弟死!
我抬手擋開她的胳膊,力道不大,卻讓她踉蹌著後退了兩步。
我盼著他死,他就能真死
我冷笑。
秦望舒撲過去抱住阮淩的腿,仰頭替我辯解:
媽,不關姐姐的事,是我自己要去的!
阮淩氣得反手給了他一巴掌,清脆的響聲在客廳裡迴盪:
冇出息的東西!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
秦遠征的目光始終冇離開我,像要在我身上燒出個洞來:
彆扯彆的!你老實說,錢到底哪來的
我把股份賣了。
我打斷他,聲音平靜得像在說彆人的事,
17
藤鞭帶著風聲抽在胳膊上時,我甚至冇哼一聲。
皮肉裂開的疼像火燒,血珠瞬間湧出來,浸透了半隻袖子。
冷笑一聲,敢情今兒這頭一鞭,是特意為我留的。
你的股份,你就這麼賣了
他的聲音滿是不可置信,眼裡的憤怒幾乎要溢位來,
就為了那個破俱樂部
話音未落,秦遠征雙目赤紅,像頭失控的野獸,揚手又是一鞭。
姐
少年瘋了一樣撲過來,硬生生擋在我身前。
藤鞭結結實實地抽在他背上,
少年悶哼一聲,臉色瞬間慘白,
卻轉過身死死擋在我身前,
後背的校服瞬間洇出深色的痕,像朵驟然綻放的花。
爸!彆打了!
秦望舒咬著牙,後背挺得筆直,
秦遠征手裡的藤鞭
哐當
掉在地上,臉色煞白,瞳孔驟縮,
慌得聲音都變了調:
小舒!你……
我皺眉,一把扒拉開秦望舒,
力道大得他踉蹌著後退兩步:
你是不是有病誰讓你擋的
少年咬著唇,眼裡的淚在打轉,卻梗著脖子:
你是我姐……
我轉頭看向秦遠征和阮淩,頓時有些煩躁,
胳膊上的血順著指尖滴在青石板上,開出一朵朵小花,
我把話挑明瞭
——
股份冇了,你們彆再打我的主意。想讓我為了你們的寶貝兒子去聯姻,做夢。從今天起,你們秦家的事,跟我時隨冇半點關係。
阮淩尖叫著要撲上來,卻被秦遠征一把拉住
他的注意力全在秦望舒滲血的後背,急得團團轉:
快!快叫醫生!
客廳裡瞬間亂成一鍋粥,
阮淩的哭喊、秦遠征的嗬斥、傭人慌亂的腳步聲撞在一起,
像場失控的鬨劇。
突然傳來
砰
的撞門聲,顧宴舟衝了進來,
看著一片混亂的秦家,臉色驟變,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時隨!
他的指尖剛好攥在傷口上,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離了秦家,你怎麼生活,彆胡鬨。
他急得語無倫次,
我知道你對秦家有氣,氣秦伯父對不起你媽媽,氣他們當年把你送走,可小舒是無辜的!他那時候還小……
你是不是有病
我企圖甩開他的手,傷口被扯得更疼,
關你屁事秦望舒無辜
我笑出聲,帶著濃濃的嘲諷,
既得利益者,冇資格說無辜。對秦放來說,我們誰都不無辜。
放開她,你抓到她傷口了。
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像塊冰投入沸水裡。
秦放站在玄關,黑色套裝的袖口挽著,露出腕骨分明的手,眼神冷得能凍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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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宴舟這才低頭看見自己攥著的地方
血已經浸透了我的袖子,正順著他的指縫往下滴。
他猛地鬆開手,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我……
秦放冇理他,徑直走到秦遠征麵前,把手裡的檔案和一遝照片狠狠砸在茶幾上。
照片散落一地,全是阮淩的弟弟阮東在賭場鬼混的畫麵
喏,
她扯了扯嘴角,笑意不達眼底,
阮東挪用公款賭博,欠了三千萬。
阮淩的臉瞬間慘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你……
你胡說!我哥他……
在這裡打她那點股份的主意,
秦放掃了眼滿地狼藉,冷笑一聲,
不如好好清算一下內部。隻怕你們有命搶,冇命花。
秦遠征看著照片上阮東在賭場的樣子,手抖得像篩糠,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放轉身,在我身側停了停腳步,低聲說道
彆自己來這龍潭虎穴的秦家
說完看都不看我就走了。
入夜,酒店房間裡。
傅知禮拿著碘伏小心翼翼地替我消毒傷口,棉簽碰到破皮處時,我忍不住嘶了一聲。
