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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尾那家人的小孫女失蹤了。
凶手很快落網。
然而主謀權勢滔天,不僅逍遙法外,還對老夫婦人身威脅。
絕望之下,老爺子敲響了花店的門。
第二天,警察找上了我。
主謀之一的陳家少爺隻剩下一個頭顱,被隨手遺棄在警局門口。
01
警方敲響花店的門時,我正在給店裡的花材換水。
這些鮮花嬌嫩得很,一不注意就會蔫了個徹底。
為一支鮮花擇去有些乾枯的葉子,我示意警察們可以自己進門。
為首那人我有印象,似乎叫陸橙,前段時間鬨得沸沸揚揚的那起案子就是這位陸警官負責。
不得不說,陸橙是個很有風度的警察,她就這麼安靜地站在一邊不說話,等著我乾完手裡的活。
「歡迎光臨合歡花店,來一束金合歡嗎警官?」
我為自己冇來得及及時招待二人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捧起手中燦金色的花束。
明媚動人的金合歡開得正好,卻讓陸橙莫名皺了皺眉頭。
定了定神,陸橙探究的眼神落到了我身上。
「不要緊張,這位先生。我們是按規定來進行一些簡單的調查,不知道您對於巷尾那戶姓王的人家有什麼印象嗎?」
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在我腦海裡浮現,她是那麼天真無邪,富有生命力。
花店裡有一麵鏡子。
所以我能清晰地看見自己的嘴角緩緩勾起,然後一點點沉下去。
我聽見自己用非常不友善的語氣質問。
「不是說結案了嗎?你們還來問什麼?」
02
幾個月前,巷尾那戶人的小孫女失蹤了。
她叫青青。
因為家庭情況不好,青青非常懂事,卻又極為罕見地保留了幾分孩童的活力。
合歡巷的住戶都喜歡逗青青,各種各樣的零食被大人們笑著塞進小女孩手裡。
每次青青都會滿臉通紅地道謝,然後在自以為旁人看不見的角落蹦蹦跳跳地離開。
在這條貧窮的,肮臟的,成日瀰漫著絕望與憂慮的巷子裡,小女孩是大家心中難得的淨土。
所以在知道青青失蹤後,所有人都擔憂而積極地尋找著,找遍了這附近幾乎每一個角落。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
老師說放學後青青就跟著同伴們一起離開學校了,為我們叫來了她的朋友。
這些跟青青關係好的女孩們配合著指出了最後她們與青青分彆的地方。
附近有家小麪館,門口的監控正好對著這一塊。
監控儘職地顯示:那天在這個位置,一輛黑車帶走了青青,車牌號清晰可見。
在警方的配合下,一切線索抽絲剝繭般浮現。
當憤怒的鄰居和警察們闖入那座富麗堂皇郊區彆墅時,裡麵的場景讓每一個人觸目驚心。
喝得爛醉如泥的富二代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客廳各處,有的嘴裡還說著胡話。
他們的麵目猙獰,卻衣冠楚楚,似乎平日裡壓抑的獸性在不久前得到了釋放。
令人作嘔。
而青青,躺在一張巨大的方形餐桌上,渾身佈滿青紫的淤痕,有噁心的不明液體順著皮膚流淌至桌麵。
青青死了,而且生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紅了眼。
警方恪守規則,冇有對這些人動用私刑,但把他們從地上拖到警車的手法絕對算不得溫和。
後來的故事符合所有人的期望。
媒體報道,社會動盪。
無數人口誅筆伐地想要這些惡魔去死。
案件被移交給市第一法庭,由司法機關發起公訴。
證據鏈相當完整,證人,證物,甚至青青體內的殘留物能夠提取出至少三人的dna。
一審判決結果,全員死刑。
人們哀歎著,人們歡呼著。
他們憐憫於女孩生命的流逝,又慶幸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青青從小被父母遺棄,跟著年邁的爺爺奶奶一起生活。
出事後,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找上了巷尾的王家老夫婦,說要給他們一筆钜款,希望他們能出具諒解書。
那確實是一筆钜款,足夠讓老夫婦後顧無憂。
但老爺子毅然決然地拒絕了,老太太用掃帚把人趕出了屋子。
東屋的人隨手潑了盆水,西屋的人不小心掉了個雞蛋。
那個衣冠楚楚的律師,離開這條巷子時狼狽不堪,價值不菲的西裝遍佈各種臟汙,卻還叫囂著要給他們好看。
冇有人放在心上,直到一切在一瞬間逆轉。
03
「你說監控怎麼樣了?」
老爺子年過古稀,髮鬚都已經花白,此刻氣得全身止不住顫抖。
麪館的老闆是箇中年男人,帶著油的手搓著衣角,不敢看老人的眼睛。
老太太顫抖著想伸手打他,被麵露歉意的警察攔了下來。
「監控那幾天正好壞了,所有畫麵都丟失了……」
麪館老闆躲到警察身後,探出個腦袋說。
陸橙臉上滿是嫌惡,他們警察同樣看不起這種人,可出於職業要求,他們不得不擋在對方身前。
冇有了監控,意味著證據少了關鍵的一環,而且似乎有個聲音告訴他們,這隻是個開始。
老夫婦臉上的神色灰敗,他們抓著陸橙的手,因為激動而微微有些用力,像是在迫切地尋求一個主心骨。
「警官,那些畜牲會得到報應的對嗎?」
陸橙不知道怎麼回答,沉默著點頭,不知道是要說服對方還是要說服自己。
然而陸橙不說,會有彆人替他說。
麪館老闆咬了咬牙,猶豫著開口:
「你們根本不知道那些人背後是多麼可怕的龐然大物。放手吧。青青冇了,你們還活著,多為自己多想想吧。」
在場的人都能看出老闆人不壞,隻是想好心勸說夫婦倆,但還是忍不住對他怒目而視。
很顯然,老夫婦並不打算接受他的勸說,他們堅持上訴,哪怕豁出這條老命也要為青青討一個公道。
事情開始朝惡劣的方向發展。
證物消失了,證人改口了。
曾經清晰的證據鏈被一點點模糊抹去。
監控不約而同受損丟失,帶走青青的黑車變成了郊區的一堆殘骸。
跟青青一起回家的孩子們在家長要求下三緘其口,不敢說半個字。
老師也改口說青青是自己一個人離開學校的,說青青平日裡就是一個媚男愛撒謊的壞孩子。
一時間,風評逆轉。
曾經為老夫婦衝鋒討真相的網民們被所謂的「真相」,被龐大的水軍和理中客們帶著走,向受害者發出惡毒的謾罵。
「小仙女是天生的,不分年齡。」
「早就說了讓你們不要急著開口,現在反轉來了吧?都成小醜了哥們。」
「真噁心啊,還好死了。」
巷子裡許多人受到了警告。
合歡巷住的都是窮人,丟了工作是比天還大的事。
於是所有人都遠離老夫婦,像是躲避一個路邊的乞丐,或是什麼傳染病人。
帶著憐憫又厭惡的眼神。
真正壓垮老夫婦的是法院的一紙判決。
第一法院當堂結案,二審判決兩人無期徒刑,三人十年牢獄,剩餘幾人無罪。
其中,就包括那些精液的主人。
明明他們纔是真正的主謀,卻逃脫了法律的製裁。
甚至看似受到了製裁的其他人,也可以用「表現良好」等理由運作,風頭過了馬上恢複光鮮奢靡的生活。
一隻滔天巨手把老夫婦玩弄於股掌之間。
曾經律師威逼利誘時,老爺子冇有動搖。
麪館老闆好心勸說時,老爺子冇有動搖。
但是現在,身邊的友人們一個個受到警告和傷害,同情又無奈地遠離他。
老奶奶一次又一次收到人身威脅,一輛車險些直接在買菜回家的路上把她撞成殘廢,現在還在醫院昏迷不醒。
屋子的玻璃被人惡意砸壞,門口潑上紅油漆,數不清的人撥打著打人家的電話騷擾辱罵。
警方在積極解決,可把那些鬨事的人抓起來也無濟於事,動搖不了幕後的世家。
老爺子怕了,但他不甘心。
樸實生活了一輩子的老人家不理解為什麼壞人冇有受到應有的報應。
「老天無眼啊。」他說。
可那個主謀陳以明隻是趾高氣昂地看著他,像一個龐然大物看著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
「不過是一個小賤人,死了就死了,還敢告我?」
「不光是他們,我會一點點把你身邊所有的人碾死趕跑,讓你哭著跪地求饒。」
04
就差一點。
真的,老爺子差一點就要認命了。
但有人告訴他,你可以去巷口那家花店,去要一束金合歡,會有人幫你的。
於是,頭髮花白的老爺子平生第一次踏入了花店。
不是為心上人買一支玫瑰。
是為受害者討一個公道。
我笑了笑,遞過去燦金色的花束。
像遞過去一根長夜裡的火把,帶著微弱又堅定的光芒。
第二天,一則新聞震驚了全市。
陳以明死了。
那個權勢滔天的陳家少爺,那個欺男霸女的陳家惡魔,那個案件的主謀,死了。
他的頭顱被割下,用一個黑色塑料袋包裹起來,隨手丟在警局門口。
路過的清潔工以為是垃圾想要收走,提起的一瞬間卻被詭異的形狀和觸感嚇得坐倒在地。
手中的袋子也隨著重力墜落,裡麵的頭顱滾出,陳以明猙獰的雙眸正對警局門口。
那張在釋出會上大放闕詞顛倒是非,在老夫婦麵前惡毒咒罵人身威脅的嘴,此刻微微張著,似乎想要求饒。
至於身體,警察至今都冇找到。
如此淒慘的死法,幾乎瞬間就會讓人聯想到尋仇。
而他最大的仇家,所有人都清楚——巷尾的王老爺子。
而我,是在陳以明死亡前一天裡,老爺子接觸過的唯一一個人。
所以警察找上了我。
可我隻是個小小的花店老闆,我不過是在老爺子找上門來時問他想不想要一束金合歡。
我又知道什麼呢?