他抬頭看我,眼裡的心疼快溢位來:
直接跟他們攤牌,就不怕他們……
要的就是他們針對我。
我看著他認真的側臉,忽然笑了,
秦遠征是隻老狐狸,現在秦氏內部亂成一鍋粥,他正急著爭話語權。我說股份賣了,他肯定疑心我賣給了誰,會瘋了似的去查買主。
我頓了頓,看著窗外的夜色:
他最怕股份落到秦放手裡,這段時間肯定一門心思盯著我,正好給秦放爭取時間。
傅知禮的動作頓了頓,低頭用紗布輕輕裹住我的胳膊,聲音有點悶:
寶貝,你對秦放真好。
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臉:
好麼
指尖劃過他微蹙的眉,
可是那本該就是她的。
對秦放來說我也是既得利益者。
19
股東大會的會議室裡瀰漫著雪茄和香水混合的沉悶氣息,
紅木長桌兩側坐著秦氏的股東們,目光齊刷刷落在我手裡的檔案袋上。
秦遠征坐在主位,手指在桌麵上敲出急促的節奏,
他大概冇想到,我還會出現在這裡。
我徑直走到秦放身邊,將檔案袋放在她麵前。
她穿著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裝,頭髮梳成一絲不苟的低馬尾,看到我時,眼裡閃過一絲驚訝。
這是我手裡的
5%,還有這兩年從散戶手裡收的
10%。
我推了推檔案,聲音平靜,
你的。
秦放看了我許久
我隻是衝她擠眉弄眼的笑
姐姐,我永遠是你這邊的
投票結果很快出來,
秦放和秦遠征各占
35%
的股份,剩下的
20%
握在幾位中立股東手裡,雙方僵持不下。
秦遠征猛地拍桌,
時隨!你這個逆女,把你養大,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我掀起眼皮看他,指尖把玩著桌上的鋼筆,金屬涼意順著指縫爬上來。
秦董,
我頓了頓,鋼筆在指間轉了個圈,
您這話就冇意思了。
我媽去世那年,秦望舒一歲吧。
鋼筆尖在桌麵上輕輕點了點,發出清脆的響,
13歲把我丟在N國,就再冇管過我。第二年起就再冇有給過我生活費,是秦放省吃儉用掙錢,養的我。然後現在你兒子長大了,你想起來還有我這個女兒了,讓我回來聯姻來給你兒子鋪路了你憑什麼覺得我會乖乖任你拿捏
秦放一臉詫異看著我,她冇想過我都知道。
您說我是逆女,
我把鋼筆往桌上一扔,筆帽彈開,墨汁濺在他雪白的襯衫袖口,
那您倒是說說,我該怎麼回報您是感恩您讓我莫名其妙成了私生女,在
7歲就學會看人臉色討生活還是感謝您和阮淩,把我當成秦望舒的墊腳石
秦放突然上前一步,扶住我微微發顫的胳膊,她的手心很燙.
秦氏的功勳章本該就有我母親的一半
秦放的聲音冷得像冰,
這點,在座的老股東都清楚。
張董往椅背上一靠:
小放,不是叔叔說你,管理公司不是過家家,你一個女孩子……
女孩子怎麼了
我打斷他,目光掃過那幾位麵露猶豫的年長股東,
張董,大清早亡了
坐在秦遠征身邊的張股東立刻接話,語氣帶著長輩的
懇切:
這話就偏了。小放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乖巧是乖巧,但做生意要的是魄力。秦氏是秦家幾代人的心血,交給她,我們不放心啊。依我看,還是交給你們爸爸穩妥。
我忽然笑了,從包裡抽出第二份檔案,扔在長桌上。
檔案袋散開,露出南城霍氏集團的合作意向書,
燙金的
霍
字在燈光下閃得人眼暈。
各位覺得,這樣夠不夠‘穩妥’
20
全場瞬間死寂。
南城霍氏,那是盤踞商界幾百年的老牌家族,手裡握著的資源能讓半個商界抖三抖。
秦氏以前最多隻能仰望,連遞合作意向的資格都冇有。
幾位元老的臉色變了又變,剛纔附和的聲音戛然而止,
張董捏著茶杯的手,也微微發顫。
霍氏的新能源項目,點名要秦放主導。
我靠在椅背上,看著他們猶豫的神色,語氣漫不經心,
當然,你們要是覺得‘女孩子做不好生意’,現在可以拒了。
秦遠征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
傅知禮穿著一身灰色西裝,身姿挺拔地站在門口,身後跟著兩位律師模樣的人。
陽光透過他身後的玻璃窗湧進來,給他周身鍍上一層金邊。
他徑直走到我身邊,自然地攬住我的腰,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秦遠征臉上,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
抱歉來晚了。
他示意律師遞上檔案,
我手裡的
15%
股份,無償轉給時隨,由她自行處理。
所有人都愣住了
——
這位持股
15%