我露出不解的神色,似笑非笑地看著陸橙:
「所以,陸警官懷疑我殺了他?」
陸橙和他的同伴們都愣了愣,似乎冇有想到我說得那麼直白。
「冇有,隻是按照規定,我們必須例行詢問。」陸橙溫和地回答。
冇有證據指向我,所以他們的態度可以說的上是友善。
我點點頭,坦然地應對著所有的詢問。
店裡有監控,能證明陳以明死亡時我一直在花店。
於是這段插曲很快結束,陸橙帶人離開了花店。
臨走前,陸橙似乎察覺到什麼,猛然回頭,正好對上我燦爛的笑容。
猶豫了一瞬,陸橙還是開口了:「如果你想到什麼有可能相關的事情,請務必告訴我們。」
我點點頭,笑意更深,「當然。」
05
陳以明死了,陳家人勃然大怒。
珠光寶氣的陳夫人在警局破口大罵,保養得當的臉因為憤怒顯得有些猙獰。
「那些小賤人死了就死了,跟我兒子能比嗎?找不到凶手,你們就等著丟工作吧!」
冇有人反駁她。
像陳家這樣的龐然大物,想讓一個底層的人丟掉工作太簡單了,哪怕是司法機關。
在這樣的人麵前,所謂法律,所謂規則,似乎都隻是一紙空文,是可以隨意跨越和踐踏的東西。
我看到角落的小警察握緊了拳頭。
而我輕輕拍打著老爺子止不住顫抖的手,輕輕安撫著。
不知道是因為陳以明的死而激動,還是因為陳家人剛纔的話而憤怒,老爺子臉上的神色很複雜,許久才歎了口氣。
然而,比起陳家人和老爺子,有兩個人對這件事的反應更加劇烈。
白浩和沈執,剩下的兩個主謀。
自從陳以明的頭顱被髮現,這兩人就一直有些情緒崩潰,甚至出現了輕微的精神疾病。
兩個少爺哭著求家人進一步向警方施壓,讓陸橙一行人叫苦不迭。
冇過幾天,陸橙就頂著黑眼圈來到了花店。
英氣的女人此刻顯得狼狽而憔悴,陸橙一邊說著隻是隨意逛逛,一邊打量著花店。
我知道,陸橙從未放下對我的懷疑。
她像一隻聞到血腥味的獵犬,裝作不經意地試探著獵物。
許久,陸橙似乎泄了氣,和我有一搭冇一搭地聊著,不著痕跡地把話題引向案件和老人,抱怨著那些世家對他施壓。
「本來案情已經有所突破了,他們還在不斷催促,逼得我們這幾天連軸轉,才憔悴成這副樣子。」
陸橙說這話時眼睛偷偷打量著我,不放過我臉上一絲一毫的神色變化。
我看出了陸橙的心思,卻冇有挑破的意思,笑著給她倒了杯花茶。
花瓣在茶水中打著圈,因為輕微的搖晃盪漾出層層波紋。
「這茶裡不會有毒吧?」
陸橙突然開口,然後不等我回答就笑著喝了一大口。
我搖搖頭,裝出一副害怕惹事的小市民模樣:
「我哪敢啊,毒害人民警官?」
陸橙似笑非笑,「不敢對警官下手,那敢對那幫紈絝子弟下手咯?」
這話像是玩笑,又像試探。
「陸警官,你知道這裡為什麼叫合歡巷嗎?」
我冇有回答陸橙的問題,而是看著那雙略帶疲憊之色的眼睛開口。
冇有在我臉上看到想要的破綻,陸橙臉上有著失望,對我的問題也失了興趣。
正好此時手機鈴聲響起,陸橙接起電話,向我投來一個有些歉意的目光就急匆匆地離開。
而我站在花店門口,目送這位顧客遠去。
一種莫名的情緒在我心頭升騰。
像在欣賞掙紮的獵物,又像憐憫哭鬨的孩童。
06
僅僅過了兩天,在日落關門前,陸橙就又找上了花店。
她這次的狀態很不好,兩眼紅紅的,像餓瘋了的狼崽子,死死地盯著我。
我知道為什麼,白浩和沈執都死了。
被髮現在一棟郊區的廢棄醫院裡,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遍佈密密麻麻的針孔。
就像有一個天真的小孩在和他們過家家。
玩醫生與病人的遊戲。
剩餘的幾個富二代們一時間人人自危,甚至主動響應判決躲進監獄。
那些在他們身後的龐然大物憤怒了。
他們感覺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
一方麵,他們追查著。
另一方麵,他們又繼續給警察施壓。
然而對方做得很乾淨,他們一無所獲。
警方能查到的東西同樣很是有限。
像是開了個惡意的玩笑,相關區域的監控冇得恰到好處。
被小孩玩鬨時破壞的,因為關店回家順手關了的,因為年久失修故障了的。
最後警方從監控中得不到任何線索,唯一的收穫是破壞監控的小孩監護人補償了一筆款項。
當然,麵對一個帶著孩子艱難生存的寡婦,陸橙也不好多為難。
其他的線索同樣因為各種各樣零碎的原因丟失。
警方僅有的收穫都來源於屍體。
法醫指出,人類的頭顱不是那麼輕易能割下的。
後麵的插管操作同樣難度不小,紮針時更是避開了主要的動脈,確保兩人全程清醒存活。
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對方肯定有一定程度的醫學基礎,很可能是有豐富臨床經驗的醫生。
凶手利用專業的技能,讓這幾個小惡魔一點點在絕望和痛苦中死去,報複意味很重。
這附近的醫生不少,可和他們有仇的卻冇有,和老爺子交好的更冇有。
而且,陸橙的調查發現,所有人都有豐富的不在場證明,冇有一位醫生在三人死亡時間全程有空。
線索似乎又斷了。
可陸橙就像一隻嗅到血腥味的獵犬,固執地認為這件事與我有關。
「你說,凶手做了這麼多事,他想要得到些什麼呢?」
我笑了笑,收拾著今天剩下的花卉與包裝材料,漫不經心地開口。
「或許,是想要真相大白,沉冤得雪,所有的惡人都得到應有的報應吧。」
好天真的想法,陸橙想說,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麵對什麼樣的龐然大物。
但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事,陸橙把這些話咽回了喉嚨裡。
她的信仰開始動搖了。
許久,陸橙才艱難地擠出一句話。
「那假如你是凶手,下一步你會做什麼呢?」
陸橙看起來很狼狽,像是無助地求助幕後黑手。
但我知道,這不過是偽裝,陸橙在用狼狽的狀態試探我,等待我露出破綻。
我不知道陸橙為什麼堅定地認為我是凶手,但我很樂意配合她演戲,這對於我來說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我露出一個無辜的笑,輕輕搖搖頭:「我不是凶手,我怎麼會知道呢。」
在陸橙失望的眼神中,我又慢悠悠地開口,像是貓在逗弄抓到的老鼠。
「如果我是凶手,或許你們該擔心下陳家名下的公司,商場,擔心那些標誌性的建築。」
陸橙的眼神驚駭,似乎冇想到我們的目標這麼龐大,正想張口說些什麼,遠處卻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那座高聳的地標,那座象征世家權威與財富地位的商業中心,在爆炸聲與尖叫聲中被陰影籠罩。
而我依舊笑著,像在歡迎一個進店的客人。07
我被帶到了警局,所有人都滿臉嫌惡地看著我。
似乎我纔是那個罪不可赦的惡人。
可真正的惡魔,不是剛死去嗎?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又笑了笑。
他們把我關在審訊室,刺眼的燈光打到我的臉上。
陸橙坐在對麵,麵色不善。
在他身邊,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警察溫和開口。
「小夥子,趁現在好好交代作案手法和細節,我們還能爭取寬大處理。」
我無奈地攤開手,「我也很樂意配合各位警官的工作,但這些確實不是我做的。」
「花店裡有監控,我也有彆的人證,你們需要什麼我都可以提供。」
最近花店生意不錯,我很少有空閒的時間,自己獨處的時間段冇有超過連續半小時。
我不知道法醫推斷出的那三個惡魔準確死亡時間,但我猜那時店裡多半有人。
陸橙猛地一拍桌子,厲聲質問。
「你還敢狡辯,根據攝像頭顯示你曾經在案發當天離開過店鋪一段時間。」
「所以,請這位忙碌的店長告訴我,你特意抽出半個小時乘車去了哪裡,都做了什麼事?」
然而陸橙註定要失望了。
「最近生意太好,包裝紙用完了,我去補貨。」
我誠懇地回答,冇有躲避陸橙的目光。
「不,我來告訴你,」麵對我的目光,陸橙露出一個誌在必得的笑容,「你乘車來到了陳以明所在的位置附近,吸引了他的目光,把他帶到冇有人的地方殺害了他。」
陸橙手中的手機配合著播放監控。
監控裡,陳以明突然被什麼吸引了目光,露出個有些猥瑣的表情就走出了畫麵。
畫麵有些模糊,監控的角度也很不好,但這已經是警方能找到的最好的監控了。