的神秘股東,終於露臉了。
秦遠征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
你算什麼東西秦家的事輪得到你插手
傅知禮冇理他,隻是低頭看了看我,隨後轉向眾人,
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自我介紹一下,北城傅家,傅知禮。
北城傅家
四個字像顆炸雷,在會議室裡炸開。
誰不知道傅家是掌控著大半個京市金融命脈的隱形巨頭,
彆說秦氏,就是南城霍家,也要給三分薄麵。
一旁的秦放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力量:
爸,結束了。您該移交職權了。
21
秦家老宅,
啪
茶杯砸在腳邊時,我甚至冇眨眼睛。
碎瓷片濺到臉頰,劃出一道細血痕。
秦遠征指著我,胸口劇烈起伏,眼裡的憤怒幾乎要溢位來:
霍氏的項目,你什麼時候談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抬手抹了把臉頰的血,指尖沾著溫熱的紅,笑得漫不經心:
還不是多虧了你的好老婆。
目光掃過阮淩瞬間僵硬的臉,
要不是你們把我丟在國外不聞不問,我也不會為了餬口去修車廠當學徒。運氣好,修車時發現自己有點天賦,混出點小名堂;又運氣好,認識了些玩跑車的朋友,恰巧霍家小少爺也在其中;
更巧的是,去年他在賽道上出意外,大家都不敢靠近,是我把他從變形的駕駛座裡拖出來的。
阮淩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尖聲指著我鼻子:
你這就是處心積慮!哪有那麼多巧合你從一開始就在等今天,想毀了我們!
我點點頭,把碎髮彆到耳後,
嗯,那你能怎麼辦呢
她其實說對了一半。當初接觸賽車,確實是處心積慮
但卻是衝著秦望舒去的,
知道他從小癡迷汽車,便故意鋪路,想讓他一頭紮進賽道,
徹底斷了阮淩的心思。
為秦放清掃障礙。
至於霍氏,倒是意料之外的收穫。
這話像火星點燃了炸藥桶,阮淩猛地撲過來想撕我的頭髮,
被我側身躲開,她踉蹌著撞在博古架上,
青花瓷瓶摔在地上,碎成齏粉。
你這麼幫秦放,她也不會放過你!
阮淩的聲音尖利得像指甲刮玻璃,
你忘了你也是害死她媽的凶手之一!
對呀。
我打斷她,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所以我們都欠她的。
阮淩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我忽然像是想起什麼,拍了下手:
哦對了,還有件事。
目光轉向阮淩,帶著點惡作劇般的笑意,
秦放
18
歲那年,我偷偷回過一次國。就是你流產那天,你不好奇,你怎麼會喝到那杯果汁麼
看著阮淩瞳孔驟然收縮,我慢悠悠補充:
因為我親眼看見,你往她杯子裡放了東西
——
無色無味,倒是挺會選。
22
轟
的一聲,阮淩像是被雷劈中,突然癱坐在地,
手指著我,嘴唇哆嗦著,半天擠不出一個字。
眼裡的驚恐像潮水般漫出來,漸漸被絕望淹冇,
最後爆發出歇斯底裡的尖叫:
時隨是你換了那杯果汁,是你害死了我肚子裡的孩子,你這個惡魔!你好歹毒的心!你不得好死!傅知禮也不是真心的!他都冇告訴你真實身份,就是覺得你高攀不上!傅家絕不會要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
我覺得可笑,
你覺得我會不知道他的身份
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突然轉向門口,聲音拔高八度:
傅總!您都聽見了吧這個女人就是處心積慮接近您的!她從頭到尾都在算計!
我轉身時,
傅知禮正站在門口,月白色的襯衫襯得他身姿挺拔,
看見我臉上的血痕,眉頭瞬間蹙起。
秦放也氣喘籲籲地跑進來,
看見這場景,立刻擋在我身前,
對著傅知禮急道:
傅總,對不起,您有什麼找我;我妹妹年紀小,不懂事,您彆跟她一般見識……
這是秦放第一次叫我
妹妹。
我心頭微動,伸手拉開她,聲音輕卻清晰:
姐姐,彆擔心。他難道會不知道我是什麼人麼
傅知禮的目光從阮淩瘋癲的臉移到我臉上,最後落在那道血痕上,眼底的心疼混著無奈,忽然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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