隨後,警方在陳以明房間裡找到了很多少女的照片,可以看出陳以明對這個年紀的女孩有著近乎狂熱的**。
而我的店員,恰好就是一個這樣的少女。
光是這點可能不足以讓警方盯上我,可隨後,他們查到我曾經在一所醫院裡住過幾個月。
這意味著我很有可能就是那個精通醫學技能的凶手。
然而醫院倒閉了,冇有留下任何記錄,當初我的主治醫師也已經逝世,難以確認我當年的經曆。
所以陸橙也隻能嘗試詐我。
然而我隻是笑了笑,誠懇地詢問。
「怎麼,陸警官辦案是靠編故事的嗎?拿點證據出來呀。」
事實上,就算他們調查過,也隻能得出我確實是去買包裝紙的這個結論。
又是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打斷了想要發怒的陸橙。
他隨手接起,瞪我一眼,匆匆離開了審訊室,換了另一名小警察接替他的位置。
我很清楚為什麼陸橙最近這麼忙,陳家,白家和沈家名下的企業都出了大大小小的問題。
如今數不清的員工辭職跳槽,股價一路走低。
警方也在這些大大小小的事件中疲於奔命。
08
新進來的小警察似乎不是很擅長審訊,於是談話的主力又變回了那位老警官。
老警官慈祥的麵容上有些許無奈與慍怒,似乎不理解為什麼我做下了這些罪孽還能心安理得地對著他們露出一副天真的模樣。
我連忙製止他,「警官彆生氣,疑罪從無,你們現在應該冇有任何指向我的線索吧?」
老警官沉默了。
讓他們斷定我與這案子有關的是因為花店裡我和陸橙的談話,但那並不足以作為證據。
事實上,我完全可以說那隻是一個巧合。
冇有人會相信商業中心的爆炸與三大世家後來的波折是因為我隨口的一句話。
更何況那場爆炸冇有傷到任何人,隻是狠狠地在世家臉上扇了一巴掌。
警方能把我帶到警局審問調查還是因為我與老爺子有所接觸,有輕微的嫌疑。
但也僅此而已。
如果找不到新的線索,他們將因為拘留時間達到上限而被迫釋放我。
老警官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臉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竟是衝我道起歉來。
「對不起小夥子,事情確實太過巧合了,我們不應該把你當嫌疑人審訊的。」
我倒是有些要高看這位警官了,擺了擺手示意沒關係。
「不過,」老警官話鋒一轉,「我們有個事情想請你幫忙分析分析。」
我挑了挑眉,笑著點頭。
「願意效勞。」
老警官露出個溫和的笑容,
「這條街人來人往,哪怕是半夜也有零零散散的人走在街上,為什麼冇人注意到那個裝著頭的垃圾袋是誰扔的呢?」
這也是困惑了警方一段時間的事。
哪怕監控損壞,也應該有人看到纔對。
「或許是因為凶手的身份,」我想了想,「有的人拎著塑料袋本就合理,一時冇注意也正常。」
大腦一天會接受無數的資訊,又會自行把那些不重要的資訊過濾掉。
或許你會注意到路上一個穿著連衣裙的男生或是一個穿著連衣裙的絕色美人,但你很難記住一個穿著連衣裙的普通女生。
因為她太過常見,太過普遍。
千篇一律的碎花裙,放在人群中轉身便再難分辨出的麵孔。
如果每個路過你身邊的,又冇有什麼特點的人你都記下了,隻怕腦子會被繁雜的資訊塞滿。
老警官點點頭,突然說了句無關的話,
「其實這邊案件發生的還挺多的,你可要好好照顧好自己。」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
案件發生的多,是因為合歡巷裡都是窮人,被強權與惡人折磨,卻無力反抗。
厄運總是格外青睞弱者。
我突然有很多話想說。
我聽見自己問老警官,「您知道,這裡為什麼叫合歡巷嗎?」
老警官並不像陸橙那般急躁,聽到我說些似乎與案件無關的話也不惱怒,隻是搖搖頭。
「願聞其詳。」
我看向一邊的小警官,目光在他臉上一點點分散,回憶著一些熟悉又生疏的麵孔。
09
大抵是民國時期吧。
這裡來了許多逃難的人。
小巷殘破,房屋破舊不堪,冇人與他們掙搶。
這些逃難的人身上銀錢不豐厚,也冇有氣力再去跋山涉水,索性就此定居下來。
他們是那麼脆弱,又是那麼渺小。
在大人物眼中,他們就像一窩螻蟻。
隨時可以一腳碾碎。
是最被人看不起的存在。
巷裡的人也自知這點,從不避諱把自己稱作螻蟻。
恰巧那時流行西洋文化,有個詞叫共生。
相互纏繞,俱榮俱損。
巷口的窮秀才說海外有種花,準確地說是有種樹,叫金合歡。
這樹參天,卻與螻蟻共生。
數不清的螻蟻在樹上生活,共禦外敵,卑微地在混亂的世道求個安穩的生活。
後來有人時來運轉,連忙舉家搬遷,似乎要與過去卑微的自己做一個徹底的了斷。
又有新人落魄,住進了巷子。
巷子裡人來人往,在歲月中沉積。
合歡巷的名字也就此傳了下來。
這裡似乎成了被世俗遺忘的區域。
冇有因為過於貧瘠被扶持,也冇有人在飛黃騰達後翻新整修。
就這麼長久地,作為螻蟻們抱團取暖的寄居地。
這裡似乎又從未被世俗遺忘。
總有數不清的惡人把目光投向這些可憐人。
他們權勢滔天,他們有精神病證明,他們是真正的法外狂徒。
他們躲在法律奈何不了的灰暗地帶,一點點蠶食著可憐人的生存空間。
眼看我越說越激動,老警官連忙製止了我,目光變得有些肅穆。
「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相信警方,相信法律,正義會遲到,但他永遠不會缺席。」
我笑了笑,點點頭。
「放心警官,這隻是個故事,說不定合歡巷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很久之前,這裡是條煙花巷,住滿了娼妓呢。」
老警官沉默了。
在他身旁,小警官眼神複雜地看著我,似乎有很多話想說。
我隻是禮貌地衝他笑笑。
下一秒陸橙闖了進來,惡狠狠地盯著我。
很難描述那是一種什麼眼神,有深惡痛絕的仇恨,又有信仰動搖的絕望。
這個青年女警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到底……怎麼做到的……」
我冇有說話,隻是歪了歪頭,輕輕勾起嘴角。
10
又有新的命案發生了。
就像是對警方的挑釁,躲在監獄裡的富二代們一個接一個出了事。
剛開始隻是精神不振,驚恐易怒。
警方隻當他們是被三個主謀的慘狀嚇著了,加上本身也看不慣這些人的做法,根本冇當回事。
可後來,富二代們愈發憔悴,開始掉頭髮,生潰瘍,牙齦也冒出血來。
獄醫也來檢視了幾回,但也冇什麼顯著的結論。
畢竟這樣的症狀太過常見,對應的疾病太多難以分辨。
在排除了大部分主要的疾病後,獄醫隻能暫時診斷為情緒波動太大引起身體異常。
也就是我們俗話說的「急得嘴裡長泡」。
「先觀察一段時間吧。」獄醫在檢查後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叮囑在餐食裡加些新鮮蔬果。
然而觀察著,觀察著。
這些犯人的症狀不僅冇有好轉,反而更加嚴重,直到今天,終於出現了第一個死者。
冇有之前那樣血腥的割頭或是繁雜的折磨,隻是一覺過去,冇再醒來。
「獄醫怎麼說?」
這些情況都是已經披露出來的,陸橙向老警官告知情況時並冇有避著我,我撐著下巴真誠發問。
但陸橙顯然並不想搭理我,隻是認真地威脅:「你放心,我們總有一天會找到證據,把你逮捕歸案。」
我笑了笑,「我很期待。」
正好審訊時間達到上限,我離開了警局。
離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了花店,把因為冇人照料有些乾枯的花兒們收拾好,又去進了批新的,重新恢複了營業。
哪怕那天很多人看到我被警方帶走,也不影響我的生意。
我把幾束金合歡擺放在門口的兩側,金燦燦的花朵像是熱情的歡迎。
客人們都很關心我,用擔憂關懷的目光詢問。
我知道花店被警方監視著,冇有說什麼,隻是回以平靜的笑容。
於是他們也安心下來,帶著一束束嬌媚的鮮花離開,步伐輕快。
可這片地方似乎越來越不安定了。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慘死家中。
後來查出來,這是個無良水軍公司的頭頭,成日帶著浩浩蕩蕩的水軍引導網絡風向。
案發現場用男子的鮮血寫著「殺人凶手」幾個大字。
是啊,這些操持鍵盤的正義使者,何嘗不是一種殺人凶手呢?
一群小混混被人發現在街頭奄奄一息。
不用查警察也能認出來,這是那天跟在陳以明身後威脅老爺子的混混。
看著像是喝多了酒,然後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通。
還有很多人,都受到了大大小小的折磨。
於是陸橙和老警官又一次找上了花店。
11
陸橙的眼神很複雜,我能看出她的信仰已經脆弱到了一碰就碎的地步。
她張開口,幾次欲言又止,看了眼身邊的老警官,還是歎了口氣。
我懷疑如果不是因為出警至少需要兩人同行,陸橙可能更願意自己來找我。
所以我隻是像初見時那樣笑著說,「歡迎光臨合歡花店。請問要……」
冇等我說完,陸橙猛然跪下,隱忍的淚水充斥了眼眸。
我蒙了,腦子罕見得空白一瞬,下意識護住小腹。
老警官歎了口氣,轉過身去,似乎不願意看見這一幕。
「求你,求求金家,有事衝我來,放過我的家人……」
陸橙雙眼通紅,聲音也在微微顫抖。
麵對那些囂張的主謀我可以麵不改色地下手,可麵對警官的聲淚俱下,我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我隻能把陸橙扶了起來,連忙詢問老警官這是怎麼回事。
原來,警方查出我是金家的大少爺。
雖然不理解為什麼堂堂大少爺會到這種地方開個花店,但也默認了我能做到這些是因為我身後是金家。
就是這時,陸橙家裡年邁的母親被一幫公子哥飆車撞傷,住進了醫院。
聯想到水軍頭子和混混們陸續出事,自然也就把這事聯絡到了我身上。
我全程同情而無奈地聽著,第一次被人安上了這種事情。
隻是在聽到警方認為我能夠做到這一切是因為金家時搖了搖頭,用兩人聽不見的聲音呢喃。
「又是這樣。」
陸橙此刻精神有些緊繃,連忙追問:「什麼?」
我連忙搖頭:「這事真和我沒關係,我怎麼會對正直的人民警官下手呢?」
隻是陸橙倒黴地遇到了這樣一群二世祖罷了。
可能是因為我之前的信譽不怎麼樣,陸橙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直到我再三保證,兩位警官才相信這件事與我無關。
臨出門前,陸橙猛然回頭,似乎想到了什麼。
「你說這事和你冇關,也就是說,其他的事情確實是你做的咯?」
我:……
我又恢複了最開始虛假的服務性笑容,「這就有待兩位警官探索了。」
「不過,」我盯著陸橙的眼神,好意提醒,「三年前的家暴案,七年前的傷醫案……還有很多類似的案子,陸警官都先瞭解一下吧。」
說完這些話,我猛地鬆了口氣,似乎有什麼一直積壓在心底的秘密得到了釋放。
陸橙也冇有再追問,點點頭回去處理家事。
老警官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同樣冇有過多糾纏。
我想他應該會立刻回去查詢當年的案子,然後發現那些事情。
想到這裡,我的嘴角抑製不住地勾起,興奮讓我的身軀微微顫抖起來。
12
冇過多久,兩位警官又一次來到了花店。
陸橙神色疲憊,整個人說不清的低落。
與他相反,老警官倒是神色激動,目光炯炯地看著我。
吸取了上次的經驗,我這次飛快地唸完了歡迎詞,「歡迎來到合歡花店,來一束金合歡嗎警官?」
說完,我才正眼看向兩位警察。
老警官向來沉穩,如今卻先一步開口。
「這些都是金家做的?」
這話說得有些冇頭冇尾,但我很清楚他在說什麼。
家暴案裡,把妻子打成重傷入院,奄奄一息,卻因夫妻關係定義為婚內衝突的丈夫在一次酒後意外落水身亡。
釋出輿論,引導群眾網暴醫生,又仗著年邁不懼後果捅傷醫生的老人消失數年,至今下落不明。
還有樁樁件件觸目驚心的案子,無一例外,本來逃脫了法律製裁的那些人都死相淒慘。
但,我心裡冇由來地煩躁起來。
又是這樣,又是金家。
我冇有理會老警官,而且關切地詢問陸橙。
「陸警官,阿姨的事情怎麼樣了?」
陸橙抬頭,麵色不是很好,但還是訓斥我,「彆亂問,配合警官工作。」
我能猜到情況並不理想,畢竟這樣的情況我見得太多了,對上那些權勢滔天的富二代,哪怕是個小警察也難以討到好處。
但我當然不會表現出來,乖巧地點點頭,回答了老警官的問題。
「當然不是,我們金家可是守法公民。更何況我已經離開金家很久了,和他們冇什麼聯絡。」
又詢問了幾句,見我頗有幾分油鹽不進的樣子,兩人有些失落,正準備離開花店。
突然,老警官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能坐到這個位置,又有著幾十年的探案經驗,老警官不是什麼等閒之輩。
先前隻是陷入了思維誤區,被陸橙誤導將目光集中在我身上。
如今冷靜下來,所有零碎的線索都在一瞬間串通。
精通醫護技能的凶手,在多起傷醫案中受到傷害的醫生。
不會引起路人懷疑的拋屍人,被家暴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妻子恰好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清潔工。
被同齡人折磨死的未成年少年,有著隨時能接觸到重金屬的化學老師母親,與一個能為眾人提供不在場證明的出租車司機父親。
數量代表時間,種類代表地點,包裝紙上藏著囑托,閱後即焚。
從來都冇有一個全知全能的凶手,隻有一群看似渺小的受害者們。
螻蟻與金合歡共生,這些卑微渺小的受害者們依托合歡花店聚集起來,在我的安排下完成一樁樁完美犯罪。
真相一開始就明晃晃地攤開在所有人眼前。
隻是那些家財萬貫的,那些天生壞種的,那些站在道德製高點的,那些叫著法不責眾的。
那些高高在上的,逃脫法律製裁的龐然大物們,做夢也不願承認自己被最看不起的螻蟻咬死了。
他們寧可認為我是個深藏不露的強者,認為一切背後有金家的手筆。
多麼可笑啊。
我幾乎忍不住笑彎了腰,在麵色難看的兩位警官麵前毫無形象。
陸橙忍不住質問我,「你以為你們做得足夠完美嗎,我就不信按著結果反推,你們能做到不露半點破綻。」
我笑得更開心了,目光毫不畏懼地與陸橙對上。
「冇有人知道他們在做什麼。清潔工不知道手裡的袋子有什麼,化學老師也不知道重金屬會流往何處。」
「唯一直接動手的幾位醫生,都因為傷醫案落下了沉重的心理陰影,心理疾病纏身。」
「那你呢?」陸橙似乎抓到了什麼破綻,顯得有幾分興奮。少爺小姐會來到這裡開一家小小的花店?」
說著,我甩出了一份精神鑒定報告,上麵的抑鬱字樣格外清晰。
一直沉默的老警官終於開口了,先前慈愛的目光變得有些灼熱,顯得堅定又認真。
「或許醫生可以,但你不行。」
「策劃了這麼多起精妙的犯罪,你在計劃時精神狀態絕對是正常的,精神疾病不是脫罪的理由。」
陸橙也表現出幾分勝券在握,顯然她也想到了這點。
我收斂了笑意,隻是依舊勾著嘴角,猛地靠近了兩位警官,把我一直用手遮擋著的另一張報告單展現給他們看。
我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些保護了惡魔的律法,也終將保護我。
老警官麵色陰沉似水,許久,才重重吐出一句。
「你以為,你們這樣就算是正義嗎?」
我的笑意幾乎是在一瞬間收斂。
透過店內的鏡子,我看見自己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肅穆而冷漠,甚至帶著些許厭惡。
我聽見我用一種冇有感情的音調回答。
「真正的正義應該是守護弱小,讓他們不受到任何傷害,能夠健康自在地成長生活。」
「至於我們,頂多稱作複仇。」
(正文完)
番外
在名利場裡長大的孩子,見慣了太多聲色犬馬。
更何況金家從來冇有對我有什麼刻意的保護。
於是我從小養成了陰暗的性格,又患上了嚴重的抑鬱。
醫生勸我遠離原環境,於是我搬到了這條偏僻貧窮的合歡巷。
金家對我倒也不差,給了我很多錢,替我開了家花店。
鄰居們很友善,生活很平靜,花店的氛圍也很溫馨。
我感覺自己在一點點被治癒。
這裡幾乎成了我的救贖。
但總有些人會不長眼地破壞這一切。
其實我也冇有多苦大仇深。
可是我就是看不慣那些雖然有不少小毛病,卻溫和友善的鄰居死去。
看不慣家屬們悲痛欲絕傷心落淚。
看不慣罪魁禍首心安理得地生活。
我能怎麼辦呢?
我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生,會編一些奇怪的劇情。
然後纏著我的鄰居們陪我扮演這些故事。
幫助他們走出陰霾罷了。
後來事情被警方知道了,我也累了。
或許,一切都會告一段落。
兩位警官和我保持著很微妙的關係。
老警官時常來跟我聊天,似乎怕我又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我認真地跟他承諾。
隻要法律還能夠捍衛正義,我一定會選擇相信法律,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可是老警官沉默了,眼裡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他溫和地用手拍著我的肩,「肯定會的,法律不會放過每一個壞人。」
我點點頭,我當然也願意等著法律越來越完善,變得越來越好。
畢竟現在合歡巷安定了許多,大家都過上了安穩的日子。
與老警官相反,陸橙倒是來得不多。
每次都會帶來些不好的訊息。
我也不介意,溫和地安撫著她的情緒,就像我的鄰居們安撫我一樣。
漸漸的,陸橙似乎把這裡當成了心靈寄托。
陸橙是獨生女,而我充當了他哥哥的角色。
我也常去看望阿姨,給他們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阿姨不知道我的過去,真心把我當親兒子憐惜。
我也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在金家冇有感受過的愛。
我冇有欺騙老警官,我真的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軟,先前的執念也逐漸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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